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群星闪耀，在天空中流淌着长长的银河。一个巨大的火堆在正中，腾起火焰，火光照在每一个人的身上。多冈人围在火堆旁舞蹈着，伴随着鼓声，放声地欢笑，与狼群分享食物。
苏天凌诧异地看着方若漠：“他们的火神名叫‘偌默’，碰巧和你同名，看来这就是朱莉让你来的原因了。”
方若漠耸了耸肩。
苏天凌问道：“可以为我们讲讲火神‘偌默’的事情吗？”
酋长厄普顿笑着说：“当然可以，我尊贵的客人。大祭司，告诉他们吧。”
奥斯蒙德带着虔诚之色说道：“这是许多代以前的祭司们亲眼所见的事情，一直在部落里流传着。大约是七个‘锡圭’之前的事情了……”
商羽问道：“请问‘锡圭’是什么？”
厄普顿回答：“‘锡圭’就是多冈每六十年举行的祭祀，因此每六十年被称为一个‘锡圭’。”
苏天凌自语道：“六十年……一个甲子……”
奥斯蒙德继续说：“七个‘锡圭’之前，‘火神’突然发出了暴烈的光芒，甚至完全盖住了‘狼神’的光芒。那一代的大祭司得到‘火神’的启示，知道‘火神’将要降临。当时酋长的儿子正要出生了，在他出生的那一刻，‘火神’的光芒就消失了，而那个出生的孩子在地上写下了‘偌默’两个字，那正是‘火神’的名字！”
苏天凌疑惑：“‘火神’和‘狼神’究竟是什么？”
奥斯蒙德抬起手，遥遥指着天空。
他指向的是天狼星——夜空中全天最亮的一颗星！
奥斯蒙德说：“那就是狼神，而火神是旁边十分暗淡的那一个。”
厄普顿说，自从火神降临以后，火神的光芒就变得暗淡了，消失在了人们的眼中。并且“偌默”告诉他们，火神开始绕着狼神旋转，从红色变为了白色，还变得很小，而且十分重。
天狼星是距离太阳系8.6光年的大犬座的一等星，同时它还是一个双星系统。
双星中的亮星天狼星A是全天第一亮星，视星等最高，它是比太阳亮23倍的一颗恒星！它的半径是太阳的1.8倍，而质量是太阳的2.1倍。
伴星天狼星B则是一颗白矮星，并且是已知质量最大的一颗白矮星，它的密度极大，质量几乎等同于太阳，而体积却只有地球那么小！
苏天凌震惊，白、小、重，正是白矮星的特征！多冈人能看到天狼星A他不奇怪，但实际上1844年，人类才第一次推测天狼伴星的存在；并且直到1862年，美国的天文学家克拉克才成为了第一个看到天狼伴星的人类。
而这一切，居然在600多年前一个叫“偌默”的人就告诉了这个原始部落！
然而让他更加震惊的是，奥斯蒙德说火神同时还会自转，并且拿出树枝，在地上画出了天狼伴星围绕天狼星A绕转的椭圆形轨道，这与现代的天文学绘图惊人地一致！
苏天凌强自镇定，问道：“它的绕转轨道周期是多久？”
厄普顿说：“你是说火神吗？是50年。”
苏天凌瞪大眼睛，看了看方若漠。天狼星的绕转周期正是50年！
苏天凌问：“这都是火神‘偌默’告诉你们的吗？”
奥斯蒙德说：“当然。”
苏天凌久久说不出话。
方若漠突然问：“酋长先生，600多年前，多冈人能亲眼看到火神？”
厄普顿说：“没错，火神发出红色的光芒，照耀着大地。”
苏天凌在心底惊呼：这不可能！人类的肉眼是绝对看不到天狼伴星的，即使是用天文望远镜也很难找到它！
奥斯蒙德带着他们来到祭坛后的一面石壁前，上面有三幅石刻。
奥斯蒙德说：“这是11‘锡圭’前留下的石刻。”
第一幅石刻图上画着一个祭司抱着刚出生的孩子。
第二幅石刻图上画着天狼双星系统的轨道。
第三幅石刻图上画着火神‘偌默’，身上燃烧着火焰，而天狼伴星在他头顶上闪耀着光芒。
这些石刻显然已经经历了很多个时代，布满了裂纹和沧桑。在十几年前，多冈人刚刚把它从雨林里搬出来。
楚君的声音在第九组众人的耳边响起：“你们怎么看。”
高靖廷说：“我不相信那个‘偌默’真的是神。”
苏天凌说：“虽然‘偌默’不会是神，但我觉得他们的话可信度很高，那些石刻不像是伪造的。”
商羽说：“可如果他们没有说谎的话，那个‘偌默’600多年前就知道这一切了，人类不可能在那么久之前就知道天狼双星系统。”
方若漠说：“除非他是……”
“外星人！”众人惊呼。
苏天凌说：“也许那个火神‘偌默’所在的文明就是我们要找的地外文明。”
高靖廷说：“那个文明是来自哪儿的呢？”
楚君说：“他告诉多冈人天狼星的事情，也许他就是来自天狼星的。”
