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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八点三十六分,中环高架桥中央车道,叶恨秋抬眼看了一眼腕上的运动表:已经堵了十五分钟了,如果不堵车的话,现在应该都快到目的地了。他瞟了一眼计价器:已经四十八块克朗了,噔的下又跳到了四十九。他觉得两眼漆黑,有种心在滴血的错觉。
“师傅,这样表狂跳,什么时候才能到地方诶?”
“小兄弟诶,你放心啦,一百块之内绝对搞定啦,孙师傅伸了个懒腰,你们小费都加了那么多,堵车无所谓啦。”
“堵车,宅和减肥已经成了新世纪人类生活新的三大难题了。”风子期吐槽道。
“陈晨他们到哪了?不会也堵在高架上了吧?”柳亚子问。
“我现在看下。”叶恨秋用香蕉眼镜拨打陈晨的手机号,电话很快接通了,位置追踪显示在东城的基辅路。
我把我们的香蕉眼镜全都绑定到了Splendid Group里,咱们只要开启谷歌地图就可以看到彼此的位置了。
“香蕉公司的Splendid Venus现在越来越高档了。都能看到对方的位置了。”
(Venus指的是荃罗香蕉公司在新世纪初开发而成的智能操作系统,覆盖PDA,穿戴设备,电脑和手机等多个终端,七年前更是创造性地革新为splendid Venus同步系统,建立了覆盖荃罗全境的智能化超级网络STOS,瞬间便捷了人们的生活。)。
“今年五月份才推出的服务,必须要有对方授权才行。叶恨秋解释道,“陈晨,你们跑的挺快的诶,都快到了。”
“你们在哪呢?”陈晨问。
“你选择开启对话中的智能定位就可以看见了。”叶恨秋说。
“好了,我看见你们了,你们怎么还在中环高架上呢?动也不动。”
“别提了,这该死的星期六晚上,中环高架堵成了一锅粥。”
孙师傅喝了口茶,发现前方的车流开始动了,他笑道:“终于通了,今天运气不错。”
“好了,我们的车动了,你到了汽修厂和他们说你找暴哥,说你是我阿叶的朋友,他们就知道了。”叶恨秋说。
“好的,我知道了。”陈晨切断了通话,他开启了眼镜的热成像功能,扭头望向窗外掠过的风景,滚动的色彩跃入眼帘,他觉得分外有趣。
与此同时在真皮坐垫底部,纽扣般大小的军用红蝇窃听器泛着银灰色的光泽。
同一时间,福煦大厦董事局会议桌前,秦易峰望着王振焕打开了深色橡木门,男人外罩皮夹克和彭德顿牌格子衬衫,他摘下了墨镜,正是马潮。
秦易峰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百威啤酒,这是他多年的习惯,每当他感到局促不安时,就喜欢用舌尖的清爽来化解。
“老板,现在怎么办?”马潮开门见山道。
“我先听听你们的窃听内容。”秦易峰说。
“好,我已经接入这里的WIFI了,现在同步到你的电脑播放,是这台Msi Ge62吗?”
“是的,我已经连接到你的香蕉C4手机了。”秦易峰点击鼠标,开始了同步播放。”
“因为信号二次传输,声音应该会有削弱和衰减。马潮说。”
“没事,这完全能听清楚。”秦易峰调大了扬声器。
“仇叔,咱们快到了吧?”
