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山沟里的恶战5

周永安马上点头哈腰起来:“对对对!是有这么回事!万兄弟太大方了,那两包云土真香啊!是我品尝过的最最上等货色。原来是万兄弟你给李队副弄来的,我还以为是李队副那小子从云南边境弄来的呢!后来才听说,他是从抗战先遣团那里弄来的,没想到是万兄弟你……”

“大管家,时辰不早了,烦您老进去禀报老太爷,就说队长专门派兄弟我来接他老人家回去,专门找那些穷鬼们算账!”已经应对过去了,大林子不想再跟他罗嗦下去,以免节外生枝,就开始催促周永安进里屋去催徐大甭子。

“好好!老朽马上就进里面禀报老太爷!”周永安嘴里这么说,却没有挪动脚步,而是不断拿眼睛瞄着站在一旁的三个游击队员。

两个坏蛋一起抓

“你们三个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给大管家请安?真是傻小子不懂事,稀里糊涂的。”为了争取主动,大林子急忙对三个手下吆喝一声,连连训斥起来。然后,笑着向周永安介绍说,“都怪我疏忽了,忘了给大管家您介绍!大管家,这是赵家兄弟,老大叫赵大水,老二叫赵小水,哥俩就相差一岁,去年还是一起当兵的呢!你看他们兄弟俩长得多像!年初以来,他们兄弟一直跟着我在执法队扛活,还算听话。这个小家伙叫小猴子,姓胡,名字叫小鱼儿,原来是我们马团长的勤务兵,和马团长家二太太沾亲带故,这小子很机灵,做事也很勤快,上次徐队长去我们抗战先遣团团部时,就是他伺候的,徐队长特别喜欢,就央求我们马团长把小猴子让给他当勤务兵,我们团长大度,马上就点了头。这不,昨天我们出发时,小猴子也跟着我过来了。”

“是啊是啊!大少爷跟前一直没有一个可心的勤务兵,他常常跟我叨咕这件事,可我又没法子给他找到这么个可心的人,多谢马团长想得这么周到,替大少爷解决了大问题!眼下,小日本可能要把我们撇下了,大少爷准备投奔国军,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周永安居然代替徐小恶客气起来了。“好,我马上进去禀报老太爷,一起赶回徐庄。正好,以前我没去过徐庄,也不敢到那里冒险,听说徐庄游击队很厉害,今天正好过去看一看,见识一下徐庄那个三百多户的大庄子,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那样就太好了!其实大少爷也交代过小人,说是如果大管家有兴致,也可以跟老太爷一起回徐庄,好好欣赏一下跟穷鬼门算总帐的热闹场面!”大林子根本没想到,周永安这个家伙居然自己找死,争着抢着要跟着去徐庄,他心里禁不住一阵高兴。

“那种场面一定很好看!好几挺机关枪在边上架着对准他们,谁要是不老实,马上把他‘突突’了,来他个杀鸡儆猴!”周永安恶狠狠的说,然后就进了里屋。

一会儿,周永安和一个黑狗子一左一右扶着徐大甭子走了出来。

年纪大了、眼神有点不太好使的徐大甭子,听说儿子把徐庄拿下来了,乐得浑身抖了起来:“我早就说了嘛,你们大少爷绝对不是白给的,这次肯定出师报捷,马到成功,一定会把徐庄那帮穷鬼杀得屁滚尿流。”

“是啊是啊!老太爷的话历来都是最灵验的了!大少爷他们果然很快就拿下了徐庄,打了个大胜仗。这回该好好的跟那帮穷鬼们算算总帐了。他们不是总说要给我们拉清单吗?这回我们先给他们拉拉清单,杀他个尸横满地,血流成河。”周永安这个狗汉奸在一旁连连拍着徐大甭子的马屁,说出来的话比徐小恶还恶毒。

“对对对!大管家说得太对了,那些穷鬼们就是欠抽!老子这次回徐庄,绝对不能饶了那帮该死的穷鬼,徐庄有900多口,我这次一定杀他300口,15岁以上的男子统统灭掉,一个不留,一个大坑埋他50人;把那些年轻的女人统统抓起来,绑到县城,送进窑子铺里当窑姐儿,帮老子把钱赚够了,再把她们弄死……”

正在那条老狗满嘴喷粪、恶言恶语、唾液星子满天飞的时候,大林子他们主动迎了上去,还是学着外地口音:“老太爷,我们赶紧出发吧!大少爷他们可能等急了。今天是两支队伍把徐庄打下来的,县保安大队的赵大板牙,原本就和我们队长有点不合,如果我们拖得太久了,担心那个家伙起了坏心眼,使出坏道道,突然间坏了大少爷的好事。他要是把兵拉走了,大少爷他们可就被动了。侦缉队的人原本就不多,要想多杀穷鬼,就有点难了……”

“对对对,还是这位兄弟说得对,我们还是赶紧上路,早点回到徐家庄,先把那些犯上作乱的穷鬼们砍了,一切就万事大吉了!”在周永安和那个黑狗子的搀扶下,徐大甭子颤颤巍巍的走出了大门,来到了四匹战马跟前。

大林子故意问周永安:“大管家,老太爷以前骑没骑过马?是不是要找一乘轿子来抬着走?”

其实他早就知道,徐大甭子能骑马,也爱骑马,却不喜欢坐车和坐轿子,因为坐轿子速度太慢,回徐庄的路上都是大山坳,走得慢了很不安全,不如骑马跑得快,一溜烟就过去了,游击队想拦截都来不及。

“不要不要!老太爷能骑马!这些都是高头大马,两个人骑一匹也是跑得飞快,以前每次出门,都是大少爷和老太爷同骑一匹马回来,这次也一样骑马走吧!”周永安把徐大甭子扶到了那匹最壮实的枣红马跟前,对大豹子说:“有劳这位赵兄弟把老太爷扶上马去,然后坐在后面护着老太爷。”

“好咧!”大豹子一伸手,就把徐大甭子抱了起来放在了马背上,“老太爷坐稳了,我来护着您老。我们这就出发!”

他学的也是外地口音,徐大甭子根本就没有在意,坐在马背上还一挺胸、一抬头,装出一副老当益壮、牛逼哄哄的样子,因为他要回徐家庄搞反攻倒算了,必须得威风点才行。

大豹子扭过头去,向小豹子一点头,接着自己一腾身,也跟着上了马,稳稳当当的坐在了徐大甭子的身后,一抖缰绳,就出发了。

小豹子急忙腾身上马,左手一抽马鞭,快速跟了上去,右手却按在了腰间的大匣子上,随时准备拔枪开火。

兄弟二人不但勇敢机警,还会点武功,所以,上马的姿势非常优美。

“大管家就上我这匹马吧!我骑马比他们骑得好,由我来保护您老,肯定最安全。”大林子说完,随手就把周永安抱上了马背,自己也腾身上马,“准备出发!”

“那就谢谢万兄弟了!我以前基本没骑过马,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还得万兄弟多多护着老朽!”周永安看着前面已经渐渐跑远的枣红马,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放心吧!一定让大管家满意!”大林子马上向小顺子使了个眼色,小顺子马上翻身上马,两个人同时一打马鞭,两匹战马飞驰而去。

大林子一行,来是从县城北面进的,走也是从县城北面出的,来回走的是一条道,同样都是飞马奔驰,只是返回的时候马背上多了两个人而已,街道两旁的行人也没太多的注意,因为以前徐小恶也这样带着他爹走过。

街上的行人还以为,可能徐小恶最近太忙了,自己顾不上带老爹出城,只好派出手下的喽罗,来接老太爷出城去哪消遣去了。或者说日本鬼子宣布投降了,二鬼子们可能不太敢公开横行霸道了,徐小恶为了掩人耳目,躲避灾难,只得支使他的手下,出来照料他的老爹,不敢明目张胆的带着他老爹在大街上抖威风了。

他们四个人进来毫无阻拦,出去也是一样顺畅,一路上都没有遇到拦截问话的鬼子和汉奸,大概是日本天皇刚刚“波茨坦公告”不久,大鬼子们都慌了神,只顾着关起门来琢磨自己的后路,也就没什么心思出来巡逻放哨了。

仅仅一会儿工夫,他们这一行人马上就出了县城,向城外那座古老的石桥跑去。

拱形石桥始建于明朝初期,全部使用大块石条镶嵌砌成,每个接口都严实合缝,非常坚固,过了几百年依然如故。桥下河水“哗哗”流淌,清澈透底。这是县城边上一道独特的风景。

跑在最前面的大豹子,马背上带着徐大甭子,刚刚踏上石桥桥面,马上就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后面赶上来的大林子他们。小豹子拔出匣子枪,掂了掂,然后悄无声息的护卫在哥哥的身后。

徐大甭子以为小豹子是为了保护自己,尽职尽责,感到非常高兴,不住地夸奖道:“这位小兄弟很不错嘛,警惕性蛮高的,不愧是抗战先遣团过来的,随时随地尽心尽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小豹子根本没有理会他,只是勉强一笑。按照事先约定,他们哥俩要在这里等候大林子上来,一起在这座石拱桥上枪毙那个卖国求荣的恶管家周永安。

还没等徐大甭子说完,大林子就带着周永安,打马冲上了石桥,勒住了缰绳。

跟在身后的小顺子,也学着小豹子的样子,马上抽出了大匣子,在手里把玩着,两只眼睛左右扫了一下,看看周边有没有其他动静。

“大管家,你该到地方了!”大林子突然对马背上的周永安幽默地说着。他的话音刚落,伸手就把瘦得象麻杆一样、顶多也就90斤重的恶管家拎了起来,高高举起,抖手一扔,就把他从马背上扔了下去,摔了个狗吃屎。

“哎呦!你们这是干什么?”突然的变故,使周永安惊诧不已,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傻愣愣的看着仍然坐在马背上的大林子。

看到这种情景,老奸巨猾的徐大甭子,倒是反应过来了。不过,此时此刻,他也惊呆了:“你们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反了不成?”

