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荃罗镇海历六十年七月十六日晚八点四十分,离京北城区金阁寺日本料理店。
秦易峰的腿盘在榻榻米上,他端起大麦茶抿了一口。食指轻轻敲击在木案如同上个世纪的电报发信员:等待的感觉总是漫长的,可是等待喜讯却又是让人充满期许的。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精美的包装盒,内中的老式怀表金光闪闪。这是秦易峰父亲秦翼在集团创建之日购买的爱彼怀表,六十年后它的报时依旧准确,这源于家族传承的定期保养的好习惯,如今秦易峰又打开了它,心底写满了自豪:终于又到了集团易帜的时候了。。
七点四十三分,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已经到了。
“请这边请”身着和服的服务员招呼三名老年男子走过店内的竹道,竹道两侧清泉淙淙,泉流由巧妙的机关引导入水车周而往复。店内的布景与装修素雅自然,颇有些古诗中山野空寂之感。秦易峰所在的包间为清泉石上流,人造瀑布的水流漫延至蓄水池内,竹制水车飒飒作响。
木屐当啷作响,秦易峰拉开了障子门。迎面的王振焕西装笔挺,颔首道:“秦总,汪董他们已经到了。”
四人鱼贯而入,汪光海有些败顶,戴着一副老花眼镜。李克舜红脸微须,身材颀长。江海潮头发半白,颇具儒雅气质。
三人在对桌落座,彼此对望了一眼。秦易峰吩咐道:“王总监,和他们说开始上菜。”
王振焕替服务员呈上了清汤和下酒菜,两人退出了包间。
“小秦,你此时此刻请我们三人来这里吃饭,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汪光海说。
“汪叔叔言重了,小侄之意自然在乎山水之间也。我父亲生前与陈伯父创业之时,全仰仗诸位叔叔鼎力相助,而今小侄宴请诸位长辈乃是份内之事。”秦易峰举起了酒杯。
“易峰诶,而今集团处在多事之秋,你我四人在此推杯换盏,似乎有些不妥吧。”李克舜说。
“李叔叔所说的乃是陈董之事吧?”秦易峰拉开樱花竹帘,流水亭内的小船到了,他端起刺身拼盘摆到桌上:“我刚刚已经知晓了,李叔叔觉得集团未来的发展又当如何?”
江海潮端起了酒杯,狡黠一笑道:“这集团的未来还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江叔叔我先干为敬了。”
李克舜和汪光海交织了下眼神,也赔笑道:“小秦,我们和老江的意见一致。”四人吃了一些前菜和北极贝等物后,秦易峰再次为三人斟满了酒。
“三位叔叔,今日陈董突发心梗离世,顾曼曼董事又不幸遭逢了交通意外,公司的决策瞬间没有了主心骨,不知三位伯伯对于这一点,有何看法?”秦易峰抛砖引玉道。
汪光海吞下一片红旗鱼肉道:“其实现在你问起来,我们也是手足无措,不知小秦你是怎么看的?”
秦易峰从水面端起玉子烧,伸手示意三人动筷子。“汪叔叔既然问起了,那小侄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眼下顾董和陈董都已经不在了,他们的股权按照法律程序来说,集团现在应该由陈董的两位公子来决断,可两位公子年龄尚轻,根本不能担当起公司的大任。”秦易峰的话戛然而止,他抬目去望对桌,三人脸色青白不定,似乎都没有开口的意思。
“李叔叔,你有何高见?”秦易峰说。
李克舜摇了摇头道:“陈萌和陈晨这两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陈萌性子急躁且做事冒失,今日他又离奇地卷入了一起谋杀案中,集团的律师团还在与警方寻找沟通机会。我觉得他完全脱离公司,才是对公司最好的结果。”
“诶,话可不能这样说,汪光海抬掌道,我们这老一辈和易峰小一辈的现在年龄都不小了,未来几十年后公司还是要靠陈萌他们这一代人的。”
“陈萌嚣张跋扈,上一次他在集团里公然对我不敬,所以我同意李董的看法。”江海潮率先表态道,现在这两小子学业都尚未完成,他们只能作为集团未来若干年后的继承人。”
“可主席一职总不能空缺吧?汪光海说,现在经济形势十分冷峻,公司在这个节骨眼上必须有人来安排大局。”汪光海说。
“眼下这些董事们老的老,小的小,公司从去年到现在一直处于颓势,逸凡走了固然让人扼腕叹息,可公司的生存问题现在也刻不容缓。”李克舜夹起一块玉子烧,放入口中。
“老李,你在公司里的股份仅次于陈董,而今他走了,这董事局主席一职你自然责无旁贷。”汪光海挑眉道。
“老汪,你这不是开玩笑吗?当年老陈董在世时我就辞去了CEO一职,我这人掌控不了大局的,再说我现在年龄大了,更不能影响集团的发展了,尤其是公司现在关键阶段。”李克舜连连摆手。
鲟鱼籽寿司蘸了蘸酱,送进了江海潮的嘴巴。他说:“老汪,老李你们别争了,我有个提议,眼下陈董和顾董相继离世,作为公司最有能力的中流砥柱,我提议不如让小秦继任董事局主席一职,小秦的爱人小沈继任集团财务总监一职,你们意下如何?”
