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云月惜恨

凤鸣清音,如弦丝铮铮,嗡的一声在天际划过一抹赤色流光,清明夜空倏忽便被晕染了落日晚霞,醒目迷离。

赤色周身,无数青影如幻,倏忽向四面八方射去,黑压压魔兵和仙门子弟瞬间从半空坠落,独留一腔凄绝惨叫。

“青影幻妖弓!”

月初旬听人惊呼,抬眸凝望,犹似无数青色流星从天际划过,赤凤口衔一把青色无矢之弓飞扑而来,坎坎挡了那股狂风戾气。红色赤羽沾染鲜血,凌乱而落了整个天空,飘飘洒洒,犹如红雪扯絮,裹了冰凉寒意,微微刺痛了每一寸肌骨。

扑闪着双翅摇摇坠落,赤凤终是费力扒拉住她衣袖,月初旬扭头不去看它,一双手却不由自主的揽了它身子,感触到它身子因剧痛颤抖抽搐,明明理应恨他,怨他,恼他,不知为何,竟硬生生逼出了一腔清泪。

“茝儿……对不住……”

月初旬仍不去看它,只淡淡道:“华君离,浮华殿被人围攻,损兵折将,欲将被灭,你却仍是不肯面对过去,取出神器应对,此番又何必如此……”顿一顿又道:“我故意散播消息,欲将浮华殿一举歼灭,报我幻雪宫三千妖众之仇,我对以前的事一点记忆也无,所以对你,那仅有的一丝丝恨意亦是我自己强加所有,你对于我来说,完全是个陌生人,又何须做些无谓的牺牲……”

赤凤尖嘴轻轻戳她脸颊:“他费尽心力将茝儿救活,茝儿怎忍心……怎忍心弃他不顾,独留他在这世上孤苦无依?”

“不是的,不是的。” 月初旬兀自辩驳,眼见九烛,玉长卿,商陆,朔流和泣玉避过幻妖弓攻击,齐聚而来,异芒大作杀气将至,她知晓以目前法力无论如何抵挡不得,潜意识中又不忍怀中男子就此丧命,慌乱无措中忽地一手拈了香荷,唇角微开。

“云师弟!”

有人惊呼出声,月初旬一怔,手指一顿,遥望左右:他来了么,他来阻止她了么?

微一偏头,朗朗晴空下,何曾有他半个身影?

月初旬气恼,待回过神来,怀中空空如也,赤凤早已不见了踪迹,清朗夜空瞬间已是灰蒙蒙一片,只见随处风沙弥漫,枝叶纠缠,身子竟是陷进了一大片树林中。

枝叶藤蔓,犹如蛛丝密布,独独不见树干,月初旬心中一骇,再去念了咒决,灵力俱在,香荷却是毫不曾有反应。

何人布下如此强大的阵法?

月初旬飞身而起,在蛛丝间转瞬腾挪,那枝叶似是长了眼睛般,瞧见她越飞越快,竟是漫无边际疯长起来,月初旬气恼,指尖凝了冰雪斩断缠绕而来的藤条,又细瞧了生长根源方向,双手紧握,掌中枝叶瞬间化为粘稠**。

似是感触到疼痛,整个密林响起闷哼之音,犹如无数鬼灵地狱煎熬嘶叫,颤抖着,越发疯狂的生长着。

不多时,入眼处,终于寻得一粗狂树干,只见树干漆黑若墨,隐有暗纹丛生,似黑蛇皮缠绕而上,筋络翻卷,透过灰沉沉的缝隙,细瞧去,树干中竟露出一张脸来,青丝散乱绕着一枝枝藤蔓,两只手臂无一缕布遮掩,**裸嵌在树干两旁,肆意挥舞,只那脸上横七竖八的长满枝叶,密布蛛丝便是由这张脸上枝藤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而来。

