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谜题的答案

呼啸的风声和自己重重的喘息在耳中混合,只祈求着能逃离魔掌。混乱中眼前越来越黑,这是什么地方?不等他做出反应,身后的脚步声已越来越近,狞笑不断刺入耳膜。缺氧的大脑无法思考只能机械的不停迈动双腿的向前奔跑,忽然一扇熟悉的门,突兀的出现在前方无尽的 黑暗之中。什么牵引着他推开门,接着将他推向了更深的黑暗。随着门的关闭,南星感觉自己在那一瞬间与活着的世界完全切断了联系,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味道。

“哪去了?”

南星闻言心跳到了嗓子眼,步步后退,被什么绊住跌倒在地。

“应该不会逃进那扇门里了吧?那里面可是……”

心中一惊,手碰触到某样东西,是皮鞋!南星心一沉,瞬间明白了自己是在停着三具尸体的地下室,所以从进这屋子开始就弥漫着腐烂的味道。

“算了,回去吧。”门外传来男人的声音。

“哇!”南星甩开门跑去。

“你这个胆小鬼,一条蛇把你吓成这样。”曜饶有兴致的玩弄着手臂上缠绕的白蛇。

一早起来就兴冲冲的说要去抓穿山甲和蛇,南星对这两个人的变化着实无法理解,明明昨晚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怎么能有兴致去玩……南星现在只觉得特别疲惫,回绝了邀请,他躺在休息室的沙发里认真回想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简直像做梦一样。

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就很容易陷入忧郁。

凶手会是谁呢?除去死者,现在还剩下的人有:老夫人、让先生、许瑥祤、三名女仆、厨娘、园丁。还有曜、严朔和自己。

老夫人会杀死自己的三个孩子吗?不可能吧?而且她的力量似乎也没法做到上述那些事情。

让先生年纪比老夫人还要大出不少,但身子骨还很硬朗,就如老夫人说的,应该都是得益于坚持不懈的锻炼。可让这样一位老人要做杀人这种体力活还是相当勉强吧。而且让先生对这个家有着深厚的感情,早就成了家里的一员。

许瑥祤?他大概是最有可能的办到一个了,聪明又有力量。可他有动机吗?有吧,为了遗产?但就算杀了这里的所有人遗产还是会归曜的父母所有。如果出于对曜父亲的恨就更不会这样做了。而且他舍弃了社会地位和钱财来到这里甘愿做了十年的管家报恩,要说他是为了钱,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女仆都是经过背景调查被挑选来的,关系上很清白,应该没有什么旧仇,那新恨呢?应该也没有吧,老夫人的通情达理和优渥的条件都是极难遇上的好人家,应该不会。而且女性真的有力量做到那些事情吗?

厨娘几乎是和老夫人一起长大的,童年时候就是玩伴。而且她那种口直心快的性格,似乎是藏不住什么秘密的。

园丁是沉默寡言的一个人,南星看到过他照料植物和动物时的神情,那绝对是发自内心的爱。南星不相信这种和善的人能做出那种残忍的事情来。

曜呢?动机他绝对有,母亲的三个兄妹死了,他就会成为庞大家族的继承人。但如果说他杀了阿泽尔还可以相信,修死时他悲怆的眼泪绝不是假的,如果不是被严朔拉住真的会冲进火里。所以不可能是他。虽然坏心眼又有暴力倾向,但绝对是个极富正义感重情义的人。

严朔呢?不,严朔绝不可能。全世界都是凶手也唯独可以信任他。

绕了一圈后又回到了原点。谁都不可能……

从最近的案件开始思考吧。老师是被酒毒死的,酒里下毒吗?也有可能是在杯子上吧?能够接触到杯子的人…… 许瑥祤和女仆们……不对,所有人都可以,只要在晚餐前去一趟厨房就行了。可是怎么样才能确认哪个杯子会被谁用呢?啊……有没有可能凶手是随机的呢?随便杀死谁都可以,为了宣布严朔对谜题的推理是错的,所以……昨天雅各布老师被毒死的时候,左手边坐的是让先生,右手边是理事长。接触过餐具也可以啊……这样看起来又谁都有机会了……