大豹子毫不客气,学着大林子的样子,也来他个“照葫芦画瓢”,拎着徐大甭子的后衣领子,随手一抖,就把那个老东西扔在了马下:“你瞎吵吵什么?你没看清楚老子是谁吗?老子早就反了,都已经反了十来年了,只是你这条老狗瞎了狗眼,居然还看不出来,活该倒霉。”

小豹子和小顺子同时翻身下马,同时飞身扑上,又是同时出手,对着徐大甭子和周永安这两个恶棍,“啪啪”就是两马鞭,同样抽在两个恶棍的脸巴子上,就好象他们小哥俩是事先约定的一样,打的位置也几乎是一模一样,都是一边脸巴子抽了一道痕。

“哎呦!疼死我了,你这个小王八蛋,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打老子!”到了这个时候,周永安还在那里狐假虎威起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老子是什么人?让它来告诉你吧!”小顺子人小鬼大,邪门歪道的点子贼多,惩罚恶人的手段也是层出不穷。只见他轻轻一抖鞭子,马上又抽了过去,“啪啪”还是两鞭子,这次抽的是周永安的两条手臂,“你这下该知道老子是谁了吧!老子姓‘鞭子’,名字叫做‘抽你没商量!’”

小豹子马上学着小顺子的口吻,马鞭一挥,就向徐大甭子的后背抽了过去,不多不少也是两鞭子:“老子也不姓赵。老子姓‘抽人’,专门抽你这个恶贯满盈的老王八蛋!”

到了这时,四个徐庄游击队员都恢复了本性,说话骂人也完全恢复了徐庄口音,他们再也不想隐瞒自己的身份了,就想大大方方的打人砍人,一显徐庄游击队员的凛然正气。

倒在桥面上的徐大甭子大概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惊愕地问道:“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怎么口音这么熟悉?好像是……”

大豹子拎着匣子枪,一步一步的向老家伙逼了过去,毫不隐瞒的回答:“你猜得太对了,我们的口音你应该最熟悉,因为你说话的口音和我们说话的口音几乎一模一样。要是有点差别,就是你这条老狗说话掺杂了小日本的味道,一副狗汉奸嘴脸。”

周永安一听,大惊失色:“这么说,你们……你们真是徐庄游击队的别动队?”

“你也说得太对了,我们就是徐庄游击队的别动队,你没想到吧?”大林子举着王八盒子,笑呵呵的走到周永安的跟前,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不过踢得不太重,“明人不做暗事,老子叫徐大林,是徐庄游击队三小队的队长,徐庄游击队队长就是我哥徐二蛋。我们四个就是我哥专门派出来,进县城抓你们的。”

“这么说,你们是骗了我们?故意把我们诳了出来?”周永安战战兢兢地说着,身子一点一点往后挪,一双贼溜溜的眼珠子左右扫视,大概是在寻找什么救命稻草吧!

小顺子大步上前,用枪口顶着他的脑袋,冷冷地说:“看什么看?没人来救你们的,别白费心思了。日本天皇那个老鬼都‘波茨坦’公告了,哪还顾得上你们这些汉奸走狗?鬼子为了自己保命,都缩在乌龟壳里不敢出来了。偷袭徐庄的侦缉队和县保安大队也完蛋了,已经被我们全部坑杀在山坳里,我们队长现在正带着人给他们收尸呢!到了这个时候,你就是大叫老天爷,它也不会答应了。”

诛杀恶管家

“我不信,我不信!保安大队和侦缉队一百多人、一百多条大枪同时攻进徐庄,踏也把你们踏平了!”痴心妄想的徐大甭子,还在那里做着美梦,还在那里狂妄的嚎叫。

“信不信由你,一会儿你到山坳里看看那一堆堆黑狗子的尸体,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还想趁着日本鬼子投降、我们正在庆祝胜利的空档,来偷袭徐庄,打我们一个冷不防?简直是痴心妄想,白日做你妈的春秋大梦!徐庄的爷们是那么好欺负的吗?告诉你,县保安大队和侦缉队的人马刚出县城,就被我们发现了,我们队长马上就带领村里一百多名游击队员,在离村口二里地那个又险又窄的山坳里,布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袋阵,正好够装下他们那一百多人的。黑狗仔们刚刚进入山坳,我们一顿土炮猛轰,一阵地雷狂炸,还有山顶上上万斤重的大石头,一块接着一块的滚落下来,乱石阵已经扩大了一倍还多,你想想,那是什么成色?就是个变相的大屠杀!那帮作恶多端的黑狗子还能活得了吗?这就是我哥和徐庄老少爷们‘欢迎’他们的好‘礼物’,太他妈的有趣了,实在让人高兴得很。县保安大队的八十多人,已经一个不剩,全部死光光了。你儿子率领的侦缉队,也都被山顶上滚下来的大石头,砸了个稀巴烂,连给他们收尸都很困难了。只有你儿子带着三个狗腿子当了老鼠,钻进了乱石阵边上那个单头洞,估计现在也已经被挖出来了,或者被手榴弹、土手雷和炸药包炸死在里面了,这就是当汉奸的可耻下场!仗打完了,我哥还想添点彩,就特意派我们四个进县城,来抓你们这两个恶棍……”大林子攻心为上,笑呵呵的述说着刚才的战斗经过,他就是想用这种方式,先折磨折磨这两个老东西。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徐大甭子还在那里嚎叫着,他根本不相信大林子说的是事实。装备精良的120多人,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再说,徐庄那些土八路有什么能耐?不就是几十条破枪、几门一钱不值的破土炮吗?他们根本就不是保安大队和侦缉队的对手……

“你他妈的赖皮老狗,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嚣张,太让人生气了。”小豹子一抬脚,照着徐大甭子的后背就是一脚,当时就把老东西踢得惨叫起来。

“好你个老不死的狗东西,叫得还挺响的呢,都快赶上杀猪了,老子马上就让你闭上这张臭嘴!”大豹子一弯腰,左手拎着徐大甭子的长头发,右手左右一甩,就是两个嘴巴子,打得老家伙满嘴是血,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恐惧地看着大豹子那张凶狠的脸。

“大豹子,够了,你别把他整死了,队长还等着活埋他呢!”看到大豹子还不罢休,大林子一抬手,及时制止他继续下手打人。因为二蛋队长已经交代,必须要活的,现在就把老家伙整死了,那不违抗命令了吗?

“把他捆上,塞上他的臭嘴!”

“奶奶的,要不是我们队长有交代,让我们千万不能打死你,一定要活的带回去,老子早就送你这个老恶棍上西天了,还能让你出得了大门?见了鬼了!”小豹子不依不饶,还在那里骂骂咧咧。随即从衣兜里掏出一条绳子,就把徐大甭子反剪着捆上了。

“给我老实点!”大豹子积极配合,掏出一块破布,就把徐大甭子的嘴塞上了。

“大豹子小豹子,你们哥俩过来吧,我们也该干正事了,干完了我们早点回徐庄,队长还在家等着呢!”大林子下达了枪毙周永安的命令。

“好咧!”豹子兄弟拎着大匣子,一起走了过来,并排站在大林子的左侧。

大豹子枪口一指周永安,向大林子问道:“队长,准备怎么杀这个狗汉奸?是一起搂火还是四个人轮着来?”

小顺子冷冷一笑:“一起搂火太便宜他了。这个家伙坏事做尽,血债累累,不得好死,还是轮着来的好!”

