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贫民窟惨案（2）
第二天晚上，10:45，莫思杰做完手头的工作，就匆匆赶到了吉米的帐篷。距离昨天约定的时间还有15分钟。他一向不习惯迟到，也不喜欢早到，便决定在帐篷门口等到11点再进去。
一个穿了件白色短袖的十岁来岁男孩朝他的方向跑过来，嘴里大喊着：“杀人啦！杀人啦！”许是因为极度的恐惧，男孩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莫思杰瞅着男孩从眼前跑过，不以为意。在这个区，打架斗殴就跟每天吃饭一样稀疏平常，只要不闹出人命，警察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少年的背心上有几处明显的血渍，估计是打不过对方，落荒而逃了。莫思杰苦笑了一下，自己年轻气盛的时候，也经常靠武力来解决问题。
不过，今天这个点还这么热闹，倒是有些反常。刚才过来的路上，莫思杰就碰上了四起打架。其中一起，一个看上去六七十岁的老人和一个小年轻正吵得不可开交，估计这个时候正在动手吧。
“喂，你来啦！”吉米在三米开外朝他喊话，右手大拇指抹了一把嘴角的血。
“刚好11点，很准时！”莫思杰看了一眼手表，皱了皱眉头，“跟人打架了？”
“真是个流氓赖恩，见人就打，发了疯一样！”吉米面带怒气，却又夹杂着几分得意，“我是见义勇为去了！想到和你的约定，才赶回来！”
“昨天的事情，考虑如何？”莫思杰保持着他一贯开门见山的风格。
“跟你合作，找到哈珀。”昨晚莫思杰走后，吉米用各种手段联系哈珀均告失败，在他看来，此刻没有比找到哈珀更重要的事情。
“把你现在手上有的消息都给我，毫无保留！”说着，莫思杰跟着吉米走进了帐篷。
“我只负责他让我做的事情，其他的，哈珀没有告诉我，我也不能过问，这是规矩！”吉米从床垫底下摸出电脑，放在小木桌上，“这是我正在调查的拓美投资的资金流向，发现其中有186笔款项，经过追查，最终都进入了一个伊卡的神秘账户。”
“神秘账户？”莫思杰略一沉吟，“查出来是谁的了吗？”
“既然说是神秘，自然是没查到，不过应该快了！手头已经有不少资料了，还需要点时间梳理！”
“拓美投资、伊卡，你觉得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那就要看这个神秘账户的背后是谁了，也许跟某个恐怖组织有关。”
“你觉得拓美投资暗地里和伊卡的恐怖组织有关系？”
“怀疑吧，CIA留下的职业病。”
莫思杰翻动着电脑屏幕，这是拓美投资近3年的银行数据，这些资金的动向表面上非常正常，基本看不出任何异常，不禁佩服吉米的调查能力，当然，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同样也可以做到，这点信心，他还是有的。
“哈珀知道吗？”
“他知道，我答应这周给他神秘账户的信息！没想到……你认为他的失踪跟这事有关？”
“不排除！既然哈珀在调查这个案子，又恰巧在伊卡突然失踪，最大的可能是哈珀已经发现了某些线索，并惊动了对方。”
莫思杰的目光停留在一行小字上：拓美投资总裁尤利西斯。
哈珀在查自己的养子？莫思杰正要抬起头问吉米，一个穿着蓝色背心的少年突然满脸怒气地冲了进来，手里提着根一米来长的木棍，棍子的一头刻了一个字母L。还没等莫思杰反应过来，蓝背心已经举起木棍重重地朝着更靠近门口的吉米挥去。
“呜——”吉米长声惨呼，身体蜷缩扭曲着倒在地上。吉米虽然身手敏捷，却因为正全神贯注地和莫思杰聊天，猝不及防下被蓝背心一记闷棍打倒在地。
一个箭步，莫思杰冲到l了少年面前，他出手极快，右手紧紧握住蓝背心举着木棍的手腕，左手死死地掐住他的喉咙，对方一下子就失去了还击的能力。
莫思杰受过专业的格斗训练，在五秒以内制伏一个少年对他来说言轻而易举。吉米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刚才那一棍，仿佛要把他的五脏六肺都震碎了。
