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木剑

树影婆娑、鲜花绚烂、蜂影蝶迹,午后的庭院洒满了阳光,四下安宁,无人打扰。空气的流动都自带着节奏,一切都仿佛归于原始,融合于自然之间。

忽然一阵迅疾的剑风在空气中搅动了起来,剑势凌厉,一只如银蝶般灵便轻巧的身影在花园里上下翻飞,一招强过一招,迅疾如风、势如破竹、锐不可当,每一个招式都透露着浓烈的锋芒之意。

一道凌厉的目光直指石桌,一道寒芒一闪,随着一阵轰鸣,石桌爆裂,碎石零落,粉尘簌簌。一道颀长的银色身影,斜执”贯天”剑,在不远处翩然落定。亦阳剑眉紧锁,气息吐纳之间有些混乱,他的心脏剧烈的上下起伏着。

亦阳想起了父亲对他说过的话:“习武乃是修身养性之事,若是急于求成求胜,锋芒太盛,恐怕会伤人伤己啊。”

亦阳按着自己剧烈胀痛的心脏,暗暗自嘲:为求更快更强,按父亲的教导,我今日恐怕是伤了自己了。不过,一月之后便是武状元遴选的考试,我若是不更强一些,要如何进入仕途,如何报效国家。

想到这里,亦阳的目光更加炽热了,他望着远处的天空,无比的渴望与坚定。

这时一个圆圆的小脑袋探头探脑的从树后伸了出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走了出来,少年面庞白净,稚嫩的模样尚未完全褪去,那白嫩的小脸上像是会掐出水来似的。十分俊秀。仔细看去亦阳和少年竟是十分相似。

少年看着满地的碎石块,兴奋的跳着叫着冲向亦阳喊道:“哇,哥你太厉害了。天呐,这还有谁能是你的对手啊。”毫无畏惧之心。

亦阳略带责备的看了少年一眼,目光坚定的看着自己的手中的那柄”贯天”说道:“亦天,你不要太小看这个世界。这世界上从来就不缺少英才。所以,我们必须要让自己不断的变强。”

“嗯,亦天知道,”亦天认真的点了点头,仰望着亦阳眼里满是崇拜。

亦阳小心翼翼的擦拭起手里的”贯天”,眼里满是爱惜。对于一个剑客而言,剑就等于他的第二生命,亦阳也不例外。

“哥,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亦天忽然问了这么一句,一脸希冀的看着亦阳。

亦阳没有转移视线道:“我不记得今天是你的生辰啊。”

“哥,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怎么会一张口就跟你要礼物呢?”虽然自己每年都会在自己生辰那天,问起亦阳这句话。但是被亦阳这么直白的回答,亦天当真羞恼,圆圆的小脸更加鼓了。

“哦?”亦阳饶有趣味的看了亦天一眼。

亦天羞恼的瞪着亦阳。看着小弟弟生气的模样,亦阳只好赔笑着问道:“行行行,是哥错了。那你说说今天是什么日子。”

亦天才撅着小嘴说:“今天是你的生辰啊。”

“我的?”亦阳这才想起来今天是自己的生辰,生辰这样的日子对亦阳而言本就有些无所谓,再加上近日为准备武状元的遴选,他心系练武,更加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东西了,倒是真不记得了。

“哥,你看,”亦天得意洋洋的从背后掏出一把短剑,剑鞘本身朴实无华,并无多余的装饰。但是木料本身的纹络确实清晰可见,这天然去雕饰的模样,倒真有几分返璞归真的韵味。让人忍不住触摸。

“这是……”亦阳看着短剑有些失神。

“我做的,”亦天对亦阳的表情感到十分满意。

“你做的?”亦阳有些吃惊,不过转而一想道,“难道不是神匠师傅帮你做的吗?”