商羽有些不确定：“可天狼星是个双星系统，不会有轨道稳定的行星吧？”
苏天凌摇摇头：“有的，半个世纪前，哈勃望远镜就拍到了10颗以上的绕双星系统公转的行星。”
方若漠说：“我倒是好奇，他们为什么要来到地球。天狼星虽是距离地球第二近的恒星系，但也有8.6光年之遥。”
苏天凌说：“没错，如果他们是带着侵略意图来的，并且他们有能力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以当时地球人的科技，可以说是没有丝毫反抗能力；可如果他们没有侵略的意图，又为何要毁了亚特兰蒂斯呢？”
方若漠说：“不，还不一定是他们毁了亚特兰蒂斯。”
众人陷入了沉默。
苏天凌叹了口气，抬头看着星空：“这里的谜团太多了。”
“嗷呜！”狼群长啸，开始慢慢退去。
夜渐渐深了，人群也开始稀疏了。
天狼星正在以全天最亮的光芒照耀着他们，可在第九组眼里，却蒙上了神秘的面纱。
在多冈小镇又待了几天，他们并没有得到其他的线索，便决定返程了。
回到ISL，朱莉正在等他们。
朱莉笑着说：“怎么样，若漠，有什么收获吗？”
方若漠说：“的确得到了关于外星人的线索，但是似乎凭借这个线索还挖不出更深层次的东西。”
朱莉惋惜地说道：“那太可惜了，我还以为会是有用的消息呢。”
这时，苏天凌的手机响了，他收到一条短消息：天凌，还记得我吗？
苏天凌打开手机，短消息来自爱德华，也就是那个苏天凌来自大洋彼岸的天文爱好者好友。
苏天凌回复道：“好久没联系你了，你还好吗？”
“我很好，谢谢关心。听说ISL在悬赏关于地外文明的信息，我想……我有一个线索，你想听听吗？”
“是吗？当然，请说吧。”
“呃……情况有些离奇，也比较复杂，你们可以过来一趟吗？我可以当面告诉你们。”
苏天凌犹豫了一会儿，又回复道：“好的，没问题。”
苏天凌抬起头说：“朱莉，我这儿接到了一个线索，可能又得出去一趟。”
朱莉说：“好的，需要安排人手和你一起吗？”
苏天凌说：“不了，只是去见个朋友，过几天就回来了。”
朱莉说：“还是让若漠陪你去吧。”
苏天凌点了点头。
于是，刚刚到达ISL，行李都没放下的苏天凌和方若漠，又转向去了机场，乘上了去往北美的航班。
爱德华住在北美联邦西部的一个小镇。下飞机后，已有北美分部的工作人员为他们准备好了自动驾驶悬浮车。
人工智能系统安妮驾驶者悬浮车，行驶在茂密的森林之中。
苏天凌打开窗，听着划过耳畔的风，感受清新的空气流淌，树梢传来鸟鸣，公路旁时不时还有几只野生动物窜出来，被安妮完美地躲避开。经过连续几天的长途跋涉，苏天凌确实有些累，渐渐地睡着了。
随着黄昏远去，夜幕降临，悬浮车终于驶到了爱德华所在的小镇。
车缓缓地停了下来，方若漠没有叫醒苏天凌，而是选择自己先下车看看。
这是个传统的小镇，没有高楼大厦，而是保持着几十年前的建筑风格，倒也十分别致。人们的欢笑声从酒馆里飘出来，十分热闹。
一阵清风袭来，方若漠感到些凉意，随即他打开车门，披上了外套，也为苏天凌盖上一层毛毯。
苏天凌的感觉很敏锐，察觉到动静，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我们到了？”
方若漠点点头。
苏天凌起身下车，打了个哆嗦，这里的夜晚降温不少，天上了有了些阴云，不久就要下雨了。
敲了敲门，爱德华出来迎接他们。
“天凌，欢迎你们。这位是？”
“他叫方若漠。”
“好的，请进。”
苏天凌他们走到沙发边坐下。
爱德华问他们：“需要喝点什么？”
苏天凌说：“给我们两杯水就好了，谢谢。”
爱德华端来了两杯水，说道：“你们还没用餐吧？先休息一下，晚饭马上就好，请稍等。”
苏天凌点了点头：“谢谢。”
餐桌上，苏天凌迫不及待地问：“你要告诉我们的究竟是什么线索？”
爱德华显得有些犹豫：“其实，这件事情我也没有把握，这有些太离奇了，所以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
“请说。”
爱德华说：“这件事情是我的曾祖父告诉我的……”
爱德华的曾祖父是上世纪美国的一名宇航员，也正是因为曾祖父的影响，爱德华才对天文有高度的热情，并结实了苏天凌。
