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篇 诅咒!悲剧

那永无止境的征战,如昼夜交替,日月更换,轮回上演,互转主导,永在再生与再灭!

血淋淋、臭黏黏、冷颤颤的一个小独角仙影正一步一步拄着比自己还长的骨状棍艰难地爬上好似通天塔的阶梯——那白如雪色的冰梯,攀梯者看样子受了极重的伤,半边虫壳都被剥离了,还能走路已算奇迹……

这里,仿佛雪的世界,冰的荒漠,白色寒域冻结万物……

“蝎……”他刚触到白色裂纹的城堡门板说了个字,便再也起不来,休克过去……

直至昏迷第三夜,我们元气大伤的第一主人翁才在意识浑噩的混沌中慢慢苏醒……

这一觉,真的是拿生命在睡觉,假若没有醒来,那便意味着永远醒不来了,玩完了。

“唔呼——我们还以为你升仙了呢!”犹如很久前在太阳门谷试验失败而后昏睡醒过来一样,日夜轮班守候在芬奇床榻边的忠诚队友欢呼雀跃——他们的梦还没有做完呢!

此时,七人正在当初送他们虫斗会门票的小绿蝴蝶家,这是一个大树屋!(世界真小,或者说世界真巧),她正端着祖传的昆虫秘制疗伤药(那药苦得……无法形容,可昏沉的喝药者完全无感),正以神奇的功效帮助结束虫斗会历史、实现焰荒漠大解放!大自由的英雄之一愈合开裂的伤痕……

“我……我梦见我梦见我……”他刚睁眼开口第一句,就是这句怪异的绕口令……

“什么?你不会真的成仙、还是看见神仙了吧?”滑头鼠被这违反常理的胡话弄乐了,并调侃地反问着。

“他,与我原模原样,唯一不同在于:他像是金色的,又似白色的,变幻闪烁……”

“芬奇,你讲的他到底是谁呀,你不会还是在做梦说梦话吧?”闪叶质疑着疯狂猴言语的真实性。

而芬奇一下支起了半身,大力熊忙扶着他,靠在床头墙壁上。

“小紫猴,该喝药了。”小绿蝴蝶温柔地提醒着。

“你,这是你家?”芬奇略显惊奇地问,大力熊帮忙接过那碗哭汤药,没想到疯狂猴直接一口而尽,脸上看不到丝毫觉得苦涩的表情。

“对,”小绿蝴蝶端回空药碗,看样子还有什么别的事要做,“你们说话太深奥,我插不上嘴,你们慢慢聊吧,我去为你们准备斋饭。”

于是,辞退下去的小绿蝴蝶,进入了拐角的厨房,开始忙活晚餐。

“刚才说到哪了?”懒惰虫饶有兴趣地问着。

“好像讲到‘另一个一模一样的芬奇’那段!”笛儿记忆准确地回答道。

接着,疯狂猴继续讲述下去。

“我,无法解读!”芬奇诚实地回复着,又抬起头似乎想在夜空中再看见“他”一次,“我被黑蛟龙与爆炸波击飞上天后,在类似催眠感觉下,经过了漫长的几秒……”

“我们在听,然后呢?”刀螂耐心地倾听着那个奇怪的故事。

“我看见了我,他跟我说了这样一句话‘你觉醒了我,我是你的巫师之魂,你已练成特维死咒’很快他又像忽然出现一样忽然消失,至于后面的事情你们也都看见了……”

疯狂猴结束奇谈怪论,而一个新的疑问又诞生了。

“巫师之魂?听着好神秘高端,什么意思呢?”滑头鼠接着问。

就在事件经历者打算回答“不知道”时,传来了小绿蝴蝶的女中音。

“大家快过来吃饭了,晚餐已经上桌了!”