竟是活生生一个‘树人’。

暗影掩映下,重重叠叠看不甚真切,她揉揉眼睛,待看清三丈外‘树人’真面容,竟是冷笑出声。

阵法阴气横生,邪魅异常,岂是他一阶仙派掌门所修?他在短短数年,修为大增,又升任为清凉山掌门,原来,竟是走了旁门邪道。

思及初次相见于冰火魔窟,商陆舍命相救,月初旬长叹一声:“商掌门此前仗义相助,却不曾想,今日竟欲取我性命。”

商陆一脸阴煞,淡淡道:“魔神出世,六界祸乱,仙界第一大派,自是为民除害,护苍生安宁。”

“商掌门偷习仙界禁术,竟不怕被人知晓,声名扫地?”

“何须惧怕,知晓此事之人便只有一种人罢了。”

月初旬冷笑:“死人是也。”

“月姑娘果真是聪慧之人……”

“商掌门。”月初旬忽地打断他,“多年前,你我初次相识于玉笥山下的石室之中,那半杯毒酒,可否……”

枝叶猛地颤抖不已,商陆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液,忽地狂笑起来:“月姑娘怀疑本尊偷了冥毒,害人不成?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月初旬面色平静:“听闻前掌门清阳仙尊死的甚是蹊跷,尸骨无存,不免好奇。”

商陆狂笑戛然而止,盯了她许久,冷冷道:“弑师杀兄之事,便是我所为,又如何?”

月初旬冰凉眸底似嵌了一把利刃,寒气袭人杀意顿现:“你不顾师兄弟百年情谊,杀死独孤掌门,杀死清阳仙尊及使君子,肆意诬陷云伤,将他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可是独独为了清半夏?”

“独孤掌门?”商陆阴测测的笑,“本尊可未曾动过独孤老朽一根毫毛,他修为甚高,与我又不亲近,我怎可近身害了他?”

月初旬一怔,他既是承认杀了自家师父,定不会独独隐瞒了孤独掌门一事,又独孤是被人砍了头颅,并非亡于冥毒和九转醍醐香之下,可见陷害云伤之人还另有他人。

商陆继续笑:“师妹,师妹,我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她,当初,当初若不是他突然出现,师妹她早已衷情于我,心甘情愿嫁于我,如今,你可知,你可知,她竟宁死不愿我再碰她,为什么,为什么,早知如此,我倒宁愿断魂涯那天,她同其他弟子一般被人取了心智而非独独摄了她记忆,若果她疯傻痴癫了也许便会忘却他,忘却他……为了杀他,我修习禁术,修为猛增,何错之有,何错之有?”

似有狂风卷起,枝叶四处乱颤,彼此拍打纠结着,月初旬一边飞身躲避一边朝树干袭去。

“你灵力虽在,修为却高不过本尊,开启不了封印,取你性命,不过是早晚之事,魔神之力一旦脱离你肉身,处于本尊阵法之中,新宿主必是本尊无异,届时本尊一统六界,月姑娘这岂不是大功一件?”商陆狂笑,“本尊曾欲同他人联手杀了姑娘,让云师弟尝一尝爱而不得的苦果,可那人说,‘呵,杀了她过于便宜了她,必定要好一番折磨才是’,如今看来,月姑娘与云师弟误会重重,栈仙阁姑娘被人掏心掏肺,阁楼失火死了蔺老板,姑娘身中冥毒又被云师弟刺中七剑,果真受尽伤痛爱恨折磨,了无生趣,方才竟是束手就擒坐以待毙,此番又何必四处躲藏?”

蔺姐姐,竟是因她而亡?

所有一切,皆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何人,何人恨她至此?

月初旬一怔,身子动作微有停滞,一枝藤蔓嚯地从她肩侧刺穿骨头。

斜眸瞧他,月初旬抬手将肩侧藤蔓溶断,咬牙将体内断枝拔出,一字一句道:“那人,那人究竟是谁?”