大林子冲着小顺子一笑:“就照你说的,我们四个轮着来。”

“你们凭什么要杀我?”就要去见阎王了,周永安依然恬不知耻,还在那里大声嚎叫起来。

大林子鄙视地一笑:“凭什么要杀你?自从你10年前投靠日本黑龙会,充当鬼子的走狗,偷偷潜入东北军,为日本鬼子搜集情报那天起,你就没有资格问这句话了。凭什么要杀你?就凭你出卖国家,出卖祖宗,投靠小日本,祸害自己的同胞,犯下了数不清的罪孽,身上背着几十条人命,我们就该杀你。我问你,县城里仅有的四户爱国商户,是不是被你害得家破人亡的?那是整整12条人命啊!其中三个孩子都还不满5岁,就被你害死了,你他妈的还是人吗?县城里开饭馆的柳老板,多么仁义的一家子,十几次拿钱救济灾民,可你这个王八蛋,不但害死了柳老板,还一一祸害了他的三个女儿,最后还把她们卖到了妓院,你他妈的简直恶贯满盈!还有,你开烟馆,专门从小日本那里买来鸦片,高价卖给县城里的老百姓,毒害了多少中国人?还有,你给徐小恶出主意,到处抓捕共产党、八路军和抗日游击队,害死了多少爱国人士和抗日民众?还有……还有……”

大林子越说越气愤,都要说不下去了。

小豹子再也忍耐不住,恶狠狠的说:“队长,不要跟他罗嗦了,先杀了他再说!这种烂了心肝、坏了肚肠的狗汉奸,杀他一百回也不冤!”

“小豹子说得对,这个老恶棍血债累累,怎么杀他都不过份!我先来!先掐断他的两条狗腿,让他也受受洋罪!”小顺子上前一步,大匣子一举,“铛铛铛铛”就是四枪,分别打在周永安的两条腿上,两边的大腿小腿各一枪,都是打在中间部位,打得又准又恨,这个小子枪法确实不错,难怪二蛋队长会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几次给自己当临时通信员。

还没等周永安倒下去,小豹子接着也是“铛铛铛铛”四枪,分别击中周永安的两个肩头和两条手臂,也是不左不右,正中中间位置。

“大豹子,我们两个一起来,我打他的胸口你打他的脑袋,一人两枪,马上送他去见阎王爷!”大林子命令一下,两个人同时举枪,“铛铛铛铛”四声枪响,周永安的脑袋和胸口都开了花,顿时一命呜呼。

大豹子还不解恨,举枪对着周永安的下**位,“铛”的补上一枪:“这一枪是替柳老板的三个女儿打的,柳老板曾经关照过我,我现在就为他们一家报仇雪恨!”

“把他的尸体往边上挪一挪,不能让他堵住了桥上的过道。”大林子说完,就去拽周永安的左腿,小豹子急忙伸手帮忙,两个人一人拽一条腿,就把周永安的尸体拖到了石桥桥面一侧,横尸于地。

大林子捡了一块白粉石,在桥边沿立着的石板上,写下了七个字:杀汉奸责无旁贷!

大豹子随即一伸手,就把吓得快要昏迷了的徐大甭子拎了起来,放在马背上,四个人快马加鞭,就向徐庄方向奔驰而去。

两只“烤鸡”挂树上

进县城抓人的四名游击队员凯旋而归,在山坳里的游击队员们,自然是欢欣鼓舞。四匹战马刚刚跑到北面山口,第一个迎上去的,就是他们的队长徐二蛋。

打马跑在最前面的大林子,刚刚来到堂兄跟前,就立刻翻身下马,笑着禀报道:“哥,我们顺利完成了任务,把两个老东西诳了出来。在县城北面的石拱桥上,我们把那个卖国求荣的恶管家周永安干掉了,徐大甭子也带回来了!”

二蛋队长一拍堂弟的肩头,大声赞许道:“好!好!你们干得好,长了我们徐庄游击队的志气。”

从后面赶上来的大豹子,随手就把徐大甭子扔到了马下:“队长,我把这条老狗带回来了,现在交给你发落!”

“大豹子,你们是好样的,这一票干得漂亮,一会儿我赏你们每人一碗老酒!”

“谢队长!”

徐大甭子坐在地上,哆哆嗦嗦,浑身发抖,如同刚刚从河水里捞上来的落水狗一样,看上去好像死了大半截子了。

二蛋队长走过去,围着徐大甭子转了一大圈,鄙视地问道:“老狗,还认识我吗?”

徐大甭子歪着脑袋,蹬着那双恶毒的眼睛,一言不发。他也知道,这个时候还是少说为妙,弄不好这帮穷鬼肯定会狠狠的揍他。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这把老骨头是经不起折腾的,三拳两脚就可能被“拆卸”了,大丈夫能伸能屈,危难时刻还是保命要紧。

二蛋队长还在那里讽刺挖苦他:“认识倒是认识,就是不敢说是不是?徐大甭子,你不是很有种吗?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很恶毒吗?你不是很能杀我们这些穷鬼吗?今天怎么啦?瘪犊子了?老狗,你也有今天,你可能连做梦都没有想到吧?这叫做什么来着?对对对!这就叫恶贯满盈,死有余辜!我没说错吧?”

跟在身后的几个游击队骨干马上跟着起哄:“队长说得太对了,这确实叫做‘恶贯满盈,死有余辜!’一个字也不差,队长今天又进步了,居然学会了这八个字!”

“奶奶的!这词文绉绉的,读起来贼他妈的别嘴,哪比得上搂枪子儿痛快,你说是不是,徐大甭子?”二蛋队长猫下腰去,用枪口顶着徐大甭子的脑袋,继续调侃道。

小三子邪恶地说:“队长,你赶紧搂一下火,让我们看看这条老狗的脑浆是不是能蹦出来?”

小栓子接着逗趣说:“队长,你就玩一下给我们看看吧!反正命令是你自己下的,你自己搂火,不算违犯命令。”

“好好好!我现在就答应你们,搂一下给你们看看!”二蛋队长装作故意要开枪杀人的样子,连连吓唬着徐大甭子,“老狗,你看好了,我就这样一搂,‘砰’的一响,子弹就飞出去了,马上在你的脑袋上穿出一个窟窿眼来,鲜血直流,一命呜呼!”

徐大甭子以为二蛋队长真的要枪毙他了,立马吓得堆了起来:“别开枪!别开枪!你们不要杀我,我求求你们了,我低头认罪,求你们放过我。”

二蛋队长鄙视地一笑:“看你这个熊样,都让人恶心死了。我要是想杀你,简直太容易了,别说我的枪膛里装满了子弹,就是没有子弹,两脚我就能踹死你,信不信?”

“信信!我一百个信!你那么高大,那么年轻,那么有力,一脚就能把我踹个瘪,哪还用得上两脚?”徐大甭子顺情说好话,点头哈腰地拍着马屁,就是希望二蛋队长能够手下留情,别要他的命。

“真的是这样吗?再说一遍给我听听!”二蛋队长毫不客气,故意玩弄于他,“我记得,当年你和你儿子,领着那帮狗日的活埋我爹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当时你是怎么说的来着?‘穷鬼们,我徐大甭子虽然老了,可还是个钢筋铁骨,你们打不倒老子的,老子什么时候想杀你们,就让我儿子和侦缉队的孩儿们多准备点枪子儿;老子什么时候想来活埋你们,就先派人过来多挖几个大坑,大白天点着火把埋你们……’是不是这么说的?我没学错吧?”

徐大甭子战战兢兢的回答:“你……你没学错,不过,那都是我胡……胡说八道,不能当真,都是说……说给日本人听的!”

“那你们父子俩领着那群狗日的活埋我爹,活埋徐庄的三个老游击队员,该不是埋给小日本看的吧?”二蛋队长突然一收枪,把大匣子放回了枪套里,“放心吧!我不会现在就让你吃枪子儿,还有一场‘大戏’没有演呢,你和你儿子徐小恶,就是那场大戏的主角儿,我怎么舍得马上就杀了你?要是我现在就枪蹦了你,乡亲们也不会让,他们还想看看我是怎么活埋汉奸的呢!当年你们那样对待我爹,老子今天也准备来他个‘照葫芦画瓢’,肯定会很精彩,是不是?”

徐洪水也在一旁打着趣趣:“那是一定的。要是不精彩,还能叫大戏吗?顶多是个小的溜溜的二人转!”

二蛋队长笑脸一收,大声命令:“大豹子小豹子,还得麻烦你们兄弟俩,用绳子把他绑在马屁股后面拖着走。他要是不走,你们就用柳树条子抽他。”

小豹子开心地一笑:“是,队长,我们哥俩坚决服从命令,老狗要是不挪步,我们就用柳树条子抽他!”

