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赌局(二)
现在距离午时还有两个时辰,聂星辰要去哪里?
去找南宫无衣?
他才经历了一场恶斗,何必自寻苦恼?
他不是怕,而是不想再回去,他觉得他已渐渐和江湖分离开了,有些格格不入。他自小长于狼谷,生性逍遥,敢作敢为且不拘礼数,一出狼谷,他便觉得世界之大超出他的想象,不再是他随便猎捕野味便能填补饥饿的窄小世界,而是需要银两才能买到食物。为了生计,他开始了各种谋生行动,其中就有接官府榜文的举措,这个来钱很正,不至于让内心充满污浊。他并不伟大,而是在用这种东西来约束自己,让自己不会被江湖之恶水浸透太快。
——这是否也是一种“痴”呢?
“为武三分勇,是侠三分痴”、“做侠客的人如果没有一份痴,也做不了侠客”——这是两句江湖的名言,是由江湖侠义的典范“大仁大善尊者”口中传出,并流传于江湖各个角落。江湖人不好做,侠客更不好做。江湖人“已身不由己”,还如何对“侠客”二字报以希望?不是不敢为侠,只是为侠之路任重且道远。不过这两句话只是作为江湖人的座右铭还是极为贴切的。在聂星辰的心中是否也深藏着这两句话呢?
聂星辰最后还是选择回了白鹭客栈,毕竟已付了房钱,虽然这房钱是盗金光付的。他一想到白鹭客栈新装潢的店面陈设被砸的面目全非,还是有点难过。这不是损失多少钱的问题,而是会带来一段时间的人气凋零。
可再回到白鹭客栈的时候,却与聂星辰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客人已把客栈能塞的地方全部塞满,没有板凳就坐地上,没有桌子就拿着酒喝端着饭吃,就连破烂的楼梯也坐满了客人,二楼的栏杆处也悬着不少客人歇息的双腿。二楼吃完饭的就飞下大厅,大厅见二楼空了就飞了上去,此情景颇为奇异。
各种声音都有,嘈杂得就像是即将煮开的热水。
聂星辰仔细看了看,客栈里的客人基本上全是江湖人,各门各派都有,却都是些小门小派,各色的着装真是比上的菜还杂乱。
盗金光早已用衣服遮住了脸,悄悄道:“你猜会不会是来抓我的?”
聂星辰没有回应他而是叫住了忙得不可开交的跑堂阿祥,道:“这些人都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阿祥端着一大坛酒,汗水浸透背心都来不及擦,道:“小的也不知道,突然就来了。”他的嗓子也叫哑了。
聂星辰道:“都是为了给剑神的女儿贺喜的?”
阿祥道:“这个……好像又不是……他们好像都是为了……为了赌局来的。”
“赌局?”聂星辰皱起了眉头,他用拇指压着眉心。
盗金光悄悄道:“我们混进去不就知道了。”
聂星辰点点头对着阿祥道:“我们二楼的房间还在吧?”
“在,不过客官如果再晚回来片刻就被人高价定走了。”
这家客栈不愧是飞云城里的金字招牌,对每一位顾客都很负责。
“那二楼天字二号房那位穿青衣的客人走了吗?”
“嘘……那个瘟神早走了!”
盗金光坐在板凳上,床让给了聂星辰睡。
可聂星辰没有躺在**,而是隔着房门听着房间外的声音。
只听得一个人的声音道:“南宫无衣与‘名剑楼’苏镇玉这一战你猜谁胜算大?”这个人的声音很尖锐,就像是鸟叫,穿透力很强。
另外一个人想都没想就说:“南宫无衣在一个月之内已击败一十六位江湖中最顶尖的剑术高手,包括‘独狼剑’柴鸿和‘归宗剑’霍萧这两个可以说直逼剑神顾沧浪的剑客。我相信他这次还是会赢。”这个人的声音很低沉,也恰恰能在纷杂的声音里突出。
声音尖锐的人道:“可是‘名剑楼’的大东家苏镇玉一手‘归去来’剑法已堪破剑术之道,而且十年已未出手,一个神秘剑客的剑难道不值得看重?”
