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篇 圣蝎堡大战
夜，从未如此漆黑；雪，在飞落；雨，在流降。
颇费了一番功夫，冰都外的二人才找到混儿洞穴，此刻，一大伙人正在烘火与烤肉。
长蓝种与另外两个同伴已经各回各家。
“这气候，”笛儿抖抖羽毛让身体热量传递均匀，“真是越来越反常了！”
“可不是，”混儿赞同地说，在火架上翻了一遍烤鱼，“这里夜晚可是从不降雪鸣雷的呀！”
“都是那该死的冬节害的。”差点被白种抓住的滑头鼠恨恨地讲，摸了摸自己摔疼的肋骨。
“我觉得冬节挺好玩的，”同是冬节却体验相反的比尔回道，“是不是笛儿！”他又望向她。
而不好不坏，就是感觉有点怪的刀螂张嘴了。
“早知我一个人留洞里舒舒服服烤火就好了。”他又补充道，“差点和芬奇变成怪物回来。”
明显被激起好奇心的滑头鼠追问了。
“怎么啦，遇到妖怪了？”他快速问着。
“对，那怪物就是芬奇！”刀螂的回答出乎所有人意料。
“谁？”众人异口同声惊问。
而接过混儿一条烤鱼的疯狂猴咬了一口鱼肉咽下，然后说话了。
“那是一个绝妙的咒语……”
“绝……妙，你说绝妙……”刀螂嘴里的鱼刺差点卡住他喉咙，“你管那叫绝妙？”
“到底怎么回事？”闪叶眼看他俩就快吵架了，“你从哪学到那乱七八糟的咒语？”
面对她的指责，疯狂猴拿出了那部《魔学笔记》。
“大家都冷静一下，我们看不懂，你直接说把！”大力熊缓和紧张气氛地插话道。
“是《梦字大典》里的物交术，能使万物重组再装的魔咒。”
“这不是《魔学笔记》吗？”懒惰虫接着芬奇的话小声问。
“这是一本书藏书，我用透物眼看见的。”疯狂猴平静地答着，“里面还有一个梦字咒。”
其余人思忖着，想快点理解它的正确意思。
“不就是一个组合咒语么，用得着发那么大火吗？”笛儿支持着芬奇讲着。
这时，刀螂静静地开口了，脸上显露出复杂的神情。
“与那无关，”他对每个梦友说，“局外人”混儿想避开，“而是长久以来积聚的沉重与无望。”
此时，没人再讲话，而是纷纷垂下脑袋，“咀嚼”那个充满苦味与未知的深沉问题。
鱼已经吃完，因严肃之问而无法释怀的七人默默坐了一会，然后先后背过身，早早入睡。
混儿轻声收拾好杂物，也无言地合上眼睛。
这一夜，很冷，但更冷的或许是火堆边的眠者。
雨雪降得越来越响。他们睡得愈来愈沉。
整个冰都，甚至整个冰荒漠的所有生物，都陷入深深梦乡了。
而就在这样一个怪异得不能再怪异的黑夜，冰都上空降悬下了一个更怪异的影子。
看不清具体模样，但似乎是女的，她没带任何物件。
“收割的时候到了！”那几乎没有重量的浮影幽幽地低语，默念着什么然后张开了嘴巴。
接着，冰都之下出现了无数个白点，一闪一闪，像萤火虫飞回穴窝般，升向天上怪影。
那些光点全部都是从房子里飘出来的，就像专门挑选的贡品似的。
奇怪的是，那些发光小点都像跌进风眼般吸入夜空魅影打开的口中。
她吸得越多，脸上的表情越兴奋，就好像在吃什么美味之极的佳肴。
雪雨更大了，更惊诧的是，雪雨仿佛奴仆一般，还没碰到那怪影，就自动躲开了。
此时，似乎是午夜，也可能已经过了午夜，总之，那吸光了亮点的魅影停下了。