豹子兄弟一起动手,三下五除二,就把徐大甭子绑在了那匹大枣红马的后面,离开马屁股大概有两米远,然后一抽马屁股,就让枣红马拖着徐大甭子往前走了起来。

徐大甭子到底还是很怕挨抽,没敢耍赖,歪歪咧咧的跟在马屁股后面,一会儿小跑,一会儿慢颠,这个老东西确实让豹子兄弟整得够呛。

刚刚拐过弯道,第一个“欣赏”到这场“好戏”的“观众”,居然是被高高挂在歪脖子树上“烤烧鸡”的徐小恶。

“爹!你怎么也来了呀?”徐小恶大叫一声,马上就哭了起来。

“儿子,苦了你了!你爹真是老糊涂了,居然上了人家的恶当,让几个死穷鬼骗了出来!”看到儿子挂在树上,徐大甭子怒气上涌,什么也不顾了,大骂起来,“徐二蛋,你这个死穷鬼,王八蛋,你爹就是被我们父子俩活埋的,你又能怎么样?你来杀我呀,赶紧把老子杀了呀!老子快七十岁了,黄土早埋半截子了,有什么可怕的?你们杀呀,不敢杀是孬种!”

老东西知道自己今天肯定难逃一死,与其受尽折磨而亡,不如现在就用谩骂手段激怒游击队的人,让他们马上开枪,给他来个痛快。

“想早点死?没那么容易!把这条老狗和那条小狗一起拴起来,绑在那棵歪脖子树上,也挂一会的‘烤鸡’,就用那条长绳子的另一头绑他。等大伙把那些黑狗子的尸体全部扔进那个单头洞里,用石头把洞口填平之后,再把他们放下来,中午拖到野狼沟活埋了他们。”

老酒奖赏功臣

“走!我们一起喝酒去,庆贺大家打了个大胜仗,我要奖赏有功人员!”二蛋队长故意大声吆喝,然后一手拉着大林子,一手拉着大豹子,笑呵呵的向摆着一大排酒壶的磨盘石走去。

他之所以要这样做,就是故意要让徐小恶父子听到,好好气气他们,也让他们难受难受。只要能够变相惩罚一下这对恶人的事情,他都愿意去做,做了心里就高兴。

酒香味道早就把大家“勾引”过去了,一个个兴高采烈,紧随着自己的队长走向磨盘石。

二蛋队长一边走他一边对大林子说:“刚才我们用辣椒火把把‘狗洞’里的三头‘野猪’熏出来以后,大家按照老规矩,马上来了个‘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宰了其中的两头‘野猪’。随后,每个人就把随身带来的老酒拿了出来,集中在一块儿,准备好好庆祝一下我们打的这场大胜仗,还专门给你们四个留了半壶呢!我们刚刚举起酒壶要喝,在山顶上放哨的小三子就打信号,报告你们进城的几个人回来了,我就对大家说,等着你们过来再一起喝。正好现在你们回来了,我们就一起庆贺庆贺!”

大林子笑着说:“哥真是细心,连这事也想到了,太让人高兴了!”

二蛋队长小声表扬道:“你们这一票干得漂亮,我得好好奖励你们一下啊!还有,刚才打仗时,我已经跟小顺子交代过了,洪水叔杀敌最多,还穿了一个‘糖葫芦’,一下子就把黑狗子的士气打下去了;小栓子的地雷阵,开战居首功,还给我弄了那么一场‘石头雨’,一会儿就解决了窝在乱石阵里疯狂抵抗的侦缉队残余分子,功劳不小,他们两个我也要敬酒奖赏的呀!”

大豹子一听,这次奖赏酒也有他一份,顿时高兴起来:“太好了!好几年了,都没有喝到队长的奖赏酒,我一直不甘心。今天借大林队长的好运气,也喝上一碗。”

跟在身后的游击队员们,一个个拉着小顺子和小豹子,让他们介绍到县城“诳人”的故事,小顺子调皮地说:“也没啥!我们就是按照大林哥的出的主意,分头学着三个外乡人的口音,就冒懵的冲到了徐小恶家门口,大林哥狐假虎威一把,马鞭子抽了两下那个把门的黑狗子,一下子就把他们镇住了。”

小豹子还绘声绘色的给大家讲起了大林子用“两包上等云土”的瞎编故事,很快就骗取了徐小恶他们家那个恶管家周永安信任的过程,大家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哈哈,真是笑死人了,周永安那个老狐狸,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居然也这么容易上当受骗,太好玩了!看来,那两包上等云土,还真他妈的是个好东西!”

到了磨盘石上,二蛋队长顺手就拉着四个进城抓人的游击队员坐在了自己的身边,然后大声招呼:“来来来,你们就坐在我们这一堆。这一堆原来安排九个人,加上你们四个一共十三人,其他各堆都是十个人,大家都坐下来吧!”

小顺子马上从那个通信员专用小包里拿出那只小铜碗,交到二蛋队长手里,低声说:“队长,给你小金碗,我来倒酒吧!”

“不!你们进城跑这一趟很辛苦,你坐下吧,我让金凤过来倒。”二蛋队长站起身来,大声招呼:“金凤,你过来,给功臣倒酒!”

“好咧!队长,我来了。”徐金凤听到队长把这个好差使派给了她,马上笑呵呵的走了过来,从二蛋队长手里接过了酒壶。

“先倒第一碗,敬神枪手徐洪水,枪法神奇,个人杀敌最多,一条‘大盖子’让黑狗子胆战心寒!”徐金凤拿起酒壶,把酒杯倒满,二蛋队长把满杯酒高高举起,大声吆喝起来。

徐洪水及时上前,接过酒碗,一饮而尽:“谢谢队长赏酒!谢谢大家的鼓励!”

现场顿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倒第二碗!敬小栓子屡建奇功,先炸飞了那群狗日的,夺得了两挺机关枪,后制造了那场‘石头雨’,给狗日侦缉队来了个大屠杀,马上结束了这场恶战!”

小栓子及时上前,接过酒碗,一饮而尽:“谢谢队长赏酒!谢谢大家鼓励!其实,‘石头雨’计策是队长你想出来的,我只是照着去办而已,地雷阵也是爆破队全体的功劳,我只是领了个头!”

现场又是一阵清脆的掌声。

第三杯酒倒满了,二蛋队长高高举起,对大家说:“进城的四个游击队员,我就在这里单独敬了,现在大家一起喝酒,端着酒壶轮着喝,不管男女老幼,一人一口的轮着转,把酒全喝光!”

“好!太好了!”大家一阵欢呼。

“金凤,你也坐在这里,继续给功臣倒酒,敬完了我们一起喝!敬他们四个,我得变个法儿,先敬最小的。小顺子,你来接第一杯!”

小顺子马上站了起来,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谢队长!谢大家!”

酒杯再次倒满:“第二杯,小豹子来接!”

小豹子笑得合不拢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谢队长,谢大家。这是我第一次得到队长的敬酒奖赏,以后一定争取多喝几杯,多干死一些狗日的!”

“第三杯,敬大豹子!”酒杯又一次倒满了。

“哈哈,两年没喝到队长敬的酒了,早就馋得慌了!谢队长,谢大家。你们就看大豹子以后怎么做吧!”大豹子接过酒杯,也是一饮而尽。

“最后一杯,敬大林子!”酒杯继续倒满。

大林子接过酒杯,转向各堆人马,客气地说:“我们一起庆祝徐庄游击队打了个大胜仗,这次战斗队长指挥有方,大家打仗勇敢,徐庄老少爷们、兄弟姐妹一个个英雄了得,威震敌胆,我们大家一起喝,一起庆祝胜利!”

大林子肚里有点墨水,说话有水平,顿时赢得一片掌声。在爆裂的掌声之中,大林子高举酒杯,一饮而尽。

金凤都没有犹豫丝毫,接过酒壶就喝了一口,辣得直张嘴往外哈热气:“好辣呀!好香啊!”

酒壶依次传了下去,一人一口的轮着喝了起来!

