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伊卡的神秘部落
“到底需要多久才能到？我要上厕所！”这是五个小时里，陈辰说的第一句话。
白色越野车的后排，两个身材魁梧、头上包着彩色头巾、看起来像阿拉伯人的男子一左一右坐在陈辰的两侧。这一路，陈辰不仅要经受路途的颠簸，还遭受着两个钢铁般坚硬身体的不断挤压，时间一长，他感觉背部开始隐隐地疼痛。
汽车在这条荒无人烟、漫天飞沙的黄泥路上已经颠簸了五个小时，七拐八弯的小路，以及时不时冒出来的分岔路口，令陈辰开始担心老莫是否能够循着定位找到他。现在的他孤立无援，唯一的通讯工具手机也早被右手边的男人没收了。
一天前的夜里，陈辰收到一封匿名电邮，上面只有四个字“你有危险！”一开始，他没放在心上，以为不过是个恶作剧。直到一个小时后，他接到安和疗养院护工带着哭腔的电话：“陈教授，陈叔叔他不见了！”
护工找遍了整个疗养院，都不见陈天白，只能联系陈辰。挂了电话后，陈辰冲出门去，心急火燎地发动车子的那一刻，却发现不知道该去哪里找父亲。父亲回国后就一直住在安和疗养院，在这座城市里，他没有别的去处。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上弹出条信息，又是一封匿名邮件，就一句话：立刻离开中国，有人会联系你。附件里还有两段视频。
第一段视频中，一个漆黑密闭的空间里，父亲孤立无援地坐在一张椅子上，一束光打在他的脸上，刺眼的光线令他睁不开眼睛，他拼命地低下头去。镜头摇晃得很厉害；第二段视频，一个头戴黑色头罩只露出两只眼睛的男人，说超级流脑是他们的杰作，而且得到了一位中国科学家的帮助。
父亲被绑架了？自己即将被卷入一场恐怖主义的行动？陈辰拿着手机的右手抖动得厉害。他立刻联系老莫，请他分析邮件。十分钟后，得到老莫的回复竟然是让他按照对方指示行事。
这让陈辰颇为犹豫，未知最让人恐惧，而现在联系他的人自己完全不了解，也许等着他的是一个陷阱。可是父亲的安危是最重要的，纵然是刀山火海也必须义无反顾了。好在，背后还有莫斯杰这样一个高手可提供支持。
出发前，老莫在他手臂里注射了一个定位器，说会跟在后面保护他的安全。现在，他来到了伊卡，在这条荒无人烟的公路上走了大半天，看不到一个人影，陈辰心里有些发毛了。老莫的判断会是正确的吗？那两封匿名的英文邮件真的会是他的老师哈珀所写吗？毕竟他们已经失去联系20多年了！
陈辰的叫唤，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左右两边的男子，依然保持着他们笔挺的坐姿，陈辰怀疑他们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毕竟这几个来接他的人英语实在是太蹩脚了。司机加快了车速，车子颠簸得更加厉害。憋在**里的**在上下晃动，不停地涌上大脑，阻碍了陈辰的思考。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陈辰看到东南方向出现了一条三四米宽的河流，水流声很急，车子驶过一座石桥，开进了一片树林，然后，在树林的尽头出现了一堵用泥巴糊起来足有七八米高的围墙，围墙向两侧绵延了数十米。车子在一个拱形门前停下。门洞的两侧散布着十来个挎着各种枪械的岗哨，这些人头上也包着彩色头巾。正对门洞则站着一个花白胡子的男人。
陈辰被右手边的男人拉扯着下了车，花白胡子立刻迎上来。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打了一个黑色的领结，站在这方土墙前显得格格不入。
“我是这里的翻译约翰逊，欢迎你，陈博士。”花白胡子目光炯炯地盯着陈辰，伸出了粗糙的右手，他的手指很短，跟他约有一米八的身高很不相称，看上去非常滑稽。他说的是地道美式英语，带着俄亥俄州口音。
“你好，约翰逊！”陈辰尴尬地握了握花白胡子的右手，他是被要挟来到这里，竟然还有人站在门口欢迎，这令他感到不可思议，在没有搞清楚状况前，他尽量不露出不满。眼下，他有一个十万火急的事情要解决，“请问厕所在哪里？”
冲着一个陌生人提撒尿，对陈辰来说，真是有些不够体面。但是，他需要把自己调整到一个最佳状态，以应对接下来的状况。父亲是被他们绑架的吗？这些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约翰逊不失礼节地咧开嘴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带着陈辰穿过门洞，朝里面走了进去，那两个同车的男人没有跟来。距离门洞左后方不到五米的位置，有一个泥土垒成的三米高的半圆土堆，土堆的正中挖了一个大洞，看上去像是张着一张血盆大口，等待着猎物。约翰逊朝那边指了指，示意陈辰。
这就是厕所？陈辰停下了脚步，他想象着里面粪尿横流的场景，仿佛已经闻到了熏天的臭气，也许在路边解决都比这个土洞舒服。可他是人类，从小被教育不能随地小便，也需要隐私。
陈辰在土洞门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必须一鼓作气地解决。然而，刚一踏进门，竟发现里面干净得像是五星级酒店，还有一股淡淡的雪松香。一顿肆意地挥洒后，陈辰觉得神清气爽。
“我带你去见哈利族长，他为您准备了丰盛的晚宴。”花白胡子继续朝里走去。