那……我呢……晚餐开始前我在做什么?睡午觉……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严朔说过的话……

身体异样的变化……

如果魔女没有死……这一切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南星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冷,把自己蜷缩在沙发里瑟瑟发抖。

后来曜果真抓着一条蛇回来了,还不断的凑近要南星摸摸看,就这样被他逼到了刚刚那副田地。

“没意思。”曜打开窗户把蛇扔了出去。

“那来寻宝吧。”严朔说,南星看着他,那恶鬼的表情怎么看也不像是疯了。

约摸一刻钟后所有人都出现在休息室。

“现在正式开始吧!”严朔起身向门厅走去。

“这里就是第一行符号所指的坐标。”他站在大门口说“理事长,您说这房子原本有第五座塔楼,结果修起没多久就被伯爵推倒铲平了是吗?”得到老夫人的肯定之后严朔习惯性的推推没有眼镜的鼻梁说:“在宅邸正前面修一座塔实在是太奇怪了。但如果按照原本的布局将五座塔相连就会得到一个正五边形,而那个中心点就是我们现在所站的位置。”

众人诧异的面面相觑,严朔迈步向楼梯下方的角落走去。

“伯爵不是说过吗'只有我的孩子才能解开这个迷'这里的重点不是'我的'而是'孩子',所以接下来所有人都要以孩子的视角去看东西。”说完他弯腰爬在桌子下面,指着脚下的地毯说:“这就是衔尾蛇。”一块褪了色圆形的地毯垫在圆桌下面,仔细看上面围绕圆形桌腿的图案的确是一条咬着尾巴的蛇。“接着是这里,都趴下来,快。”严朔指着桌腿隐在台面下的那一小截说“看,这就是荷鲁斯之眼。”

南星挤进桌子底,看见严朔手指的地方激动的直起身脑袋狠狠撞上桌面。

“啧,笨手笨脚。”严朔揶揄着用手去按那个眼睛符号,先把眼珠按进去再依次把剩下部分都按进去,整个眼睛变成黑色后,桌子内部传来一阵声响,接着桌沿现出一个小圆洞,滴溜溜的滚出一颗玻璃珠。南星忙用手接住仔细观察了一下说,这是娱乐室里缺了一颗棋子的跳棋盘上面的吧?”

“没错,Halma。”曜伸手一把将严朔拉起。

南星迫不及待的把棋子放回缺的那个棋盘上,棋子却从孔中掉了下去,南星有点慌。

“那颗棋子原本就比其他棋子小一圈,重量也不同,应该是在中心加入了某种金属。”接着咔嚓咔嚓一阵机械运作声,小玻璃球似乎一路往下坠, “咔嚓”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棋盘向两边打开,里面红色的金丝绒上躺着一把袖珍的金色小钥匙,众人啧啧称奇。

“接着找金星和火星。”

站在大厅环顾整所房子,楼梯平台处,维纳斯和马尔斯的雕像伫立在此。

“接下来,Dantalion在哪里呢?好好想想。”

“在书房门口。”曜兴奋的说。

严朔指着门口拿着书本的男子雕像说“再仔细看看。”南星瞧了半天终于在书脊上发现了那枚熟悉的小小刻印。

“这就是Dantalion,他会以各种面目示人,唯一不变的是手里始终拿着一本书,毕竟主要任务是教授知识。”

“蛇夫座就在那里!”南星指着天花板上彩绘的穹顶。

众人来到蛇夫座正下方的书架,严朔说“这书架有27排,对应27个希伯来字母”说完他蹲下身在倒数第四层开始往外抽书,南星和曜也坐在地上和他一起,抽到一半的时候南星发现书架靠墙那面正中间有个小小的圆形,里面刻着的正是迷题最后那个像“口”字的符号。

“继续。”严朔催促。当所有的书都被抽出来以后,层板的重量减轻,圆环往上移露出一个小小的钥匙孔。

“试试。”严朔看着南星许可的说。钥匙转了半圈,听到咔嚓的一声,对面墙的书柜无声向两边移开,现出一道门来。

曜第一个冲下去。充分利用身高腿长的优势,眨眼已经不见了人影。 经过一圈圈的楼梯,该不会通到地心吧?正当南星冒出这样念头时,脚底传来的触感告诉他已经踩上了地面。

面前又是一道门,推动时传来沉闷的响声,不一会,约莫10平方的小房间中挤满了人。房间没有任何装饰,地面灰蒙蒙的,正中间一个同样灰蒙蒙的小石桌。严朔上前打开桌上的盒子,光线太暗南星没有看清里面的东西。