黑狗子的大坟墓

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徐小恶他们在“关键时刻”钻进去、最后又被辣椒火把熏出来的那个单头洞,被完全堵上了,从此结束了此处洞口向外的历史。

现在,在这个山洞里,已经成为赵大板牙率领的县保安大队和徐小恶率领的侦缉队偷袭徐庄的所有人员最后“落脚”的集体的“坟墓”(徐小恶除外),里面一共“埋葬”了将近110具尸体,这个坟墓确实是够大的了。

实际上,扔进里面的那些尸体,基本上是横七竖八堆积起来的,根本没有人进去替他们一一摆放,也没有那个必要。徐庄的游击队员们能给他们收尸,已经是太够意思了。

之所以说是“将近”110具,因为其中有几具侦缉队员的尸体是零碎的,有的只有上半截没有下半截,有的只有手臂或者下肢,没有身子和脑袋,不能完全算是一具完整的尸体,也就不能完全算一个死人。

“好好的把洞口封死,就让他们在里面永远‘住’一起吧,也好有个伴,这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恰当的归宿。要是按照他们以前所犯下的罪孽,我们本不该替他们收尸的,完全可以让他们暴尸荒野,用来喂野狼野狗和喂秃鹫!不过,我们的老祖宗早就有话搁着,‘人死为大’,我们也就没有必要再去侮辱他们的死尸了,就把他们埋在一起算了,也算是我们徐庄父老乡亲又做了一件善事!”在这之前,二蛋队长一边指挥大家往洞口填石头和泥土,一边低沉地对大家说。看来,他对这场大屠杀也是深有感触,耿耿于怀。

原本,这种事情根本不应该发生了,如果保安大队和侦缉队的人在“8.15”光复日之后,老老实实的呆在县城里,不再出来祸害老百姓,也不再为小日本卖命,马上放下武器,向八路军、游击队投降,说不定还能得到共产党和当地老百姓的谅解和宽恕,饶他们一条狗命也应不成问题。

现在可好,偷鸡不成蚀把米,124人全被坑杀在这个山坳里了,只剩下一个徐小恶,一会儿也将被活埋。他们原本以为,死了这个“爹”还有那个“爹”,小日本要投降了,可以马上去投奔国民党反动派,继续消灭八路军和游击队,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把自己的性命也全部搭进去了。这种结果是徐庄老百姓过去一直盼望的,却不是希望在抗战胜利之后,再出现的结果。

“再放几个炸药包,把洞口那几块大石头全炸碎了,一起堆到洞口上,争取把洞口封得严严实实的,野狼野狗也扒不开,就让他们在里面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好了。栓子,这事由你们来干,务必把活儿干得漂亮点,不要穷对付。还有山上那两个透气的裂缝,也要用泥土填死了,把他们全封闭在里面。愣子,你带人上去完成后一个任务。土一定要填厚一点,上面再种上草皮,让草长起来,很快就能覆盖上了。”二蛋队长再次命令大家,把事情做得严实一点。

再说,这里环境优美,山清水秀,峭壁险峻,风光秀丽,实在是人们旅游观赏的好地方,不应该存在过多的污点、留下过多的遗憾,破坏了大自然原本的美丽景色。

“是,队长,我们马上就开干!”在小栓子和二愣子同时受领任务之后,二蛋队长就离开了洞口。他想稍稍独自安静一会儿,考虑一下活埋徐小恶父子之前,自己还需要做哪些工作,才能把事情办得更加稳妥一些。

他考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徐小恶父子拉回村庄后,如何暂时保护住他们这两个恶人的性命,不让他们马上就死了,争取到时候在野狼沟能埋两个活人,而不是去埋两具死尸。

徐小恶父子作恶多端,在家乡积恶太深,害死了那么多人,欠下乡亲们的血债数都数不清,可以说,他们父子是全村老百姓共同的仇人。尤其是直接有血债的几十户人家,每时每刻都想把他们父子砍头挖心、扒皮抽筋,争着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现在看到杀父杀母、夺妻害女的仇人被抓了回来,自然是大快人心,都不用猜,他们肯定会一拥而上,争着抢着出来杀人报仇。

因为徐庄从二蛋队长的父亲徐大刀开始,就一直向大家灌输了“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处事观念,“血债血还”这四个字,已经在他们头脑中根深蒂固。

如果不加阻拦,乡亲们肯定会大打出手,徐大甭子父子俩可能连10分钟都活不了,就会被他们的仇家当场打死,那就达不成把他们活埋、让大家同时解恨的目的了。

所以,第一件事情就是马上安排几个游击队员,先保护好徐小恶父子的性命,让他们再活一阵子。其实,按照二蛋队长内心的想法,也是巴不得这两个恶棍马上完蛋,因为他们两家也是血海深仇。

在他独自考虑问题的时候,其他游击队员、包括手下的几个游击队骨干,都没有跟过来,他们知道队长需要安静一会儿,大家不能过去打扰,这似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洪水叔,你过来一下,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二蛋队长似乎已经考虑成熟,马上把相对比较老成一点的四小队队长、神枪手徐洪水招呼了过来。

“队长,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你尽管吩咐!”徐洪水还不知道二蛋队长准备安排去他干什么,就试探地问道。

两件事情都紧要

“队长要我干什么,尽管说,四小队的弟兄们随时听候队长的招呼,哪怕是上到山下火海,也不会眨一下眼皮子!”看到队长这么信任自己,徐洪水特别高兴,大表决心。

“今天的‘刀山火海’,都已经下完了,没有那个必要了,等着明儿再下吧,我们先干点眼前的、轻松一点的,换换‘口味’,来把痛快的!”

“队长,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别绕弯子了!你平时心直口快,不是个爱绕弯子的人,今天怎么‘弯弯绕’起来了?”

“因为这件事情虽然很轻松、很有趣,却有点麻烦!”

“队长,你是不是信不过我?我徐洪水什么时候怕过麻烦?打了半辈子野兽的老猎户,难道还怕麻烦事情吗?笑话!”

“那我就直说了!我想要交给您的这项任务,分为前后两项内容,第一项内容,你先安排五个人,马上到山坳南边大道口边上那个窝棚前面去,抓紧做两个木头笼子,要四尺见方的,那里放着有木头和铁钉子,干活的家什也不缺,锯子、斧子、锤子都是现成的,不需要回村里去找了,到那里就能干活。原本我是准备用来做木架子障碍物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敌人再次进攻我们徐庄时,稍稍能够阻挡他们一下,为村里的游击队争取点时间,现在正好可以派上新的用场了。那里还放着两挂大车,是一个月前我和大林子把它藏在窝棚里面的;这次战斗,我们还缴获了好几匹战马,有了拉车的牲口,一切都齐全了……”

还没等二蛋队长说完,反应比较快的徐洪水,马上就乐了起来:“队长,你是不是准备用木头笼子装这两头老少‘野猪’?”

“你猜对了,我就是那么个意思!好久没看到木头笼子装野猪了,今天很想再开开眼界!”

“队长说得太对了!上次用木头笼子装野猪,还是在6年前,我和你爹一起干的。不过,那次装的是真野猪,一头二百多斤的公野猪,我们两个挖了个陷马坑,把它逮住了,然后就用木头笼子往回拉。这次可就不一样了,装的是两条腿走路的‘野猪’!好!这活儿我愿意干,保准一会儿就完事,两个木头笼子一定订得结结实实,放在大马车上威风八面!”

二蛋队长突然一收笑容,转而严肃起来:“这第二项内容,也许就有点麻烦了,可能你不太愿意干。”

徐洪水虽然不知道队长接下来准备让他干什么,但他作为老游击队员、四小队的队长,服从命令听指挥,是最重要的一条严格纪律,他根本不想背上违抗命令的臭名声,就再次打包票说:“哪能呢?我和四小队的弟兄们,一贯都是坚决执行队长的命令,从来就没有讲过价钱。只要是队长你吩咐的,我们都愿意去干。就是现在就让我领着他们进县城,去攻打鬼子的兵营,我也绝不含糊。”

“啊?!原来是这事!”队长居然安排他们干这种事情,能不让徐洪水感到惊讶吗?他和徐大甭子也是仇家,那次抢夺干泡子肉时,挨了大管家侮辱一事不说,以前徐洪水还被徐大甭子家的狗腿子打过几次,额头上还留下了两块伤疤。

还有一次,他跟着老队长徐大刀进县城,遭遇了侦缉队的人,双方发生混战,徐洪水挨了徐小恶的一枪,打在左臂上,伤得很重,多亏了老神仙胡胜明奋力抢救,才把胳膊治好。否则,他的左臂可能早就完了,这也是仇啊!

