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诉衷情海王许终身

C H A P T E R

玉环站在房中一张花梨木的大桌前,她高高的举起烛台,看着画像中男子的眉眼,越看越是胆战心惊,可渐渐便心花怒放起来。

“果然是他!这个石香姑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藏红旗帮海盗要找的人,如果那天被人发现了,我们这一大船人岂不是都要没命了。那个没长眼睛的老婆子放着这个小娼妇不管教,偏偏跟我吼到了大半夜。真是气死我了。”

一旁服侍的大丫鬟小心问道:“姑娘,这事我们得尽快告诉妈妈!”

玉环瞪了她一眼,放下烛台骂道:“你个没脑子的。如今石香姑在那老婆子眼里,就是一只会下金蛋的凤凰,轻易碰不得。这个韩子君又出手阔绰,一般的官宦商贾都远远不及。张春花从来都是认钱不认人,只要他有钱,老婆子才不管他是哪路神仙鬼怪。”

小丫鬟道:“姑娘,那我们该怎么办?”

玉环想了想,又看向桌上的画像,思索道:“这么有钱就是极为难得的,再加上这样的相貌气度,他究竟是谁呢?”她不自觉的摸了一下腰间的荷包,那里放着亨利送给她的那枚徽章。

得让这几天得意她的那个张爷,替自己联系一下亨利,帮她拿个主意。

绿荫成林,垂柳依依。天空碧蓝如洗,道路两旁商家林立,各色小贩穿插其间,行人走走停停,好不热闹!

石香姑难得出来一次,她简直就像出了笼子的小鸟,展着翅膀到处飞翔。

韩子君走在她的身后被这个活泼天真的小姑娘逗得无比开怀,他的心像被久违的阳光照耀着,一股温暖的感觉弥漫在心房。他比石香姑年长许多,和她在一起,却总是忍不住想捉弄她。但是更想的却是保护她,照顾她,把她捧在手心里好好的呵护着。

前面卖枣子,又大又脆,石香姑跑过去说道:“老大爷来一斤枣儿。”她说着便从荷包里拿出几文钱去,可是才伸手又缩了回来。她的钱将来还得留着同来福红樱生活,是一分也不能浪费的。她调皮的指着后面的韩子君道:“找他付钱。”

韩子君脸上犹有笑意,拿出一块碎银给老汉。老汉为难道:“这位爷,您这银子我可没钱找。”

“不用找了!”

老汉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一撂扁担:“爷,那我这大枣儿,您都拿走了吧!这钱太多了…”

韩子君嘴角一勾道:“这是我家娘子赏你,就收着吧!”

老汉千恩万谢:“谢谢大爷,谢谢夫人!”

石香姑脸上一红,小小的眉心皱起来道,“我不是他娘子……他其实…是我二叔。”

韩子君拿着一颗枣子刚刚放进嘴里,突然因为这句话噎住,剧烈的咳嗽起来。再一抬眼,石香姑已经像只轻快的小燕子,跑远了。

红樱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伺候,心里想着张春花果然老奸巨猾,押了韩子君的巨额银票还不够,还把来福留下来做人质,任凭石香姑怎么恳求就是不肯让他一起出来,明显就是防着石香姑跑路。

她有心乘机逃跑,可这天下间本就是男人的世界,她一届弱女子无亲可投,即便是趁机逃走了,也断无生路可言。倒是石香姑为何不肯跟着这位韩大官人离开,她实在是想不明白。

走了这些路,红樱额上冷汗直冒,脚下也跟着打颤。头上耳边传来韩子君的声音:“怎么不舒服?”

红樱受宠若惊,她这几天夜里都睡不着,走了这些许路,浑身酸痛,隐约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发烧,可嘴上忙道:“没有没有,我没事。这次出来,妈妈千叮咛万嘱咐就是要我小心服侍姑娘同韩爷玩的尽兴。”

韩子君看着远处的小人笑道:“你看她哪里要人服侍…走吧!”

韩子君同红樱赶上石香姑,却见她垂柳下的一块巨石上,对着远处眺望。韩子君坐过去,两个人肩并肩坐好。石香姑一颗一颗的把枣子送进嘴里,吃的太快突然捂住了嘴,眉头又拧了起来。

韩子君叹息道:“吃的这么快像个孩子似的,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多了要闹肚子的!”

石香姑还是不说话。韩子君以为自己看错了,他又定睛仔细看着她,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睛泛着水汽,她是要哭了?

“你怎么了?”这丫头人小鬼精灵,之前临危不惧,有勇有谋,这吃个枣子是怎么了?

“香姑?”见她不答,韩子君扳过她的肩头,石香姑脸上飞起红晕,牙齿咬住嘴唇一副纠结不已的样子。

韩子君从未见她这样过,只觉有趣。她的脸却更红了,紧张也绝不是装出来的。

石香姑的手从嗓子挪到心口,半天才怯懦道:“我一不小心把枣核吞进去了。”

韩子君笑道:“不碍事!”