真相被识破了,亦天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有些没了底气的轻声道:“他帮我打了个下手。”

亦阳对于亦天的这份心意还是十分感动的,他笑着摸了摸亦天的头道:“谢谢你的礼物了。”

却不料亦天一脸老成的,摆了摆手说道:“不不不,哥,这可不是送给你的。”

亦阳古怪看了他一眼,道:“今天不是我的生辰吗?”

“对啊,这份礼物不足够,我要送你的是另外一份大礼,”亦天小圆脸上的短眉一压,神秘兮兮的说道。

亦阳更好奇了,等着亦天公布答案。

亦天双手负背,装出大人的样子道:“我要送哥的是,我自己。”

“哈?”亦阳有些傻眼了。

亦天接着解释道:“哥,你看,只要你教会我武功,我以后就能保护你了呀。所以我特地让神匠叔叔给我做了这把剑。练剑的时候还不伤手。”

亦阳斜了亦天一眼,将目光转向了自己手中的”贯天”,慢慢轻抚着。

“哥……那以后我也能帮你分担嘛……”

“……”

“好吧,好吧,那我至少能给你打打下手嘛。”

“……”

亦天底气越来越不足,亦阳忍住心中万般的笑意,硬是让自己没笑出来。

亦阳看着亦天一脸委屈,终于忍不住“噗呲”笑了出来,宠溺的揉了揉亦天的头,道:“行,等过了这段时间,哥就教你。”

“嗯,”亦天用力的点了点头,笑的很开心很开心。

生逢乱世,战火纷起,朝野动**,民不聊生。

一天亦天从外面回来,身边多带了两个人。一老一少,皆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一看便是长时间流落在外的乞儿。浑身散发着酸臭味,让路过的人不禁纷纷掩鼻,退避三舍。

亦阳走在通往藏书楼的石子路上,若有所思。迎面走来一个家仆身后跟着乞儿模样的一老一少。亦阳面露异色,站定看着迎面而来的三人。

家仆看见是自家公子,自然不敢怠慢,作揖施礼。

亦阳古怪的看着家仆身后的两人,问道:“这二位是……”

家仆躬身,低眉颔首恭敬的回答:“这二位是,今日二公子在外不慎落水时,出手相救的恩人。小人正要带他们去梳洗。”

“哦,”亦阳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中年人乱蓬蓬的头发下微微露出的那张脸。若有所思。他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却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多年来习武的经验,让他对一切事物都十分敏感。

“少爷,少爷……”等到家仆轻声呼唤,亦阳才回过神来。

“少爷要是没什么事,奴才就带他们去了,”家仆说道。

亦阳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就在这时,恍惚间亦阳像是被什么盯住了,像是猎物被盯住的那种感觉,让他发怵。不过那种感觉在他身上停留了不足一秒。待亦阳猛然回过神来,那三人已经走远了。

难道是近日习武太勤,有些神经过敏了吗?亦阳喃喃自语。

那一老一少鉴于救亦天有功,而且孤苦无依就住了下来。男的叫吴光,女的叫吴盈盈。吴光说他们父女本是凤阳人,苦于战乱,流落他乡。

吴光干事很勤快,为人老实很快就被家仆们接纳。而那少女不仅长的亭亭玉立而且认真肯干,学的很快。针线女红颇为出色。更是受人喜欢。亦天也总是喜欢去找那女孩。

随着盈盈的到来,亦天悄然发生的变化,让亦阳真正感觉,自己的小弟弟是真的长大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到了萌生情愫的年纪了。亦天就像是一只小蜜蜂一样,每一天都围绕着盈盈打圈。也许连他自己都根本不知道自己发生的变化吧。亦阳看着自己曾经的小尾巴居然也到了喜欢人的年纪,心里有些开心也有些隐隐的担忧。

