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校草)
目光一寸一寸穿越不太遥远的距离,他正站在不远处,望向她的方向。
终于分辨清楚那清晰的线条轮廓,那时候的她就无法形容的模样,一遍一遍在纸上勾勒却总也画不出来的画面,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的名称词语,眉峰、鼻梁,颧骨依稀的轮廓,下颌骨的线条。
终于来到面前了啊,那么遥远。
眼睛中一阵刺痛,远处的场景依旧无限清晰。
她向后退去,一步、两步、三步。她转过身向后方走去。她要离那个人足够远,才能保证不会忍不住将箭瞄准他的方向。
众人注视着她奇怪的举动,不解。
接下来,箭搭上弦、弓被张开,正中靶心。
干脆利落美如画,远处唇角的弧度微微上扬,仅一下。
“好!”围观的人们喊道。
赵大勇惊讶得嘴巴合不上去:“这,这姑娘真是……真是啥都会啊……”
旁边人提示:“文武双全。”
唯独她本人,是脱离了这沸腾置身事外的,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毫不相干。
远处的人不见了。
“你是在学南宫楚越吗?”雅婷揽着徐峭问道。
“学什么啊?”徐峭疑惑。
“刚刚射箭啊,上午南宫他们班上课,据(贾雯)说他跟你一样,拿着弓箭专门走到远的地方耍帅(装逼),然后正中靶心。”雅婷说。
一样?呵,她本是无意,结果一样,动机却截然不同吧……
雅婷说:“这说明你们心有……”
徐峭及时打断她的话:“这说明我们视力都好,同时还能说明……”
“什么?”雅婷和杜立菲问。
“说明他真的有可能是穿越过来的。”
“……无聊哦!”
徐峭这一文一武的壮举在人群中悄悄流传开来。这天她回到寝室时,贾雯对她招了招手:“恭喜你。”
“恭喜什么?”徐峭问。
“大家在网上票选我们学校的校草,你猜最后谁当选?”
原来是这种无聊的事情,她把杯子举向唇边,不去理睬。想必接下来,又会听到自己最不愿意想起的那个名字。
“是你啊!”
“噗!”水被呛了出来,她不停地咳嗽。
“没事吧。”贾雯走过去拍拍她的脊背。
“没,没事。你,刚刚说什么?”
“有人发了一个链接,票选我们学校的校草,本来萧莫和南宫楚越的票数相当,结果不知道是谁提议再加一个候选人,你就被加上了。然后……完胜了他们。”贾雯边走回位子边说道。
“有没有搞错!”徐峭哭笑不得。
“对啊。”贾雯点点头表示赞同,“你当选的理由是:头发比男人还短,长得比男人还帅。”
“……”
徐峭坐在桌子前,低下头痛苦地揉太阳穴。
杜立菲回到了寝室,拍拍她的肩膀:“今天是周五,咱们该出去剪头发了,你头发又长长了。”
“……我不去。”徐峭说,“我想留长。”
“为什么啊?”杜立菲问。
“……我不想找女朋友。”她说。
“啥玩意儿?”杜立菲听不懂她说什么,也从不去关注什么无聊的选校草活动,“算了,那我自己去啦!”
“不过,以后你晚上跑步的时候叫上我一起吧。”徐峭说。
“行。”
她呼一口气,打开新闻页面,江城市头条是——近期有一对母子离奇失踪,现在还未找到。因为是单亲家庭的缘故,被人得知他们不知所向时,已经耽搁了几天……
晴空万里的星期六,徐峭终于可以穿着女性化的装束,摆脱(背对着别人时)被误会性别的处境。赴完季子宣的宴请,她行走在绀青寺旁的光辉小道上,顺便消化自己胃里的食物——每次和子宣吃饭,都会撑个半死。
这条街道两侧种着合欢花,街道尽头是一个破旧的小寺庙,常有流浪汉或无家可归的人寄居在庙里。这条街道在繁华的江城市虽略显落魄,却不失一番独特的清幽雅致,是个避世喧嚣的好场所,也是她来到江城市后,最喜欢来的地方。
花期已过,残留花香。连叶子也大片大片扑朔着掉了下来,她捡起一簇叶子,轻轻抚摸那些柔软细小的叶片,忽地听见背后有脚步声。
与自己脚步的韵律相似,不紧不慢,声音里透露出典型的跟踪者心态。她定一下心神,怕什么?朗朗乾坤,她也是一个勉强集擒拿与格斗于一身的彪形女汉子了。
却听见那脚步声杂乱,像是个多蹄动物——不止一双脚。她有些慌了,转过身去。只见不远处有一片红,在这万物凋零的季节里盛开得格外耀眼。
她还没反应过来,红色就向自己奔涌而来。捧着这束玫瑰花的人已经来到了她面前,半天不说一句话,显然是紧张得不能自持,膝盖一软,那人居然单膝跪了下来,让她看清了他的脸。
是赵大勇。
隐约听见后面几个男生发出“噗”的嗤笑,有一个声音憋着笑说:“快,快说话啊!”
“徐,徐峭,我,我喜欢你!”他好似心一横,低着头把花往她脸前一凑,险些把她的脸埋进去,徐峭连忙倒退一小步,跪在地上的人却并不知道这些。
光天化日。
三三两两不明觉厉的过路人经过,纷纷驻足欣赏这凄美的小街道上演绎的浪漫景象。居然还有人在一旁小声喊起来:“嫁给他,嫁给他!”
这,这是表白?徐峭一脸黑线,这分明是在逼婚啊……
直接拒绝他?旁边这么多人,只怕会伤到他的自尊心。
如果笑着拿过花,说一句“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能接受”。恐怕“但是”的“但”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会……鼓掌、一发不可收。再一次被人误以为答应了……
最重要的是……其人赵大……“勇”呢?为什么他不抬头呢?如果他抬起头看她一眼,就会看到自己眼睛里明确的拒绝,然后主动撤兵,免得大动干戈。她真的很想把这个人低着的脑袋扳起来。
跪在地上的男生显然是初次告白,没有经验,居然采用了如此烈性的玉石俱焚的方式。
他单膝跪地低垂着头,心里想的是“哇塞,我的心脏居然可以跳这么快!”而不是“她拒绝我该怎么办?”
手上的重量忽然一轻,花被人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