于是,大伙只好扶着疯狂猴,准备先填饱肚子再听他讲故事。

枯树屋上头一次有那么多外人,火盆里的炭火显得有些昏暗,但并不影响食客们的进食。

树墩餐桌上的饭菜多以素食居多,其中有一道荤菜好像是蚊子,样子挺肥的。

等吃到木碗陶碟里的食物见底时,食客才放下草筷子,唯一的小女主人开始收拾碗筷去厨房清洗。

“我们来帮你吧!”笛儿与闪叶热情地说,好像很有那天赋似的。

“不,我一个人能行,你们办你们的事,今夜你们暂且住在这里吧!”小绿蝴蝶颇尽地主之谊地讲,转身就要把餐具端进厨房,“要不是有你们,不知还有多少无辜的虫斗士被虫斗会毒害,我做这点根本算不了什么!”说完,她消失在了厨房门帘里。

呃——

好久没听到大力熊打饱嗝了,在沙漠里这也算一个动听的声音吧!

“说到哪了,对,巫师之魂!”懒惰虫吃饱后脑子还是蛮灵光的,至少没有再问一次。

“无疑,那是一个谜!”疯狂猴不掩无知地答道。

“魔学笔记里应该有吧!”刀螂问。

“没有,我看过目录,没有一卷写有关于巫师之魂这个词的解释或论述……”疯狂猴说。

夜已深,谈论无果的几人回到原先那个房间,勉强挤在两张不大的**,合上了眼睛。

而笛儿与闪叶,在另一个房间与女主人共睡在一铺**。

翌日清晨,一缕晨光从树屋仅有的一个细缝钻了进来,似乎随着焰荒魔的离去,它也偷懒似的比平常更迟更慢地爬上沙漠地平线,光照也没有那么刺眼。

满目狼藉的地王山,在历经推翻独角仙暴君之战后,百废待兴,无数被烧毀的住宅开始重建——但比起由此而获得的自由而言,这个代价不算太沉重。

而侥幸逃过火灾一劫的小绿蝴蝶树屋,里面的住客们逐渐睁开眼睛,还不算太糟,世界还在,人还在。

而第一个起床的女主人,已经做好了一桌的饭食。

“吃早餐了——”她大声招呼着已经睡醒的客人们。

几人到厨房简单的洗了把脸,便坐到了摆好的桌椅上。

“小绿蝴蝶,这里就你一个人吗?”笛儿关心地问,吸了杯子里一口粥色的**。

“对,我说过的,哦,好像当时没有看见你。”小绿蝴蝶又补充了一句,“看来那四张门票没有白给。”

“那当然了,”滑头鼠大口嚼着一个果冻似的硬物,“是的,我们就是进虫斗场救笛儿他们的……”

又默默吃了一会饭,小绿蝴蝶又不由自主想起了客人们的去路。

“那你们今后打算怎么办?”她问道。

而这,正问到了他们的痛处,因为随着焰荒魔的消失,所有进行下一步的目标也看似无存了,几个人也不约而同望向伤势恢复了很多的疯狂猴。

“再回去独角仙王宫!”他吞了一口沙拉,凝视眼前说。

“你疯了吗?”几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反对,筷子放了下来。

而芬奇咽下那口食物后,放下了草筷子。

“我敢肯定,那位牺牲在独角仙王宫的昆虫老人,之前他所说的:冰荒漠的入口,”他顿了顿,“就是黑蛟池!”

震惊,不止六位伙伴,连小绿蝴蝶也吃惊地瞪大了半透明的大眼睛。

“冰荒漠?不是好多年以前就神秘消隐了吗?”小绿蝴蝶连碗筷都忘了端捡,微微前倾着布满网眼的翅膀问。

“没有,那位被蟒蛇吞噬的昆虫老人告诉了我们它的过往,”疯狂猴将视线移向了大家,“而且,我猜测:焰荒魔冰并没有死,而是通过黑蛟池逃到了冰荒魔那里!”懒惰虫似乎在感兴趣地想象一只独角仙在冰天雪地里的画面。

再次震惊:那个被焚天咒劈中的焰荒魔居然不死?

