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血色之兰(一)

一路上,聂星辰都在想“将计就计”、“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两句话。

而他心中也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却不知道该问谁。

本来他还有很多话想问林轩儿的,却没想到她会选择了结了自己的生命!虽然这也在预料之中,不过太快了。

他最想问的问题是,被写入《阎王簿》的人怎么会知道被写入了什么?难道书写《阎王簿》的人在写之前就当着他们的面告诉了他们的内容?又或者写好了内容再让他们知道。所以这些人一听说《阎王簿》现世都如坐针毡?

可是又有点不对劲了,之前和悲喜和尚交手的时候,悲喜和尚问他是不是看了内容了?明明就必须得得到悲喜和尚的血与泪才能够开封内容,那为何悲喜和尚还要这么问?莫非不是对应的人的血泪都能够开封?或者说悲喜和尚根本就不知道开封阎王簿的方法?他如果知道方法的话根本就不会那么紧张!因为聂星辰根本就没办法看见内容!既然没看到内容,这就是本无字天书!那这么一来,悲喜和尚就不会死!另外《阎王簿》里所写的事实也许是真的,可是是否有真情实感?这里面杜撰者的一家之言又有多少?悲喜和尚死前说的那个女人是像观音一般的亲切,他在描述的时候表情并未有任何**邪之相。可为何《阎王簿》里只字未提?

想不明白还不是要想,所以现在聂星辰的脑筋乱成了一团。

他摸着莫小歌给他的锦囊,也看着在前方领着路的薛轻鱼,忽然心头讨道:“明明有个大活人可以告诉我,偏偏故弄玄虚玩什么锦囊妙计?这个莫大芋头真是脱了裤子放屁!还说什么‘撑不下去才打开’!真是!”

盗金光跟在薛轻鱼的身后,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狗熊,不,不是狗熊,是披着狗熊皮毛的野猪!

为何盗金光会走得如此坦****?

莫非在他的心中已无所牵绊?

跟着一个女人找酒喝原本不是大老爷们做的事,聂星辰与盗金光却好像很喜欢。

因为这个女人找的酒不但香,而且极为好喝!

盗金光真的抱着酒坛子倒在嘴里喝!

聂星辰的桌上放着一个大瓷碗,也放着一个小瓷杯。

薛轻鱼却捏着白玉酒壶在喝,她对着盗金光说:“你猜他用什么喝?”

盗金光擦着嘴,笑道:“我觉得他两个都不选!”

薛轻鱼笑道:“也对!他总想找一个和大家想的不一样的东西!”

聂星辰笑了,他并没有选择其他的方式,而是选择了大瓷碗。

忽然,薛轻鱼与盗金光拍了拍手,两个人哈哈笑了起来,薛轻鱼道:“中了!他果然选择大碗!”盗金光笑道:“我也这么想的!”

聂星辰刚喝进嘴里的酒全喷了出来。

他喷的这口酒并不是因为他们两个,而是因为看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刚进入这个小酒馆就感觉把整片阳光带了进来。

那是一个朝气蓬勃能够带给人欢笑的那种面孔的男人!

但是让人喷酒的原因还在于他的屁股,屁股很翘,翘得比腰还高,顶翘的屁股上还插着一朵花,花是兰花,白白的,幽兰色的兰花,奇异的身躯与隐者之兰极不和谐的出现在聂星辰的视野里,那已不是一个怪字可以形容。

奇怪的男人的脸倒是很正常,不能说是眉清目秀,也算得上是仪表堂堂。

这个男人翘着屁股走向聂星辰的身边,并把屁股对准了聂星辰脸,道:“鲜花赠英雄!”

聂星辰笑了,他不能不笑,而一旁的薛轻鱼与盗金光都笑得腰都弯了。

聂星辰捏着兰花的花枝,才发现花朵并不是插在他的屁股上,而是长在他的屁股上,他摘花却摘不下来,奇怪的男人从怀里取出一把细铁剪刀递给聂星辰,聂星辰用细剪剪断了花枝,花枝一从男人的屁股上摘去之后,男人终于站直了身子,并向聂星辰抱拳道:“臀上幽兰种,前尘不记,后事随风!”

聂星辰回礼道:“好花,好诗!兄台赠在下如此厚礼,在下如何能消受?”

奇怪男子拍着胸脯,道:“莫说是长在肉上的花可赠予英雄,就算是挖出在下的火热雄心也是绝无二话!”

聂星辰看着这枝“臀上幽兰”忽然说不出的诡异,道:“这枝花是如何长在兄台身上的?”

奇怪男子道:“在下也不知道,有一天睡觉的时候发觉屁股不舒服,我去摸,才发现屁股上长了一颗幼芽来,也许是因为在田野里方便的时候花瓣的种子吹了进来生在了我的屁股里,刚开始我只觉得很痒,后来就疼痛得不行,连腰也直不起来,我原想用小刀子把它割掉,可是一个和尚对我说,说这是‘福源之花种’,切勿在生花之时自行割去,必须等花开之时遇到有缘之人方可相赠!当我赠花给此人之后,此人会点拨一条明路给我!”