“谁?”商陆双手凝力挥舞藤条攻击,忽地敛了笑,低低道:“陌生人,抑或朋友……”

月初旬心中激愤,指尖冰雪利箭一般朝树干激射而去,却一一被密如流沙的枝条挡开了去。

似是过了许久,久到她身子被枝藤抽打疼痛至麻木,浑身血迹斑斑,仍是睁了一双赤目,一边躲避,一边嘶吼:“谁!究竟是谁!谁害了蔺姐姐!”

商陆从未见过她这般疯癫模样,发束丝带早已松散,青丝凌乱,一脸污血,一身黑衣看不清血迹,鼻息端却尽是血腥之气。他只觉心烦气躁,不曾想自己一句话竟是激起了她斗志来,聪慧如她,理应早已将那人身份猜测一二,只是她不愿承认罢了,当下再无耐心同她周旋,唇角一勾,冷笑道:“是你,月姑娘,是你害死了蔺含之。”

是她,可不就是她害死了蔺姐姐……

若非有人恨她至斯,何以连累蔺姐姐失了性命?何以让陵游与蔺姐姐生生错过此世?也许,也许不久之后陵游便发觉蔺姐姐便是那个脚踏七星降世之女子……

月初旬悔怒攻心,忽地吐出一口血来,怔松间只觉头皮刺痛,却是三千青丝早已被藤蔓卷了起来,将她生生吊在半空。

再也没了力气挣扎,四周藤蔓海浪般席卷而来,阴影重重,又似万千青蛇,欲齐齐穿体而过。

当真,死无全尸么,当真,这副身子又新添无数个窟窿无数个疤痕了么……

月初旬朦胧迷离间似是遥望到了一袭白衣,广袖流云,如梦似幻的迷了一笼烟色,墨发半是披散着被风高高扬起,雪白丝带绕了他斜飞剑眉,眸底琉璃光芒似流水,正一闪一闪的将她笑望了去。

思念致幻罢了。

她缓缓闭了眼,欲要扯了笑与这个梦中的男子告别,无端端却是泪流满面。

无边暗黑似是划过一抹白芒,身子一轻,却是被人带进了一个怀抱。

温暖的,熟悉的,一如煦阳轻洒,将她团团围住。

有人在她耳边轻声唤她:“阿初,好久不见。”

月初旬身子一僵,并不睁眼,泪珠却硬生生从眼角一滴滴挤出,顺着脸颊大颗大颗滚落至云伤手心,似煮沸热水灼烫的他浑身战栗。

“让阿初伤心,是我不对……”

他将她紧紧锁在怀中,似是隔了千年万年,感触着怀中柔软,汲取着她熟悉气息,突地哽咽起来。

商陆怔松许久,终于低吼道:“不可能,不可能,你,你怎地进了此阵法?”

云伤并不去望他,亦不解释,只淡淡道:“商掌门偷走夜川仙君禁术鬼舞枯藤决,又结合冥界剧毒‘碧落黄泉’,习得无上阴法,本欲置阿初于死地,私吞魔神之力,又恐外界流言,故而阵法外罩了神器天神盏封印,既可掩人耳目,又可未雨绸缪,实在是良策。”

商陆突地大笑起来:“‘碧落黄泉’,不过是玉长卿欲要控制我暗自对我下此剧毒,他万不曾想到,我竟是依靠此毒习得鬼舞枯藤决秘法,果真失策。”

两人静默良久,似是喟叹,似是感怀。

“师兄……”云伤终于扭头望了他一眼,“当年偷窃鬼舞枯藤决之人,我怀疑过清凉山所有子弟,唯独未曾怀疑过你,你,你便是因了师父对你有所怀疑,这才对他……”

“不!”商陆恨恨道,“他老人家从未曾完全信任过我,对你冷冷淡淡却是最爱你最护你,我不过是偷了禁术,他便将独孤掌门之死亦安在我头上,欲将我……将我永久封印在水牢之下。”