“老江的这个提议好,公司的经营一直由秦总你主导,眼下只有你才能挽力挽狂澜,李克舜说,老汪你怎么看?”
“其实陈董之前几年过多干预公司的时候,我就持反对态度,若是公司早点听小秦的,说不定又会是另外一番光景了,小秦在董事会上提出收购风华的预案让我耳目一新,我特意拜访了荃罗国立大学经济系的郎教授和杜教授,他俩对小秦的提案都持肯定态度。”汪光海饮下了杯中的酒。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么明日召开的董事局会议上,咱们就号召董事们选举小秦为董事局主席吧。”李克舜举杯道。
四个瓷杯交击作响,江海潮蹙眉道:“小秦,今日这酒留香悠长,度数颇高显然不是清酒,你给我们喝的究竟是什么酒呢?”
“今日宴请几位长辈,寡淡的清酒自然不合适,我特意挑选的定制版五粮液九十年陈酿,以敬诸位叔叔。”秦易峰介绍道。
“五粮液九十年陈酿呢,小秦诶你真是太破费了。江海潮举杯道,怪不知道改用这小酒杯喝呢,老李老汪咱们一起敬小秦一个。”
“多谢几位叔叔,易峰没齿难忘。”秦易峰喝完了酒道:“关于璎璎呢,我决定让她接任顾总监的位置,彻查公司过去几年的账目问题。至于这CEO一职呢,我想由艺术总监王振焕接任。”
“小秦,王振焕才来公司几年,在这个当口让他担当CEO,怕是不妥吧?”江海潮担忧道。
“江叔叔,你对振焕他还是不太了解,收购风华的提议最早就是由他提出的,在过去的两个月中,我让他带人彻底调查了公司的内部经营问题,他已拟定了公司战略调整的计划书和风华收购的预案,这次请客的最主要目的就是想让你们参详下,诸位叔叔商场经验丰富,自然要比我强的多。”
“秦总,明月松间照包间的客人到了。”王振焕拉开了障子门。
“振焕诶,快来和三位董事说说你的企划案。三位伯伯,我那边有个朋友来了,先失陪一下。”秦易峰赔笑道。
“小秦你先去忙,我们正好听听王总监的高见。”汪光海说。
秦易峰拐过一座微型仿制的日本桥,张开翅膀的青铜麒麟正如他兴奋的心情。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通了电话:“怎么样了?”
“老板,一切都在计划中,东西已经全部销毁了,我们现在返回总部已取得装备,在赶往医院的路上。”马潮说。
“很好,大哥也对你们的表现很满意,千万要密切注意那几个孩子的举动,可不要让他们发现了什么才好。”秦易峰说。
“老板,依照我的看法,索性这几个孩子全部干净了得了,留下来万一成为祸患就不好了。”马潮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可以,这种想法万万要不得,现在已经死了五个人,还伤及了三个交警,眼下公众的注意力一定会聚集过来,若是再死人,我这里就挡不住了。若是有人来彻查,难免要出事。”秦易峰说。
“知道了,老板,我们绝不会擅动。”马潮突然低声道:“这次任务我大哥的意思是扫尾,不知道老板您的意思是?”(扫尾,业内行话,将执行任务的人全部杀死)。
“绝对不可以,他们三人都已经是必死的罪,出卖我们不会有任何好处。况且这三人能力不凡,留着以后也许还有用。你不用请示我大哥了,我替他决定了。”秦易峰说。
“明白了,老板。”马潮挂断了电话。
秦易峰拉开门走了进去,榻榻米上的男人身着灰色西裤,黑色衬衫别着泰银制成的灵虺袖扣,乃是警界高层才能具有的殊荣。男人目光如鹰隼般冷峻,正在喝杯中的抹茶。
“哎呀,毛厅长真不好意思,刚刚在应付几位长辈,这才来迟了。”秦易峰伸出手客气道。
“秦总言重了,我刚到也就五分钟。”毛伟平并没有和秦易峰握手,态度相当冷淡。
“毛厅长诶,这次我请你来吃个便饭不介意吧。”秦易峰摊开菜单说,如果我没记错话的,你是最爱这家的札幌拉面对吧?”
