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守株待兔

第三天,12:30

一个乡村小镇,来了一辆皮卡汽车,拉着一些简单的行李,从车上下来一对中年夫妻,他们搬进了一幢刚刚租下来的公寓里。

正在屋里收拾,来了个妇人自称是他们的邻居,很热心地帮他们收拾。边收拾边和他们聊天:“你们在哪里来啊?”

那妻子和她热情地说话:“我们原来住在那个被异兽袭击了的小镇附近,实在太不安全了,暂时搬这边来小住一段时间。”

那妇人夸张地叫着:“哎呀!你们原来住那个地方啊?那地方实在太危险了!”

那妻子说道:“是啊!真是吓死人了!那天我先生不在家,就我自己,真是太可怕了啊!”

那妇人摇头说道:“你真是太幸运了,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你一定做了很多好事,所以上天在保佑你。”

那妻子立刻说道:“是啊!真的感谢上天保佑啊!”

那妇人看了看正在阳台上吸烟的那位先生,问那妻子道:“你家先生是做什么的啊?”

那妻子说道:“他是一个生意人,做一些进出口的生意。”

那妇人随口问道:“很赚钱吧?”

那妻子说道:“赚什么钱啊!就是接军方的一些海外订单,根本赚不了多少钱。”

“给军方进口物资?”那妇人眼中精光一闪。

这时那男人好像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咳嗽了一声,那妻子也觉出了失口,没有再接着往下说。

这对新搬来的夫妇就是戴小洛和方馨。

简单的一些行李很快就收拾好了,那妇人装作无意地向方馨问了很多问题,方馨也按照事先约定好了的话应对。

一个为军方进口物资的商人,一个在家闲极无事的家庭主妇,这绝对是一个新兴宗教争取的对象!商人肯定盼着生意兴隆,尤其这种小商人一旦有风吹草动是最敏感的,最容易相信宗教。家庭主妇,尤其是这种家里有一些闲钱的家庭主妇,生活空虚、寂寞,如果没有什么不良的嗜好,更容易将心寄托予宗教来排遣内心的失落。

关键是任何宗教都需要有金钱作为支撑,商人是首要争取目标,尤其又是给军方提供进口物资的商人,更容易引起异端宗教的兴趣,很多异端宗教都会抱有政治目的,对军方的秘密也会非常在意,如果抱有其他的目的的话,他们还会寻找路径购买武器。至于家庭妇女,历来都是任何宗教的最大基础人群。

因此他俩和伯纳、哈亚共同策划了整个的行动计划,并由伯纳做了前期工作。他们入住的这个公寓有很多异兽教徒,都非常活跃,而且里面有一个他们的坛主。

他们知道这个妇人一定是异兽教徒,是前来探风的,所以就让方馨与他们周旋。不能过于急躁,否则将会让对方起疑心。

那妇人走后,他俩耐心等待着,要像一对真正夫妻一样的生活,他们知道身边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

他俩看了一会电视,聊了一会天,所谓聊天就是满嘴胡天,随便瞎说,因为在那妇人走后,戴小洛在家中发现了4个窃听器。他们对一个新来的邻居竟然有这么注意,看来整个宗教系统及其完善。

第四天,17:00

他俩像一对真正的夫妇一样走出了公寓,来到小镇唯一的餐馆就餐。餐馆里没有任何异样,但是让人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戴小洛细心观察了一下,原来是餐馆中的气氛很安静,安静到听不到刀叉响。戴小洛不知道是不是这个餐馆都是异兽教徒,虽然目光相对的时候那些人都用友善的目光看着他们,但明显感觉到有种诡异的气氛存在。

这个国家户籍管理制度很松散,人口流动性比较强,因此当地人不会对新来的居民有任何的新鲜感,但是戴小洛却在很多人眼中看到一种明显的、过度的热情和亲近。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这个异兽教是用类似传销的手段来拉拢教徒,拉来新的教徒将会得到一定比例的奖励。但是,他们有自己的“行规”,就是不允许抢别人的目标,只有在最初的这个人失败了之后才可以有其他人介入,进行他的“推销”。

吃过了饭,他俩来到自选市场,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和食物,当然所用的信用卡是伯纳给新开的。为了这场戏更逼真,戴小洛在这一天还接打了几个电话“做生意”。

