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幸的遭遇

光与影交织的房间里,几个医生模样的人在来回忙碌着。安娜努力睁开迷蒙的眼睛,眼前的一切是迷离和扭曲的,就如同一幅抽象画。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啊?”虽然安娜想询问周围的“医生”们,但是她此刻已经没有力量把这句话完整地说出来了。她发现自己的四肢似乎都不受控制一般,她想张嘴问眼前一个戴着口罩的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她就像一只精疲力竭的小羊羔,连嘴都张不开。

一个“护士”用注射器给安娜注射了一管不知名的东西,大约半分钟以后,安娜便感觉自己仅有的一点意识也慢慢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三天后,安娜睁开了双眼。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趴在自己的床边,已经睡着了。“林大卫?他怎么会在这里?”安娜的头仍然有些微晕,后脑勺似乎还有些隐隐作痛。安娜不禁用手摸向后脑勺,她发现那里竟然用纱布包扎着。“难道自己受伤了吗?可是我好像不记得……”当安娜要努力去想自己是怎样受伤的时候,那段记忆似乎总在同她玩捉迷藏。

安娜心里有一茫然和愤怒的感觉,她对自己目前所处的境况感到无法理解。

“林大卫?林大卫……大卫……”安娜吃力地叫着林大卫的名字。

林大卫被安娜的叫声唤醒,看到安娜醒过来并对自己说话,他不禁微笑着站了起来。

“哎呀,谢天谢地,安娜,你终于醒了,我守了你好久。”说着,林大卫打了一个呵欠,神情和语气之中包含着许多疲惫。

“大卫,你告诉我,我现在……在哪儿?我的头……好痛……是怎么回事啊?”安娜的情绪有些激动。

“安娜……”林大卫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说道,“你知道吗?你已经怀了罗振东的孩子,但是很不幸的是,我那天晚上送你回家以后,你摔倒在浴室里面,然后整个人就不省人事了。我很担心你的状况,所以我回家以后就给你打了个电话,但是你没有接,后来我就跑到你家找你。没想到我的担心变成真的了。我发现你受伤后就赶紧把你送到离你家最近的仁爱医院,你当时后脑勺有流血和血肿,而且有流产的迹象。但是到了医院之后,还是没能保住孩子。”林大卫尽量用平静的语调叙述完了整个过程,他的语气里似乎没有丝毫的悲伤,似乎是害怕安娜会因为感受到自己的情绪而崩溃。

但很快,林大卫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眼角竟然流下泪来。

“安娜,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告诉你罗振东的克隆人的事情,也不应该让你喝那么多的酒,要是我没有跟你说那些事情,没有让你喝那么多酒,也许你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说着,林大卫竟然呜咽起来。

安娜觉得脑袋几乎要爆炸了一般。这个消息突如其来--不是什么好事,而是突然的不幸。这不幸如同一颗带着痛苦阴影的子弹一样将安娜的意志击中了。

“为什么?我已经失去了振东,为什么还会失去振东的孩子?老天啊!如果你真的要惩罚我,为什么不让我跟振东一起死?反而让我活着来承受所有的痛苦?”安娜默默地念叨着“老天”并祈求老天惩罚自己。

“可是,死又能怎样呢?难道死亡能挽回所有的不幸吗?罗振东离开人世没多久,而我和罗振东地孩子也流产了”,安娜没有想到自己不仅连罗振东的最后一面都没有机会见到,连他们的孩子也不幸失去了。

锥心的疼痛萦绕在安娜的心头,她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可这这个问题似乎显得多余,因为她的思维现在完全是一片混乱,黑暗在她的脑海里恣意地生长,脑海里却根本找不到答案。

安娜痛彻心扉,两行眼泪从她的脸上无声滑落,整个人犹如跌入了沉默而悲伤的深渊。

“安娜,你怎么了?说说话吧,我知道你很难过,很伤心。都是我的错,我……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不管林大卫多么努力地呼唤,安娜仍然不说一句话。

林大卫急匆匆地跑出安娜的看护室去叫安娜的主治医师。

“丁医生……丁医生,请你赶紧去看一下安娜吧,她现在一句话都不说。我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很担心。”

“好的,你先过去吧,我随后就来。”丁医生将几分住院病人的资料装进了文件夹里,随即往安娜的病房走去。

林大卫呼叫的丁医生名叫丁玲。丁玲除了担任主治医师外还兼任化验室主任,丁玲所在的仁爱医院是首都著名的女子医院之一。以年龄来说,丁玲只比安娜大一岁,却在这家著名医院担当如此重要的角色,可谓是年轻有为。丁玲还记得林大卫送安娜来急诊的那天晚上,安娜已经进入深度昏迷状态。丁玲想,幸好是自己值班,如果换了别的医师,说不定安娜和孩子一样都要去天堂见上帝了。

丁玲走进安娜的病房,林大卫则坐在安娜的旁边看着安娜。

看到丁玲进来,林大卫立即站起身来朝丁玲点了点头;丁玲也点了一下头作为回敬。丁玲看了看安娜的眼睛,那双曾经很清亮的眼睛,现在却变得呆滞无神,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仿佛天花板上能找到她所有迷题的答案。

丁玲轻轻地握住安娜地手,用朋友一般地语气对安娜说到:“安娜,你一定要坚强一点。你的遭遇我已经听说了,确实,换作任何人可能都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但是,有的事情,我们必须要面对。”

安娜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仍然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安娜,你要尽快好起来,我知道你的大脑处于自我封闭的状态,但这是无助于解决任何问题的,你要振作起来,好好养伤。而且……”丁玲将嘴凑到安娜的耳边轻声地说:“等到你基本恢复之后,我要告诉你一些秘密。我想也许跟你丈夫的死和孩子的流产会有一定关系。”

听到丁玲的话,安娜的眼睛似乎发出了微微的光。看来安娜还没有对自己和世界丧失希望,她心中恨不得马上知道丁玲所说的“秘密”,但是此刻的她虚弱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只能眨眨眼睛表示对丁玲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