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深深兄弟情 霍霍刀剑影

那是一招扫腿功夫,陈鹤往后退了几步,轻松躲闪了过去。此时金万鹏一个箭步已跃到林莫愁面前,左右手交替切着林莫愁的臂膀。林莫愁连拆了十几招,已然筋疲力竭,急欲跳出圈子。龙飞扬那里察觉不到?身子一晃,连使了“飞龙在天”、“神龙坐驾”两招。一发力跃到空中,脚尖欲点到林莫愁的天灵盖上。林莫愁拟掌向空中劈去,龙飞扬知是自己妙招让出了破绽。金万鹏见其不敌,施展一招“大鹏展翅”,腾到林莫愁身前,双臂已向中间拍来,林莫愁探个空隙钻去。正待此时,沈玉鹿见机双掌合来,掌风将至,林莫愁方才瞥见,挥臂欲挡,终于是吃了个巴掌。又打斗了十几合,忽见近处停了两匹白马,林莫愁暗思:“坏了,他们莫非又找来了帮手。”进招片刻,三人从马上翻下身来,打斗六人立时收招,一齐朝这三人望去。只见是一男一女,女的怀中裹了一个婴孩,额头渗出许多汗珠,料是长途奔波劳累所致。

那男的在远处见这有人过招,甚是有趣,这才有意歇足。刚走近几步,这厮打场面却倏尔散去,心中极不是滋味。挑拨道:“你们为何住手?岂是见我这潇洒俊朗的面容陶醉不已?”龙飞扬道:“你个王八羔子,有何本事笑话老子?”那男的笑道:“鄙人不才,就是这本领通天,武艺高强。”龙飞扬嘴上那里干净?又是一番恶骂。那男的气急败坏,立时拔刀出鞘,挥刀朝那五人脑袋砍去,那五人稍稍往倾了倾,立马从身后拿出兵刃。沈玉鹿拿着一条铁链,龙飞扬抓着一支弹弓,金万鹏提着一根软鞭,熊智勇手持钢刀。沈玉鹿铁链甩将上前,那男的回刀一撤,重重击在铁链上。龙飞扬自乾位射出三颗围棋子,那男的左手抢了上去,夺下棋子,掌心用力将棋子捻成粉末。林莫愁站在一旁也不禁称赞他的内功深厚。只见那女的仍是镇定自若,逗着女孩儿入睡,不受旁人惊扰。

林威风在东边找寻了半天,却无半点结果,只好原路返还。老远便闻见操戈声,心中惶恐不已。放眼望去,即刻辨出林莫愁的模样,惊骇他身受欺凌,策马飞奔迎来,却见林莫愁站在一旁。林威风见那男的刀光霍霍以一敌五,不禁拍手叫绝。那五个捕快也以为这两人是镖局一干人找来的帮手,见敌众己寡,便停住了手脚。沈玉鹿道:“我道是那个,又送上门来了!”林威风从腰间一扫,五枚梨花铁针一并发出,纷纷射向那五人。怎知三枚射中了金万鹏的上中下三路,还好铁针没毒,只是刺中他的穴位。余下两枚给陈鹤快手收去,他夺针之技当真是恰到好处,右手一挥便将铁针收入袖中。还未等金万鹏缓过神来,林威风又是一掌,打得他胸口奇痛无比。那男的见有人插手,便无心恋战。原来此行他身负重任,卖个破绽,跳出圈子,说道:“诸位莫伤了和气,在下只是打听个事,那个知震南镖局怎么走?”林威风道:“我便是总镖头林威风,阁下有何要事?”那男的一笑,接着又道:“元婷,找着了。”又对林威风道:“林总镖头应该识得这女孩儿罢。”说罢,将那元婷怀中婴孩递将过去。林威风一见这女孩儿,泪花不禁外流。 不住道:“青儿,青儿。”原来这对男女是一对伉俪,男的叫作杨宗升,是扬州六侠之一。道光二十二年间,扬州农民起义不断,当地六个武艺高强之人创立了玉侠派。创派宗旨无非是反清复明,古语有言:“玉在山而草木润,渊生珠而崖不枯。”“玉”可润泽万物,感化世人;“侠”能伸张正义,扶汉济明。“玉侠”二字正是出于这般典故。杨宗升等六人是玉侠派第三代传人,其间已过四十余载。女的叫作霍元婷,是扬州街头一位有名的琵琶女,杨宗升每回捧场,霍元婷便以琵琶遮面,好叫他喜欢。不出一月,时常来来往往,竟然种下了姻缘。此次不远千里来到,实是有送人之托。原来林威风本与扬州六侠中一位相好,生下了林莫愁后便因身世迥异而分离,而后又生下了林青,这女孩儿便是林青,那个相好的因有伤在身,便托杨宗升将孩子送到震南镖局。

此时金万鹏是动弹不得,痛得直呼爹妈。林莫愁向前一个箭步,身体舒展开来,使个“猛虎下山”。熊智勇见要吃他一脚,连忙使出“熊狮不移”、“狗熊翻身”两招。虽受了林莫愁的一脚,因招数精、皮肉厚,并无大碍,又翻腾到空中,用膝盖朝林莫愁挺去,他右手拳一出,正好击中他的髀骨,于是瘫倒在地。十数名镖师手持刀剑,围着沈玉鹿一人。沈玉鹿诚惶诚恐,汗珠似黄豆般大小流下,咬紧牙关,使出自家的“鹿禽拳”。其实,这五人原本皆是浙江杭州五禽门的弟子。五人由于犯了门规,被逐出师门。可五人皆是不甘心,念到自己武艺如此之高,还找不到个落脚之处,于是直隶总督李鸿章招集五人,将其安置在成都府衙门内,封了个“四川五神捕”的名号。自背离师门以来,五人武功丝毫没有落下,勤练拿手兵刃,自创拳脚招式,倒是禽术拳忘得差不多了。现下在韶关办理一件江湖案子,四川板凳门掌门人身受数枪毙命,门中弟子以为是韶关铁枪帮下的杀手。那拳法实在精妙,处处似鹿角一样猛闯而来,众镖徒竟逼不近身。

倏尔一阵马蹄声扬长而来,下马者是一名老汉,手中拽个酒葫芦,脸颊通红,料是已喝得深醉。林威风脉脉看着林青,毫不理睬老汉,杨宗升抱拳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老汉道:“在下孟不得。”刚道完,金万鹏叫道:“舅舅,舅舅,你咋子来了?”孟不得眼色稍偏,说道:“万鹏,你怎生在这里?咋的不动了?”金万鹏苦道:“舅舅,是那帮恶人偷使暗器,恳请舅舅帮外甥取下毒针,出这一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