“在揭开所有问题答案前这个先由我保管可以吗?理事长。”

“当然,这原本就是你发现的,它属于你。”身后传来老夫人的声音。

言罢严朔把那样东西取出收进口袋。接着转动石桌的台面,咔嚓一声,原本以为是墙壁的地方又出现一道门,一个新的房间出现在众人眼前,与其说这是个房间,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藏尸洞,除却中间一口打开的空棺材,其余地方被累累白骨填满几乎所有空间。厨娘啊了一声险些昏厥过去,艾米和几位女仆忙搀扶住她。

“这是个古墓,宅邸建成之前就有了。”严朔说完身后的厨娘舒了口气,拿出十字架祷告。

洞穴的顶部有一排黑色的影子,南星使劲眯起眼睛,发现那是几百只倒挂在顶上睡梦中的蝙蝠,这到底是地狱还是吸血鬼的洞穴?

“好了,我们上去吧。”听到这句话众人都如释重负。

“那么,距今为止所有的谜团都有了答案,在什么地方解说呢?”站在书房门口思忖了一下“就选在地下室吧,我想死者们也很想了解真相。”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腐烂气味,虽说身处比较凉快的地下室,可毕竟也是夏天啊,南星想,严朔真是有点过了。

女仆们挤在一起捂住口鼻,而老夫人,威严的站直身体,双手交叠扶着手杖一脸严肃的等待着。

“之前我向理事长确认过复原学校所用的画稿,那实际上是没有上色的线稿。广场中心的骑士雕像和校徽数字至关重要吗。”严朔叹口气继续说“雕像的颜色被弄错了,那可不是黑骑士,而是圣殿骑士。所以一开始就全错了。”

“十字军东征时候'圣殿骑士团''全称是'基督和所罗门圣殿贫苦骑士团'。传说最初的九骑士是因为得知所罗门圣殿就埋藏在阿克萨清真寺下,才将它作为据点驻扎,至此有了“圣殿骑士”之名。公元66年时,犹太人将比《死海古卷》更重要的一部分书经埋在神庙之下,后被圣殿骑士们找到。”

“然后说校徽,校徽正中间的是赫尔墨斯的双蛇杖。赫尔墨斯是希腊神话中魔法的庇护神,水星,汞都由他的名字而来。他是炼金术,占星术,卡巴拉的始祖,那个有名的H牌箱包用他作为名字大概也是看中了能'点石成金'。既然校徽正中间是赫尔墨斯的双蛇杖,那么两串数字极有可能就是卡巴拉密数。'10673 10614',按照密数的算法几乎不会有超过三位数的句子出现,那么应该是'106—73 106—14,这样的格式可能是'XX的XX. XX的XX。我尝试了很多形容词终于找到一个最合适的:??? ????? (Heh Lamed Beth Gimel Heh Aleph Lamed Lamed)

5+30+2+3+5+1+30+30 '无限的'正好106。然后就继续往炼金术方向靠拢,?????(Mem Yodh Yodh Cheth Heh) 40+10+10+8+5,73'生命'。??? (Beth Heh Zayin)2+5+7,14'黄金'。组合起来就是'无限的生命,无限的黄金',不像个人崇拜,而像个团队口号不是。于是我开始考虑学校是否隶属于某个炼金术教团。”

看见众人一脸迷茫,严朔无奈的继续解释说:“学校里那些雕像,孟德斯鸠、歌德、莫扎特、贝多芬、牛顿、柯南道尔、海顿、吉卜林……他们有一个共通点,就是都加入了共济会,Freemason,'自由石匠'。

众人窃窃私语起来,严朔等大家安静下来之后才继续说道。

“'共济会的始祖——海勒姆是建造耶路撒冷神殿的重要石匠之一,因被三个妒忌他地位及技能的工匠所杀,埋于殿内的青铜墓里,但不久即再度复活。因此,凡加入共济会者,都要举行一场象征死亡及复活的仪式。

