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比武一

三天后,清晨,竹林的浓雾还未散去。

纪小可来到练剑场时,其余师兄弟九人已全部聚集在练剑场上,他们个个腰杆笔直,精神饱满,严正以待。大师哥、二师哥、三师哥、小师哥、六师妹、七师妹、八师弟、九师弟、十师弟,每人手里握着一把木剑,无剑鞘,剑身棕绿色,剑头浑圆。

那天是半年一次的武功比试,她望了望从小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张敬业,在所有这些师兄弟中,她心里最佩服的就是这位小师哥。小师哥虽然来仙鹤岛只有十二年,相比二师哥和三师哥,晚了五六年,但他每天练功最为勤奋,上回比武,他的武功又超过了二师哥和三师哥。他不仅武功高,而且聪明,平时经常指点自己,让自己受益匪浅,师兄弟之间的指点,有时比师傅更有针对性、更有效。她知道,小师哥的童年,有一位疼他的婆婆,那婆婆希望他成材,希望他快乐地活下去,所以他才能如此勤奋刻苦练功,他才能每天平静而快乐地生活。其实她并不知道,张敬业生活上的快乐,更多是来自于有她这个五师妹的陪伴。

她又看了看大师哥郭威龙,郭威龙站在练剑场中心,双手放在后腰,俨然有一派宗师的气度。

在纪小可心中,师傅虽然严厉,但那只是在传授武艺的时候,师傅平时对徒弟们都和蔼可亲,宛如一位慈父,而大师哥,却一直是不苟言笑,师弟师妹们练功时稍微不用心,就会遭到他的严厉批评,平时说话他不爱听,他也会瞬间涨红了脸,吓得师弟师妹们不敢再开口。她知道,大师兄小时候练功不用心出了岔子,才会导致身体停止发育,因此才会有如此激烈的性情,也更加希望大家用心练功。大家对大师兄更多的是敬畏,纪小可对大师哥则更多的是同情。

只见大师哥郭威龙朗声道:“各位,我知道大家平时也常有武艺切磋,但那只是小打小闹,今天,是岛上规定的半年一次的武技较量,大家一定要全力以赴。老规矩,取胜者,将得到师傅研制的‘仙鹤大补丹’一颗,此丹不仅能强身健体,还对内功修炼有莫大好处。为了安全,我们还是使用木剑。”

紀小可知道,除了大师哥外,剩余九个人一般都会分成两组进行比赛,师弟师妹五人,由于入门时间短,年龄也相仿,所以单独一组。老二到老五,四人为一组。

比武的方式并非公平,比武采用车轮战的方式,最先上场的人,若想取胜,必须战胜同组中所有的人。

虽然对于胜败她不在乎,但她也不想第一个上场,事实上每个人都不愿意第一个上场。

有时候越不想发生的事,往往越容易发生。经过抽签,最先比试的,是三师哥曲蓝天,以及紀小可。

张敬业看着练剑场中心的两人,想起两年前的那次比武。那时候二师哥并没有参加,因为他还在受伤昏迷中。

那场比武的前两天,他从外面回来,遍体鳞伤、鲜血染红了身体,蹒跚着走到练剑场,终于倒了下去,大师哥说他虽然身中三十多刀,好在武功不弱,竟没一刀砍中要害。但也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了三天三夜。

在张敬业印象中,从两年前算起,以往十来年的比武中,二师哥每次都取得第一,在众师兄弟中,他的武功仅次于大师哥,可是那次受伤之后,每次比武都是三师哥取胜。

直到一年前,也是在比武的前几天,三师哥曲蓝天从外面回来,也是受了伤,此后胜出者就变成张敬业了。

曲蓝天没有像大师兄那样遍体鳞伤,他中了一种罕见的毒,据说叫“冰晶雪人”,中毒者全身冰冷僵直,冷得就像北极的冰雪,毒发后并不会立即死亡,而是会经过一个冬季时间的寒冷刺骨的折磨,最后才会僵直停止呼吸。

