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尤利西斯别墅里的女人
“安琪拉，发现什么了吗？”科尔曼看到安琪拉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脑，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在刚刚过去的两个小时里，他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观察着眼前这个姑娘的神情变化，试图从中能有所发现。他非常急迫地想要知道艾伯特教授到底写了些什么，是否能够帮他们找到超级流脑的真相。但从安琪拉紧锁的双眉中，他察觉出似乎并不顺利。
安琪拉没有作声，十指翻飞地敲击着键盘。日记本揭开了贫民窟惨案的真相，但只字未提超级流脑。想要证实超级流脑是否和尤利西斯有关，找到父亲的大脑，拿到尤利西斯的记忆，是眼下看起来唯一的办法。
这个若隐若现的信号究竟在地球的哪个角落？安琪拉用上了她这20年来全部的电脑知识，很可惜，她懂的这点皮毛根本破解不了。她缓缓地抬起头，用一种求助的眼神望向科尔曼。
“你懂计算机吗？”安琪拉的注意力终于从电脑屏幕挪向了那个被她无视了一个多小时的黑人警官。
“你有什么需求？”科尔曼露出了苦笑，看起来安琪拉并不想和她分享日记里的内容。
“找到发出这个信号的地点，父亲的大脑还在运作！”安琪拉指着屏幕上偶尔闪动的亮点，语气有些迟疑。这听起来实在太匪夷所思了，她不得不和科尔曼解释父亲在日记里提到的事，这个时候，合作是对抗敌人最有力的武器。接着，她拿起放在大腿上的日记本，递给了科尔曼。
“这就是艾伯特教授大脑里的接收器发出的信号？”科尔曼的阅读速度很快，多年的侦探经验让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安琪拉话中隐含的意思，他转过笔记本电脑，在键盘上敲打起来。
“能找到吗？”安琪拉急切地问道，“我想一定跟尤利西斯有关，说不定就在诺菲大厦！”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似乎下一秒就要冲到尤利西斯面前，拉着他的衣领，让他把艾伯特教授的大脑交出来。
“很可惜，这几乎不可能。”科尔曼抬起双眼，他的手还在键盘上敲打，“这个信号无法定位。我们需要想想另外的办法。”
科尔曼还有另一个身份——“黑鹰”，这是他在黑客界的代号，在他看来，信息社会要把不法之徒绳之于法，最好的武器就是通过网络技术洞悉罪犯。黑客技术帮他破获了很多大案，但这次艾伯特被杀案，过去了这么多天，不仅嫌犯夏楠没找到，他也找不到其他任何线索。现在电脑上的这个信号，是一个很特别的感应信号，他所掌握的黑客技术根本无法进行追踪。
科尔曼的回答，让安琪拉陷入沉默，她又把父亲的日记拿回来放在腿上看，直直的眼光，似乎想要把日记本看穿。突然，她拿起手机，拨出了陈辰的电话，她需要把这个情况告诉陈教授，他会有办法的。然而，电话关机。安琪拉又连续打了两个，还是关机。
安琪拉转而打给莫思杰，竟然也是关机。分开前明明说好24小时保持联系的，这让她非常不安。
“发生什么了？”科尔曼感觉到安琪拉的神色不对。
“陈教授和老莫失联了！”安琪拉带着哭腔说道，“他们的电话都关机了。”
“怎么会这样？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科尔曼非常了解莫斯，他的电话从来不会关机，他还在等待哈珀联系他。他们一定是出事了。
安琪拉又打电话给江飞，一个更加爆炸性的消息让她觉得一切都在失控。在3个小时前，一个叫AC的恐怖组织上传了一段视频，一个头戴黑色头罩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发言人承认超级流脑是他们的杰作，而且得到了一位中国科学家的帮助。现在，所有媒体和网友都在网上通缉陈辰。他也联系不上陈教授。
“这里交给你了，科尔曼。我要马上回中国。陈教授出事了！”安琪拉匆匆起身，去拿她从飞机场出来还没打开过的行李，“你开车来了吗？”
“旧金山在一个小时前因为超级流脑宣布紧急封城，你出不去了，安琪拉。”科尔曼依旧保持镇定，“看来我们需要冒险查一查尤利西斯的老巢了。”
科尔曼顿了顿继续说道：“目前，我手上没有任何证据指向尤利西斯，没办法申请搜查令。人最喜欢把秘密藏在家里，明天让同事找他过来配合调查，我跟你去一趟他家，也许会有发现。”
尤利西斯的别墅位于太平洋高地的另一侧，他于25年前购入，之后即便身价涨了近50倍，也再没有换过住处。如今，在这一带的别墅群里，这栋房子从在外观上看，实在是过于简陋了。