“不用上主食了,我前面已经和警队同事吃过庆功宴了。”毛伟平说。
“哦,忘了恭喜你了毛厅长,一举铲除了黑蛇团这个毒瘤。”秦易峰对服务员一拍手:“上点店内的特色小吃来尝尝,再加一壶蓝山。”
服务员刚一退出去,毛伟平说:“秦易峰诶秦易峰,你这次给我捅的篓子太大,差点就收不了场了。”
秦易峰笑道:“秦某人以前多次麻烦毛厅长,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次应该没什么难处吧。”
“没什么难处?毛伟平嗤笑道,秦总你真会开玩笑,风华地产的人几乎快把警局的电话打爆了,你们陈董死亡的事刚刚成了网络热搜词,三个交警现在一死两伤,我的下属现在还在那快递员家里忙活着。六条人命在一天内爆发出来,媒体的目光现在都到我们身上了。”
“伟平,咱们也别绕弯了,这次让他们都安静下来,需要多少?”秦易峰取过纸笔,摆在毛伟平面前说:“你写个数,只要不太过分都好办。”
毛伟平双眉虬张,嗔道:“这次的事很难平息,关键不在于死亡人数多,而是这次事情全部在一天内爆发,警队人多眼杂的根本不可能平息下来,你看。”他掏出了手机摆到桌案:手机一直处在震动状态:“交通厅的欧厅长,电视台的黄副台长,还有国防部的战副部长,乃至商界杂志的都总编,现在都在打电话找我,这次事件的结果是,整个国家都需要我们警方给出一个明确的结果,可你能告诉我,这结果究竟能是什么吗?”
秦易峰突然笑了,他取出一个精美的蒂芙尼礼盒,盒盖打开,璀璨的小钻簇拥着中央剔透的黄钻:“上次你夫人和璎璎逛街时对此爱不释手,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毛伟平并没有去看项链,而是关上盒盖推了回去:“秦总,咱们多次合作,我实话也不瞒你,这次的事真的太大,我一个人承担不了,也不可能平息它。”
“那依着你的意思该怎么办?”秦易峰问。
“有些事情公众虽然不知道,可我想应该让你知道。柳家的案发现场停着一辆布加迪威龙,那车是注册在嫌疑人陈萌名下的。我们的人赶到现场时,那辆车就在现场,它太过刺眼,自然被查扣了。探员起获了陈萌的相关物品,很不凑巧的是车里安装了黑匣子,录像带他们已经查看过了,案发前的一段时间,陈萌一直和你的女儿在一起,那口香糖的伎俩实在太过小儿科,而陈萌的尿检结果是MDPV阳性。更棘手的是陈萌今天被捕前什么都没吃,这一点我们在蝶影宫的陈家得到了证实,他一大早就出门去接你女儿,唯一吃过的东西就是那包口香糖,换言之,是我暂时否决了对你女儿的侦讯,改到明天上午他们再去。”
秦易峰倒吸了口冷气,他本来以为秦安笛处理得很干净,可是他这才醒悟过来,原来自己忽略了这么多的细节。他说:“伟平,安笛这条线可能停止追查吗?”
“这完全不可能,警局的那么多同事都看到了,所以安笛必定会牵扯进来,我必须想方设法去伪造陈萌吸毒的过去,才能让口香糖和杀人案完全无关。”毛伟平继而说:”风华人的追查和死者家属的追究的麻烦我们暂时抛开不谈,再说说你的另一大手笔更是糟糕透顶。”
秦易峰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去摸鼻子来遏制心中的紧张。
“陈逸凡死于药物过量的医疗事故,这看起来是多么天衣无缝的计划,尸检结果法医老张已经告诉我了,致死的主要原因是地高辛过量引起的心室衰竭。说实话,我不得不承认你找的人做的确实漂亮,可是你忽略了许多显而易见的问题:单就陈逸凡死亡来说,他的死亡时间推定是五点半到六点半之间。在他这种病人的治疗中,医院确实会对他使用地高辛这一药物,可是你们的人实在是太蠢了,简直是蠢得出奇。”毛伟平敲了一下桌子。
“怎么了,难道医院没对他使用地高辛?”秦易峰脱口而出道。
“他今天的手术是下午四点十分结束的,因为他不完全是因为心梗的问题,这些多提你也听不懂。他在手术中又注射了泮库溴铵来进行气管插管,这种药物和地高辛有着禁忌,医院绝不会立即对他使用,所以这地高辛推断出的结果就是他是死于谋杀。”毛伟平叹了口气,眼下警局的同仁都达成了共识,那么我问你,究竟是谁杀了他?你能给我个凶手吗?”