他怕亦天所期待的是一段无果的感情。不仅是因为身份的悬殊更因为亦阳害怕他所担心的事情会变成现实。

直到某一天,亦阳在藏书楼里发现了一张画像,准确的来说,那是一张八年前的通缉令。

画像上的人脸赫然映入亦阳的眼里,亦阳惊魂不定。画像上的人正是吴光,只是比现在更为年轻精神一些。

吴光就是八年前被朝野上下通缉的钦差要犯——吴光用。据说,当年吴光用利益熏心,勾结番邦意图叛国,所以才被通缉。不过一直没有抓到,到后来帝王更替,敌寇频频犯境,王朝岌岌可危。也就渐渐淡忘这件事情了。

亦阳拳头紧握,剑眉紧锁。没想到潜逃的罪犯居然会被自家收留,亦阳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吴光用绳之以法。

亦阳思虑再三,把通缉令收入袖内,扬长而去。

第二天,亦家门口多了几辆华丽的马车,成群的丫鬟家丁紧跟在马车后面。不知道要去往何处。亦阳小心的将父母被扶上马车。

“阳儿,我们此去会尽快回来的,你一个人在家可要小心呐,”母亲秀眉微蹙,握着亦阳的手,叮嘱道。

“阳儿又不是三岁稚童,你怕什么?阳儿,你就在家好好准备武状元的选拔吧。切不可偷懒,”父亲道。

亦阳作揖施礼道:“孩儿谨记。”

“天儿呢?”亦阳剑眉微蹙,询问身边的家仆。

一个亦天身边的小丫鬟笑道:“小公子有些闹脾气,坐上车便谁也不理了。”

“我知道了,”亦阳点了点头,拜别父母。

望着马车渐渐远去,亦阳长吁了一口气。这是他设下的局,他特地安排父母和天儿上国清寺吃斋礼佛几日,好让他们离开。亦阳不希望自己的家人牵涉入这样的腥风血雨当中。

庭院四下无人,亦阳今日的步子格外急促,他的心跳的很快。这是他第一次面对真正的犯人,他感到有些不适应。亦阳左弯右拐进入了一处偏院,这是下人们住的地方,吴光用也被安排在这里。

亦阳“轰”的推开了门,屋子里吴光用正在给盈盈编头发。盈盈瞪大了眼睛看着无礼闯入的亦阳,而吴光用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继续给盈盈编头发。

口中喃喃说着:“这是胖婶昨儿个教我编的花样。给盈盈试试。盈盈……这真好看啊……盈盈啊……你可要记住了这个编法,从左边儿绕出来,再绕进里面去……”

亦阳看着盈盈惊恐的表情,微微收敛了锋芒。静静的等待着。

“好了。”吴光用心满意足的看着盈盈的头发。如墨般漆黑的长发盘的乖巧可爱,两根红头绳如同小兔耳朵一般立着,煞是可爱。

盈盈看着突如其来的亦阳,心情十分复杂。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盈盈你先出去吧,”吴光用摆了摆手,示意盈盈离开。

盈盈水汪汪的大眼睛望望一脸平静的吴光用,又望了望气势凌厉的亦阳,害怕而犹豫。

吴光用长满厚茧的粗糙大手摸了摸盈盈亮泽的黑发道:“没事的。去吧。”

盈盈看着吴光用慈爱的眼神,犹豫着慢慢的退出房间。

鸟笼似的屋子,家具陈旧但是却干净齐整,吴光用坐在床沿上,目光平静。似乎对于亦阳的到来早有预料。

“你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光叔?不,应该叫你吴光用吧,”亦阳的目光散发着寒气。

“知道,”吴光用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

“那你是打算束手就擒咯,”亦阳道。

“不可能,”吴光用依旧古井无波。

“哼,你勾结番邦企图谋反,居然到现在还不觉悟。亏你还是当年的武状元,羞耻。”亦阳的胸膛剧烈的起伏起来。武状元对他而言是一种追求,可是面前这个曾经达到自己梦想高度的前辈却是个卖国贼。怎让他不气氛,羞耻。

“卖国贼?”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吴光用面孔涨红,青筋暴起,浑浊的眼球里布满了血丝。一声狮吼,震得房屋簌簌抖落灰尘,“我若是卖国贼,我早已横刀自刎,还轮得到你这小辈逞论。”