“可,他明明被特维死咒击中了啊?”大力熊皱着眉头问,丝毫不怀疑焚天咒的威力。

“是的,可那个咒语我至多发挥出了它应有力量的一半,甚至更少,因为当时我在用那个魔咒时,魔力几乎已经逼到了极限。”

这时,闪叶加入了谈话,话语简洁明了。

“生要见人,亡要见尸。”她冷静地说。

“道理虽是这样,可黑蛟……”

“听我说,”疯狂猴打断了想打退堂鼓的滑头鼠,“去独角仙王宫的黑蛟池是我们的必由之路,不通过这一步就无法进行下一步计划。”

大伙慢慢被说服了,不经意间点了点头。

“我们可以跟你去独角仙王宫,”懒惰虫小声地说,“但不下黑蛟池。”

“大力熊,我需要你的帮忙。”疯狂猴看向了值得信赖的大块头队友。

“这个,”大力熊停顿了一下,然后看见了芬奇的魔杖,“那池水,说真的,如果你能用魔杖,把那又脏又臭又黑又冷……”一幅独角仙吃完美味粪球后在黑蛟池洗澡的场面出现在了滑头鼠的脑海里,但一下就被打断了。

“你刚才说什么?”疯狂猴急切地问。

“没说什么啊!”

疯狂猴自己回想了起来,“又黑又冷?冷,我终于可以肯定了!”

“肯定什么呀?”大力熊问着,并没有明白疯狂猴真正的意思。

“黑蛟池就是冰荒漠入口,你们试想一下,这里可是焰荒漠,可为什么那个黑蛟池还会冒冷泡呢?答案只有一个……”

“它就是冰荒漠的入口!”大家的见解总算统一了,小绿蝴蝶的思路明显没有跟上来,这很正常,因为她原本就是他们圈子外的人。

“现在,大伙?”疯狂猴说着,站了起来。

“嗯,我始终支持你,你们救了我。”知恩图报而重义气的大力熊答应了。

七人的目光聚在了一起,小绿蝴蝶望向了他们,好像看见了来自别个星星的奇人。

计划已经制定,就等着执行了。

七月蛋要去“故地重游”的事情在这个消息传递灵通的地方散开了。

“喂,老花虫,你听说了吗?”一只老得虫壳掉色的母昆虫正捂着嘴对一条花斑甲虫低语着,“七大侠要再次去独角仙王宫,还要跳下那个我看一眼都会呕吐的黑蛟池!”

“谁说不是呢,那几个小鬼头对待生命就像路边的石头子似的,哪像我们老想着怎样多捱过一个晚上……”花斑老甲虫哑着嗓子对老朋友回复着。

“这可真的是太可怕了,因为我知道一个诅咒……”

“诅咒?”

“关于神秘黑蛟池的……传说谁要是进入黑蛟池,不可预知的灭顶之灾保准降临闯入者头上……”

“嘘!我看我们这些老家伙就别乱嚼舌根了,还是走路时好好看看脚下的石头,别摔跤了……”

两个老妇谈论的话题,早已经传遍整座地王山城,不过,主角们对此并无关注。

吃过早饭后,另外六位队友,在疯狂猴的瞬移下,直接穿越空气,绕过众人,显形在了废墟般的独角仙王宫,来到了被那场激烈的战斗炸出裂角的黑蛟池边,奇怪的是池水似乎并没有流出来。

大量的好奇者围站在宫外,但没有谁敢踏入宫内半条足。

不时从池下浮上水面的黑泡泡令人不寒而栗,不忍直视般看向近在眼前的怪池,生怕再蹿出来个什么怪物。

疯狂猴如他所承诺那般,亮出了红魔杖。

“水落立干!”他念出了从魔学笔记上学会的咒语。

居然行了——池水一下消失不见,只显露出里面空洞洞的黑暗。

就在几人,尤其是大力熊准备击掌庆贺时,那消失的池水又复现原位,连一滴水都没有减少,池水仍然是那滩池水,黑脏臭,冒冷泡……

“这是——什么——怪池?”大力熊慢巴巴的讲着,有点失望。

“从第一次看见这个池子我就感觉到了,”疯狂猴并无意外地说,“这是一个被施了魔法的怪池,既无法清空,亦不能舀干!”