蓝背心并没有要屈服的意思，在莫思杰的控制下，还在不断地挣扎。莫思杰感到那股劲道越来越大。
“啊！”蓝背心大叫一声，挣脱了莫思杰，顺势朝着莫思杰的肩颈轮了一棍，然后转身就跑。少年眼中流露出的凶神恶煞的神情，像是跟眼前这两个人有血海深仇似的。
“他是不是疯了？”莫思杰边说边和吉米一起追了出去。但帐篷外的场景，让两人大吃一惊。
此时整个街区已经打成一片，百来个人在道路上刀棍相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每个人手里都抄着家伙，有的已经头破血流，还凭着最后的意志，参与战斗。就像是一场大型黑社会的火拼，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具尸体。
“疯了，都疯了！”吉米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突然，天上下起了大雨。雨水冲刷着地上的血迹，让血水流成了河。吉米还在怔怔地地盯着地上流淌着的血水，莫思杰一把拉着吉米疯狂地向外跑。
21年前的回忆，一切都历历在目。莫思杰向陈辰讲述着当年发生的事情，思绪飘离。想起那天所见的惨烈情景，他的喉头蠕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堵在了那里。
21年过去了，老师哈珀依旧生死不明，那起贫民窟惨案被定为“美国十大灵异事件”之一。
陈辰听着莫思杰的回忆，感到匪夷所思：“用灵异来定性，查不出原因吗？”
“查不出。”莫思杰用双手在脸上使劲摩擦了几下，“事件引起了美国政府的高度关注，派出全美最顶尖的多领域专家团队，但毫无结果。出于传染病的考虑，政府在一夜之间烧光了整个贫民窟。所幸，其他地区都没有出现这样的现象。”
“没有一个幸存者吗？吉米呢？他也疯了吗？”陈辰追问道。
“疯了！”莫思杰闭上了眼睛，顿了顿，“他看着地上的那摊血水，突然放开拽着我的手，然后……”
莫思杰没有继续讲下去，陈辰也猜到了结果。
“对了，你的父亲陈天白、导师艾伯特和诺菲的尤利西斯都是专家团队的成员。”莫思杰继续低声补充道，“不过，那次事件之后，斯坦福脑神经科学三剑客就分道扬镳了。陈教授，你的父亲在不久之后，就出现了精神障碍。”
“你觉得21年前的那起事件，和这次流脑疫情有关？”陈辰想不出这两者之间的关联。
“那起事件后，追查老师的线索就被切断了。因为跑得匆忙，吉米的电脑没有带出来，等我再回去的时候，警方已经把现场都封锁了。我手头的线索，只有伊卡、拓美投资和尤利西斯。于是，我辞了FBI的工作，去了一趟伊卡。”莫思杰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在伊卡看到了同样的惨案！”
“人类失控，自相残杀？”陈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错，但这一次我调查到一件事情。”莫思杰抱着胳膊，皱起了眉头，“那起事件发生在在伊卡西北部城市马拉迪一个叫瓦西的村庄，哈珀就是在那里失踪的。事件发生的一个月前，瓦西村庄里的人都得了一种怪病，症状和现在的超级流脑极为相似，当地的医生都束手无策。国际红十字会得知这个消息后，派出医疗队到瓦西村为村民进行药物治疗，但没过多久，就发生了自相残杀事件。”
“你认为药有问题？”听对方这么一说，陈辰的思路被带起来了，“如果有问题，死者解剖应该可以发现。”
“一个战乱地区的村民，怎么可能得到政府的重视。”莫思杰摸了摸下巴，“和贫民窟的处理方法一样，都被焚烧就地掩埋了。我怀疑，有人在拿这些人做人体试验。我调查过，后来的几年，在几个战乱地区，也出现了类似的现象。”
“国际红十字会利用战乱地区的病人做人体试验？”
“他们应该并不知情，药物的提供方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我在瓦西村附近的一个垃圾场找到了带有诺菲字样的注射针剂。”