声音低沉的人道:“苏镇玉的‘归去来’剑法确实不错,可是你又不是没见过南宫无衣的那一剑!那一剑的速度与辉煌,又有几人能够披靡?”
“你是说他那一剑?”
“不错,‘飞雪倾城’!那一剑就叫做‘飞雪倾城’!”这个人的声音本来很低沉,在念出“飞雪倾城”这四个字的时候却兴奋得叫破了音。
“南宫无衣与苏镇玉这一战的盘口如何?”
“那还用猜?只一盏茶的时间,南宫无衣已是七博一。”
声音尖锐的人道:“我的天,那等到明天决斗之前的盘口岂不是更吓人?”
“废话!这次所有的人还是看好南宫无衣,基本上也没有什么悬念!一会等轩辕老爷子等人来了就知道大局走势了。”
“来来来,我们先喝……”
此后再无有用消息传来。
聂星辰拇指扫着眉心,道:“看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南宫无衣掀起的风波远超出我的想象。”
盗金光索性躺在了**,道:“你从不赌钱?”
聂星辰道:“我钱都赚不够,还拿钱去赌,这不是吃饱了没事干是什么。”
盗金光笑着回忆往昔,道:“你不赌钱,永远也不知道赌钱的乐趣。”
聂星辰冷笑道:“有什么乐趣?”
盗金光道:“赌钱最大的乐趣在于下了赌注之后等待开盘的时候,你看不到,摸不着,却永远抱着一颗必胜的心,等开了盘,赢了钱固然是好,可是输了就索然无味了。所以赌钱乐趣就是一个 ‘等’字。”他边说还比划了一根手指出来。
聂星辰看着盗金光的手指,道:“你的外号叫‘四指开光’,却明明有十根手指。”
盗金光看着双手,笑道:“十根手指开锁偷盗那不算本事,我只用左右手的食指与大拇指就能够开取天下间任何的锁具,当宝物见光的瞬间,那真是美妙十分。”
聂星辰道:“就算是‘昆仑巧姑’易蓉蓉制作的‘七心连骨锁’你也能够用四根手指打开?”
盗金光充满自信:“别说一个昆仑巧姑,就算是十个昆仑大婶共同做一把锁,我也能轻松打开。”
聂星辰笑了,道:“看来每一个人都有闪光的地方,你也没有那么无用。”
盗金光也不生气,道:“我倒想问问你的‘无名狼心指’,为何偏用‘无名指’?无名指岂非是五指之中最不灵活最无力的手指?”
聂星辰看着无名指,道:“当人发现不了它的潜能,无法识别它的作用之时,便轻视了它的存在,实在可笑!它现在是我所有手指中最灵活的手指!”
盗金光点着头,正看着自己的无名指,突然,从房门外传来了一阵喧哗的声音。
众人皆喊着“轩辕奇老爷子到了!司马千光、魏陵金、申屠悔、萧史龙也到了!”
