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个似乎无处不在的声音响起：“乐意效劳。看来，也是时候轮到我来做这个刽子手了。”
“琥珀”露出悲伤的神情，看着脚下已经有些残破的ISL，说道：“你的手还没有沾上鲜血，但是我们不得不如此……为了人类！”
“黄泉”与“清涟”也说道：“为了人类！”
那个缥缈的声音又响起了：“来吧，让我与你们一起承担这份罪孽，为了人类！”
随着“天河”的话语，空中出现了许多飘散的彼岸花，妖异如血、盛放如火。一个人影渐渐浮现，他的脚踩在彼岸花之上，悬浮在空中。那些彼岸花远离他之后，就破碎了，但又会有新的彼岸花从空中飘下。
苏天凌喃喃道：“曼珠沙华，佛教传说中开在天界与幽冥的接引之花！”楞了一下，苏天凌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一张金属卡片，“我明白了，他就是‘天河’！”
方若漠的声音低沉：“他这个时候出现，代表他的战斗能力远超其他的杀手，我们可能有麻烦了。”
上空，“天河”说：“那个人在哪儿？”
“清涟”闭上眼睛，几秒后，她睁开眼睛说：“他在那儿。”她指着一座“极光塔”。
“天河”淡淡地说：“跟我来吧。”说完，他就向前“走”去。三人也借助“黄泉”控制的金属羽翼跟了上去。
“天河”问：“如果只是在近身范围内折射‘极光塔’的射击，还是可以的吧？”
“琥珀”点了点头：“可以，不过要尽快，‘辅助控制微粒’的浓度越来越低了。”
这时，6发狙击枪的子弹飞来，“天河”抬起手。子弹像是打在了一面看不见的墙上，被弹开了。
苏天凌仔细看着“凝视之眼”通过雷达扫描形成的影像，发现“天河”他们身上有九层透明的球形护盾，层层嵌套。
苏天凌惊呼：“那是‘蛋壳’！怪不得那次‘灰烬’像是对我们的技术没什么兴趣，原来黎明剧场也掌握了分子凝滞技术。”
方若漠说：“恐怕他们的分子凝滞技术比我们的更先进，他们已经能够随意改变护盾的形状了，防御力也有所增强，对于护盾的生成和持续的时间也能随意掌握，他们还拥有分子染色技术，那些彼岸花应该就是以此制成的……也许，‘天河’还携带了其他的分子技术。”
不断有子弹射击“天河”他们，却甚至突破不了“天河”的第一层护盾。
秦义琨下令：“使用小型导弹。”
一枚小型导弹飞向“天河”，准确命中了他们。
待烟尘散去后，他们看见“天河”的分子凝滞护盾被击碎了三层。但他的手一挥，护盾又重新生成了。分子凝滞护盾面对分散的力量，防御力比面对集中力量时更强，因此小型导弹产生的冲击波对护盾的破坏力还不如普通的子弹。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座“极光塔”前。“天河”的手指一点，“极光塔”的一面墙壁被一道看不见的刀刃切开了，露出了控制台前的托特。一大块墙壁坠落到了地面上，发出巨响，托特一脸愕然。
方若漠叹息：“我最担心的技术出现了——分子切割技术。”
苏天凌说：“糟了，他们去找托特了，是因为托特杀了‘哈姆雷特’吗？”
“极光塔”内，托特冷静下来，拔出手枪对着“天河”：“你们来找我复仇吗？是那个刽子手该死！”
“天河”微笑着说：“你说我们是刽子手倒是没错，不过‘哈姆雷特’可没有死。”
托特大惊：“不可能，他是我亲手杀的，怎么……”
“天河”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劳烦你为我们做一件事情。”“天河”回头说，“‘清涟’，这个距离可以了吗？”
“清涟”说：“没问题。”
“清涟”伸出手，指着托特。
托特突然发现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了，他惊恐地大喊：“你们做了什么！”