聂星辰笑道:“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有缘之人?”

奇怪男子虔诚地眼神里是对聂星辰的顾盼,他点头道:“不错,就好像压在五指山下的孙悟空等到了玄奘大法师一样!”

聂星辰笑道:“我一不信佛,头也不光秃,何德何能能为你指明前路?”

奇怪男子道:“可是你会解心!”

聂星辰一怔,道:“解心?”

奇怪男子笑道:“你可以把心灵的黑暗化作光明的利剑!可以把心灵之罪孽化成世间最美丽的花朵!”

聂星辰看着盗金光与薛轻鱼,笑道:“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我有这种能力?”

奇怪男子的两只眼睛盯着聂星辰的眼睛,道:“‘孙悟空’没有‘金箍棒’只能是个会七十二变的‘弼马温’,‘哪吒’没有‘风火轮’只能是个会吐火的怪妖童子,而在我们的江湖里‘顾沧浪’没有‘剑’也只能是个年迈的大叔罢了!”

聂星辰笑道:“我却两袖清风,也不过是个平淡无奇的江湖毛小子!”

奇怪男子盯着聂星辰的眼睛的时候,眼神忽然变得深邃起来,就像是黑暗一样,他道:“可是你有《阎王簿》!当你拥有这件东西的时候,你就会完全不同了!”

聂星辰咬紧了牙,冷笑道:“有何不同?”

奇怪男子道:“地狱里的魔头每天会点算人的‘生死’,而你就是人世间的‘心灵之魔’,天下人心都可以任你差遣!”他的声音就好像梦呓!

聂星辰笑道:“你也是东岳大帝的座下童子?”

奇怪的男子摇着头,道:“我并不认识东岳大帝,我只知道当我屁股上的花赠给你的一刻,我就成为了你的座下门人!任主人差遣!”

聂星辰笑了起来,终于端起瓷碗,喝了口酒,道:“我逍遥惯了,不需要你跟随左右!”

奇怪的男子笑了,道:“我知道要跟随主人身边,一定要有足够的身份的人才可以,这样才不会折了主人的面子!”

聂星辰笑道:“你究竟是是谁?”

奇怪的男子神秘地道:“请英雄打开《阎王簿》,‘目录’上有写‘异侠’篇,异侠篇第五百三十一页。”

聂星辰、薛轻鱼与盗金光相对一望,心底都一惊。

聂星辰咬着牙,取出《阎王簿》依言打开,看着目录,数着页码“异侠篇”“五百三十一页”, 他沉吟道:“五百三十一页——‘股上针’吴迁!”

聂星辰猛地一惊,他道:“你就是那个可以将屁股当双手用,灵活程度胜过双手的暗器高手吴迁?”

奇怪的男子拍了拍屁股,笑道:“童叟无欺,如假包换。”

盗金光这个时候道:“股上针已在江湖里消失了将近二十年,是那阵风把你又吹了回来?”

股上针吴迁抱拳道:“谢谢盗兄还记得老朽,如果不是‘阎王现世’,在下自然也不会出山!”

聂星辰笑道:“所以像阁下这样的奇男子,屁股长花都已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

吴迁拍着屁股,就好像在炫耀一件宝贝,他道:“我爱这个屁股,就好像疼爱自己的骨肉一般,每天都要好好地洗它个几遍才能安心睡觉,另外隔三差五地都要用薰香让它充满芬芳!”

薛轻鱼这时嗤嗤笑道:“那你如此疼爱你的屁股,那你出恭怎么办?那可是臭不可闻啊?”

吴迁摇着头,道:“我出恭可一点也不臭!”

薛轻鱼好奇地道:“难道你只吃草只喝水?”

吴迁笑道:“不错,我绝不沾一点油心,更不会吃人为的食物,我只吃自然生长的绿草,也只喝清泉之水!所以出恭不臭,出恭之物还可以卖钱呢!”

薛轻鱼笑道:“马粪可作燃料,莫非你也把它做燃料?”

吴迁笑道:“哈哈,薛家小公主果真见多识广!”

盗金光这时笑道:“那你平时岂不是连坐也不敢坐了?”

吴迁笑道:“这个当然,屁股是我的宝贝!我从来不会用屁股坐!”

盗金光笑道:“那你用什么坐?”

这时,只见吴迁整个人弹了起来,飞向了屋顶,然后头朝地,屁股朝天,轻轻地用头“坐”在了地上。

他的双脚自然地向头部弯曲了过来,并踩在了地上,屁股落在了他的头上,就好像施展了西域瑜伽术一般!当真是屁股比头还珍贵!

他笑道:“我就是这么坐的,我觉得比用屁股坐舒服!”

薛轻鱼与盗金光都笑了起来。

聂星辰拍着手,笑道:“却不知道你这样的奇男子找我究竟是做什么呢?”