原以为她会像悄无声息出现一样悄无声息消失，可她却预谋好般朝地面飘下来了。
她好像视物无碍，能无间接看穿冰层石块与泥土，深达地底。
“可怜，居然躲在下水沟里。”她不知是嘲讽还是轻贱，嘴角浮现出扭曲的狞笑。
然后，她竟然直接穿过了冰与土石，往地下穿透，像要采挖自己种植的地瓜那样。
那怪影竟穿到了混儿的洞穴里，如鬼魅一般悬浮在火焰上方，俯视沉睡的八人。
“那就八个一起吧！”她胃口大开地又念动什么并再次打开大口。
而那些光点又出现了，居然是从睡眠者的脑袋里冒起来，像一颗颗飘浮的珍珠。
有七人脑袋上的亮点已经被吞食进了怪影嘴里，就快轮到一个紫色的沉眠者了。
“最美味的自然留到最后品尝。”幽灵魅影即将吞噬紫色睡者脑袋中的闪光点了。
然而，一个灵异的现象发生了。一个半醒又睡过去的队友似乎看见了这一切。
只见那怪影还没吃到那个光点，便被另外一个时黑时白的影子击飞，差点掉进下水道里。
“什么？巫师之魂？！”她惊怒地叫道，估测了一下对方的实力后，便消融进了冰雪中。
那时黑时白的影子也回到了紫色睡者身躯里。
“云城在哪里……”起得最晚的疯狂猴猛然惊醒并喊了一句。
“云层不就在天上吗？”懒惰虫懒洋洋地回复着，他也刚睡醒。
“等等，”混儿正在给每个人分发烤肉，吃惊地反问，“你刚才说云城？”
“对，一个梦中影告诉我，让我去云城，你知道它在哪吗？”芬奇拿过烤肉询问。
冬节已过，可寒冷依旧，但混儿却抹了一下前额，然后让肉与唾液吞入肚子。
“云朵之上的城市，据流传那可是圣蝎女皇的圣地，神圣不可侵犯！”他恭敬地答道。
“我们要找的就是圣蝎女皇！”疯狂猴掷地有声地回着，“快告诉我它的所处之地把！”
混儿犹豫着，就像那女皇就在旁边恐吓他似的，好一会才敢吐露出来。
“在……”他嘟囔了一句。
“你讲大声些，听不清楚！”大力熊大声地对他说。
“在雾巅！”混儿像冒着生命危险吐出这个秘密似的，脸都变红了，“冰都城尾深山里。”
这时，得知实情的几人安静了下来，像在无声思考着什么。
对于昨夜发生的骇人事件，他们仿佛记忆被屏蔽般半点记不起了。
除了芬奇，其他人对自己昨晚做的梦，甚至过去曾经做过的梦，居然都遗忘了。
“伙伴们，我们需要去雾巅云城！”疯狂猴站立了起来，对队友说，没有补充任何理由。
而那理由，他们已经听习惯，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了：梦想！
考虑了许久，几个人才作出了答复。因为这次面对的敌人极有可能让他们有去无回！
“我去！”笛儿第一个举手（虽然她没有一只手），速度似乎比平时放缓了些。
“加上我！”一如既往支持疯狂猴的大力熊好像慢了一拍才回答。
滑头鼠看了一眼懒惰虫，懒惰虫又望了一眼滑头鼠，然后给出了答案。
“还有我们两个！”他们不同步地讲着。
就剩下刀螂和闪叶了。混儿只是默默看着他们。没说任何话。
“箭已上弦，就这么着吧！”
“但愿我还有机会再看见他们……”
两人一前一后说了话，然后点头默认了。没人再问什么。
这无疑是他们做过的最艰难最动摇的抉择了。
“你们真的，”混儿看到七人全站了起来，终于讲话了，“要去云城？”他惊慌地问。