1961年起，美国实行了阿波罗载人登月工程，即著名的“阿波罗工程”。这项工程是世界航天史上的一座里程碑，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参与此次工程的有2万家企业、80多个科研机构和200多所大学，一共30多万人参与其中。
正是在这次工程中，阿波罗11号于1969年在月球着陆，搭乘它的阿姆斯特朗成为了登陆月球的第一人，留下了“这是个人迈出的一小步，但却是人类迈出的一大步”的名言。
可是到了1972年的阿波罗17号登月以后，阿波罗工程突然被终止了，甚至整个人类的月球探测活动都进入了一个长时间的平静期。
爱德华说：“其实，阿波罗工程是遇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而被迫终止的。我的曾祖父就是阿波罗工程的其中一名宇航员，但是被当时的政府勒令保密，直到去世之前才敢告诉家人。”
苏天凌有了兴趣：“哦？他说了什么？”
爱德华神秘地说：“你绝对想不到，100年前的月球上竟然出现了一台行走自如的机器人！”
“轰！”一阵雷声巨响，闪电照亮了整个天空。
苏天凌吓了一跳，有些脊背发凉：“嘿，爱德华你不是在说笑吧？一百年前？月球？怎么可能！”
爱德华说：“我当然不是在开玩笑，这都是我曾祖父亲口告诉我们的。”
他站起来，走到一个柜子边，在翻箱倒柜。
苏天凌说：“你在找什么？”
爱德华自言自语：“奇怪……我记得是在这里的……啊，找到了！”
他手上拿着一个相框，朝沙发走来。看着照片，突然，他楞了一下。
苏天凌问：“怎么了？”
爱德华笑笑，说道：“没什么。”他走到沙发旁坐下，把相框递给了苏天凌。
苏天凌问：“这是什么？”
爱德华说：“这是我曾祖父和其他宇航员们还有工作人员的合影。”
相框里的照片看起来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了，只不过一直被保存的很好，才留到了现在。
相片有些陈旧，爱德华指着从左数第三个宇航员说：“这就是我的曾祖父。”
爱德华深吸一口气，又继续说：“我想，你们应该知道1970年阿波罗13号发生的氧气瓶事故吧？”
方若漠说：“当然。”
爱德华摇了摇头：“那不是个单纯的事故，那次事故其实是‘人为’的……不，是机器人做的！”
又是一阵雷声传来，震动着这片天空，窗外下起了暴雨。
苏天凌问：“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爱德华把他曾祖父所说的一切缓缓道来。
1970年，阿波罗13号在万众瞩目中，飞向月球。
13在西方是个不祥的数字，宇航员小詹姆斯?吉姆?阿瑟?洛弗尔执行任务之前，他的妻子就十分焦虑。但是，他作为一个宇航员，并不迷信这些东西，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征程。
可宇航员洛弗尔在月球表面采集岩石样本时，却看到了一串不属于人类的脚印。
洛弗尔看了看头顶漆黑一片的虚空，感到疑惑不解。这串脚印很规律，不像是陨石坠落产生的。
洛弗尔犹豫了一会儿，决定冒险前去看看。
沿着这串脚印往前走，脚印变得越来越新，越来越平整。
突然，他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脚步声。
洛弗尔的背后瞬间被冷汗浸湿了，惊恐地睁大双眼，在心底呐喊：这里可是月球，真空环境下我本该什么都听不到的！不，这不可能！
洛弗尔开始怀疑自己，甚至畏惧不前。
冷静下来以后，他又继续往前走。
脚步声越来越进了，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行走自如的机器人在缓步前行着。
那个机器人发现了他，转过头来。
洛弗尔摒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机器人的声音清晰地在他耳边回响：“人类，滚出这里！”
机器人抬起手，向他开了一枪。
洛弗尔没有受伤，但是氧气瓶却被撕裂了一个口子，氧气开始外泄。
他连忙掉头往回跑，机器人紧跟其后。