现代共济会是在18世纪初在英国的正式成立,自称该隐的后人,崇尚赫尔墨斯艺术,通晓宇宙奥秘。共济会中的名人多如繁星,甚至英国皇家协会最初也是由一群秘密讨论炼金术的共济会成员发展而来,他们宣称自己世代守护的秘密正是圣殿骑士找到的所罗门宝藏,至今仍是世界上最庞大的秘密结社,分部和下行组织遍布世界,学校前身大概就是由其分裂出来的,形式上可能类似于玫瑰十字会,但从行事来看应该更像在效仿金色黎明。顺带一提,大厅那幅画像里伯爵正是行的共济会特有的端手礼。炼金术师选择做建筑师,真正的mason,这职业倒是真挺巧妙。”

“'玫瑰十字会',这名字不错。”曜摸着下巴。

“曜,你知道你家Tremere这个姓氏的含义吧。”

“嗯,传说中十三血族之一,所以我们经常被说是吸血鬼家族。”曜无奈的摊摊手。

“没错,但是Tremere这个氏族与其它十二族非常不同,吸血鬼化并不经由始祖挑选和初拥。而是一群渴望永生的炼金术师通过血祭自己完成的。

之前我说过在贞德死后吉尔斯?德?莱斯男爵就沉迷于血祭炼金术。非常巧的是简就是贞德的缩写,简之于伯爵就如同贞德之于吉尔斯?德?莱斯男爵,她们的死等同于神的陨落,和男爵一样伯爵也开始沉溺于血祭炼金,妄图起死回生。当时中国正值混乱的战争中,真是最好的猎区,到处都是待捕的猎物,修建教会学校收容战争中的孤儿,等于在猎区中围起养殖圈。”

“天啊!您怎么能凭空的说出这样的话来,伯爵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恶魔的行径。主,请宽恕这个孩子。“厨娘掏出了十字架握在胸前。

“学校后山中埋着的几百具少女的尸骨就是最好的证明,对吗,理事长。”

老夫人无言的点点头。

严朔继续说道:“当然,理由还不止如此,这就不得不来简述一下炼金术的历史了。”严朔深吸一口气从口袋拿出笔记本和纸。一分钟后他将刚刚在纸上写的三个字母展示给众人看:'Alkimya→Alchemy→Chemistry'“这就是'化学'一词进化过程,从阿拉伯语的'炼金术'开始。南星你是福建本地人,这个词用闽南语怎么读?”

南星看纸上写着的'金液'二字脱口而出“Kim—ya”。严朔将它写在纸上,“再加上阿拉伯语中的定冠词'Al',Alkimya。”

“这不就是…….”

“没错,瑞典语言学家高本汉认为'炼金术'这个词就源于中国的'金液'。在中国的炼丹术中,金液是将金属转为金银的媒介,葛洪的《抱朴子》中提到金液可使他物成金,服之可延年成仙。即为西方炼金术所寻求的'点金石'。 广州和我们所在的福建泉州方言中至今保留着这种古音,而这两个地方正是与阿拉伯有着密切通商的贸易口岸,特别是泉州,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以'刺桐港'之名为当时东方第一大港。”

“所以中国的炼丹术实际上同西方的炼金术是一家?”南星问道。

严朔看了看他继续说:“西方炼金术最早出现在古埃及,后由于早期基督徒纵火亚历山大利亚图书馆将相关典籍记载付之一炬,能够追溯到的确切记载从希腊化时期开始。亚利士多德就是位著名的炼金术士,他根据古埃及理论提出四元素学说,即为世界皆由四种基本元素水、土、火、风构成,只要施加外部影响催化将物质内部的四元素比例更改,泥土亦可变成黄金。随着罗马帝国的崛起炼金术在2—3世纪的欧洲达到顶峰,之后便迅速衰退,公元8世纪大量希腊和罗马的炼金术文献流入阿拉伯。同时炼丹服药在两晋、南北朝和隋唐时期日益蔚然成风,随着丝绸之路的开通,我国的炼丹术也逐渐传入阿拉伯世界。