想到这,他马上瞪大了眼睛,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了,“队长,这……这,我恐怕有点……有点难度……”

“不是有点困难,而是有点不愿意是不是?”二蛋队长拉着徐洪水的手,笑着开导道:“其实我也不愿意这么做,我也想马上杀了他们,最好现在就一枪蹦了他们。可是,他们父子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仇人,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仇人,而是徐庄900多口共同的仇人,既然已经活捉了他们,就得让大家一起来报仇,绝不仅仅是我二蛋子报杀父伤母的私仇。所以,我才想出了那个活埋他们的招儿,就是想让全村的父老乡亲都有一个快意恩仇的机会,让大家都来看看这对恶人的可耻下场,这就是我个人的想法。为了能让乡亲们一起来报仇,就得暂时留下他们的性命,让他们多活一、两个时辰。从现在到一直把他们拖到野狼沟、扔进大坑里这段时间,你们一定要保护住他们,留着他们的性命。否则,一会儿他们可能就成了两具死尸,甚至都有可能让乡亲们撕巴碎了。我之所以让大家把他们父子挂在大树上,要求挂得高高的,就是为了防止大家现在就把他们整死了。刚才喝酒庆贺之前,我就听到有人私下嘀咕,要先报仇雪恨,偷偷上去给徐大甭子一刀,让他马上去见阎王。所以,还没等把酒喝完,我就特意安排大豹子和小豹子过去看守他们,不让别人靠近。明面上说是看守他们,实际上是为了阻止游击队的人现在就杀了他们父子。”

听了上面这些话,徐洪水简单想了想,虽然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他还是马上愉快的接受了任务:“队长真是用心良苦,完全是为了全村的人着想,就是希望大家有一个快意恩仇的机会。既然队长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徐洪水也不能不知好歹,这个任务我接下了,一定完成好,队长你就放心吧,我现在就去安排,让他们马上去窝棚做笼子!”

打发走徐洪水之后,二蛋队长急着考虑的第二件事,就是如何安抚牺牲了的19名游击队员的家庭这个重大问题。

实际上,这件事情不是很难办,因为徐庄的乡亲们根本就不怕死,他们爱自己的家乡,爱自己的国家,爱冀东这块美丽富饶的土地。他们早就认识到,保家卫国,匹夫有责。只有赶走了日本鬼子,消灭了汉奸和国民党反动派,徐庄的穷哥们才有好日子过。

另外,他们也不怕打仗,不怕流血牺牲。他们知道,打仗免不了要死人。尤其是已经当上正式的游击队员的老少爷们、兄弟姐妹,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每个人早就有了血洒疆场的思想准备。他们觉得,为了抗日救国,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就是牺牲了,也是光荣的。

以往的八年抗战,徐庄游击队打的恶战也不少,牺牲的人也不在少数,大家早就习惯了生死离别的场面。尤其是抗战初期鬼子实行“三光政策”,疯狂进行扫**和强行并庄的时候,形势更加残酷,战斗中伤亡比较严重。

因为徐庄的反抗最强烈,受到鬼子和汉奸攻打的时候也最多,村里相继牺牲了不少的游击队员、农会会员、妇救会会员和地下党员、党的外围积极分子,大家的眼泪早就流干了,再也不会无休止的伤心流泪了,唯一的想法就是前赴后继,狠狠地打小日本,活着的人每时每刻都记着为牺牲的人报仇雪恨,多杀日本鬼子和汉奸走狗。

这次战斗牺牲了19个人,应该是徐庄抗战以来牺牲人数最多的恶战之一,前后数一数,也就只有两年前的麦收保卫战、反击国民党抗战先遣团九连的偷袭时,牺牲的人数超过了这一次,那一次牺牲了20人,比这一战多牺牲1人。不过,那一次伤亡的主要是普通村民,游击队员只牺牲了6个。

不管牺牲多少,对于二蛋队长来说,都是他身上的一块心病。乡亲们的觉悟越高,他的心里就越不好受,越是感到内疚。即使是牺牲一个人,他也会觉得这是自己的责任,是自己这个队长没有当好,让大家丢了性命。

“栓子,你过来一下!”看到小栓子动手炸掉山洞口的两块大石头后,开始指挥手下几个爆破队员收拾工具,二蛋队长马上招呼他过来。

“队长,你找我?刚才看到洪水叔领着人走了,我估摸着你又要安排什么新的活儿了。所以,我让他们赶紧把东西收拾好,准备听候队长的调遣。”小栓子来到跟前,马上把刚才小三子交给他的那个“贵重缴获品布包”解了下来,交到了二蛋队长手里。

“栓子,包里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这次的贵重缴获多不多?”二蛋队长接过布包,只是随手掂了掂,都没有打开看一看,就随意的问了一句。

小栓子呵呵一笑:“队长,这次阻击战,我们确实是大发洋财了,不但捞了一百多条枪,大家马上能够鸟枪换炮,其他战利品也不少。仗刚打完,大伙儿在收缴敌人武器的时候,按照老规矩,也把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撸了下来,交到了我和小三子手里,还真得了不少好玩意儿,光是金镏子就有二十一个,赵大板牙和徐小恶这两个汉奸头子最摆阔,都是一只手一对,左右成双。其他几个金镏子,都是从黑狗子大小头目身上撸下来的。还有其他一些值钱的东西,我都一一列了帐。光钱票子就有几十万元,不知道这帮狗汉奸今天是怎么搞的,每个人出来时,身上都带着钱,只是有多有少。赵大板牙身上带的钱最多,日本鬼子发的票子、汉奸政府发的票子都有,甚至国民党发的金融券,他的包里都有一大把,统统都让我们搜了出来,统一装在那个布包里了,队长可以看一看,简单点点数,知道个大致情况。”

“不用查了,我对你们两个一直很放心!我现在想的是,这些钱和这些值钱的东西,该怎么用?用在什么地方比较合适?”二蛋队长没有把自己刚才的想法掏出来,而是先提出问题,他想看看小栓子究竟有什么想法。

其实,小栓子也和他想到一块去了,还没等二蛋队长说上两句,他就主动建议道:“队长,这次战斗牺牲了这么多人,我看就拿这些东西去安慰安慰他们的家人吧!也算是大家伙的一点心意。反正都是战利品,我觉得用在这件事上最合适。”

“栓子,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居然这么懂得我的心思,我刚才正是在考虑这件事情。不过,想法不太成熟,想听听你的意见,就把你叫过来了。这次战斗牺牲了19个人,这19个家庭都应该马上得到安抚。尤其是长眉叔等几家,走的都是家里的主心骨,太惨了,我们应该多多安慰、多多关心他们,才能对得住走了的老少爷们。”二蛋队长把装满好货的布包交还到小栓子手里,认真交代道,“栓子,这件事情还得麻烦你。包里有多少票子,有多少值钱的东西,你最清楚,我就不多问了。小三子放哨去了,回村后,你和金风一起,把这些东西分成20份,每个牺牲的老少爷们家里各一份,剩下的一份再分成三股,加在长眉叔、大元叔和长林哥家里,长眉叔家里就剩梅花妹子了,就凭着长眉叔为徐庄做的那些说不完的、没人比得上的贡献,我们就得好好关照他的女儿;大元叔家老婶、长林哥家嫂子都成了寡妇,孩子都很小,周围又没有兄弟姐妹帮持,我们也应该多多关心她们,这是徐庄所有活着的爷们的责任,不好好关照她们,我们心里更有愧……”

“好!就这样安排了!”二蛋队长扶着小栓子的双肩,最后交代道,“送东西时,替我多多问候他们各家的上下老幼、远近亲邻。等把眼前的事情了了,我再一家一家上门安慰,这件事情我一定得去办,要不,就对不起走了的各位哥们爷们。”

“队长,我听你的!”

“去吧!你骑马回庄,跑得快一些。有什么事情马上给我回话!”

“知道了,队长,我这就去办!”小栓子背上布包,从小顺子手里接过马缰,跨马而去。

野狼沟活埋汉奸

中午过后,太阳开始西斜。

这是徐庄西面的有名野狼沟,今天被打破了许久的宁静。

这里离村子二里多地,四面环山,中间一个大洼兜,看上去是个掩兵藏军的好地方,可古往今来没有在这里驻扎过军队,却驻扎着野狼。

虽然周围的山都不高,却是密林覆盖,连道路都没有,千百年来,凡是进山砍柴打草、采野菜、捡蘑菇、摘野果、割藤条和摘采草药的人们,基本都是沿着山脚下水沟旁的石头岸边,弯弯曲曲的往里走入,再从山沟脚下往上爬。

以前,这里一直很僻静,很少有人进来,就连村子里打柴火的人都不太愿意到这里来。因为这里是野兽藏身的好地方,经常有猛兽出没,非常不安全,让人害怕。尤其在这里生长的野狼比较多,历史上甚至留下过野狼咬死人的记录,而且咬死的不是小孩,而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妇女,这就更增添了这里的恐怖色彩。

在野狼沟的沟壑中间,有一处地方显得很特别,这里地势平坦,大小有半亩地见方,里面树木很少,长的都是绿油油的蒿草,上面开着一族族的野花,过去有胆子大的村民来这里种过地,但基本都没有获得什么收成。

这里土地肥沃,种上花生或地瓜,长得特别好,可是还没等到收成的时候,就基本被野兽祸害光了,种地瓜的最后只剩下点秧子,种花生就更惨了,有的年头几乎连秧子都剩不下,全部被野兽吃光了。