第四天:20:00

那妇人又来到戴小洛家,看来她通过了一天的观察和窃听,已经确认了他们一家是可以发展的,晚上不请自来地到戴小洛家做客。从开始的家长里短绕弯到直接来给他们传教,传教内容没有太新奇之处,只是在平常宗教传播的基础上与时俱进地加入了异兽的内容而已。说就要世界末日了,人类即将毁灭,异兽的出现已经向我们展示了神的力量,只有相信异兽教才能得到解脱,异兽教给了你升入天堂的阶梯。

作为对宗教有非常深入研究的戴小洛来说,并没有感觉到这个新兴宗教有何特殊之处,无非是宣传世界末日论,显示神迹,没有什么新鲜之处。戴小洛奇怪的是为什么就是这样的一个普通宗教竟然会吸引这么多人入教,这是他比较感兴趣的地方。

方馨表现出对异兽教十分有兴趣,而戴小洛表现出不屑一顾的表情。

方馨仿佛被异兽教迷住了问来问去,而那妇人好像对戴小洛的态度非常敏感。她已经对上面汇报了戴小洛的“情况”,并得到了上层“领导”的指示,由于戴小洛从身份到钱财都会对异兽教有很大的益处,所以必须争取戴小洛入教,如果戴小洛入教那妇人将会得到极大的奖励。

但是戴小洛不会如此轻易的入教,这个妇人肯定不是异兽教的重要人物,戴小洛要见到这里的坛主才能入教,必须接触到他们的高级管理层。

从伯纳那里得到的消息说,这个异兽教最高的当然是教主了,下面是大祭司和大掌教,分别主管教法传播和教内事务。下面又分出两种宗教形式,分别是集中式道场和家庭道场。集中式道场类似于寺庙或教堂,负责人被称为坛主;而家庭式道场则以教内家族划分,负责人被称为族长。各个道场之间又有教内巡查和传道师相贯穿。如此形成了整个异兽教的完整骨架和中枢、神经、血脉、内脏系统,剩下的肌肉当然就是教徒了。

他们是经过仔细比较才选择的这个中型的集中式道场,整个道场大概有5000多人,只有进入这样的道场,才能最快速的打入管理层,而且相对安全。

那妇人看戴小洛对她的讲述不感兴趣,好像非常失望,只好对方馨展开攻势。

戴小洛打开电视机,看足球比赛,故意将声音放得很大,并有些不礼貌地暗示那妇人应该离开了。

这时方馨走过去关掉了电视机,对戴小洛大声地说道:“你怎么回事?史密斯太太是在拯救我们,你怎么能这样对待神的使者呢?”

戴小洛则也很生气地对她嚷道:“神的使者?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是商人,我看重的是利益,没有收益的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参加!”

方馨也开始向戴小洛嚷道:“你就知道钱?就要世界末日了,你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戴小洛冷笑着说:“世界末日?谁真的能预知世界末日?有多少号称世界末日的预言已经成为笑话?现在我们不一样还在这个世上生存么?地球也没有爆炸!”

方馨急了,冲戴小洛嚷道:“这次是真的!异兽的出现已经向我们展示了神的力量!”

戴小洛不屑地说:“一只怪物的出现就能证明世界末日?你太幼稚了!”

方馨作势欲与戴小洛决斗,这时那个史密斯太太立即抱住了方馨,对她说道:“夫人别激动!别激动!我们可以说服你的先生。”

方馨顺坡下驴不再理戴小洛,继续与那史密斯太太谈论着,而那史密斯太太却一直在用眼瞟着戴小洛,寄希望于她与方馨的对话能引起戴小洛的注意。

戴小洛假装不再想听妇人絮絮叨叨的传教,走进卧室中。

戴小洛进了卧室之后不久,史密斯太太就借故离开了,戴小洛知道她是向上一层组织去汇报了。

戴小洛和方馨继续做着表演,假装谁也不理谁,各自在各自的卧室中休息。

第五天,08:00

这个史密斯太太又来到戴小洛家,这次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她与一个中年男子一起走进屋中。从史密斯太太对这个人的恭敬程度来看,这个人应该是在教中地位比较高的人。

据史密斯太太介绍,这个人是本坛的传道师,在道场中的地位仅次于坛主,她说传道师要和戴小洛好好谈谈。

戴小洛表情上有些抵触,方馨一再劝他,他才假装很不情愿地与传道师一起坐了下来。史密斯太太拿着一摞所谓的“经文”与方馨一起走入了卧室。

戴小洛点燃了一支香烟,然后将香烟盒扔到了桌上,示意传道师可以自己取,那传道师摇了摇头开口对戴小洛说道:“文森(戴小洛的化名)先生,史密斯太太对我说起了你,她说你对我们的异兽教有一些异议?”