阿拉伯是相当善于吸收和学习的民族,东方的炼丹术和西方的炼金术就在这个熔炉中互相融合,中国的万灵丹(金液)填补了亚里士多德不完整的四元素理论,成为炼金术中不可或缺的贤者之石(点金石)至此有了更加完善的体系,再由阿拉伯人重新传回欧洲,掀起一股更大的炼金狂潮。

伯爵来到中国的另一个原因,是他认为炼金无法成功是欠缺那至关重要的丹药(点金石),而它就在中国。为什么会选在福建泉州,也是有原因的。闽南文化起源于泉州。”

严朔一口气说到这,干咳了一声说:“南星,打开你的电子地图。”南星闻言赶紧把手伸向口袋。

严朔继续说:“伯爵的童年是和父亲在印度的茶园中长大的,那正是'植物猎人'——罗伯特?福钧先后四次化妆成中国人从福建盗取的茶种,并聘用了七名福建茶工到印度工作,这才有了锡兰红茶和阿萨姆红茶。”

“福建自古称'闽',《说文解字》中'闽'字释义是:'闽,东南越,蛇种'。福建人认为自己不是龙的传人,而是蛇的传人。泉州的'泉'在闽南语中有两种读法,其中一种和'蛇'的发音相同,即为'蛇州'。理事长,您左手上所带的正是福建传统的衔尾蛇手镯。福建的茶工们即使到了印度自然也不会忘祖,在节庆祭祀蛇,伯爵童年很可能深受这些福建茶工的影响,福建人的形象与蛇紧紧捆绑在一起。”严朔说。

“说起来福建的确与其他地方不同,有很多祭祀蛇的庙宇。”南星点点头的回答。

“诺斯替主义和赫尔墨斯主义认为衔尾蛇代表大自然万物的循环,宇宙的奥秘。'我的终结也是我的开始''我吞噬自己也哺育自己''我杀死自己再诞生自己'。”

“'I am the Alpha and the Omega,the Beginning and the End'(出自《圣经新约启示录》)。是这样的意思吗?”曜问到。

“没错,”严朔赞许的点点头。“诺斯替派认为蛇穿过了万物,它是蕴含净化和永生能量的魔咒。炼金术士们常常把衔尾蛇作为魔法之王进行崇拜,会将其做成手镯佩戴或纹在身体上。卡尔荣格的理论对现代炼金术影响深远,他认为衔尾蛇更应该是炼金术的曼荼罗(密教的能量中心)。总之,蛇对于伯爵的研究至关重要,没有什么比被蛇环抱更安心的了,所以他选择了这个'蛇州'。南星,中国东边沿海地图。”

南星将手机递过去。

“相传东海之上有三仙山,分别是蓬莱,瀛洲,方丈。蓬莱在山东境内,也就是这里。瀛洲在这里,再往下移相等的距离。”

“就在泉州附近。”

“'方丈为仙人所居,因形状像壶,又称方壶山。'而这个方壶就是澎湖的古称。说起炼丹,中国历史上最有名的人非秦始皇莫属,虽然他并不亲自动手。'司马迁在《史记》中记载过秦始皇遣方士徐福去三仙山上寻金丹。”

“可是徐福就是因为找不到仙丹才不敢回去了吧,哪里会有什么长生不老药呢。”南星讪讪的说。

“那你们为什么又会因为几块石头一个脚印就坚信外星人来过地球呢?像天文学家坚信有外星文明存在一样,炼金术师也坚信着永生是存在的。”严朔认真的说“并且期间发生了一件事情,让他坚信这里就是传说中的方丈岛。”

南星沉默的思考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1941年台湾发生了里氏7.1级的'嘉义地震',震出了一个墓穴,就是我们在地下室看到的那个。伯爵认为那就是徐福之墓,徐福得到了金丹却佯装找不到,秦始皇震怒之下杀了他还拉同去的童男童女陪葬,然而徐福却从棺材里爬出来,独自脱出轮回,东渡日本成了神武天皇。”