一阵剧烈的鼓掌声持续了很久,直到这五人的走进才停息。
聂星辰与盗金光走出房间,随着掌声抢在众人的身前露出了头颅望着客栈大厅里发生的事情。
只见大厅里的人已自觉地围成了一个圆圈,中间摆放着五把椅子。中央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白发老人,这个老人只是头发白了,身子骨却非常硬朗,一双眼睛更是精力旺盛,皮肤也没有皱纹,他如果不是头发白了,说他是年轻小伙子一点也不过。这个人就是众人口中的轩辕奇,似乎是这些人口中的领袖。
白发老人左边的汉子才五十多岁,头发却已光秃,他不停地摸着脑袋,就好像摸多了头就会长满头发一样,他的脸极长,就像是马的脸,真是人如其名,司马千光——“似马”“千光”(秃头)。他的双手上每一根手指都带着宝石戒子,珠光宝气,贵气逼人。
轩辕奇右边的魏陵金也约莫五十多岁,他一脸麻子,也许是麻子长的太多,很难寻觅到他那双极细小的眼睛,你找到了他那双眼睛却又找不到他的嘴巴了,似乎他的五官就掩埋在了他的麻子之下。
司马千光的旁边坐着一个蓝衣青年,这个青年的脸是苦的,苦瓜一般的苦,愁眉苦脸就不说了,还常常摇头,他本来颇为俊朗,却让人不想多看他那张脸,申屠‘悔’这个名字也取得很贴切。
最后一个坐在魏陵金旁边的则真正是个美男子,他约莫二十多岁,叫做“萧史龙”,似有萧史乘龙幻化升仙之意,他整个人充满仙气,握着一把香扇,举止也颇为雅致。
大厅里安静得过分了,甚至能听到彼此呼吸的声音。
轩辕奇咳嗽一声,打破了沉寂,只听他道:“刚接到确切的消息,归宗剑霍萧的三女儿霍紫瞳已与名剑楼的大东家苏镇玉见面了,苏镇玉与霍萧其实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为了给兄长报仇,苏镇玉已主动提出挑战南宫无衣!这真是趣事!一个老江湖竟然会主动挑战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哈哈哈!”
看到轩辕奇笑,在场的所有人才一起附和着笑了。
笑声也随即停止,众人的把控能力真是强。
轩辕奇道:“南宫无衣杀死霍萧之前,老夫就已经准确地推测出他下一场的对手是名剑楼的苏镇玉!大家有没有担心过老夫的眼光?”
在场的人众口同声道:“没有!”
轩辕奇笑道:“很好!很好!只要跟着老夫走,老夫包大家数钱数到手软!”
众人再次同声道:“跟着轩辕老爷子没有错!”
聂星辰真是恨不得把耳朵切下来当下酒菜。
轩辕奇道:“让大家高兴的时间到了,我宣布现在南宫无衣的盘口是四博一!这是在苏镇玉正式准备挑战南宫无衣的时候放出来的消息!大家在决斗前快下赌注吧!多下点,下的多,赢得就多!”
“好!”众人开始猛烈地鼓掌,掌声穿透客栈楼宇,直破云霄而去。
“请让让!”
这时,四个劲装大汉抬着一个巨大的红木箱子从客栈门外走了进来,众人纷纷让开。
红木箱子放在大厅里,上面写着两个金漆大字“赌注箱”。
赌注箱子的里一分为二,左边写着“南宫无衣”,右边写着“苏镇玉”两个人名。
轩辕奇喝着茗茶,歇着嘴力。
他旁边的司马千光起身,抓着脑袋,道:“因为前面一十六场决斗投注量实在太多太广,江南江北的投注点现在已全部满员。今天轩辕老爷子和我们四位决定在这个富饶之地‘飞云城’里特别开设一个临时投注点,不收银两,只收四大钱庄联营的银票,大家最好还是按老规矩用信封将银票封好,在信封上写清楚自己的名号,姓名,性别,门派和在哪个地方下的赌注,具体的银票数目,还有写上投注的时间,时间要精确到几时几刻等等,最重要的是写清楚谁出几招取胜,谁用多少时间取胜。大家清楚了的话就开始往箱子里投注吧!”
另外一边的魏陵金补充:“如果实在是带了银子来的,请到‘飞云城’的‘东升钱庄’换取银票,那也是四大钱庄联营的钱庄。今日投注截止的时间是午时一刻!过时不候!大家抓紧时间!”