“谢谢你混儿，”芬奇掏出了那本药籍，“这药书送给你，希望你好好善用，并分享与人！”
机械接过书籍的小半色兽，没来得及再问，另六人就随取魔杖者瞬移无迹，遁影无形……
整个冰都已经被远远抛到脑后，放眼望去那里就像一片白色竹林，辨不清哪家是哪户。
七人幻移穿过千房万屋的庞大冰都，此刻正停脚在一座大山上憩息，俯望足下的民宅。
“走吧！”芬奇对大家说，然后又抬起步子，翻到了另一座山峰。
路漫漫，步步行，不知尽头不知谜。
也不知道越过了多少座山，走过多长山路，踩下多少个雪坑足印。
出行必备的热力罩阻挡了风雪雨水侵袭，犹如西游的行者默默行进，尽逐前路。
雾越来越浓，山越来越高，没有人回头望，因为这高度足以使俯首者眩晕。
终于，高远距离苦行后，一行人终达山之冠顶，雾之巅峰。浮云已不再遮住望眼。
山尖的风景呈现出了犹如神迹的壮观天景——
只见在前方硕大无比的云层上，赫然拔立着一座白色蝎形巨堡，蝎尾状的塔尖高悬其上。
“那就是传言中的——？”
“圣蝎堡！”芬奇回答着变得口吃的懒惰虫。
其余人面面相觑，那果真是建造在云端之上的天之城，一股与天气无关的寒意升上心头。
“真是座令人不敢居住的恐怖城堡。”大力熊敬畏地说。
“真的要去吗？”
“还有退路吗？”笛儿坚定答复着似乎想退缩的滑头鼠。
“该来的终究避不了的。”闪叶低低言语着，“早来临，早结果。”
“来吧，我们拼了！”刀螂举起前足，就像“卖定离手”的豪赌姿态似的。
然后，疯狂猴拿出魔杖，手一挥，七人又一次挤进时空管道，朝云城幻移而去。
啷笃——
没过多久，他们降落在了云朵上面，白色圣蝎堡已经近在眼前了。
好一会后睁开眼睛的懒惰虫才放开笛儿的羽毛，好像自己一松手就掉下天空似的。
滑头鼠也好不到哪里去，正趴在大力熊的脚趾头上呢。
“这云朵结实吗？”他怯怯地问。
“我都能承受，你怕什么？”大力熊已经不像当初那么胆小了，大声回着他。
然后，滑头鼠从他脚上试探性地慢慢滑了下来，与大伙一样踩在了如地面坚实的云层上。
“我倒要瞧瞧那个所谓的圣蝎女皇到底是何方神圣！”刀螂望着那蝎堡勾起好奇心般讲着。
而就在闪叶与疯狂猴准备往前走，其他人也跟上时，一阵突破的“云震”使他们定在原处。
一个巨响，两个巨响……一道裂缝，两道裂缝……
转眼之间，云朵下竟浮出了十个比他们之前经历的更高大的冰巨人，也更具有自我意识。
他们的害怕还没有结束，另一个“死人”竟然再次出现——
独角仙王！
他从蝎堡走了出来，半边虫壳都不见了，眼里露出强烈的复仇欲望。
紧接着，在他身后，那个神秘无比的圣蝎女皇，终于现身了，脸上围着层薄雾般的面纱。
她身披白衣，手执白杖，胸戴白环，浑身散发着阴寒之气，悬浮云上。
几人惊恐得说不出话来，只有芬奇手里的魔杖死死紧抓。
“可恶的小鬼头们，”独角仙王气势强劲地讲着，取出了虫骨杖，“你们的死期到了！”
而那冷若冰霜的圣蝎，白色瞳孔里仿佛看不到任何东西，又好像什么都逃不出她的眼睛。
双螯如手尾钩倒翘的她微微抬起了白色的脸庞，张开了嘴巴。
“圣蝎堡大战，开始了！”她口吻冰冷，一道雷电划过白空，落在蝎堡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