洛弗尔慌张起来，立刻用通讯器向同伴呼救。
最终，他安全抵达了飞船。但是紧随其后的机器人毁了服务舱，重创了阿波罗13号，造成了水和氧气的泄露。
宇航员们在地面控制中心的指挥下，放弃了奥德赛号指令舱，转移至完好的水瓶号登月舱，逃出了月球。
三天以后，飞船坠落在了南太平洋，洛弗尔和他的同伴们成功生还。
由于只有洛弗尔一个人亲眼看到了那个机器人，因此大家并不相信他说的一切，只以为是一次偶然的事故。调查了很久，事故原因不得而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在随后的阿波罗工程中，不断发生着神秘事件。
次年发射的阿波罗14号登月任务中，又有宇航员看见了奇怪的事情。
人类史上第六位在月球漫步的人，同时也是与艾伦?谢泼德共同创造了人类在月球表面行走9小时17分钟最长时间记录的人——宇航员埃德加?米切尔，声称在登月过程中收到了超自然力量的感召，并坚信外星人的存在。因此，埃德加?米切尔也成为了史上最具争议的一名宇航员。
不仅如此，同年发射的阿波罗15号在组装过程中，火箭和发射架至少被闪电击中了四次；在月球上空，服务推进系统发生故障；宇航员们在合眼之后不断地看到光斑，据推测，那是一种高频辐射；随后，舱内又出现了水泄露……
1972年发射的阿波罗16号飞船在返航过程中，拍摄到了UFO，是一个“带有圆顶的碟形物体”，它在摄像机内停留超过了50帧……
最终，被迫由阿波罗17号为阿波罗工程画上了一个不完美的句号。
所有的信息被政府封锁，而阿波罗系列飞船经历的神秘事件，就只在当时的宇航员们之间流传着，直到爱德华去世之前才说了出来。
苏天凌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能证明这一切吗？”
爱德华遗憾地摇摇头：“很可惜，我实在无法证明这一切，因此我才一直犹豫是否要告诉你。”
从爱德华家里出来，已经是深夜了。
暴雨越下越大，地面已经有了积水。
苏天凌没有打伞，突然就冲到了雨中，用力奔跑着。
方若漠急忙追了上去，他大喊：“你怎么了？天凌……天凌……苏天凌！你站住！”
苏天凌仿佛没有听到，用力跑着，直到气喘吁吁才停下来。
方若漠跟了上来，有些恼怒：“你到底怎么了？你在玩儿什么鬼把戏？”
苏天凌慢慢站直身子，直直地看着方若漠，一句话也没有说。
方若漠平静下来：“出了什么事情？是因为爱德华说的事情，你才这样吗？”
苏天凌就这么直直地看着方若漠：“不，虽然我相信爱德华没有撒谎，但他曾祖父说的一切并不一定就是真的。”
方若漠皱着眉说：“那是为什么？”
苏天凌冷冷地说：“你知道我在爱德华的照片上看到了什么吗？”
方若漠摇摇头。
苏天凌说：“我看到了你！”他的语气有些冰冷，“爱德华也许和你不太熟悉，不能确定。而我却能确信，那绝对是你！告诉我，方若漠，为什么你会出现在一张100年前的照片上！”
方若漠沉默着，没有说话。
苏天凌又说：“曾经的我没有朋友，来到ISL以后，你成了我最信任的人。可是现在我开始觉得，也许你一直在欺骗着所有人！”
方若漠还是没有说话。
苏天凌说：“那次黎明剧场对分部的袭击中，我亲眼见到你受了多重的伤，正常人是绝不会恢复得那么快的，甚至连疤痕都没有！”
方若漠仍然闭口不言。
苏天凌说：“我的听力不知何时起开始异于常人，能听到别人几乎无法听到的声音。就像第一次遇到‘灰烬’的机器人时它说的那样——‘正常的人类绝对听不见演出谢幕的倒计时’，我却听到了，可你竟然比我更早听到爆炸的计时声！”
苏天凌用力摇着头：“不，不，还在那之前……在故宫的那一次，我莫名地出现在配殿门口，你来到配殿说已经听见了我们的讨论。的确，老式木门的声音能在夜里传出很远，可是你在正殿如何能听到我们在配殿讨论的具体细节？”
苏天凌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踉跄退后了几步，“方若漠，你究竟是谁？”
一道闪电划过，强光照在方若漠的脸上，他的瞳孔中映出光芒。
苏天凌冷笑：“你，真的是人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