大师哥帮他调养了半年才得以彻底恢复。身体恢复后,他开始闭关修炼一种特殊的武功。

此刻,他将用这套特殊武功,对战紀小可。

紀小可望着对面相貌堂堂、举止从容的曲蓝天,微笑道:“三师哥,你可要小心了。”没等对方回答,她手里的木剑已刺出,剑法灵巧,圆转如意,连绵不绝。曲蓝天身体避开三招,才开始还击一剑,一剑过后,连着七剑,剑法迅疾,招式神奇。

两人均是以快打快,片刻间已经拆了一百招,师弟师妹们看得目不暇接,忘了喝彩,陈永贵频频点头,只有郭威龙和张敬业,脸上始终不动声色。

百招过后,紀小可倒退三步,笑道:“三师哥,你再不使出全力,可胜不了我。”

曲蓝天道:“剑法我是难以取胜了,五师妹,让你见识下我独创的功夫。”

紀小可喜道:“正要领教。”一剑又已刺出。

“叮铃铃”,一阵诡异的铃声突然响起,紀小可一剑的速度竟然缓了缓,曲蓝天手中木剑已刺向她右肩,她忙挥剑相击,双剑相交,紀小可感到手臂微麻,手中木剑险些脱手。

“叮铃铃”,又一阵铃声响起,紀小可反应迟钝,曲蓝天一剑又已向她左肩刺来,她急忙倒退五步,定了定神,这才看清,原来曲蓝天剑柄上不知何时,已系了两个铃铛。那两个铃铛发出的声音,仿佛有一股震慑心魂的魔力,令她精神恍惚。只有紀小可心里知道,当那铃声响起时,她脑中一片晕眩,注意力无法集中。

张敬业感到十分震惊,再看大师哥和二师哥,只见他们也一脸惊诧之态。

他想五师妹马上要输了,谁知这时,紀小可又后退五六尺,从两边衣角各撕下一块布匹,分别塞入耳中,提剑向曲蓝天冲去。

曲蓝天笑道:“师妹果然聪明。”迎了一剑。

铃铛声不断响起,五师妹虽然耳朵塞住,但她的剑法却不如之前那般灵活,渐渐呈现败象。

突然青光一闪,曲蓝天的剑尖抵在紀小可的喉咙处。

紀小可满脸通红,但仍笑道:“我输了。”张敬业看着她的红润的笑脸,美不胜收,竟然看得痴了。

曲蓝天道:“承让。”

陈永贵哈哈一笑,大步走入场中,他并没有要和张敬业抽签的意思。他朗声道:“你这种剑法,我一时没想出破解之法,不如我们不比剑,不比兵器,比拳脚。”

这种避重就轻的做法,明显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大家都想曲蓝天肯定不会答应。

没想到曲蓝天竟答道:“就听二师哥的。”

大家以前都见识过陈永贵的“鹤爪利刃”功夫,这功夫是师傅亲自传授,陈永贵在这套武功的造诣,并不在大师哥之下。自从两年前他受伤后,这两年来无论在平时切磋还是在半年一期的比武中,他都没再使出这门功夫。

此刻,他已决定施展他的拿手功夫——鹤爪利刃。

他的身体突然跃起五尺高,双腿齐出,如鹤腿,向曲蓝天胸前蹬去,气势威猛。

曲蓝天笔直地站着,脸上微笑,气度从容,仿佛自己不是在比武,而是在欣赏远处优美的风景。

陈永贵势如猛虎的蹬腿,临近对方胸前,突然双腿一分,身体一弓,一双利爪已向曲蓝天面门抓去。曲蓝天仿佛早已知道他的蹬腿只是虚招,见他十爪飞来,双手各出食中两指,两指像一把匕首,刺向陈永贵的掌心。以陈永贵在“鹤爪利刃”上的造诣,以及临时应变能力,曲蓝天一定无法撮中他的掌心,可是这时一阵铃铛声又已响过,旁观众人似乎等到铃声响过才发觉,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陈永贵的威势上。

陈永贵来不及变招,落下地来,踉跄后退,双掌已经麻痹难当,额上已在冒汗。

曲蓝天依然从容地站着,面上表情却显得十分难过。

陈永贵握了握拳,本可再上,但他突然朗声一笑,道:“老三,你不用自责,是我技不如你啊,我输了。”

曲蓝天拱手道:“二师哥,你还未输。”

陈永贵道:“我并无把握能破解你的铃铛摄魄,败是早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