秦易峰身体颤栗,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切周密部署的计划,居然会因为时间仓促而布成了一盘死局,眼下这态势已然进退维谷。
“他们调阅录像很快查到了你派去的杀手,好在他还进行了伪装,否则明天他的照片就会准时成为互联网上浏览量最高的照片。”毛伟平用湿巾擦了擦手上的茶渍,说:”就像这湿巾一般,世间根本没有不留痕迹的犯罪,而你的计划实在是太过仓促,所以漏洞百出。”
“那么现在还有补救措施吗?还望毛厅长能够让这两起案件起死回生。”秦易峰说。
“你错了,不是两起,而是三起。顾曼曼的交通意外是你最用心营造的一盘棋,它的一切看起来都是这般顺理成章,可这恰恰又是最大的败笔。”水道飘来一盘文字烧,毛伟平端上桌咬了一口。
“毛厅长此话不妥,这件事情他们做得很干净,而且赵康这只替罪羊已经坐实了,他的老板都和他谈好了,绝对万无一失。故意伤害致死罪入狱的补偿款他都已经收下了,你说这是败笔未免可笑了些。”秦易峰端起了另一盘章鱼烧。
“西门豹确实是杀死顾曼曼的凶手没错,可他之后撞伤了两名交警,又用酒瓶砸死了一名交警。最后他被你的人干掉了,于是一切都死无对证。也许这在你们看来是近乎完美的计划,可事实上却是最拙劣的把戏。”毛伟平正色道。
“哦,我倒想听听,毛厅长能看出来这有什么问题?”
“西门豹欠了巨额高利贷,一直为赵康逼债,如果他撞了人,会驾车逃逸吗?当然不会,与其过着天天让人追债生不如死的生活,倒不如判个几年在牢里清净。他不会在撞飞后再行碾压之事,自然更不会胆大包天地公然袭击三名交警。这一切的原因连孩子都能分析出来,不是威逼就是利诱。他还有爱着的妻子和女儿,他们在事发的前一天前往中国旅游,自然排除了前者,那就是后者,利诱必然有幕后人,故而这案情不堪一击。赵康确实愿意扛起罪责,或许这能做成铁案,可赵康这小子实在是太不合格,我的同事凑巧发现了赵康的不在场证明,案发时他吃海鲜过敏难忍前往医院治疗,更是有多人证实了这一点。那他遗留在犯罪现场带有其指纹的火机和借据是从何而来呢?只能是栽赃嫁祸!案发时小区的探头拍到了那辆卡宴车,你们很小心地采用了套牌,虽然车没出纰漏。可我们调阅沿途监控发现这辆车最后开进了福煦大厦的停车场,这破案方向已经基本确立了。”毛伟平舔了口芝士酱,整个吞下了一只章鱼烧。
“该死的,他们做事居然这么不小心。”秦易峰捶了一下桌子,面露不快之色。
“而今这几起案件涉及面太广,凭我一人之力已经不可能改变了。”毛伟平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个“1”字,递给了秦易峰。
“毛厅长的意思是一千万可以搞定这一切?”秦易峰问。
“不,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不是我,而是我身后的人帮你办这件事情,另外那也不是一千万,而是一亿。”
“一亿!”秦易峰惊骇道,毛厅长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这笔钱乃是基础,现在媒体和民众还暂时没有接触到案件的实质性进展,如果消息散播出去,你的女儿和你雇佣的那些人立刻就会被逮捕,那时你花再多的钱也没有人能保住他们。”毛伟平冷笑道:“秦老板可听过一个成语叫做覆水难收吗?”
秦易峰一咬牙:“好,一亿就一亿,但我有两个要求,你必须答应我。”
“你说吧,毛伟平端起咖啡壶往白瓷杯里倒了半杯。
“必须帮我把此次的事件完全摆平,到我完全掌握集团为限,绝不能出一点纰漏,更不能引起公众的注意。第二点,我需要知道这个幕后人的身份,以寻求未来的帮助。”秦易峰也倒了杯咖啡。
“这两点我现在就可以明确答复你,这一亿中的五千万是摆平事情所用的,剩下的五千万算是你的会费,你可以得到我们的政治庇护,未来的生意会格外地顺风顺水,至于我的老板嘛,毛伟平忽然狡黠一笑,秦老板你真的想要知道吗?”