亦阳明显一怔,难道还有别的隐情不可。

“哼,”吴光用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当年我领兵一千杀敌一万,大败南蛮诸国,载誉归来时却陷入党争。三皇子贵为嫡长子理应继承大统,可是奸人当道,宦官扰乱朝纲,屡次刺杀皇子。我带着三皇子潜逃,可是却……啊……我恨啊……”吴光用怒发冲冠,一声大吼震得自己急火攻心,一直按着胸口喘息。

“这……”亦阳眼睛有些发直,难道是自己错了吗?

就在这时,一根箭“嗖”的飞过亦阳的眼前,直接钉在了墙上。

“终于来了,”吴光用冷笑了一声,盯着那腐朽的扇木门。

亦阳警惕的看着四周,注意着风吹草动。可是暗处的人却没有再动手。

“哼,还是在这么胆小吗?真是孬种。”吴光用反手拔起钉在墙上的箭矢,狠狠地掷了出去。裹挟着内力的箭矢夹杂着空气的爆破音,穿破空气。不偏不倚刚好从进来的那个洞穿过射出。

屋外响起刀剑相撞的铿锵之音。

忽然“轰”的一声木门被轰碎。无数根细小的钢针密密麻麻如蝗虫过境一般射向吴光用和亦阳。这简直就是绝境啊。吴光用快速飞到了亦阳身边,一只手抓起亦阳,另一只手接过亦阳手中的”贯天”抵御着不断飞来的毒针。

无数的毒针深深的扎进了墙壁石柱里,把屋子直接打成了筛子。地面全部都是根根倒立的毒针。

吴光用一拳轰碎了屋顶,当二人逃离房屋时,一柄飞剑带着爆破之音临近。亦阳抽出”贯天”,刀剑相交发出铿锵之声。飞剑倒插入地面,震得亦阳一阵虎口发麻。亦阳一阵后怕果然这些老一辈都是非一般的强手啊。

当吴光用和亦阳落地时,吴光用忽然口吐黑血,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前辈,”亦阳顾不得其他,只好马上为吴光用运气逼毒止血。

这时一声大笑从身边响起,一道黑影出现在面前。此人蒙面黑衣,大概是怕人认出他的身份,想来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吴光用,你以为自己能逃过我的毒针吗?可笑。你潜逃八年,最后竟是老糊涂。暴露了行踪。哈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黑衣人狂妄的笑道。

“小人,”亦阳狠狠的瞪着黑衣人,猩红的眼睛快要发狂了。

“哼,黄口小儿,你懂什么。吴光用不识时务,为大人们所不喜,被杀当然是理所当然的。”黑衣人道。

“你们欺瞒事实,总有一天等天下大白,你们会遗臭万年。”真相让亦阳感到愤怒和惭愧,真正的忠臣一直潜逃苟活,而奸臣却统治着朝纲,这实在是国家的悲哀。而他也为自己先前的感到惭愧。

“哼,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知道了这么多事情,你以为你还能安然无恙吗?”黑衣人冷笑道。手里的飞刀从袖子里快速飞出,直射向亦阳的心脏。

忽然两道如火炬般的光从吴光用的目射出,吴光用徒手捏住了那柄飞刀,反手掷向黑衣人。黑衣人不可置信的望着吴光用,飞刀避无可避。直入心脏。黑衣人轰然倒下,身体不断的抽出**。

“你就没有想过我是自曝行踪,想和你们有个了断吗?”吴光用冷冷的看着地上渐渐转冷的尸体。

看见吴光用醒来,亦阳无比的欣喜。“前辈。”

“咳咳……不好意思啊,那张通缉令是我放在藏书楼的。是我布局利用了你啊,”黑衣人刚刚倒下,吴光用的疲态重新如排山倒海般袭来,黑血不断的从口中流出。

亦阳知道,吴光用是为了不连累自己的家里人,才这么做的。如今他才知道吴光用真的是个英雄。“前辈,对不起……您是个英雄。”

“咳咳……呵呵,八年没人这么夸我了,”吴光用不断的闷声咳嗽。

“前辈……”亦阳看着吴光用铁青的脸色,不禁眼睛有些泛红。这样的英雄难道要这样的死去吗?