吴迁道:“请英雄用你的刀劈开我的屁股,用我最珍爱的宝贝的血来祭奠《阎王簿》里属于我的阴魂!”

聂星辰、薛轻鱼及盗金光三人的笑容嘎然而止。

聂星辰心头一紧,道:“少林派的悲喜和尚与峨嵋派的林轩儿都以《阎王簿》里的罪孽相继死去,而你却主动要求解开你心中的罪孽?”

吴迁顶着屁股,他笑道:“英雄错了,这部《阎王簿》里面并非只有罪孽才会被写进去!”

聂星辰道:“还有什么?”

吴迁双眼里黑暗感浓烈,他道:“有每个人的隐私,每个人最想隐藏的东西,还有每个人心中的秘密,不管是什么秘密!甚至还有每个人武学的奥秘!更有每个人财产的所在点……”

聂星辰心头一颤,好奇心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道:“你的秘密是什么?”

吴迁笑容堆满了脸庞,他满眼都是光亮,道:“请少侠对着我的宝贝,手起刀落吧!请千万放心,只要下刀正确,动脉那是绝对碰不到的,只取适量的鲜血浸满书页就可以了,我也不会死!”

聂星辰看了看薛轻鱼与盗金光,三人都摸不着头脑。

薛轻鱼笑道:“既然人家如此有诚意,还把最珍爱的宝贝都亮给你看了,你就做做善心手起刀落吧,大哥!”

盗金光却悄声道:“既来之,则安之。你不是也想弄清楚《阎王簿》的秘密吗?这个人行为诡异,却不失为投石问路的好方法!”

聂星辰点头,双眸里的光亮就像是两道刀光闪过,他道:“小二,拿刀来!”

春风酒馆此间已笑意满春园。小二阿光早就被眼前的一幕惹得嘴都合不拢。

一听聂星辰说“拿刀来!”的时候却还是当作一个玩笑。

阿光从厨房里拿出最锋利的一把菜刀,还拿来了磨刀石。

聂星辰洒了些水在刀面上,在磨刀石上挥霍了一阵,笑道:“你可想好了?”

吴迁将屁股向上挺了起来,嘴巴在下边笑道:“如果你觉得下刀的时候有妨碍,我可以脱掉裤子!”

聂星辰与盗金光同时看着薛轻鱼,薛轻鱼睁大了眼睛,笑道:“看我干什么?光溜溜的屁股谁没见过?他要脱就脱阿!我可没意见!”

聂星辰笑道:“那就请吴兄亮出你的宝贝吧!”

只听见“嘶”的一声长响,吴迁已将他屁股那一面的裤子撕掉,而后边的裤子还算是完好。吴迁就算再奇怪,在女人面前还是会讲究礼数的。

当他撕开裤子的时候,突然一道光闪过,聂星辰从来没有见过那么一个光亮的白皙的屁股!那可真的是好大一个美丽豪华奢侈的屁股!见过有的人擦头油使得光秃的脑袋白的发亮的!可这样一个白皙的发亮的屁股绝对是第一次见到!而那个白皙的屁股上还留着一朵剪断的兰花花枝。

酒馆里顿时哄堂大笑,连二楼的客房里的人都抢出来观赏这一个前所未见的绝美屁股!

吴迁并不觉得害羞,他反而异常的自豪,仿佛在他的眼中,这是他人生里一个重要的时刻。

薛轻鱼看着屁股的时候,就差贴着屁股观摩了。盗金光一边喝着酒,一边在看,仿佛在欣赏一出动人的剧目。

聂星辰笑道:“要怎么下刀?劈还是砍?还是轻轻地刺一下?”

吴迁道:“我这宝贝娇气得很,你只需沿着纹路削一下就会血如泉涌!然后拿着碗接下血就可以了。”

聂星辰拿了个干净的空碗,右手刀已在空中闪出了刀光。

“我来了吴兄!”

刀光一闪,血色在空中溅起,化作一道美丽的血光。

聂星辰忙将鲜血用碗盛了起来,接了整整大半碗,聂星辰正欲为其止血,吴迁却道:“再接点,还不够!”

终于将整只碗接满了,吴迁自己用双手点住了他宝贝上的穴位,流血顿时止住。

吴迁从怀里抽出条白手绢轻轻擦拭着他宝贝上的鲜血,直到整张手绢沾满了鲜血,他才丢弃,他忙掏出金疮药倒在伤口处,并拿出一张混有药草的膏药贴在了伤口处,他穿好了裤子,笑着道:“请英雄把碗端过来一下!”

聂星辰忙将血碗端近,吴迁忽然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只见他的眼泪涌出,滴落在血碗之中,他道:“请英雄将我宝贝的血倒在《阎王簿》上吧!”

聂星辰忍住笑意将满满一碗的鲜血缓缓倒在了属于股上针吴迁的页码里,诡异的魔光闪出,书页里有了墨黑的字迹!

这一次就连薛轻鱼与盗金光都凑了过来看里面的内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