话语刚落,在场的众人已纷纷将自己怀里装着满满银票的信封小心翼翼地投进了巨大的红木箱子里面,有的人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的信封上的字迹,核对有没有写错字,数数银票的金额有没有算错等等。虽然信封过于小巧,但是大概投了将近大半炷香的时间后,巨大的红木箱子里竟然已完成了四分之一。这四分之一里,竟然没有一封是投苏镇玉的。如果是苏镇玉本人见到情何以堪?
轩辕奇、司马千光、魏陵金、申屠悔与萧史龙已消失在浩瀚的人群里,那是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开的。
聂星辰拉着盗金光走出客栈门外,悄声道:“现在决斗八字还没一撇呢,这些人就把钱投给了‘南宫无衣’了,就好像稳赢了一样!他们是不是得了疯魔还是什么病症?”
盗金光笑道:“你在其他方面很厉害,赌钱就没有我在行了。下赌注这个玩意,就是要长时间的预热,预热期越长,这个赌注就会越滚越大,到最后赢的钱就会越多。对于这种赌注,最简单的当然是赌胜负,但是最令人心动的是赌招数与赌时间。”
聂星辰道:“我刚才就想问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盗金光笑道:“在决斗的经典战役里,以这个时代的顾沧浪与东岳大帝决斗为例,那一战已远在二十年之前,二人决战了将近八个时辰,总计八万三千七百二十八招,虽然最终获胜的是顾沧浪,但是东岳大帝也虽败犹荣,他只是一招之差输给了顾沧浪而已。而这一战也成为赌招式的最高上限,而最低的下限是在三年前‘怒战狂狮’晁高与‘玩世小飞鱼’池小康‘潼关一役’, 那一战晁高还没有出招,池小康便已被晁高的面目吓昏了,也就是晁高无招取胜。”他顿了顿道,“在最高的上限与最低的下限之间选择一个数字,也就是招数,赌中了最少的招数者,赢钱翻倍的就越多,前提是一定要赌中胜利的一方。”
聂星辰道:“那么赌时间呢?”
盗金光道:“这个也是一样的道理,赌决斗的胜利时间越短翻倍越多。”
聂星辰乍舌道:“如果我的一万两赌南宫无衣赢,再赌他一招取胜,也算对了最短时间,那么最后可以得到多少银子?”
盗金光四个指头算了算,道:“估计超过了十万两银子。”
聂星辰摇了摇头,道:“真是可怕。”
“看眼下这个阵仗,估计这一场决斗的赌注超过几百万两银子不成问题。”盗金光粗略地算了算。
聂星辰拇指扫着眉心,道:“我有不好的预感。”
盗金光道:“什么预感?”
聂星辰压低了声音,道:“现在所有人都投南宫无衣赢,假如南宫无衣这一场决斗输给了苏镇玉会怎么样?”
盗金光笑着道:“那就是庄家赢钱了,所有赌注庄家没收。”
聂星辰咬着牙,道:“庄家又是何许人?”
盗金光道:“绝对没有人知道,这就好比盗贼行当里传递消息的人一样,永远神秘,永远在黑暗里,没有姓名,没有固定住所。”
聂星辰眉心紧皱。
盗金光笑着道:“你要不要在我这里借点钱下个注?”
聂星辰道:“别忘记我还欠你一万两,唆使别人赌钱,小心罪加一等!”
离午时还有一个时辰,下注的人还是排着老远的长队。
有的人专门提着一箱箱珠宝银两从“东升钱庄”换来银票。
有的人特地从其他地方赶来投注。
有的人是已经在其他城镇投注过了,又赶来“飞云城”投注的。
聂星辰叹了口气,道:“十一月初八,今日本是好日子,没想到却被这场临时的赌局扫了大好婚辰!”
