第四十章 缘起缘落

兰若曦的头发散乱,遮盖了她的脸,一阵风拂过,宋玉看见了那张脸,脸上写满了悲伤。

“你就这么绝情?”兰若曦的嘴角流着血,血如桃花红。

“我本无心,何以言情?”宋玉闭上了眼。

兰若曦再也站不稳,狠狠地跌了下去。她身后的那几个西域汉子把她扶住。

“放开我,我没事。”兰若曦艰难地站直了身体。

“你一定要杀我?”兰若曦的目光已变得空洞。

宋玉没有回答,只是站在原地,闭着眼睛。

“来吧!活着比死亡痛苦,活着干什么!”

宋玉的眼睛已睁开,目光泛着寒光。

他的扇已出手,而每当扇子出手,总会有一人要倒下。

“你们让开!我要找妈妈!妈妈!妈妈!”

那些西域汉子拦不住,一个孩子已拥入兰若曦怀中。

宋玉的扇已僵住,他没有出手一击。

“这是你的孩子?”宋玉问道。

兰若曦点了点头。

“你已嫁了人?”

兰若曦摇了摇头。

桃花扇已掉在了地上。它无法理解它主人现在的心情是喜是悲。

“他……他是我的……我的孩子?”

“他叫宋忆君。”兰若曦的眼中流了泪。

宋玉真的不能接受这一切,有些时候,这个世界就是这般难以琢磨。

宋玉又看了看越冰如。他们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两个字:吃惊。

宋玉向着她摇了摇头,他的心已被千万蛀虫撕咬,血流成河,破碎难补。

“我本想自己可以改变这个世界,但如今看来这不过是枉然。也许这个世界并不需要宋玉,也许一切都在人所未知的规律中运转,本不需要人的逞强为之。”宋玉看了看这两个人,这两个与他有无限瓜葛的女人。

“我对得起天下,唯独对不起你二人。此生缘起缘落,花开非昨,难料,难做。”宋玉的眼中已含热泪。

接下来的事,都是大家始料未及的。

宋玉不知何时,手中多出了一把扇子,也就是这把可以杀无数人的扇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宋玉爱这个世界,如果可以,他也想像普通人那样平凡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但是,他经受不住这个世界带给他的挑战和震惊,他受不了无休止地折磨与忍受无助。他用酒灌冷了自己的心肠,他用酒看清了世界,也只因为他的心是热的,他的人是性情的。

两个女人,看着这样一个年轻的身影倒了下去。无语,无助……

“看!这就是你们要的结局!这就是你们看到的宋玉之死!有时候,我真的想不懂,宋玉他为何处处与我作对。能为什么?他只不过为了你们这帮废物?你们这帮老眼昏花,糊涂至极的废物!如今,他死了,他不愿意说的话就让我来说!宋玉杀的人并不多,也只有蜀山水云子,华山玉阳子、陆少卿,泰山汪修荣,凤凰越未名,醉花郎花俊,玉面书生阮秋明,索命无常白亦冰黑夙命,华山孙绍轩,衡山朱天雄和凌麟宋珂计十三人。他们都是我的部属,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被宋玉杀死。”

“妖女住口!不许你侮辱我父亲!”越冰如喊道。

“侮辱?你可知道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告诉你,他就是一个小人,一个为了名利便可以计杀朋友的十足小人。”

“不许你这样诋毁他!”

“当年,我夜袭凤凰山庄,打败了越未名,正想杀他,他却跪下身来求我饶他。越未名对我的计划有益,我也就没有杀他,任他为赤焰使者,手操生死大权。你们在泰山听说的赤焰使者也就是他。不光如此,石颜清,赵修明也是他亲手杀的,连李短长也是他用计害死的。”

“不可能!你说谎!你在说谎!”

“我话已至此,信不信由你,总之,宋玉是清白的。”兰若曦的嗓音异常地响。

“铛!”一时,一把乌黑的剑掉在了地上,一把上面刻着凌麟二字的剑也掉在了地上。

“我儿!都是爹的不是,都是爹的不是啊!都是爹把你逼死的啊!”宋问天老泪纵横,他爬向宋玉,把他抱在怀里。

兰若曦猛地一脚把他踢开,喊道:“滚!别碰宋玉,你不配!”

“我儿啊!你为何不把事情说清楚,为什么啊!”宋问天哭的震天动地。

兰若曦也在流着泪,她也在问自己,他为什么这样做。

越冰如的眼睛一直看着宋玉,淡淡地道:“血债已血偿,身后已无罪,便不能再言其罪。宋玉啊宋玉,普天之下,谁能懂你?”

“啪”的一声脆响,越冰如的脸已经了一片。兰若曦的眼睛血红,道:“我真的想不通,为什么宋玉会喜欢你!如今他也已被你逼死,你的心可好受了?!”

越冰如闭上了眼,也就在这一闭眼的瞬间,兰若曦拾起了那把断刀。“小心!”慧谛住持喊出了声,越冰如忙睁开眼,却见一把断刀已刺向兰若曦。

越冰如已拦不住,那把刀刺穿了兰若曦的身。

“我嫉妒你,可以……可以得到……他的爱。但是……但是……他还是我的。我肯……肯为他死,你……你……能吗?”兰若曦死了,带着笑容,带着一种无法说出的满足。

越冰如冷冷地看着兰若曦,她抽出了那把残刀,便要刺向自己。在这时,又是那个孩子,喊了出来:“妈妈!妈妈!你不要死!你不能不要忆君,忆君乖,忆君乖啊!”

越冰如的心软了,她发现她还不能死,这个孩子是宋玉唯一的血脉,她绝不能抛下他不顾。

“有时候,活着比死亡更痛苦。你终究什么也得不到。”越冰如看着兰若曦,淡淡地道。

越冰如抱起宋忆君,离开人群,走上了一条小路。那条路本是宋玉答应她以后迎亲要走的路,如今,新郎不在,新娘也不存,只有一个女人,一个孩子,走下去。

忽然,一阵清风拂过,越冰如发现怀中的孩子不见了。她很焦急,这个孩子对她的意义太重要了。

“越姑娘,我是宋玉师父,此遗孤由我抚养,十五年后再与你相见如何?”

那个神秘的宋玉师父没有等待越冰如的回答,人已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