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日”里的大红灯笼全部被打碎了,车厢里的黑像流在地上干了的血。

辰看不见虫子在飞了,或许他们又开始寻找新的火源,前仆后继。

他听到了阳熟悉的声音。

“你们这些狗日的,知道我们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吗?”阳在叫骂。

冬跟在阳的旁边,是他告诉了阳车厢的秘密,与他一起打通了两节车厢。

“月”里的人愤怒的涌入了这节车厢里,车厢变的拥挤起来。

天空上的星星也开始累了,睡着之后就暗了下去,像没有主人待着的卧室,关着灯,连呼吸声也没有。

他们打开一个个的小房子,寻找着里面有用的东西,以及食物。

辰拉紧了枫的手,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害怕。

“月”里的人习惯了黑暗,眼睛好的很,他们到底还是在人群中发现了辰。

“原来你个杂碎没死,躲到了这里。”

“是辰那个杂碎吗?”阳问。

粗壮的青年抓着辰,把他带到了阳的面前:“就是他,他没告诉我们怎样到了这车厢。”

于是,这些人对辰的怨恨就更深了。

“你真该死。”阳把辰揍到在了地上。

辰赶忙爬起来去开了车厢里的车灯。

“把他们赶到另一节车厢里去,这里是我们的了。”阳大声叫着说。

那些粗壮的青年粗暴的拽着他们的头发,把他们甩进了另一节车厢里。

“这里是我们的了。”阳像王似的,又愤怒又得意的在宣示着自己的领地。

今天没有人哭,孩子也没有,他们谨记着,春节是不能哭的。

“你们这些屎壳螂似的强盗,你们只配吃屎。”车厢里有人骂了起来,这是辰第一次听到“日”里的人说脏话。

“把这些坏人赶出去。”枫的妈妈也喊了起来。

不管是“日”还是“月”里的人都怀着愤怒的情绪。

灯光里开始映出了血的颜色,辰听到有人在播报着说:到站了。

如果列车不再行驶,它会化作一座大墓吗?它应该是血红色的,在血红的夕阳下开进同样颜色的土里。

“月”里的人施展出了他们一身的本领,在夜里他们本就精神抖擞,做怪的这一刻,他们就显得更加威武了。

好多人都被打倒在地,他们像被踩过一遍的蟑螂,又迅速的爬了起来,然而又迅速的摔倒在地。

阳又在笑,又在骂。

他说,车里不该有灯,如果处处是光明,那我们就把自己裹进黑暗里。

他命人打碎了车厢里所有的灯,又用黑色的纸把车窗都给糊起来,不让光杀进来。

他在建造属于自己的城堡,黑暗使它固若金汤。

“阳你这个老疯子。”辰大骂着。

阳抓起他对他说:“你的眼睛太白,有时间我也要把它挖掉。”

馨在阳的一边看着辰,笑眯眯的道:“又见面了。”

浪在馨的一边看着辰:“你又要死一次了。”

车厢里多惊恐,列车在积雪的轨道上摇晃着跑着,今天本是不下雪的,可列车一摇晃起来,车顶上的积雪就哗啦啦的落了下来,这就比平常的雪下的更大些了。

“日”里的人聚集在一起倔强的反抗着,他们喊叫、咆哮,脸上没了嬉笑,也没了问好。

阳喜欢这种感觉,他又让人把所有能蓄水的容器都装满了水,他说,他要让他们像躲雨的狗。

那时,他要唱上一手像《哀乐》一样的丧歌。

“住手。”花爷爷从后面急急的跑了出来,阻拦住了阳。

“老家伙,你是谁?”阳问他。

“跟你一样老的家伙,你别在作恶了,这节车厢我们让给你们。”

阳开心的笑,他说:“好啊,那你们赶快走。”

花爷爷带着“日”里全部的人到了乐室。

辰看到那盆昙花彻底的开了。

它长成了一人高,枝头上开满了花,每一朵花都散发着淡淡的光霞,昙花里的花神在向前世的韦陀唱着缅怀的情歌。

今天没有人哭,花也没有。

花爷爷告诉了所有人一个秘密:“这昙花就是走出这节列车的渠道,我从小看着它,从不发芽,更别提开花,不喝水,不吃食,直到辰和枫来乐室里唱歌,它才开始长大。”

有孩子问:“花爷爷,我们能去更大的地方了吗?”

“是!”

“那我是不是能见到真正的海,去跟真正的鸟一起飞啦。”

人们好像劫后重生,他们又忘记了阳,以及他带给他们的恶劣的情绪。

辰和枫都在笑。

“你帮我把他带上呗。”辰拿出那枚银戒指说。

“你不是吃了,消化了吗?”枫笑着看他。

“我的心开着呢,随时都能取它出来,随时都能让人住进去。”

人们开始往花朵里走,穿过这朵花,他们就下车了。

阳到了乐室看到这一幕,怨恨更加的深了,可他怎么也穿不过这些花朵。

只有等他知道他错了,他生命的游途才会结束。

假如他也想有家……

假如他向所有人鞠躬……

假如他在车里重新装了车灯……

辰笑着看着阳说:“你们喜欢列车,那么现在整俩都是你们的了。”

阳发了怒,丢掉拐杖来抓住了辰:“你喜欢数日子,那以后继续在列车上数给我听。”

辰挣扎着,往阳的脸上打了一拳,阳噗通一声向后仰倒。

于是,那些粗壮的大汉抓住了辰,拿着刀向他的肚子捅来。

辰看到枫的肚子开出了一朵花,里面咕咚咚的冒出血来,枫央求辰把它插到花瓶里。

枫为他挡下了那一刀。

辰说:“好。”

枫又问:“上次你说还要偷什么。”

“偷你的心。”

枫又笑着说:“今天是春节,一定不能哭。”

“我不哭。”

“其实我还想带你去看下一场的婚礼...”枫没说完就咽了气。

辰头上的红色绑带掉了下来,他难看的头发铺洒下来,把他的脸和伤疤同时罩在了里面。

为什么外面的雪还不停,到底要下到什么时候?

辰站起身朝揉着脸的阳走了过去。

“给我抓住他。”阳又叫着。

“你还不走。”

辰记得是冬在叫,他推了自己一把,把他推进了花朵。

原来,我也到站了吗?辰问,不知道在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