秦易峰颔首道:“这是自然。”
“财政部部长董信荣,这个人的名字你听过吧?”毛伟平说。
“我知道他,我大哥昨天还和他在一起剪彩了一家基金会。”秦易峰说。
“作为现任民主党政府的一位要员,董大哥一直是工党内部的翘楚,他现在已经被推举为工党党首,今天早上刚刚递交了辞呈。”
“这么说来董部长就是下一任的?”秦易峰似乎明白了毛伟平话里的深意。
“秦老板果然是个聪明人,而今民主党的民调结果惨不忍睹,十一月份大选在即我们工党的支持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六十四,董大哥就是下一任大选的工党候选人。”
“那么这一亿权且当做我提前为你们贡献的竞选经费了,以后还得多多仰仗他和毛厅长了。”秦易峰举起咖啡杯道:“毛厅长,让我们提前预祝他大选获得成功。”
瓷杯轻叩而响,毛伟平说:“秦老板以咖啡代酒,倒真是个风雅之人,你的这件事情董大哥会全权替你操持,你放心好了。”
“这样说来以后易峰以及空翼的前途,就都仰仗你们了。”秦易峰哈哈一笑。
毛伟平啜吸了口咖啡,啧啧称赞道:“还是UCC的蓝山味道均衡诶,兼具了各个产区的优点。”
“服务员,和后厨说打包半磅这种Peaberry NO.1蓝山咖啡豆。毛厅长拿回家喝。”
“秦老板何须如此客气?”
“毛厅长喜爱,乃是易峰的无限荣光。”两人爽朗的笑声回**在和室里。
十分钟后,秦易峰送走了毛伟平,他恢复了冷峻的神情。他匆匆浏览了一眼网上的新闻,今天发生的三起案件的确没有出现在头条。
“这些政客们只会狮子大开口地找我们要钱,等到事情摆平后我收购风华一定要把钱捞回来。”想到此处秦易峰展眉而笑。
王振焕面色酡红地走了过来,面上带着喜悦的微笑:“老板,一切都搞定了。”
“老头子们怎么说?”
“他们对我收购风华的策划案很满意,对未来进军中国的计划书更是夸赞有加,董事会的事情已经约定好了,鉴于陈逸凡和顾曼曼的突然离世,他们决定明早九点召开董事局会议,商讨人事变动问题。”王振焕说完,打了个酒嗝。
“好,这好酒加好菜再加上这喜讯,振焕你这次立了大功。”秦易峰说:“马潮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完成了监控任务,柳家那两个小子还在医院躺着呢,倒是陈晨暂时还没有活动,大概是受到了太大打击。老板,我觉得你对于这小毛孩子的顾虑完全是多余,他一个十六岁的人能对我们的计划有多大的影响诶。”
“不,不要小看每一个人,他父母和哥哥在一天内死的死,被捕的被捕,他未必不会联想到我们身上来。况且陈逸凡生前豢养了大批的爪牙,在这些人的扶持下陈晨未必不能搞出点名堂来。陈逸凡和顾曼曼虽然死了,他们仍然是公司的最大股份持有者,未来陈晨才是公司实际意义上的领导者。”秦易峰显出了忧虑之色。
“老板,既然如此的话,咱们不妨索性把他也……”王振焕比了个刀切的手势。
“不行,而今这一天的事情已经让毛厅长处理起来很棘手了,若是陈家集体灭门了,好事之徒必然会蜂拥而至来查探此事,一旦披露出丁点东西,这整个计划都会功亏一篑了。”秦易峰说,现在计划已经大功告成,待到明天我执掌集团之后,一切静观其变就可以了。”
王振焕笑道:“还是老板你高明,凡事都不能做的太过火,无声无息才是胜利者的姿态。”
“让马潮他们密切关注各方的动态,千万不可掉以轻心,时间是最大的敌人,他一旦远去了,我们就真正赢了。”秦易峰说。
“是,老板。”王振焕点头道.。
秦易峰走到窗台前,高架桥上车流奔泻,灯影闪耀而瑰丽。他唇角扬起道:“未来的荃罗,将是属于我们的天下了。”
流水亭内的音响中,响起了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