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除了周围的一草一木,这里的每一块形状怪异的石头,突兀立在山顶之上的竹屋,和屋里那个面色苍白性情怪异的少年,都给人一种莫名诡异的感觉。以及眼前款款而立的谷祁,笑起来温润和善,内里乾坤却无法看破。

江步涯隐隐感觉到不安,她知道就算凭着自己的武功,在这个充满了诡异之气且布下厉害阵法的地方,也不一定有胜算。

此时便想起一句话:莽者胜以武,智者胜以谋。那是她第一次为傅西陵杀人时,他立于黑夜里朗月清风下看着满地横尸对她说的。还记得当时,她脚踩尸骸鲜血,头顶夜月繁星,挥挥衣袖,朝对面的人讽刺的一笑:“傅西陵,我说了,我只替你杀人,也不怕做尽天下坏事,只要三年后,你把那张沧月图交给我,以后的日子桥归桥路归路……”语声越发的清冷无情,“你又何必,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我江步涯,宁可杀人,也懒得费脑子去阴人。”

她没告诉他,那一夜,是她生平第一次杀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在那之前,手中的剑,饮的皆是穷凶极恶之徒或主动上来招惹她挡她道路之人的血,是以从来问心无愧坦坦****潇洒度日。

可如今,连那一份潇洒也没了。

只为了那张沧月图。

那是她师傅亲手绘制的图,是上一代武林枭雄席夜白耗尽毕生心血的一张图,他一生孤独寂寥,膝下只有她一个徒弟,为了保护她,避世而居,鲜少参与江湖纷争,每日只教她武功,陪她读书,过的悠闲自在。

而彼时,他已是而立之年,她刚刚好处于情窦初开的二八年华。

彼时,那张图已经绘制完成,却不知为何,落入他人之手。

彼时,她看到平日里谈笑风生的席夜白独自一人时,常常眉头深锁,那个结仿佛自他心中长出,也深深的落在了她心上。

大概有四年吧,这样的日子,郊外小竹屋前的桃花开了四次,却在第四次花谢的时候,那个人突然离开,消失的无影无踪。

外界传言,都说他死了。

她不信。

既然找不到他,就要找到那张图,不惜一切代价。

思绪越走越远,江步涯竟没注意,自己跟着谷祁不知不觉已来到了一处小庭院内。等到回过神来,眼前景象已然换了天地。

不再有茂林修竹奇花异草,庭院里只有简单的红木制成的回廊,中间是很普通却很精致的假山与池塘,除此之外,再无特别之处。

江步涯转身对谷祁道:“谷先生,可是为我安排了客房?”

谷祁笑道:“正是,希望江公子不嫌弃。”

江步涯眼珠转了一转,说:“这里风景甚好,能住上一晚,也是江某的荣幸,有劳了。”

一副偏偏公子的做派。

然后谷祁带着他走进一间屋子,简单而干净的陈设,桌上点着香炉,有一股淡淡的草木香味。

“谷先生兴致果然高雅。”江步涯微笑着夸赞,却在谷祁转身出去后,拿起香炉,转身扔出了打开的后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