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洛周玠睁开眼睛，宫殿辉煌，龙云山海的陛石，神奇花草的盆覆捧掇着刻上龙凤祥云的柱体，那九根红漆蜀柱龙凤双睛上点缀各种人间不得见的玉石。

陛上端坐一威严之人，仙服缥缈，蔽膝镶着凤羽，画着龟龙。不知是那人眼睛本就狭长还是他半眯着双眼，看不见他的双珠。但是还是能感觉到他眼中透露着一股凌人目光，金光满面，一股子难以名状的气势压得洛周玠只得低头看着他的鞋翘。

“你就是那个洛周玠？”

“是。”

“你为了一句话就想着屠城，未免太小题大做了罢。”

“不是。”

“哦？我倒想听听为了什么。”

“不知道。”

“我不想再继续沉默。”陛上那人并未回答，洛周玠继续说道，“从我出生，我便忍着每一个不公平，我退却一步得不到海阔天空，只有他们的步步紧逼！大哥还真以为可以看得住我？我一次次退让，一次次表达我的无欲无求，不想跟他争什么。我只是气不过，气不过我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

“你想做的事？”

“我娶了一个不知名的人，而在她，在他们面前却要掩藏一切，我不想看着她进了别人的家门。”洛周玠抬头扫了眼那人，咽了口唾沫：“不是我在明堂辟雍做了什么，我没有想着请什么得道仙人下凡，我也确实没想过什么屠城，可能只是彼岸花娘的蛊虫把我内心压抑着的不满释放了吧。我想尝试，发怒的滋味……”

陛上那人说：“我曾经与三弟四妹约定，转动明堂辟雍的八卦，便是他们灵魂完结的时刻。我不曾想到会有人利用他们呼唤我苏醒……可悲啊，他们以为这明堂辟雍的八卦是权利，是称霸的武器，其实不过是我们兄妹的约定而已。”

那人停了一下，挥了挥右手，一片龟甲落在他的手中，他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你与白虎有些渊源，六画又为你求情，四妹最后的夙愿也与你有关，既然如此你可愿入了白虎神籍？”

“我要岚岚。”他忽然抬起头。

“将你囚禁白虎牢狱一百年，这是对你屠害生灵的最轻惩罚。而后的时间你便是白虎神族族长，我给你两百年彻底灭了九尾帝狐一族，找一个正当理由吧。”

“我要回去，姜岚在等我。”

“做完这些。”

“你就让我回去？”

“做完这些，三百年后你来去自由。”

“为什么要灭了帝狐？”洛周玠此时似乎已经不再惧怕那种凌人气势。

“你只管去做，总会明白。”

洛周玠离开后，那人叹了口气：“三弟四妹，骨肉至亲，只差你们二人这互不相弃的灵魂，我便完整了。三弟早些时候就该回来的。”

那洛周玠一切照做了，当他再次回来时，只剩了人族与偷偷摸摸苟且而活的鬼族与妖界众族，他只觉物是人非，却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要灭了帝狐，也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满目的孤寂，一切倒退成了古旧，茹毛饮血，兽皮裹身，似乎是另一个世界的兴起。

他唯一明白的，就是自己将孤独着长生。只是不知道身为龙族的沐温兰芝可好，那人总不会丧心病狂到也不许龙族存在吧。

他忽然不明白自己三百年来为的什么，当时是为了回到这里，可真的回来以后却茫然不知所措，于是他寻了名为梅花岭的地方隐居了起来，改号仁川先生。那里曾是一片桃花园，慈济洲的桃花谷如今却开满了梅花……

后来的后来，他眼见着人族称霸，夏灭商兴，商亡周起，分分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