这里以前没有进出的山道,现在乡亲们涉步进来的这条能够走马车的山道,还是去年开春之前,二蛋队长领着村里的游击队员砍掉荆棘,开山破石,挖土填坑,突击修整出来的,主要是为了方便大家进里面砍柴、挖野菜、采蘑菇,改善点生活。

此时,野狼沟已经是人山人海,简单数一数,至少超过500人,全村男女老少,只要是能够走动的,或者没有派遣出去执行其他任务的村民,能来的基本都来了,很多老人在儿孙们的搀扶下来到了现场,或者是用村里的马车拉过来的;很多妇女抱着自己年幼的孩子,也来出席这场特殊的复仇仪式。

徐庄900多口人,来到现场的至少有60%以上,他们都先是到村头东面三里的徐庄“好汉园”举行隆重的集体葬礼,送走了19位牺牲了的游击队员之后,及时转移到这里来的。

仔细观察一下,你就会发现,在场的500多人中,却没有几个游击队员,即使有几个,也基本都是象徐青松、徐有源那样岁数比较大一些的游击队老战士。年轻的只有二蛋队长和六个挖坑的预备游击队员。

为了保证村子里的安全,也是为了保证这次活埋汉奸行动不受外界干扰,不会遭到敌人的袭击,能够顺利进行下去,二蛋队长统筹规划,让所有游击队员重新武装起来,做好战斗准备,并把百分之八十多的游击队员都派遣出去,游击队的一半人员分散开来,以组为单位,分别占据附近几座高山的山顶站岗放哨,观察周围敌人的动静,防止今天上午的敌人偷袭事件重演;另外一半人员则分成四伙,在村子的四周部下暗阵,占领各个制高点和要害部位,随时准备进行战斗,保卫徐庄的安全。

派遣出去的90多名游击队员,统一由智勇双全的徐大林和厚道忠诚的神枪手徐洪水指挥,徐大林被指定为临时队长,代替堂兄指挥大家的行动。

徐大林虽然年轻,还不满21岁,却是徐庄所有游击队员中的宝贵人才,不但打仗勇敢,指挥有方,而且沉着冷静,善于动脑静,爱用脑子打仗,从来不蛮干,是个不可多得的统兵人物。

去年年底,在大山叔牺牲三周年的祭日,大家一致推举徐大林为徐庄游击队副队长兼军师,只是二蛋队长考虑到徐大林是自己的叔伯兄弟,哥俩统兵怕招来闲话,也就一直没有点头来解决空缺三年的副队长职位,而是变换一种形式,有时以徐青松或者徐洪水临时代之,算是给两位老游击队员一种尊敬和偏爱。

而大林子呢,也从来不计较这种事情。他总是说:“徐庄游击队是大家的队伍,不是我们这一家一族的武装,只要我哥在前面给大家顶着,领着大家打胜仗,保护徐庄的安全,我就很高兴了。作为徐庄子孙和一名游击队员,只要能够帮扶队长,为父老乡亲多做点事情,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几乎每到关键时刻,都是他运用自己的智慧和谋略,利用自己的机智和勇敢,创造出一个新的战斗势态,为自己的堂兄排忧解难,打开一个新局面。

要论功劳,徐大林应该属于最大的。但他从不居功自傲,甚至都不事张扬,一切就是为了帮扶自己的堂兄,一切都以徐庄父老乡亲的利益为重。

今天下午情况特殊,二蛋队长不能临场指挥了,加上几位老游击队员需要在野狼沟主持活埋汉奸仪式,二蛋队长权衡左右,就临时指派大林子为游击队代理队长,承担起村庄的保卫任务。

此时此刻,野狼沟虽然站满了人,却没有任何说话声,乡亲们大部分都是默默站定,年纪大的就坐在石头上,年幼的儿孙围在两旁,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一个地方——就是下面那个小平地上,看着六个游击队员一锹一锹的挖着两个大坑。

每个大坑都有一张八仙桌那么大,差不多有一个人深了,四周堆满了红土,压住了草地。

在两个大坑前面大约五步远,摆了三张长条桌子,上面放了9坛子老酒,都是泥封的“土老窖”,所有酒坛子都还没有开封。酒坛子边上摆放着20只大白瓷碗,所有大腕都是扣过来的。

桌子后面并排摆了三块石头当凳子,二蛋队长就坐在中间那块石头上,指挥大家干活。

看看大坑挖得差不多了,一个领头干活的游击队员在坑里大声问道:“队长,你看差不多了吗?”

二蛋队长站起来,走到大坑边上,围着两个坑转了一圈,仔细看了看,目测了一下,马上摇摇头:“还小了点,不够全村的乡亲们一人两锹土填的,再扩大点。”

“好的,再扩大点!”几个游击队员马上挥锹干了起来,一锹一锹红土接连扬了上来。

仅仅过了一会儿,两个大坑挖好了,二蛋队长又查看了一次,满意地点点头:“这下可以了。你们马上上来,赶紧擦把汗,接下来,活埋汉奸的第一项仪式就要开始了!”

“是!队长,我们这就上去。”兴奋异常的游击队员,一个个用铁锹支撑,腾身而起,就“飞”了上来,马上都用自己的衣袖擦拭着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

“你们马上穿好衣服,扎上武装带,马上去拿枪,准备列队。青松叔,你也换上长枪,和有源叔一起列队,组成八个人的队伍,四个人一排,并列站在两个大坑前面,成为徐庄特别行刑队!”二蛋队长这种临时组建行刑队的方式,看起来够可笑的了,不但土得掉渣,也独特得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是,队长!”八个人抖掉身上的泥土,脱下外挂子,换上土八路的粗布“军装”——这是徐庄游击队举行特殊仪式时才使用的统一“制服”。

这时,所有在场的乡亲们都站了起来,向八位行刑队员行注目礼,就像现在的学校星期一早晨升国旗一样,表情严肃,鸦雀无声。

“验枪!”二蛋队长一声令下,八个游击队员同时拉动枪栓,弹出枪膛里的最后一颗子弹。

二蛋队长走到队伍前面一一查看,然后从身后跟着的一名老游击队员手里接过一大把子弹,给每个行刑队员发了4发子弹。

“上子弹!”随着二蛋队长的大声命令,八个游击队员马上把各自的四发子弹按入枪膛,推上枪栓,双手斜向举枪。

“你们知道四发子弹是什么意思吗?”二蛋队长大声问道。

八位游击队员齐声回答:“知道!四就是死的意思,今天就是要让徐小恶父子死在这里,为牺牲了的徐庄父老乡亲报仇雪恨!”

“枪放下!”八位游击队员同时收枪,持枪肃立。

作恶到头终有报

看到这种威武雄壮的特殊仪式,许多乡亲们都是热泪盈眶,却没有一个人哭出声来,因为二蛋队长早就已经告诉过乡亲们,任何时候都要坚强,尤其快意恩仇的时候,一定要开心,我们开心就是敌人的痛苦。

二蛋队长转过身去,对着站在正面的乡亲们,高亢激昂地发表讲话:“徐庄的父老乡亲们,今天是个悲痛的日子,汉奸来偷袭我们徐庄,我们在山坳里跟他们打了一场恶战,徐庄牺牲了19位老少爷们,这让我很伤心。今天也是一个开心的日子,我们徐庄游击队在全庄乡亲们的支持下,打了一场大胜仗,消灭了124个黑狗子,缴获了一百多条枪,这是我们徐庄游击队从来没有过的大胜利。今天也是个报仇的日子,血债累累的徐小恶父子,被我们抓住了,今天下午,我们要在这个野狼沟里活埋了他们。现在两个大坑都挖好了,一会儿就把他们父子推下去,乡亲们一人一锹土,连着往下填……乡亲们,大家都知道,徐小恶父子领着日本鬼子和大批汉奸,洗劫了我们徐庄,活埋了我爹,打伤了我娘,今天我二蛋子公仇私仇一块报,乡亲们的仇恨也一块报。原本我想,杀人不过头点地,冤冤相报何时了?都是中国人,都是徐庄人,小日本投降了,只要他们也向我们投降,老老实实的承认自己的罪过,向乡亲们陪个罪、认个错、下个跪,求得乡亲们的谅解,我们可以按照共产党的政策,不杀俘虏,留下他们的性命。可是,他们丧心病狂,顽固不化,今天还来偷袭徐庄,想立个大功,再去投奔国民党反动派,继续压迫我们穷哥们,实在是太恶毒了!没法子,我只好领着大家把他们全部干掉,不管投降不投降,统统杀光,一个都不留。乡亲们,你们说说,我二蛋子这样做对不对?”

