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公敌(三)

江湖就是这样,永远都有着是非恩怨,理不清也剪不断。聂星辰很想告诉他们,他只是个简简单单的江湖人,无意踏入这个混乱的江湖,武功是他谋生吃饭的本领,抓抓小贼领些赏钱就够了。

可聂星辰又想理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很多人不能枉死,他必须找出真相,也许真相不是他要的那个真相,他也心甘情愿,毕竟他曾经努力地靠近真相。

少林武当昆仑峨眉崆峒点苍六派礼数做到位后便相继离开。

临走前少林圆海大师拉住聂星辰的手悄悄道:“阿弥陀佛,聂施主年少神功实为武林之福,改日有机会来少林与老衲一叙,老衲将好生款待。”

聂星辰回礼道:“晚辈谢领大师好意,不过晚辈喜欢与狼为伴,野惯了,少林禅宗之地不是晚辈这样一个粗俗的人进得了的。”这不算是婉拒,他只是把心里话告诉一位老人家。

圆海大师并不生气,道:“佛门广大,永远为少侠开着,少侠倦了就来坐坐。”聂星辰点点头。

武当许丹枫命孙清道将张云鹤的尸身抬回武当,落叶自然要归根。而他自己则愤愤然追寻黑衣人而去。

飞仙剑派离开前,掌门鲜于问与二当家鲜于闵把竹简递给六大门派,此时此刻他们仍然记得要宣传自己的门派,真是苦心煞费。小门小派的江湖颇让人心酸,没有人会可怜他们,他们只有坚强地走在江湖里。醍醐剑贺桥之与三笑剑段聪抬着冲霄剑姚空的尸首,美人剑于翠儿临走前的话让聂星辰很深刻:“你不叫独孤狼,你姓聂,为何要骗我?我真的那么好骗吗?”她行尸走肉一般地走在了最后。聂星辰心中默默讨道:“放心,我一定为你找出真凶。”

昆仑峨眉崆峒点苍四派的弟子很多,他们的剑也非常的鲜亮。

昆仑的太虚上人、崆峒的浮沉子、点苍的铁道人与聂星辰都没有过多的交集,只有峨眉的妙心师太对他还颇为照顾。

聂星辰道:“多谢师太的‘海蛇化雪丹’,晚辈服过之后,伤口愈合得很快。”

妙心师太笑道:“区区小事,何足道也。少侠勇猛过人,贫尼好生敬佩,今日暂别,他日如有机会盼得少侠来峨眉赏日出观云海实为一大幸事。”

又是一个邀请,聂星辰点头。

妙心师太这时凑近了聂星辰耳边问了个问题:“少侠与莫小歌到底是不是朋友?”

聂星辰还是道:“他是神侠,我只是个无名的江湖人,有过交往,不过也是数面之缘,算不得朋友。”

妙心师太失望地点着头,不过临走前给了聂星辰足够的笑容。

被黑衣人“莫小歌”刺伤脑门的女弟子叫孙绣玉,她的头已包扎好,却还是有瘀血渗透出来,她忍住头痛向聂星辰行礼,脸红着道:“多谢少侠,小女子无以为报,愿下辈子做牛做马服侍少侠周全。”

聂星辰客气回礼,笑道:“姑娘言重了,我就是一匹狼,你不怕变成牛和马被我吃罗?”

孙绣玉会心地笑了。

峨眉是众门派里最后离开的。清一色的女弟子。

不经意间,一阵香从一女弟子的身上传进聂星辰的鼻子里。

竟是那股催人命的香气。

这股香气连夺长孙龄、王九、张云鹤与姚空四条人命。

聂星辰极目望去,却见一群女弟子的中间,有一个女弟子的手背上有一块红色的斑。

聂星辰正要行动,一个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正是武林四大暗器世家之一的薛家的小公主,薛轻鱼。

只见她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痴痴地盯着聂星辰,她的小嘴巴张开了一条小缝,隐约听见了一句话:“你很想知道武当张云鹤与飞仙剑派弟子是怎么死的,对吗?”