“清涟”说：“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辅助控制微粒’的存在，那你还记得你在‘哈姆雷特’扮演的‘岳中铭’面前喝下的那杯水吗？”
托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随后，托特在“清涟”的操控下，亲手输入了指令和掌纹，关闭了所有的“极光塔”！
控制台上，秦义琨恼怒的声音传来：“托特，你在干什么！”
托特慌张起来：“我……我不知道。”
“极光塔”的信号灯同一时间熄灭了。
托特愤恨地说：“你们这么做又能怎么样？有其他的操控者在，十分钟后‘极光塔’就能重新启动。”
“天河”说：“足够了，五分钟以后它就到了。”
托特说：“‘它’是什么？”
“天河”笑了笑，没有回答。
“琥珀”说：“我们早就知道你会发现夏长安的尸体，可是你又怎么知道，那不是我们布下的局呢？”
托特说：“什么意思？”
“琥珀”说：“你认为我们留下的身份卡片是做什么用的？每一张卡片上面都有无数的定位粒子，早在你发现夏长安尸体的那一刻，我们就知道了。”
托特有些怒意：“你们故意留下卡片在夏长安的尸体旁，让我去揭穿‘哈姆雷特’！但你们怎么能确定，他假扮的岳中铭不会被我立刻识破？”
“天河”又拦下了一些子弹。
“琥珀”继续说：“我们调查过很多关于你的情报，我们知道你有能力分辨岳中铭的声音，不过那没关系，只要在‘哈姆雷特’说出第一句话之前让你喝下那杯水就可以了。然后，我们会让你安然无恙回到这里，帮我们关闭所有的‘极光塔’。”
托特说：“可是当时‘黄泉’明明就进攻了主楼！”
“琥珀”说：“那不是进攻，那只是提醒‘哈姆雷特’尽快撤退的信号罢了。”
托特说：“那‘哈姆雷特’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清涟”笑了：“看来你已经糊涂了，我要操控你一个活人都可以，何况是操控一具尸体戴上面具，假扮成‘哈姆雷特’？只要他不说话，一时半刻没有人能发现。呵呵，尸体可不会说话。”
托特说：“当时有很多士兵在‘岳中铭’身边，你们没有时间做这件事。”
“琥珀”说：“事实上，他们并不是全程待在一起的，‘哈姆雷特’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出现在主楼外面被你射杀的那具尸体，早就已经不是‘哈姆雷特’了。如果不是被‘黄泉’打断了，‘哈姆雷特’本来会有更好的脱身方法。不过好在你急于脱罪，并没有发现这些。”
“黄泉”说：“要搜集ISL的情报，可是花了我们不少时间，你们不愧是世界第一。‘哈姆雷特’已经在ISL潜伏了很多年了，才得到我们需要的情报。不过很快，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天河”说：“瞧，它来了。”
远处的天边，出现一个向总部疾驰而来的导弹。
指挥室内，秦义琨说：“拦下它。”
士兵回答：“长官，‘凝视之眼’已经损失大半，我们无法精确定位这颗导弹。只有‘极光塔’内有备用的定位系统，可是所有的‘极光塔’都被关闭了，还需要5分钟才能重新启动。而且这颗导弹有些奇怪，如果用导弹拦截系统在上空引爆它，不知道会不会……”
秦义琨说：“那也比让它落下来好得多。还需要多久能定位它？”
“还需要它接近1.8千米。”
“1.8千米后引爆它。”
“是！”
指挥室立刻发出指令，一颗引爆弹已经就绪。
导弹持续接近中，1.8千米……1.5千米……
在离定位的有效距离还差600米时，导弹突兀地在上空爆炸了。
正当秦义琨疑惑时，指挥室的所有系统都关闭了，空中剩余的“凝视之眼”全部坠下地面，‘极光塔’的重启系统都被中断……
秦义琨闭上了眼睛，缓缓坐到位子上，叹息着：“电磁脉冲武器。”