由于科尔曼在和莫斯的沟通中，已经开始怀疑尤利西斯了，所以早就搞清了尤利西斯家的结构，还有别墅工人上班的时间，一直想摸进去查一下。现在是下午4点半，这个时候，别墅的工人都下班了，尤利西斯刚到警局，他的同事准备了很多问题，即使是他的律师到了，一时半会也离开不了。
科尔曼觉得很是奇怪，别墅的工人在下午2点上班，4点就下班，一天居然只需要工作两个小时。还有一点他也想不通，尤利西斯的别墅除了门口装了监控，房子里面居然没有，不然他可以事先用黑客手段入侵观察房子里的情况。
他把车停在距离别墅还有300米远的一个角落，带着安琪拉走了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避开路上的监控。他在二十分钟前已经攻破了尤利西斯家门口的监控，把画面替换成了之前录下来的一段视频。
两人蹲在别墅的斜对角，先观察了一会儿周围的情况，确认安全后才走了过去。大门是安防级别最高的声控+虹膜识别锁，这种锁拦得住普通的小偷，但拦不住像科尔曼这样具有双重身份的警察加黑客。
“怎么有人？”科尔曼正要开门进去，却发现随身携带的生命探测仪显示别墅里面有生命迹象。根据他之前的观察，这幢别墅应该只有尤利西斯一个人居住。
“怎么办？”安琪拉停下脚步，紧张地压低了声音。
“现在是我们在暗处，里面的人并不知道我们进去。所以小心一点，不一定会被发现。”科尔曼看着她的眼睛，“安琪拉，要想知道真相，我们必须进去。”
说着，科尔曼又拍了拍腰间你的手枪，“万一碰到意外，你呼叫我就行了！”这让安琪拉稍稍定下心来。
别墅里面黑沉沉的，所有窗户都拉上了窗帘。科尔曼打开手电，朝着四周找了一圈，没人。这幢别墅四面都有大落地玻璃，按理采光是一大优势，大白天的为何要拉着窗帘，弄得乌漆嘛黑？这让他更加怀疑别墅里藏着秘密。
科尔曼给安琪拉使了一个眼色，现在，他们要分工搜查这栋别墅。在来之前，他们已经分配好了任务，科尔曼负责搜查三楼，安琪拉负责二楼。一楼是一个大客厅、餐厅还有厨房，会放到最后一起搜查，几乎没有人会把秘密藏在客厅。
别墅里安静得可以听到喘息声，靠着窗帘缝里透进来的阳光，安琪拉摸上了二楼。她把耳朵贴在紧靠着楼梯口的门上听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
这是一间琴房，只摆了一架红色的施坦威钢琴，安琪拉跟着陈辰也了解了一些钢琴的知识，这架钢琴价值不菲，没想到尤利西斯还有这样的雅兴。房间里空空****的，一目了然。安琪拉朝着第二个房间走去。
这时候，第二个房间的门内传来拖鞋的曳步声，果然有人！安琪拉赶紧躲了起来。
房门打开了，一个穿着白色真丝睡袍的女人走了出来，像是刚睡完午觉。是个东方女人，她随意地挽了一个发髻，零散的头发垂下来，慵懒中散发着雅致。她看上去有些年纪了，但仪态保持非常好。
真美！安琪拉看得有些出神，竟然忘了害怕。女人沿着扶梯走下楼去，一向敢做敢为的安琪拉稳定了一下情绪，蹑手蹑脚地远远跟着她，看她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餐。藏了这样一个女人，难怪尤利西斯对外面的狂蜂浪蝶丝毫不感兴趣，她心里暗暗感叹。安琪拉觉得这个女人看起来有种熟悉的感觉，像是在哪儿看到过，可又完全想不起来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见过。
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回来，安琪拉立刻回到二楼，闪进了女人的房间。这个房间真是精致，摆设不多，但每一件都很有雅致。安琪拉翻了一遍房间，只是些女人的衣服和书，这里怎么可能会藏一个血淋淋的大脑呢？安琪拉摇了摇头，她担心女人中途回房间，赶紧退了出去，朝着二楼的最后一个房间潜去。
是一个画室，里面摆了一张长桌，上面摊着宣纸，是一幅画了一半的山水水墨画。她猜应该是那个女人画的。是中国人！安琪拉突然意识到。
这时候，手机亮了一下，连续跳出来好几条信息，都是江飞发来的。“陈教授的父亲在安和疗养院失踪。”“陈教授常去的地方都没找到。”
陈天白也失踪了？安琪拉突然想起来，刚才的女人为何这么眼熟了。她在陈辰办公桌上看到过一张他小时候的全家福。这个女人跟照片里陈辰的妈妈很像。陈辰告诉过她，妈妈在21年前和父亲大吵一架后离家出走，出了意外客死他乡。难道陈辰的母亲没死，而是被尤利西斯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