戴小洛笑了一笑说道:“不是一些异议,而是从根本上质疑!”

“这么说你不相信宗教与神迹了?”他很严肃地对戴小洛说。

戴小洛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重重地吐了出来,两眼看了看天花板,假装思考了一下,说道:“宗教与神迹我是相信的,但是我不相信世界末日。”

“哦!那文森先生,为什么对眼前的事实视而不见呢?”他紧盯着戴小洛的双眼。

戴小洛皱了一下眉头:“事实?你说的是那只异兽?”

那传道师挑了一下眉毛点头表示戴小洛说的对。

戴小洛哈哈大笑,道:“一只异兽的出现又能说明什么?只不过是偶然现象而已。”

那传道师不慌不忙地说:“您说的有道理,但是您怎么解释他神奇的出现与神秘的失踪?再有,我们这里的干旱您是知道的,为什么异兽一出现就接连下了两场历史上罕见的暴雨?为什么……”

戴小洛对他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然后说道:“你想把这一切牵强附会到异兽的神秘力量?或是你们信奉的神的超自然力量?对不起!我只认为这是一种偶然的现象而已,如果想让我彻底相信需要你们拿出经得起推敲的证据。”

那传道师皱了皱眉,他可能觉得戴小洛是一个难缠的对手,于是他说道:“那怎样才能让您相信异兽的力量呢?”

“比如说,你现在告诉我异兽何时再出现?在哪里出现?可不可以随时出现?会随时有暴雨跟随它么?”戴小洛说道。

那传道师有些为难,他说道:“这个天机不可泄露!”

戴小洛又哈哈大笑道:“不要用这句话给自己找下台阶,这样的话不能让我信服。”

他说道:“文森先生,每次异兽的出现神都会提前给我们指示,以保佑我们的教众。”

“哦?!”戴小洛坐直了身子,对这句话很感兴趣:“那么什么时候异兽再出现?”

“现在还不能告诉您。”

戴小洛挥了一下手,又坐回原来的姿势,对他说:“要是异兽永远不再出现,你这句话不是等于一句空头支票么?”

他急忙摆手说道:“不是的,不是的!异兽很快就还会出现,神会向全世界展示他的力量!”

“那好吧!等什么时候异兽出现你提前通知我,我核实了之后就相信你们。”戴小洛看也不看他,独自玩着手中的打火机。

他没有再说话,戴小洛比较怀疑这个宗教的人员素质,作为一个传道师竟然如此不善言谈,真不明白他怎样迷惑那样多的教徒。

他不说话,戴小洛不能总这样沉闷下去,只好开口问他:“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定要让我加入你们的宗教?”

那传道师好象对这个问题烂熟于心,就像经过排练似的:“我们的异兽教即将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宗教组织,需要一批人才,根据神的昭示,您具备了仙根,一旦入教将成为我教中的顶梁柱。”

戴小洛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们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么说?”

他听戴小洛这么一问,急忙说道:“不是的,不是的!这是神对您的昭示!”

戴小洛说道:“既然我有这么大的仙根,我想见一见你们的坛主。”

那传道师说道:“您一定会见到的,不过现在坛主是不会轻易接见任何教外人员的。”

“不见到你们坛主,我是不会入教的。”戴小洛斩钉截铁地说。

那传道师有些为难,考虑了一会儿说道:“好吧,我把您的意思转告我们坛主,看他的决定。”

戴小洛点头笑着说道:“好好!我等你的消息!”

说到这里他们的对话应该结束了,但是方馨与史密斯太太的对话并没有结束,他俩只好等待。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是“公司”的一个职员打来的,请示一些生意上的工作,当然这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打电话的是哈亚。

戴小洛打完电话,那传道师随口问道:“文森先生,据我所知您的生意并不是十分兴隆啊!您的公司门可罗雀!”

戴小洛心里一惊,他们的动作真快啊!已经调查了他的“公司”,幸亏戴小洛做足了前期准备才来的这里。

于是戴小洛说:“我做的生意是固定客户,不像其他公司那样每天忙于拓展新业务。”

“文森先生是做军火生意的?”那传道师突然开口问道。

戴小洛假装吃惊地看着那传道师,问道:“这话从何而来?”