他声音怒愤,亦透着几分悲恸,阴气横生的眸底红通通一片:“师弟今日既是知晓一切,别怪师兄手下无情。”说着,整个蛛丝藤蔓剧烈摇晃起来,裹了戾气齐齐袭来。

云伤一手揽了月初旬飞身而起,一边祭出承痕剑,淡淡道:“今日之后,你我之间……再无师兄弟之情。”

承痕剑悬于中天,万丈光芒顷刻一如繁星九落直坠而下,光芒掠过之处,藤蔓尽数折损零落,却不过片刻功夫,枝藤愈加疯狂生长,缠绕而来。

承痕剑护在二人周身,飞掠疾如闪电,犹如千万柄利剑悬于周身,藤蔓一时竟近不得身。

月初旬将头埋在他胸前,双手死死搂着他腰,瓮声瓮气道:“你我早已恩断义绝,何必前来自寻烦扰。”

云伤取出离疏,轻轻柔柔的梳理着她凌乱发丝,笑的极其温柔:“我早已同阿初说过,‘以梳为礼,结发为亲’,红衣既是有心让阿初知晓实情,阿初依然狠心将离疏还我,定是还在生我的气,是不是?我此前以为那样是为阿初好,让阿初伤透了心,是我不对,阿初打我骂我皆无怨言。”

“骗子,骗子。”月初旬汲一汲鼻子,忽地推开他,眨巴着涨红的眼睛,神色是从未曾有过的忸怩,“你……你,那三年,你可是……”

云伤愣了一下,看她用手不停的搓着衣角,面有羞涩,略一沉吟,竟是听懂了她所指,双手挽了她手连同离疏握在掌心,笑吟吟道:“阿初在拂月阁昏迷沉睡的前三年,自是我帮阿初宽衣解带,所以,我知晓阿初身上有多少疤痕,所以,阿初只能是我一个人的阿初……”

月初旬低眉,结结巴巴的阻止他:“你……”

唇上一凉,生生被他吻了去,四年未曾与他这般亲近,只觉这个吻更为深沉,更为热烈,似乎,略有一丝丝不舍。

月初旬恍惚不安,云伤忽地放开她,勾唇浅笑:“阿初心有旁骛,莫不是……”

“不是的,不是的……”她连连摆手。

云伤又将她勾进怀中,笑的更是肆意:“傻丫头,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着,若非不得已,莫要……莫要解除这最后封印。”

清阳在世之时,一再叮嘱他不可儿女情长感情用事,因小失大贻害苍生,可他怎忍心?他曾为了护住封印,将她伤的体无完肤,差一点累她心碎至死,可他不要她死,若果唯有一条路可走,他只要她活着。

月初旬将手中离疏又握了一握,笑道:“当然。不离不疏。”

若非顾及他护住封印的一番苦心,顾及他对苍生的一腔悲悯,她何以躲藏进荒漠之中数年之久,何以知晓真相后隐忍至此,又何以在走投无路之时甘愿坐以待毙?

可是,商陆阴法厉害至此,又有神器天神盏加持,他二人又如何脱身?

云伤抬眼望了四周,是时候了。

他收回承痕剑,将剑塞进月初旬手中,轻轻板了她肩膀,笑道:“阿初是我的,茝儿……茝儿是他的。”

月初旬一怔,不解的望着他,却见他倏忽离开了自己,身子腾空而起,仰天长啸,声音惊天动地,一如龙虎相斗,密如流沙的藤蔓被这巨响震的簌簌颤抖,海啸般铺天盖地此起彼伏。

“云伤,不要!”