因为他发现投注的人里不乏从蝶庄里祝贺道礼的人群。他们也赶来投注,想必蝶庄现在一定人丁稀落。
天空中出现了黑云,朵朵黑云仿佛暴雨来临前的预兆,让本来纷乱不已的空气增加了些许阴郁。可是排队下注的人龙并未受天气的影响。
巳时三刻,聂星辰与盗金光准时来到南街“百宝斋”。
百宝斋的大厅只有个看店的青年男子,他叫做王九,是长孙龄的小徒弟,聂星辰告知了来意。
王九道:“家师马上就出来,请二位稍等片刻,这里有太湖最好的‘吓煞人香’,请二位享用。”
吓煞人香乃吴中白话,即洞庭茶,也叫做碧螺春,也有的人叫它佛动心。
掀开茶盖的瞬间,聂星辰顿觉奇香扑鼻,除了茶香之外,还有淡淡的花香与果香味,其汤色银澄碧绿,茶条嫩绿隐翠,饮之顿觉清爽生津。
盗金光左手端碗托,右手拿起茶盖把茶叶往一边拔一拔,笑道:“姑苏人多饮‘虎丘茶’与‘天池茶’,这洞庭茶倒是极品,想必是才采撷的冬茶!”
聂星辰道:“你会品茶?”
盗金光享受着茶香,闭着双眼道:“人都总要有些嗜好不是?”
聂星辰笑着点了点头,他忽然觉得这大盗还是有些可爱的地方,起码懂得生趣。
午时已到,可是仍不见长孙龄从内堂出来。
“劳烦小哥去请长孙前辈,在下还要赶时间。”
王九点点头,速跑进内堂相请。
突然,王九的叫声传了出来:“师父!”这个叫声充满了惊惧与恐慌。
聂星辰与盗金光走进内堂的时候,发现了长孙龄已趴在了他打磨玉器的案桌上。
案桌之上放着一盏油灯,灯光低浅。
长孙龄眼睛突起,嘴角流出的血已干。
他的右手还拿着凹凸镜,左手拿着一块墨黑发亮的石头,石头是一个狼头,不是呲牙咧嘴的凶狼,而是一匹温柔之狼。
长孙龄已完工,还在欣赏这一精巧得意之作。
长孙龄全身并无伤痕,内脏也没有碎裂之像。
他凸出的眼珠却渗出了些许淡蓝的颜色。
“难道他是中了一种极奇怪的毒药?”盗金光问道。
聂星辰聚拢着鼻子,道:“有没有闻到一股花香气?”
盗金光也闻到了,道:“花香味很浓,可是这里并没有花,难道有人用了香丸?”
聂星辰仔细看着地面与周围的陈设,道:“这里还没有其他的门?你一直在大厅没见过一个人进来?”
王九哭丧着脸,整个人软瘫着,道:“这里只有一道门。小的一直在,连茅厕也没有上,今天除了客官您一个客人,再没有人来过。况且师傅做事的时候是不允许任何人打扰的。”
聂星辰点点头,再次凑近长孙龄的眼睛,他突然眉心一紧,连忙取过凹凸镜放在长孙龄的眼睛上看了下去,顿时失声道:“这里绣着有字。”
只见长孙龄的左眼球上绣着八个字“午时三刻,小歌婚辰。”而另外一只眼球上绣着“杀戮已起,莫过黄昏。”加上符号总计二十个字绣在长孙龄的两只眼球上,眼球却并没有损伤,手法真是诡异无比。
盗金光也接过凹凸镜看着,道:“这是用蚊须针刺上去的。”
聂星辰点着头,他摸着眉心,道:“‘午时三刻,小歌婚辰’意思就是告诉我们午时三刻的时候在‘蝶庄’剑神嫁女的一刻。‘杀戮已起,莫过黄昏’是什么意思呢?”
盗金光握着凹凸镜的手微微颤抖,道:“肯定是有人准备在你朋友婚宴的时候杀人犯案,在今日黄昏之前就要完成所有的杀人行动!”
聂星辰咬着牙,道:“关键是为何会用这种手法这种方式告诉我们?意思是说他们神鬼莫测,还是想说手法无双?”