电磁脉冲可以损毁大范围的电子设备，本来‘极光塔’可以轻易阻挡它们，但‘极光塔’却被强制关闭了。
秦义琨有些感到无力：“还剩下什么系统没有损坏？”
“报告长官，除了备用的通讯系统和总部外围的智能设备拦截系统之外……已经全部损毁或是短时间内无法动用了。”
秦义琨说：“命令所有士兵出击，就算只剩最后一颗子弹，也要给我抓住他们！”
“琥珀”看到密密麻麻而来的士兵，说道：“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升空吧。”
“天河”点了点头，随意地拦下了几发子弹，他说：“我立刻联系‘哈姆雷特’。”随即，他利用分子共振技术将声音传了出去。
外围城墙内，假扮成最高委员会委员的“哈姆雷特”耳边传来“天河”的声音：“‘哈姆雷特’，动手吧。”
“哈姆雷特”肆意地笑起来：“哈哈哈，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他输入了指令，并拉过旁边的尸体按下掌纹，停止了智能设备检测和拦截系统。“嗡”地一声，外墙上的电弧消失了。
紧接着，墙外数之不尽的自爆机器人破土而出，开始爬向城墙……
防空洞内，苏天凌上方的全息影像已经消失了，防空洞陷入了黑暗，随后应急照明亮起。
苏天凌问：“发生什么了？”
方若漠说：“我们可能是中了电磁脉冲武器的攻击，没了‘极光塔’，ISL拦不住它。”
苏天凌说：“也不知道上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方若漠说：“电子设备大都损坏了，没了飞行设备，我们根本碰不到那些杀手。”
地面上，自爆机器人已经蔓延开了。
秦义琨站在指挥室门口，看着外面遍地的自爆机器人，他额头上流着冷汗，捏紧了拳头。他已经明白了黎明剧场的计划，先是让“清涟”控制托特关闭了“极光塔”，而“极光塔”的启动需要十分钟左右；在失去“极光塔”防御的这十分钟内，电磁脉冲武器让ISL损坏了大量电子设备；随后，“哈姆雷特”关闭了智能设备检测和拦截系统，让总部彻底失去了防御力量。一旦这些机器人自爆，后果不堪设想。
正在这时，这些自爆机器人突然不动了。
指挥室内一个士兵拿着备用的有线电话对秦义琨说：“报告长官，有消息了！”
秦义琨面露喜色：“成功了？”
“是的。”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之前。
秦义琨觉得，数量巨大的导弹袭击之所以没有被雷达侦测到，可能是因为它们根本就不是来自于很远的地方，反而是来自于离巴黎不远的郊外，在同一片雨云之下。这些导弹附带着扰动云层内雷电的设备，干扰了雷达的探测。因此，黎明剧场一定有人在离巴黎不远处的地方，发射了这些导弹。
秦义琨还猜测，曾经让分部毁于一旦的“灰烬”的自爆机器人一定会出场。通过对自爆机器人残骸的分析，ISL发现，想要控制数量如此之多的机器人，操控者“灰烬”的距离不能太远。因此，“灰烬”就在附近。
秦义琨下令让两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分别去寻找这两个地方。
一队士兵拿着一副来自于分部的自爆机器人的残骸，使用信号逆向追踪，发现信号来自于市区的一家酒店里，他们立即向着那家酒店出发。
暴雨落在街道上，路上没有什么行人。他们来到吧台，巴里拿出证件：“你好，我们是‘骑士’。有一名恐怖分子住在你们的酒店里，我们需要彻查。”
服务员看着这队士兵，有些惊讶，没有反应过来。
巴里回头问：“长官？”
弗雷德里克摆了摆手势，士兵们直接开始搜索。他们顺着信号，来到了1608室。然而，在房间里等待他们的，只是一个信号的中转器。
弗雷德里克说：“继续找。”