“别叫了,死不了。”吴光用嫌弃的瞥了亦阳一眼。

吴光用打坐调息,脸色慢慢恢复了常态。亦阳才渐渐放下心来。

远处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爹……爹……”是盈盈,她不放心想回来看看,结果却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在盈盈身后还跟着一个小脑袋,正是亦天。

盈盈看见吴光用满身的黑血差点没吓晕过去,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亦阳细细解释,安慰了她一番,她才渐渐止住了哭泣声。

亦阳严厉的看了亦天一眼,他知道亦天一定偷溜下车没有离开。

当亦天和盈盈看到黑衣人尸体的时候小脸的吓白了,亦阳用身体护住了他们,不让他们再看到这恶心的场面。

亦阳看着吴光用慢慢好转的脸色,心中几多宽慰。

就在这时,亦阳的右手忽然承受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右手握着”贯天”顺势刺向了前面。亦阳瞪大了眼睛,根本无从反应。盈盈忽然冲了上去护在了吴光用身前,亦阳闭上了双眼,心里的惊恐无限放大。

“唰”的一声,锋利的”贯天”直直插入,撕裂血肉。

“啊”一声痛苦的尖叫声从剑端传出。好熟悉的声音,不,这不是盈盈的声音。这是……是亦天。

亦阳睁开通红的双眼,松开手,无力的垂下的双臂。亦天的半个身子正护在盈盈身前,剑端正中心脏,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亦天的半个身子。

亦阳面色苍白,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盈盈撕心裂肺的呼唤声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亦阳的双眼失去了光泽,如同痴呆了一般。

直到亦天气若游丝的声音,渐渐传入亦阳的耳里:“哥……哥……哥……”

亦阳忽然转醒,发了疯似的跑过去,拨开盈盈,抱起亦天。亦阳看着脸色渐渐苍白的亦天,迷失了心智一般,喃喃着:“天儿……哥……是哥杀了你……是哥……是我……天儿……天儿……”

亦阳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把天儿放下来,打算运气输入亦天的体内。一只粗糙的大手按住了亦阳的肩膀,吴光用红着眼睛沉声道:“血脉加速了流动,他会死的更快。快送他去大夫那里包扎。天儿的仇我来报。”

经过多日来的相处,吴光用早已经喜欢上了这个阳光善良的小男孩。而且本是他的事情,今日却害得亦天惨死,吴光用自责又悲痛,已经几欲发狂。

亦阳抱着亦天飞奔向医馆,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风大迷了眼可不可以是例外。亦阳红着眼睛,强忍的泪水,将一口口的悲哀咽下肚去。

“哥,我冷……好困……”

“不许睡……不许睡……天儿,最听话了,不许睡了……听哥的……不许睡……哥……哥……陪你说话……”

“哥……说什么……”

“随便说,哥听着呢……”

“哥……你好帅……”

“说什么胡话呢……”

“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胡说什么……你怎么会死呢……”

“哥……下次……一起去……去……”

“一起去练剑……带上你的剑一起练,哥教你,哥教你……好不好……好不好……”

十天后,一座小墓前,亦阳洒下一杯祭酒。他拔剑出鞘,剑芒摄人。懂行的人,一看便知这是一把好剑。亦阳看了一眼这柄跟随自己十几年的“贯天”剑,眼里再无波澜。他忽然大喝一声,抓住剑身,狠狠一折。殷红的鲜血顺着银光灼灼的剑身流下,显得格外清冷。

亦阳将断剑插入泥土,磕下三个响头,郑重的佩戴上一柄木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