“差不多十分钟就到了。”仇国强咳嗽道.。
“阿叶说能帮我追踪到秦易峰犯罪的证据,可我想来想去,咱们用茶叶下毒的说辞发到网上,公众一定会以为我在天方夜谭,因为大家都知道我父亲是突发心梗去世的。”
“这点我也觉得不妥,咱们总不能调出天照科技公司的资料再一点点解释吧,咱们干脆把这证据提交给警方吧。”
“警方?警方根本帮不了我们,小杨几次想去探视我哥,都被看守所的狱警回绝了。就连公司的律师团都对此案采取敷衍状态,而且当天我哥的凶案一定留下了诸多痕迹,可我们之前到警局的情况你还记得吗?”陈晨问。
“我记得,那毛厅长说西门豹是被李康的两个手下所杀,故意伤害罪已经坐实,大少爷的凶案还在调查中,暂时不能向我们公布案情进展。”
“这人很明显让秦易峰收买了,我觉得找警察根本解决不了问题。陈晨骂道:“商人和官员勾结起来,乃是这世道祸乱的根源。”
“这几条路都行不通,大少爷那边也不行吗?”仇国强问。
“我哥让警察羁押着,咱们根本接触不到诶。”陈晨叹气道。
“咱们要是能找到我哥当天凶杀案的关键性证据就好了,说不定可以直接让他无罪释放。”
“你这样一说我好像想起了什么,仇国强突然笑了,少爷,我知道怎么办了。咱们可以让阿叶骇进当天小区内的监控,去看看当时发生了什么。”
“我还以为你能想出什么好主意呢,风子期早都去找过了,警局拷贝走了当天的监控录像,最为可气的是他们还把原来的给删除了。”陈晨跺脚道。
“这么典型的毁尸灭迹,明显是让秦易峰收买了,这样就没办法了。”仇国强叹气道。
“仇叔,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我哥的布加迪威龙是不是年初新装了香蕉公司的新款车载黑匣子。
“对诶,这样说来当天凶案发生时,车内和车外的一切录像都还是存在着的。”仇国强笑道。咱们只要能找到大少爷的那辆小威取回黑匣子,车载录像里一定有可以关联到秦易峰的东西。”
“不错,我问过风子期,他说当天他好像在小区内看到过秦安笛的身影,我哥一大早就出去应该就是去找她了,如果有她牵连进这起案件里,我们可以发布车载视频,让秦易峰女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陈晨兴奋道。
仇国强说道:“这样一来他必然逃不掉了。少爷,咱们快到了,还有两个街区就是那个汽修厂了。”
“太好了,咱们现在还有阿叶的帮助,我迟早会全盘收回公司,揭穿秦易峰的真面目。”
“少爷,后天你就成年了,咱们可以委托律师团让你们哥俩继承老爷和夫人的所有遗产,到时候咱们可以重新执掌空翼了。”
“这一天就要来了。”陈晨笑道。
秦易峰身体剧烈颤抖,他的眉毛倒竖——难以掩饰心头的怒火,抓起玻璃杯杯就势砸在红木会议桌前,金黄色的啤酒倾倒开来,如同他战栗的手掌。
“杀了他们,把他们都抹除!”秦易峰暴怒道。
“秦董,你的意思是?”王振焕小心试探道。
“振焕,你带人亲自去那个汽修厂,一个活口都不要留,确认全部死亡后伪造成火灾,处理得越干净越好。”
“秦董,一组二组都去吗?”王振焕问道。
“都去,马潮也去,一定要确保全部翦除,一个都不能留。”
“老板,你放心好了,几个毛头小子,五分钟就可以全部搞定。”马潮戴起墨镜。
“我不希望汽修厂里留下一个活口,哪怕有一条狗。”秦易峰咬牙切齿道。
“没问题。”王振焕脱下了西服,他打开柜子,取下TP—2防弹衣套上,又外罩了件科维拉战术背心,两柄FN五七手枪赫然分布两肋。他装入了弹匣,上紧了螺纹消声器。
“与你相比我简直逊毙了。”马潮撩开皮夹克,腰上光秃秃的只有一柄MK23手枪。
“把这个装上。王振焕递上了消音器,最好不要吵到别人。”
马潮阴冷一笑,他接过沃克战术耳麦,卡在了耳廓上。
会议桌前的秦易峰站起身,窗外的夜空里有月无星,他睥睨着街上流动的车影,自言自语道:“真是难得的好天气呢,火海会让这座城市更加美轮美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