月初旬一脸惊骇,顾不得凝力镇定心魂,随它两耳轰鸣七窍流血,飞身而起,却被他周身光罩狠狠撞开,无论如何近不了他身子。

鬼域禁术,巫尊冰川之地被八音玄阵围困时,她见过,威力呃呃,反噬极强,修为剧减,只可一,不可再。

一袭白裳,自他体内倾泻而出万丈紫芒,一丝一缕激射而出,紫色眩光,无限邪魅。

藤蔓所遇之处,竭尽消散,商陆惊骇连连,大呼道:“云师弟你……你竟然修习鬼域禁术。”他忽地哈哈狂笑数声,仰天道:“师父,师父您老人家睁眼瞧瞧,您最疼爱的弟子,他,他同徒儿一样修习禁术。”

若非如此,何以能破解他阴法,如何能冲出天神盏控制?

月初旬手举承痕剑,眼角流出的鲜血模糊了她双眼,但她知晓面前男子一定在笑,她使劲朝云伤周身那团光芒一剑一剑砍去,又哭又笑:“不离不疏……不离不疏,你又骗我!”

一声山河崩碎的巨响,异芒大作,风沙消散,藤蔓全无,中天月色正好,夜空清凉。

商陆心脉受损,踉跄浮在半空,被清凉山弟子搀扶着退至一边。

众人皆是一惊,只知先前商陆布了阵法,又取了天神盏,欲将月初旬封印,只好黑压压一片聚在半空徘徊在阵法外,虽是看不见阵法内情形,又等了许久,众人却无一人离开。

华君离早已被赶来的竹沥和川木通护在身边,为他渡了灵力,恢复了人形,却亦静待一旁,此刻听这一声巨响,阴风邪魅呼啸,抬眸瞧去,只见半空天神盏光芒闪烁,早已被受伤的商陆收回,阵法被破,月初旬正抱了一袭白裳的男子跪在半空。

商陆环顾四周,耳听仙魔论那股阴风之气,故作痛心道:“云师弟你……你怎地修习如此阴损之法,简直……简直辱我仙派声名。”

众人不知内中个情,只猜是连神器亦不能将其封印,当下颤巍巍拿了法器将月初旬二人团团围住。

月初旬浑身颤抖,无暇辩解,不予辩解,双眸血红,眸底无半分光泽,一个劲的摇他,痴痴道:“不要死,不要死,求你,求你不要再丢下我……”

云伤似是被她晃的回了魂,终是半眯了眼睛,低低道:“阿初,如今你……你必是忆起了从前,必是想起了他,所以……好好活着……好好做他的茝儿。”

“不!”月初旬歇斯底里朝他吼,什么被幻妖弓所伤丢了一魄,什么使她永久失却了记忆,原本都是假的,一切不过是,不过是他用禁术救她,理应反噬在她身上,他却硬生生逆了反噬,一人承担所有痛苦,而她,仅仅只是被封存了记忆,直至他魂归故里,她记忆方能复苏。

“阿初什么都没想起来,阿初永远是你的……茝儿,茝儿早就已经死了!云伤,求你,别走,否则我……我……”她言语混乱,慌张无措,试图威胁他。

“阿初若是无故解除封印,我便……便永生永世不会原谅你。”

月初旬浑身一僵,永生永世么?

可她只愿要这一生一世,有他作陪的这一生一世。

只是,为何怀中的男子身子逐渐冰凉?

她仿似在无人之境,俯身低头将他吻住,欲将自己的那一口真气尽数渡予他,一口又一口,只是机械的吻着他冰凉的唇,机械的为他渡着灵力。

周边悉率作响,众人见她形似死人,有机可乘,皆是蠢蠢欲动,华君离早已带了余下妖众挡在众人面前,清凉神色似千年寒冰,闪着怒气。

忽有金黄光芒闪过,一头灵兽载着一位红衣女子嗷嗷叫着冲到月初旬身边。

红衣泪流满面,悲恸失声大哭:“小姐姐,白姐姐,云哥哥他……他死了。”

死了么?

月初旬怔怔抬头望了一眼红衣和火珥,眼神陌生而空洞,语气僵硬:“死了,死了……他会孤独,我……我这便来陪他。”说着,祭出承痕剑,反手朝心口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