盗金光握着凹凸镜的手在颤抖,他的眼皮也在不自觉跳动,只听他道:“这是有人在对我们忠告,要一步一步地折磨我们。”
聂星辰心中一紧,道:“有人要把红宴变成白宴!”
在一旁的王九也双腿也不停地打着哆嗦。
莫名的风不知道从哪里传了出来,吹灭了油灯,房间里顿时漆黑不见五指。
等聂星辰再点燃油灯的时候,王九已倒在了地上。
盗金光失声惊呼着。
聂星辰探着王九的脉搏,已无救。
全身上下无伤痕,和长孙龄的情况是一模一样的。
只是眼睛里没有了刺绣,有的是无尽的恐惧,无尽的惊狂!
“这个世界绝对没有鬼神,一定是有人杀了人之后通过我们不知道的地方逃出……这里一定还有其他的暗道才对。”
聂星辰聚拢着鼻子,仔细闻着那股花香的味道,就像是一条狗,他蹲下嗅着地面,一点一点地嗅着,头突然撞到了一个放满各种石头的木架子上,架子上的石头全部向他头顶砸了下来,聂星辰忙缩身避开,随着“噼里啪啦”一串响声后,聂星辰突然发现木架子上还有一快石头并没有落下,那是一块和田玉石,通体莹白透亮。他起身摸着那块石头想拿起来打量,可是不管使多大的劲也拿不起来。聂星辰心念一动,将玉石自左向右地旋转起来,只听见“喀喇”一声脆响,紧接着“隆隆”的开门声,一道石门从对面的墙里折出一个角,并缓缓打开,露出一个漆黑的甬道来。
花香味也从甬道里传出。
走进甬道前,聂星辰把长孙龄的左手掰开,他拿起天狼石,仔细端倪着,并未有异样,才放心揣入怀中,他取出另外的九千两银票放于案桌上,并对着长孙龄的尸首长长地作了一个揖。
盗金光跟在聂星辰的身后,小心翼翼地走着。
聂星辰拿着油灯,道:“太容易得到的消息通常都是陷阱,可是为了不让长孙前辈枉死,我必须前往,你也得小心,暗器随时准备着。”
甬道里没有可以点燃的烛台与火种,道路也堆满了灰尘,空气里除了浓烈的花香味道之外还有阵阵的腐臭气息。
“地上为何连一个脚印也没有?”聂星辰也不禁奇怪。
甬道极长,二人走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还没有到尽头,其间道路更是曲折无比。不过总算到了尽头,尽头处有一个石门,石门紧闭着。
聂星辰仔细地嗅着,道:“花香的来源就在里面。”
盗金光吞了口唾沫,他的双手都已准备好了暗器。
聂星辰向他点了点头,运起劲道推开了石门。
石门里面是一个石室,石室内却没有一个人,这里是一个面积极小的仓库,仓库里摆着各种生活用具,还有一些色彩斑斓的原石材料。石室内有着光亮,光亮是从头顶的天花板打下来的。聂星辰抬头望着,突然发现石室的顶部有两个小洞,光亮便是凭着这两个洞传出来的。聂星辰脚弓一点,他整个人飞向了顶部,他双脚分别踩在两面墙上,双手也抵在两面墙上以此来保持身体平衡。
聂星辰从小洞向外望去,不由地一惊。
外面是一个非常宽广,种满各种花卉的花园,花园里似乎还有人在走动,不过角度太偏,只能看到冰山小角。
聂星辰跳了下来,道:“我们的头顶就是花园,也不知道到了哪里。这个秘道修得如此隐蔽,还这么长,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望着室顶,道:“杀了长孙龄与王九的人一定是从这里逃出,看来我们必须得走一趟。”
盗金光道:“万一上边有数不清的暗器还有杀手怎么办?”
聂星辰道:“那你就留在这里,我一个人上去。”
盗金光道:“不成,我跟着你,我才不要跟长孙龄与王九的鬼魂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