“所以，你认为超级流脑和诺菲有关？”
“不止是我，艾伯特教授应该也是这么认为的。”
“怎么讲？”
“艾伯特被杀当天上午，约我第二天下午到他的实验室，有重要事情交代，并且只能当面讲。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什么？”
“陈教授，在我第二天要去见艾伯特教授前，他就被杀了，我自然不知道他到底发现了什么。跟你们这些教授打交道，有时候可真累。你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吗？”
“莫先生，你可以把话说得简单一些。”
“陈教授在脑科学界的权威为诺菲做了一次非常有价值的背书。”
“再明白些！”
“用安他敏救理查德机长，现在已经让媒体疯狂，诺菲制药正在成为这场超级流脑里的超级明星。”
“这一切不过是凑巧而已。怎么能说是利用？”
“想要查到你在这个航班一点都不难。我能查到。其他想要查你的人同样也能查到。”
“理查德机长突发超级流脑呢？这个没法查吧。”
“如果超级流脑是一场恐怖行动，要安排这些事情就更简单了。”
“不瞒莫先生，那盒安他敏是我在诺菲医疗中心偷偷拿的，没有人知道。”
“陈教授，这么重要的药能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偷出来？人家摆明了给你设套。”
陈辰想起了尤利西斯的邮件，的确，自己偷药的事情，早已被发现。而从结果来看，用安他敏救理查德机长这一事件，无疑会为安他敏在世卫组织举行的超级流脑特别研讨会上增加不少被通过的筹码。
“你还查到了什么，关于尤里西斯？”
“但凡能够查到的，我都查了，家庭、工作、情感、健康等等，他是阿尔兹海默症的潜在患者，现在已经发病。”
“你怎么知道？”
“体检报告！这些有钱人，把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一个月体检一次。”
“艾伯特教授知道吗？”
“当然，是他让我查的，我哪有兴趣关心尤利西斯的健康。”
“什么时候？”
“5年前艾伯特教授找到我的时候。”
“那时候就发现有患阿尔兹海默症的潜在风险了吗？”
莫思杰点了点头。
“诺菲这些年在阿尔兹海默症药物研发上的投入巨大，看来跟尤利西斯本人也有关系。”
“我觉得艾伯特教授研发记忆提取器也和尤利西斯有关。”
“他让你调查尤利西斯，又研发记忆提取器来治疗尤利西斯？这个解释得通吗？”
“艾伯特教授宣布研发记忆提取器就在我告诉他这件事情后的一个月，我认为很有可能。”
的确，艾伯特教授突然宣布闭关研发治疗阿尔兹海默症的记忆提取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听安琪拉说起过，这个研发得到了尤利西斯私人资助。但是，艾伯特教授为什么要调查尤利西斯呢？他们不是好朋友吗？
“你还查到了什么？”
“这些年尤利西斯每个月都坐他的私人飞机离开美国去伊卡。”
“诺菲在伊卡有一个诺菲生命科学研究中心，有什么问题吗？”
“频率高了点。诺菲在全球有3个研究中心，其他2个尤利西斯平均每年只去一次。”
“艾伯特教授怎么说？”
“他让我调查伊卡生命科学研究中心，但是没查出什么问题，一切都很正常。”
“艾伯特教授到底想查什么？”
“不知道，最近这三年，教授让我停了其他所有调查，只跟进尤利西斯的体检报告，定时发给他。”
可惜艾伯特教授不在了，这个谜团随着他的被害也许世上无人知晓了。陈辰叹了口气。
“莫先生，你觉得我可以做点什么呢？”
“是你的父亲陈天白！”
陈辰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陈教授，我们已经为您安排好了专机，需要你立刻回国。”中国驻檀香山领事馆的工作人员，已经把接他的车，开到了酒店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