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浮现)
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惊出一身冷汗。
刚刚发生的事情,他不知该如何汇报。
他不敢肯定,如果自己不说,他就不会知道。
或许,他打电话,就是为了询问自己刚刚发生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所以才来询问。
还是一贯地,接起来之后,一片寂静。
他竭力镇定下来,“她们回来的时候,被劫持了。”
另一头没有动静。
“我不知道要不要出手,不过,2号来了,和劫匪搏斗,赶走了他们。”
没有声音。
……
“不管我多么努力,”
声音说。
“总会有节外生枝。”
……
“罢了,我已经做的够多了。”
……
“那……接下来呢?”他问。
“结束他们。”
“破坏我计划的人,死。”
……
没有买到合适的礼物,又遇上坏人抢劫,还惹萧莫生气了。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啊。
上午课间操时分,她跑到萧莫的教室里。
“萧莫,萧莫。”她拉着他的衣服叫了两声,“我错了,原谅我吧。”
“错在哪儿了?”他不抬头,冷冷地说。
“错在……逃课,而且……我太弱了。”她低着头,心里默默闪过一句话。而且,没给你买到礼物。
“检查。”他吐出两个字。
完了,看来这检查非写不可了。
嘈杂的教室,人人都在打闹,没人听见他们的对话。
她拉着萧莫的袖子,嚅嗫着:“我错了,我再也不逃课了……以后,我一定会变厉害的。”
见他不说话,她继续说道:“以后,我们一起去当警察,我们可以……我代号狗熊,你代号排骨,一起惩奸除恶,弘扬正义。”
她被自己的想法逗得笑了起来,继续自顾自说道:“以后我们执行任务的时候,就能拿着对讲机,然后说‘狗熊狗熊我是排骨’,‘排骨排骨我是狗熊’……”
萧莫站了起来,她的手从他上臂的大衣外侧滑落下来。
“你在胡说什么啊?”他说。
胡说?什么意思?他是没听清自己说了什么吗?
她一愣,笑着解释道:“不是啊,我是说,以后我们执行任务,代号是……”
“执行什么任务?”他生硬地打断她。
“什么什么任务?”她奇怪,“以后的任务啊,当然是抓坏人了。”
“你不画画了吗?”他问。
徐峭挠挠脑袋,这和画画有什么关系?
“画啊……”她说。
“……”
搞什么啊?说个话这么费劲,他还在生气吧。徐峭轻轻皱了下鼻子,跑了出去。
萧莫坐了下来。
她在想什么?当警察?她总是遇到各式各样的危险,怎么还向着更危险的地方靠近?若不是他翻墙出去等她们回来,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原本她毫无攻击力的身份,可她一旦成为有可能发现端倪的人,后果又会怎样?
他突然感到格外心烦意乱。
以往,她都是最能理解他意思的人,只要自己一个眼神示意,她就知道自己心里什么想法。可这次说话怎么这么费劲……
季子杨满目疲惫地回来,刚坐下身,就转过来对萧莫说:“昨晚有两个男的在大街上的被杀了,还是两个逃犯。”
“什么?”萧莫回过神来,问他,“在哪儿?”
“宁方路。”
宁方路?不正是那两个劫匪逃跑的方向吗?
“听说警察正在追捕那两个人,追了一半,他们被别人给打死了,倒是省事了。不过他们都是小偷小摸的罪,又不致死。”季子杨说。
“你怎么知道的?”季子宣问。
“后半夜来网吧的那个哥们儿说的,他路过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季子杨说。
“他们怎么被杀的?”萧莫问。
季子杨打着哈欠说:“被枪打死的,鬼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谁打的。警察才郁闷,正追着坏人呢,倒有人把他们的活儿给抢了……”
声音渐渐模糊……
是他们,一定是他们。他能预感得到,一定是他们。
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可是为什么?难道那两个劫匪是他的人?这件事是他命令的?杀了他们只是在杀人灭口?
不对,他立马否定了这个想法。那两个劫匪,其中一个的照片他曾经看到过,这个城市流动的案犯,偷东西抢劫,和幕后人比起来,简直是不入流。
他不否认,自己跟那两个劫匪搏斗的时候,看到他们肮脏的手的时候,真的有一瞬间,想让他们死。尤其是想到他们差点伤害到……只是一瞬间,想把他们手里的刀夺过来,插进他们心脏里。但是他不能。
甚至,他不否认,当听到那两个恶心的人被打死了的时候,他隐约感觉到一丝报复的快感。
他们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他们是撒旦播下的恶种,他们无恶不作,他们死不足惜。
……
但是不能。
只是……自己真的要因为幕后人的存在和在生活中的突然插入而碍手碍脚,裹足不前吗……
雪已融化殆尽,寒假到来。丢下一堆理不清的混沌思绪,众人或怀着喜悦或怀着心事各自回家。
没有赶上在假期之前送他礼物,徐峭想到一个办法,把自己想象中的礼物画下来涂上颜色就好了,何必大费周折找来找去。
只是这个假期异常冷清,子宣、子杨随同父母出国旅游,萧莫不知在忙些什么事情,从未主动联系过她。每每她打电话,他也总是按部就班地回答她“最近怎么样”之类的问题,丝毫没有想要和她聊天的语气。她的情绪起伏,画不成章。
终于过完了漫长的假期,开学第一天,走进校门,只见布告栏前围满了人。
徐峭走过去观看,是上一学期学校书法比赛的作品,如今才被公布出来。
每个人在练字纸上写一段自己喜欢的话,抑或其他什么字句,内容不限,优秀的作品会被张贴出来。
她写的是苏轼的《定风波》——理所应当。
最靠前的位置,有两张并列的纸,竟都是苏轼的这首词,如出自同一人之手,若不仔细看,字迹一模一样。只是另一张的署名是——萧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