那传道师显然被戴小洛的表情所迷惑,自以为看出来了他的心思:“您的夫人不是对史密斯太太说过,您是为军方做进出口生意的么?”

戴小洛假装故做轻松地说:“我是为军方做一些生活物资的进出口生意,军火可不是我这种小商人能做的。”

“您不要谦虚!经过我们的了解,您的公司全年也没有几个像样的订单,正常的生活物资是不会这样保密行动的吧?”他问道。

戴小洛看了看他,突然觉得他很可爱,愚蠢的可爱。本来戴小洛准备与他们坛主讨论这个问题,可是这个传道师却自作聪明地向戴小洛提出这些问题,他想如果先让这个传道师相信,再由他去向坛主回报,将省下自己很多气力,也更容易取得他们的信任。

当然,如果他们坛主像他一样愚蠢或自作聪明的话所有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了。戴小洛相信如果整个异兽教里的领导层都是这样缺心眼的话,他们就不会发展得如此迅速和壮大了。

戴小洛说道:“我想有些问题还是与你们的坛主直接对话更好一些吧。”

那传道师点了点头,戴小洛笑着随口问了一句:“请问你是怎样当上传道师的?”

那传道师说道:“我们都是经过严格的培训和考核的。”

戴小洛眼前一亮,经过严格的培训和考核的!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组织已经成立了不止一天,有严格的教义教规,在崛起之前已经做足了准备,并且培养了大量的中高层管理人才。不过让他不理解的是为什么经过这么多严格的培训和考核,最后竟然有这样愚蠢的传道师出现?难道教内的考试也有黑幕?这个传道师也跟相声中的张好古一样,拿着九千岁的片子当了榜眼?想到这他不由得笑出了声。

那传道师不知道戴小洛在笑些什么,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问道:“文森先生难道觉得我们教内的培训和考核有什么可笑之处么?”

他的这个提问让戴小洛更是乐不可支,使劲憋住了笑,急忙摆了摆手,道:“没有没有!我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一个中国古老的笑话。”

那传道师皱了皱眉头,对戴小洛说道:“看来文森先生对中国文化也很了解!能说给我听听么?”

戴小洛对他的好奇心真的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时候竟然想听笑话。戴小洛用右手中指敲了敲灵觉骨,对他说道:“算了!故事很复杂,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说。”

“那好吧!”他的表情略显失望。

这时戴小洛觉得没有必要再与他聊下去了,于是向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在这一点上他还是很知趣的,立刻明白了戴小洛的意思,将史密斯太太叫了出来。

他们临走的时候戴小洛对那传道师说:“我希望尽快见到你们坛主。”

那传道师答道:“我一定尽快给您答复!”

他俩做了一个双手抱胸左右各点一下头的礼节,估计是他们教内的某一种类似于再见的礼节,然后走掉了。

他俩走了以后,戴小洛和方馨一起出门散步,方馨戴了一顶大檐的遮阳帽,而戴小洛一直叼着香烟。倒不是他的烟瘾有多大,而是他们怕对方跟踪或远距离观他们,尤其现在有一种专门的唇读专家,能根据一个人的嘴型变化分析出一个人在说些什么,如果真的被他们用唇读技术而前功尽弃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么!大沿遮阳帽和嘴上的香烟都能很好的遮住了嘴形。

他俩简单地交换了一下意见,并筹划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接下来他俩又到餐馆就餐,然后回到公寓,戴小洛看电视机来打发等待的时光,方馨却扎在房中“仔细”阅读“经书”。

第五天,15:00

门铃响起。看来这个不太灵光的传道师的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

戴小洛走过去打开了门。

打开门之后让戴小洛大吃一惊,门外并不是那个传道师,而是……

究竟门外来了谁?

究竟戴小洛不能打入“异兽教”内部,来揭开“异兽教”的真相及异兽所有秘密?

伯纳能不能找到方天嘉博士?

他们能不能救出图曼教授?

他们能不能阻止军方的疯狂计划?

怎样解开诺亚方舟与“史前古洞”的秘密?

究竟一再追杀他们的人是谁?

究竟军方背后的神秘高人是谁?

究竟整个故事背后还有多少个势力的介入?

究竟……

这所有的谜团,即将一层层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