陈辰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的情况。这里的房子很奇怪，都是半圆形的土堆，只有门框，但没有门。偶尔几个从他身边走过的男女老少，也是风情各异。
迎面走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系了条五颜六色的围裙，有点吉普赛的味道，她边上比她高小半个头的姑娘一身红色的真丝莎丽，额头上装饰着红宝石，一股印度风情，她们谈笑风生，像是在议论陈辰这个异类。五六个黑人小孩，成群结队地小跑着、追逐着、嬉笑打闹着，他们跟陈辰保持着一段距离，却难掩好奇之心地瞅着他。
这些人看上去像是来自不同的地方，但说着同一种语言，听起来有点英语的味道，但绝不是英语，也不是德语、法语、意大利语这些比较大众的语言。眼前的一切突破了陈辰35年来的所有认知。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右手臂上那个被注射过的针眼，祈祷老莫能够找到这里。
陈辰留意着周围的环境和从他身边走过的人群。哈珀会在这里吗？老莫给他看过哈珀的照片，可二十几年过去了，容貌也许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时候，一股奇特的香味窜入了陈辰的鼻腔，闻起来像咖啡的味道，但又带着些涩味。他看到两米外的土堡前一个青年大汉 坐在一个大铁锅后面，双手不断地在铁锅里翻腾。
“他在烘焙咖啡树的叶子？”陈辰感到诧异。他对咖啡有些研究，在以咖啡豆为原料的咖啡成为世界性流行饮品前，埃塞俄比亚高原上居住的人类，已经开始饮用咖啡叶调制的饮料，叫做卡提。他们把咖啡树的叶子放进一个平底锅，烘焙至深褐色，然后用水搅拌，再放进一些糖和少许盐，以小火熬煮。这种据说只有埃塞俄比亚某些偏僻部落还保留着的喝法，居然在这里看到了。
“没错，陈教授。它们会被冲制成卡提，一种非常美妙的茶饮。”花白胡子说着扬起眉毛，还舔了舔嘴唇，“咖啡和卡提是我们的日常饮品。”
这个土堡里的文化的大杂烩，会和咖啡有关吗？陈辰在一本书里看到过一句话，说文艺复兴的新思潮，部分归因于一件足以养成新生活习惯，甚至改变民众气质的大事件，那就是咖啡的出现。
这里的一切看上去平静祥和，没有一丝被超级流脑侵袭的痕迹。也许是与世隔绝让他们躲过了一场浩劫，《比埃罗的诅咒》还没有传播到这里。陈辰试图解答自己的疑惑，却听到一阵歌声从左侧传来，一个西部牛仔打扮的白人抱着一把电吉他，在一棵椰枣树下**高歌，唱的正是《比埃罗的诅咒》。
“到了，陈教授。”约翰逊低沉的声音打断了陈辰的思绪，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陈辰走在前面，自己则跟在后面。
陈辰这才看到一个比之前的那些半圆土堆大三四倍的巨型土堆，上面涂抹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在夕阳的霞光下，无比绚烂。巨型土堆的四周还围着一圈站岗的人，是一群身强力壮的男人，但看起来些无精打采，像是被头顶强烈的阳光晒蔫了。
他抹了一把从额头顺着脸颊流下来的汗，朝着洞口走去。刚一跨进这个七彩洞，陈辰就被这屋子里的装饰震惊了。四周的墙上装饰着手绘的图画，是敦煌的飞天壁画，精致得如同从敦煌搬过来一般。屋子里的各色摆设跨越了文化，穿越了时空，穿越了各个大陆，但放在一起竟很是和谐。
偌大的厅里空无一人，约翰逊示意陈辰在一把造型奇特的椅子上落座，说哈利族长临时去处理一桩纠纷，很快就回来。
一个穿着和服、梳着发髻的年轻女子，托着一个木盘走进来，木盘上的锡壶里飘出浓郁的咖啡味。女子跪在茶几前，琥珀色的**从锡壶的S型长嘴中注入雕刻精美的锡制杯子里，是卡提。
年轻女子端起锡杯，递到陈辰手中。卡提甜中带咸，还掺杂些焦糖的味道，陈辰抿了一口，他对这种奇特的味道不太适应。手中的锡杯反射出来的光线晃了陈辰的眼睛，他抬头朝上看去，才发现顶上是一个七彩的玻璃大圆盖，阳光透进来，照得屋子里格外亮堂。
门外传来一阵哨兵发出的吼声，“族长来了。”约翰逊说着从座位上起身，朝着门口的方向，弯腰，双手合十。一个皮肤黝黑，细瘦的男人走了进来。陈辰向后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人，看来这就是约翰逊口中的哈利族长了。
哈利族长的神情特别兴奋，说了一些陈辰听不懂的话。经过约翰逊的翻译，陈辰大概知道族长是在欢迎他的到来，并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需要得到陈辰的帮助。
陈辰直了直身子，迎上哈利族长的视线，这时他已稳定了情绪，尽量显得从容不迫地说道：“我的父亲在这儿吗？我要先见他。”
哈利族长听完约翰逊的翻译，发出了爽朗的笑声，这让陈辰怀疑约翰逊是不是翻译错了。哈利族长挥了挥手，正前方出现了一个投影，画面中父亲安详地坐在沙发上，手中端着一杯咖啡。他在笑，这二十年来，陈辰几乎没有看到过父亲笑。
“他被照顾得很好，请陈教授放心。”约翰逊平静地翻译着族长的话。
“你要我做什么？”陈辰的态度稍稍和缓了一些。
“陈教授不必紧张，只要您能帮助族长的继承人提高智商，您的父亲就会平安地回到您身边。”约翰逊咧嘴一笑，“我们已经调查过了，您研发的MTX绝对可以完成这个任务。”
陈辰神情一凛，怎么又是MT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