“谢谢各位父老乡亲!二蛋子永远做徐庄的好子孙!谁要是敢欺负徐庄的父老乡亲,二蛋子就领着游击队员去跟他们拼命,去干掉他们;谁要是害了徐庄的叔伯长辈、兄弟姐妹,二蛋子就领着大家找他们讨还血债。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这是徐庄历来的规矩,二蛋子绝不含糊,决不后退一步,二蛋子在这里再次对天盟誓!”二蛋队长声音高亢、洪亮,同样震撼山谷,乡亲们马上报以雷鸣般的掌声。

“下面进行报仇仪式的第二项内容,请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讲话。有请老神仙胡胜明爷爷!”

随着二蛋队长的招呼,已经71岁、为徐庄救死扶伤整整六年分文不取的胡胜明老人,精神抖擞的走上前来,面对着乡亲们开始讲话:“徐庄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今天是个非常特殊的日子,我们的好儿郎二蛋队长带领勇敢的游击队员们,打了个大胜仗,消灭了一百二十多名黑狗子,抓住了徐小恶这个狗汉奸,又专门派出别动队飞马进县城,枪毙了日本走狗周永安,把欠下乡亲们累累血债的徐大甭子也抓了回来,准备在这里活埋了他们,为乡亲们报仇雪恨,让乡亲们共同在野狼沟快意恩仇一次,我们为徐庄有这样一群有志气、不怕死、宁折不弯、勇敢无畏的好儿郎、好后代感到骄傲,感到自豪。徐庄的乡亲们,抗战胜利了,日本鬼子要投降了,但天下还不会太平,今天黑狗子来偷袭徐庄,就是一个例子。为了能够有一个安静的日子,也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我们绝对不能松懈警惕,更不能马放南山。我们要挺起胸膛,直起腰杆,拿起枪杆子,接续今天走了的19位徐庄好汉,消灭所有敢来欺负我们徐庄的恶人,保卫我们的家园。乡亲们,我这个外姓人今天倚老卖老,给大家提两点要求:第一,今天是报仇的日子,大家不要伤心,绝对不能哭,绝对不能再掉眼泪了,我们的眼泪已经流干了,我们现在都要开心,就像刚才二蛋队长说的那样,我们开心就是坏人难受;第二点,一会儿大家一定要听从队长的指挥,不要擅自行动,不要往‘囚车’上砸石头,现在手里握着石头的人,请把石头放下,我们要报公仇,我们是要活埋他们父子,而不是埋他们的尸体。大家听到了吗?”

“听到了!”声音再次震撼山谷,刚才满脸愤怒,手里拿着石头等在山道边上,准备等着拉徐小恶父子的“囚车”一过来,就抢先出手,砸死那两个恶人的几个乡亲,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石头。

“下面进行报仇仪式的第三项内容:押罪犯!把徐庄的孽种、汉奸徐小恶和大恶霸徐大甭子押上来!”

“押罪犯!”

“押罪犯!”

“押罪犯!”

随着“啪啪”两声清脆的鞭子声,两挂马车套着两匹高头大马,拉着两个木头笼子从山道口走了进来,笼子里装的是徐小恶和徐大甭子父子,他们的身子半跪在笼子里面,脖子下面用一个木头夹子套着,脑袋露出笼子上面。父子二人都被反剪着手绑着。

八名负责解押罪犯的游击队员,手持长枪,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囚车”两旁,走在前面的是大豹子和小豹子兄弟二人,他们显得英姿剽悍!

那些原来准备砸石头的乡亲们,虽然服从了命令,放下了石头,但心中的怒气依然难消。看着“囚车”走了过来,纷纷扑上前去,指着徐小恶父子大骂起来!

“徐大甭子,你这个恶霸,你也有今天,老天有眼啦!”

“徐小恶,你作恶多端,害死了多少人,今天就是你的末日!”

“徐大甭子,你害死了我女儿,我真想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喝你的血,把你的肉一块一块片下来喂野狼!”

“徐小恶,你这个徐庄的败类,你把小鬼子当爹,专门屠杀中国人,欠下了多少血债?杀你一万次都不解恨!”

……

在一片骂声之中,马车已经来到了两个大坑前站定,“囚车”里的老恶霸徐大甭子,一看到前面刚刚挖好的两个大坑,当时就吓得昏了过去。

“报告队长!汉奸徐小恶、恶霸地主徐大甭子带到,请你发落!”大豹子像模像样的立正报告。

“拿桶水来把他泼醒!”二蛋队长斜眼瞥了一下“囚车”里的两个坏蛋,冷冷的下达了命令。

乡亲们早有准备,边上也正好有条小水沟,“哗哗”流淌着溪水。所以,二蛋队长的话音刚落,半桶水就递了过来,里面还放了一个半拉瓜瓢的水勺子。

“让我来!”小豹子接过水桶,舀了半瓢水,就朝着徐大甭子的脸上泼去。徐大甭子一激灵,马上醒了过来,但他再也不敢睁开眼睛看大坑了,嘴里哎呦哎呦的低声叫唤起来。

徐小恶倒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两眼朝上,看着天空,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打开‘囚车’,推出罪犯!”

八个游击队员一籒马车车把,两个木头笼子就滑到了地上,稳稳放定。

“囚车”的门是活动的,豹子兄弟俩同时一拔插销,两个笼子都被打开了,八名游击队员同时伸手,就把徐小恶父子拽了出来,推到了大坑跟前。

“给我跪下!”大豹子小豹子一扫腿,逼着两个恶人下跪。徐大甭子毫不反抗,乖乖的跪了下去;而徐小恶却仍不雏伏,连连扭动被绑的身子进行反抗,小豹子气愤不过,一脚就踹了下去,硬逼着徐小恶跪在了土堆上。

四名游击队员一起动手,把刚才准备好的那两块石头绑在徐小恶父子的脚下,然后大喝一声“押赴刑场!”就把他们推下了大坑,拴着肩膀和脖子的绳子,依然握在游击队员们手里。

这时,四个游击队员抬着两根木棍,一个坑一根,横架在坑口上,然后将托起两个恶人的绳子绑在木杆上,使他们蹲不下去,只得直溜溜的站着被埋,想躺下耍赖等死更不可能!

反正是一死,徐小恶也豁出去了,在大坑里大骂起来:“臭蛋子,我操你们家八辈子祖宗,今天你埋我,就当是埋你爷爷了!”

一直贪生怕死的徐大甭子,这时也突然硬气起来了:“徐庄的穷鬼们,你们活着的时候是我的奴隶,下了地狱,你们还是我的奴隶!”

“行刑队开枪!先打掉他们的魂儿,让他们连地狱都进不去,成为孤魂野鬼!”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八名行刑队员同时枪口斜下,对着大坑两头的坑沿,连连开枪,一直到把枪膛里的子弹全部打出去。

“进行报仇仪式的最后一项内容:乡亲们轮流填土,活埋汉奸恶霸!青松叔、有源叔,打开酒坛子,倒满20大腕,喝一口酒填一锹土,大家转着来!”

徐青松和徐有源哥俩一齐动手,拍开酒封,“咕咚咕咚”就倒满了20大腕老酒,然后抱着酒罐大声吆喝:“请队长和神仙叔铲第一锹!”

乡亲们马上大声复诵:“请队长和神仙叔铲第一锹!”

随着震撼山谷的声音,二蛋队长和胡胜明同时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第一个拿起铁锹,铲了满满一锹土,向大坑里面甩去,正好甩在两个恶人的头上。

接下来是五个老游击队员,一人一大口酒、一人一满锹土……

又接下来是与徐小恶家有血海深仇的51家的成年男女,一人一大口酒、一人一满锹土……

再接下来就是其他在场的12岁以上的男女,一人一大口酒、一人一满锹土……不喝酒的妇女和孩子做做样子也行,但必须铲一锹土填进坑。

埋到这时,两个大坑基本填满,几个年轻游击队员马上踏上去,一一踩结实了,也好让乡亲们继续往上填土。

刚才还在谩骂的徐小恶,也骂不出来了,他已经透不过气,呼吸渐渐困难;而年老气衰的徐大甭子,基本就成了个死人,顶多还留有一口气。

二蛋队长一抬手,大家马上停止了填埋。

徐小恶喘着粗气,瞪着一双恐怖的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大家。

二蛋队长端了一碗酒,来到大坑边上,对徐小恶说:“徐小恶,你也有今天,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老子今天是替天行道!”

听到命令,所有游击队员都围了上来,同时拿起锹,“唰唰”的往两个恶棍头上扬土,瞬间就把他们盖上了。

紧接着,二十多个寡妇上前,从游击队员手里接过铁锹,一边堆坟包,一边大声呼喊:“徐小恶,你去死吧!徐大甭子,你恶有恶报……”

一场特殊的报仇仪式——活埋汉奸,就这样结束了,野狼沟里突然多出了两个坟包,里面埋着一对作恶多端的汉奸父子、徐庄败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