“意思是?”懒惰虫代大力熊问似的。

“直接徒身下池!”疯狂猴干脆地答复。

大力熊好像还想说什么,但他放弃了;倒不是因为他不识水性,而是对于这样一个魔池,换作任何一个非巫师者,都难免心存畏惧。

“可是这池下,恐怕憋不了多久的气……”

“水下呼吸咒——”疯狂猴的魔杖一指,大力熊的全身立刻被一团似气体又似**的物质包围住了,他也用魔杖为自己覆盖了一层这样的球体。

“好吧,”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液泡,干巴巴地回着,“我跟你下去……”

“必要时我会使出特维死咒的……”疯狂猴的这句话一下给了大力熊很大的鼓励,另外几个队友也笑了笑。

噗——噗——

疯狂猴和大力熊跳进了污浊的池水中,借着呼吸泡散发出的微光,勉强照亮了周边几米的距离。

两人在水下呈蛙泳姿态潜游着,既不知道池下有多宽也不知道池底有多深,或者根本没有底。

他们互相挨近,既怕走丢,也是为了彼此有个照应。

不知下潜了多少丈,心里像水底一样没底的两人,还是看不见池底,而大力熊的手臂忽然触到了一个硬物。

他停止划动水波,水下听不到讲话声的大力熊做着手势招呼队友过来。

见盖尼止步不前,芬奇赶快转身游回,想问他怎么回事。

大力熊用手指了指身边,疯狂猴借助呼吸泡的亮光,与队友一起仔细查看起石头打造似的池壁。

仿佛是浮雕,镶刻在池壁,甚至还有些像鳞片,两人顺着那粗大的线条,一直触摸游着,看它到底通向何处。

而谁也没有想到,这些所谓的雕刻,竟然是“壁蛟”——被装置在黑蛟池,随时等待入侵者闯入,进而自发启动的半肉半石守池恶蛟。

两个毫不知情的闯池者才游了几步,便发现那东西居然像是脑袋,再一细看,竟然是眼睛,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而更令他们惊魂的是:那恶蛟龙复苏般动了!

用不着再说什么,两人同时开始快速上浮,趁着恶蛟还没有完全脱离墙壁。

可壁蛟很快就挣脱了束缚,紧接着张开巨口扑咬上来,头上冠子似的棱角,像要把逃跑者切割成碎片。它的使命只有一个:要么杀死闯池者,要么被闯池者杀死。

疯狂猴赶紧推开大力熊,自己断后对付这壁蛟,他抽出魔杖胡乱射出了恶咒,企图击退石肉蛟,可收效甚微。

更令疯狂猴没想到的是,他让没有魔法的大力熊先上去,然而另一个蛟龙的头居然从上面袭击了下来——这竟是一条无尾的两头蛟!

快游到池面的大力熊不得不退避开,可那蛟头一下又扑了过来,而凭借超人力气的盖尼居然抓住了它的脖颈,想以此制服它。

更预料不到的是,壁蛟从口中喷吐出了一团不知名的乌烟,瞬间把大力熊熏晕,随即撒手沉了下来……

“大力熊——”疯狂猴喊出了一句无声的言语,可被叫者已经无法回答。

然而,就在芬奇分神的一刻,那条恶毒的两头蛟龙逮住时机两个大口冲了过来,没料到的芬奇应急避开,但却被另一个蛟头撞着,然后像大力熊般仰面下沉……两人的水下呼吸泡也破解了……

“该死的——恶蛟……”芬奇用力举起了魔杖,而那条凶狠异常的乘势追击,两张利齿大口又以奇快的速度扭头狠狠冲咬了过来……

砰——

石肉蛟龙粉碎了,不可复原的残片如石渣般掉落下坠……

芬奇再次用出了焚天咒!

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那个威力惊人的特维死咒,不仅消灭了壁蛟,还打破了封印黑蛟池的咒语——冰荒漠的入口现形了!

独角仙王宫开始第二次崩塌,早已经担惊受怕的队友还在池边呼喊下池者——宫外的居民们早就逃得无影无踪……

池面越来越远,可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一股无法抗拒的超强吸力,拖拽着池里与池外的所有活物,即将消失在焰荒漠……

“强带瞬移……”

一眨眼间,芬奇赌注般使出最后一个魔咒,然后与大力熊隐入时空……而另五位梦友也随二人隐遁不见……

七月蛋离奇失隐,那个诅咒应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