聂星辰一惊,道:“当然想!”

薛轻鱼抿嘴笑着,她的睫毛很长,一双美丽的眼睛也眯成了两条线,只听她道:“你现在很想跟着峨眉派走,对吗?”

聂星辰一怔,道:“你怎么知道?”

薛轻鱼美丽充满笑容的眼睛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她的眼睛仿佛会说话:“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跟着峨眉派走!”

聂星辰道:“为何?”

薛轻鱼道:“你跟着去说不定会让事情越来越乱,而且还有许多的危险!”

聂星辰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聂星辰还在看着峨眉派渐行渐远的身影。

薛轻鱼察觉了聂星辰的视线,道:“大哥,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可是好心来劝你的,你可千万不要趟这浑水了。”

聂星辰正色道:“你先给我一个不跟的理由。”

薛轻鱼踱着脚,突然转过身来抱着头蹲在了地上,撅起嘴道:“不管你了,要跟你就跟吧!” 突然间,她猛地起身,插着腰道:“要跟峨眉派走也可以,不过你得跟着我走。”

聂星辰点点头,拍了拍盗金光的头,盗金光打了个哈欠,道:“我已经扮木头很久了,你总算想起我了。”

聂星辰走着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忙转身跑向顾骚骚的身边,看着她虚空的眼睛,也看着神龛里那一柄剑神的长剑,道:“顾大小姐,相信你的直觉,莫小歌不是大家眼里的老鼠,而且我也相信,他盗取‘剑神决’绝非自愿!一定是有什么苦衷!”

顾骚骚眼睛里忽然有了色彩,道:“你相信?”

聂星辰眼神很坚定,道:“我知道你也相信,不然你也不会那么袒护他!”

顾骚骚眼里有了笑意,道:“你是他的朋友?”

聂星辰笑道:“他是神侠,我只是个无名的江湖人,我只不过看不惯别人没理由地说他坏话!”

顾骚骚点点头,道:“我想我们会再见的。”

聂星辰吸了口气,笑道:“也许吧!”

聂星辰从怀里摸出天狼石递给顾骚骚,道:“如果哪天你遇到莫小歌,就把这个给他,他看了就会明白的。”

顾骚骚点点头。

聂星辰拍了拍叶展的肩膀,又走向千岁老人侯百升的身前,抱拳道:“希望有机会向您讨教江湖的故事,杀手柳暗花、浪子高松、风流十二少花千寻的故事也希望能够告诉我一些。”

聂星辰离开了,带着洒脱的笑意。

他明亮的眼睛照亮了这里每一个人的内心。

顾骚骚起身走出殿外,望着遥远的蓝天,蓝蓝的天上虽偶有秋风卷着白云跑,却有着清阳淡淡洒了下来。

远处是风景,远处是诗画,也有人烟。

一个人缓缓地走了过来,还捏着一个白玉酒壶。

他的剑就像秋风,温柔的,安静的。

顾骚骚望着他,眼眶里毕竟是湿了。

他也和叶展一样,痴情于她许多年,可是她为何就不爱他们呢?

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

明知道爱上一个人得到的是欺骗,为何还要坚强地去爱呢?

想到这里,千岁老人的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想哭就哭出来吧,我可怜的大小姐。”

顾骚骚的眼泪全部埋进了千岁老人的胸前。

“大小姐!”

这时,从殿外传来无数小童稚趣的欢乐的呼喊!

一百零八位剑童从海潮笙的身后跑出。

围在了顾骚骚的身前。

顾骚骚望着阳光下海潮笙的微笑,她也笑了起来。

正是:

一朝清风吼,一夜白了头,春花百日瘦,江水千日流,人生苦短,何必多愁?月满金樽酒入喉,一杯足够,尽享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