随后，他们顺着信号的中转器，继续进行逆向追踪，很快他们又发现了一个中转器。
一连发现了三个中转器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灰烬”的面前。
这里是亚历山大三世桥的桥底下。由于暴雨，水位已经有些升高了。
弗雷德里克说：“你就是‘灰烬’吧。”
“灰烬”站在塞纳河畔，淡淡地说：“你们来了。”
一个技术员拿着探测器，说道：“长官，他不是机器人，是‘灰烬’的真身。”
弗雷德里克说：“很好。”
雨点打在“灰烬”的脸上，他的脸显得有些苍白：“你们想要阻止我吗？”
弗雷德里克说：“不能再让你们肆意行动了，生死不论！”
“灰烬”大笑。
弗雷德里克冷冷地看着“灰烬”，说道：“别白费力气了，我们穿着真空防护服，你的次声波武器没用的。”
“灰烬”仍在大笑，可是他的笑容却有些凄凉。
十几台自爆机器人从地下钻出来，爬向士兵们。
士兵们把枪口对准了“灰烬”。
弗雷德里克下令：“杀了他！”
枪声响起，“灰烬”的身上迸出了血花，染红了他的衣服。鲜血滴落在地上，顺着雨水流进了塞纳河里。
“灰烬”倒在地上，他的肺部已经被打穿了，呼吸有些不匀。
“灰烬”自语道：“看来我只能……只能走到这里了，对……”他用力喘了一口气，“对不起，我不能再追随您了……”
他的眼角流下一滴泪水，眼神带着极度的不甘：“人类，你该何去……何从……”
“灰烬”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停止呼吸。与此同时，所有的自爆机器人都停止了活动。
巴里上前，摸了摸“灰烬”的脖子，回头道：“长官，他死了。”
弗雷德里克让部下拿出了ISL内部的联络仪器：“转接秦义琨长官。”
总部上空，“琥珀”看着地面上停下了的自爆机器人，问道：“怎么了？”
“天河”说：“我马上联络‘灰烬’。”他把手放在耳边说道，“‘灰烬’，出了什么事？‘灰烬’，收到请回话……‘灰烬’……”
过了一会儿，“天河”大惊失色：“不好！他们杀了‘灰烬’！”
“黄泉”叹息：“果然，我们还是太急了吗？”
“天河”又道：“等等，他们发现了导弹基地，‘无形’有危险！”他看向“琥珀”。
“琥珀”犹豫了一下，说道：“撤退吧。”
“天河”不甘：“我们离成功只差一步了。”
“琥珀”摇摇头。
他们开始升空，准备离去。
突然，“天河”又接到了一条消息，他说道：“太好了，‘无形’说他没事，已经脱身了。他知道‘灰烬’死了，让我们撤退，但是要把苏天凌带回去。”
“琥珀”松了一口气：“苏天凌身上有你的身份卡片，他在哪儿？”
“天河”指着LD—7：“他在那下面。”
“琥珀”说：“走吧。”
防空洞内，苏天凌坐在地上，有些紧张，不知道外面的情况究竟如何了。
突然，上方传来巨响，天花板开始震动，许多砂砾掉了下来。随后，防空洞上方的地面被整个掀开了！
外界的强光一下子照了进来，让苏天凌有些不适应，隐约可见有几个背生双翼的人降落下来。
“天河”的手一挥，一大块“地面”飞了出去。
“琥珀”微笑地看着苏天凌：“天凌，我们来接你了。”
防空洞的人们看见黎明剧场的杀手，有些惊慌失措，场面混乱起来。
苏天凌说：“我不会跟你们走的。”
方若漠上前一步，站在苏天凌的身前，冷静地看着杀手们。
“天河”的手指一点，除了苏天凌外，所有人都静止了，停在原地。
方若漠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只能静静地看着。他猜测，自己一定是被分子凝滞制造的护盾包裹了。
“黄泉”停到地上，向着苏天凌走去：“跟我们走吧。”
苏天凌缓缓后退。
“黄泉”飞速向前，一掌劈在了苏天凌的后颈，苏天凌的意识渐渐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