“日本天……天皇?”南星觉得这实在是有点离谱。

“这并不是什么新奇的说法。裕仁天皇的弟弟就曾经公开承认徐福是日本的开国天皇。日本多处至今还保留着徐福遗迹。日本'秦'氏很可能就由此而来。更巧的是日本有这样一个传说:'神给了蛇长生不老药命它交给人类,可蛇却将灵药私吞,此后人类必然生老病死,而蛇却可长生不老。'

按照伯爵的逻辑那条蛇肯定是指徐福无疑。这岛虽然离澎湖还是有点距离,但当时还有大陆漂移学说的兴起,小岛经过千年越来越靠近大陆也说得通。既然认定这就是方丈岛,干脆就在这儿住下了。于是,为了研究方便,遮人耳目就把宅邸修在墓穴上方并留下了暗道。”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在衔尾蛇围绕的仙山之上做研究是每个炼金术师的梦想。可惜这儿根本不是什么方丈仙岛,那也不是徐福之墓。”

“那是谁的墓?有那么多白骨,看上去不少都是小孩子,和童男童女的说法倒是很吻合。”南星插嘴。

“不,我认为那是南宋宗室的墓。《心史》中有记载公元1277年,元军入闽,张世杰等人护送端宗行朝一路南行,直奔泉州,以图东山再起。泉州市舶使——色目(阿拉伯)后裔蒲寿庚献城降元后不久,即用骗局在城中尽杀泉州的南外宗室老老少少,记载的屠杀数量3000—10000。这就是历史上鲜少人知的'泉州阿拉伯客裔之乱'。

就连死了的也没能幸免,西域番僧杨琏真伽挖了宋理宗的墓穴,鞭尸剖明珠,最后还把宋理宗赵昀的头颅拧断做了嘎巴拉碗(骷髅碗)献给帝师八思巴法王。

据称有志士曾欲取回理宗的尸首重新埋葬,但估计是有重兵把守最终没有成功,只能在悄悄埋葬被屠宗室的地方给他做了个空冢。为了掩人耳目,不留下任何能显示出尸骨主人身份的东西,埋在这个隐蔽的海上小岛。再加上伯爵他不了解这段历史,就产生了前面的误会。”严朔长吁一口气。

众人全都缄口不言,寂静之中,南星看不清昏暗的房间中其他人的表情是不是和他一样愕然。

“开始进入正题了。从哪里开始呢?嗯……还是从多出来的那个人开始吧。”严朔清了清嗓子。

“是什么让我们相信多出一个人来的呢?不断减少的食物,潜入者的脚印,屋顶上的人影。只要多出一个人这些就合理了,惰性驱使我们去寻求最简单的解释。但现在请开动你们的脑筋,好好想想,因为那个人一开始就不存在。”

言罢,众人一片哗然。等平息下来后严朔才继续开口。

“事件的最开始是岛上被入侵的痕迹,汽油被恶意放走,留下脚印,那时候有谁能做到这些?能做到这一切的人,只有能任意出入任何房间的那个人。许瑥祤先生你疏忽了一件事,狗屋里小半截布鲁托没吃完的血肠。”

许瑥祤并不辩解,只是笑,然后他爽快的坦白:“十年前在翻阅公司历年账目的时候,发现有很多笔不明资金来往来自一家小公司,不久后这家小公司就被成功收购。公司的法人正是我父亲。”青年手覆上脸癫狂的笑着,肩膀随之剧烈的抖动。

“12岁藏在货仓里偷渡到英国,在街上卖香烟,从臭水沟往上爬,呕心沥血创办的公司,却在刚刚小有名气时被强行收购,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父亲无法承受选择了自杀,当晚母亲也随他而去。失去所有亲人的我当然被送进了孤儿院。接着这个伪善的人把我带回了家。”

“这十年来我一直在等待机会。”

南星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那么刚找到的宝物应该正式转交给您了。”严朔将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忽然,借着门外传来的微弱光线南星瞥见老夫人身后的一具尸体坐了起来!有东西在闪光。

一个人影冲上挡在老夫人身前。

随着一声闷响,男人倒地。

“哐当”的匕首应声坠地,南星这才看清楚被曜反手制住的男人居然是前天已经死去的雅各布!

南星感觉脑子快炸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