“可以前娘说过,若是吃的太快把枣核吞进肚子里……来年头上就要顶出树枝样的犄角来……”

韩子君愣住了,怔怔的看着她,突然抑制不住的朗声大笑。

“你还笑……”石香姑的眼圈越加红了。

韩子君嘴边的笑意久久挥之不去。他这才发现,无论石香姑多么机灵果敢,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幼时娘亲说的话在她心中成了金科玉律也并不为奇怪。就好像他幼时母亲说过的话,即便是到了如今这个年岁也是永不能忘。

“好了,我不笑了,你看我也吃一颗!等你明年长犄角的时候,我同你做个伴!”

“谁要你做伴,你长得…….”石香姑从小就是在一片赞美声中长大的,她有心讥笑韩子君长的难看,不配作伴。可是垂柳下,他面带笑容,朝阳落在他的脸上,更显得他气度不凡,仪表堂堂。脸一红,想说也说不下去了…

一直走着,石香姑站在一家药铺门前停住了脚步。刻着‘回春堂’三个字的匾额悬挂正中,她回头去看韩子君,“这家药铺素来有名,即便是我和红樱也听说过。不如我们进去每个人把把脉,也好调理调理。”

韩子君道:“那你们两个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石香姑见他好心当成驴肝肺,索性拉着红樱进去,却忍不住偷偷向后瞄他。韩子君的目光与她相触,带着丝丝的暖意和探究,大步走了进去。

今日出行,石香姑自知自己无法逃走,张春花老谋深算,留下来福,她是哪里也去不得的。她最担心的就是韩子君身上的伤,这个人骨头硬的狠,别人痛不欲生的事,他却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所以她至今也不晓得他的伤是不是真的痊愈了,只有等大夫仔细查看后,才能安心。

坐店的大夫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雪白的胡须洒在胸前。他在韩子君的手腕上仔细探了探,又解开韩子君的衣衫,检查伤势。这一切做完后,不停的摇头叹息。

石香姑上前一步,脸色都变了:“大夫,他的伤势如何?”

大夫道“这伤可不轻啊,不过现在倒是没有大碍了,只是这伤口是哪家的大夫给处理的,太丢手艺了。”

韩子君笑道:“是贱内自己处理的,让您见笑了。”

大夫不敢置信的看着石香姑,刚才韩子君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她,所以难怪别人猜想,石香姑就是他的夫人。

“这么重的伤恐怕刚行医的男子都会手颤,夫人好胆色……”

韩子君笑着看向石香姑。此时的石香姑褪去了自己竖起的层层铠甲,小孩心性显露无疑,听大夫夸她,忍不住面露得意。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冲着韩子君狠狠的瞪了回去。

这时大夫收回手,替韩子君把袖子挽下:“夫人胆色过人,这位爷更是男子本色,这样的疼痛绝非常人能够忍受。”

韩子君毫不在意般调笑道:“大夫多虑了,我家夫人不是一般的女子,我自然也就不能做一般的男子了。”

听说韩子君没事,石香姑心一下子归位。只是这个人总是人前人后的想让所有人误会他和她之间的关系,真是可恶至极。

“大夫,他不是我夫君……”

老大夫颇有几分愚顽,看着石香姑的表情也僵硬起来,“哦,是我失言了.”

这是石香姑第二次解释,韩子君听后笑容便有些阑珊,眼中的神情也露出几分冷酷,稍纵即逝。他系好衣服挽好衣袖,拿起手边的茶盏轻啜一口。不漏声色道:“先生,你帮这位姑娘看看,她有些不舒服!”

韩子君手指指向红樱。大夫更觉得自己失言,这回索性一言不发,只认真的替红樱号脉。红缨受宠若惊,垂下头,耳根猛的就红了。

“这位姑娘体弱畏寒,小小年纪却常年失于调理。我且问你,你可是经常难以入睡,眠浅多梦?”

红樱看了石香姑一眼,然后轻轻的点点头。

花船上的女人,在接客之前想必没有一个不是这样的。石香姑心疼红樱,手不自觉的扶着红樱的肩膀。

“你现下虽然只是偶感风寒却不能大意,按我的方子,回去后小心调理。否则年纪轻轻身体被掏空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老大夫语重心长的劝诫。

石香姑吃了一惊:“红樱,你病了?”

红樱摇摇头:“早上有些发冷,不要紧的。”

石香姑无奈的白了她一样,焦急的对着大夫:“您这药是几天的分量,能不能一次多开些!”她们出来实属于不易,张春花绝不会舍得给红樱花银子买好药。

还未等大夫开口,韩子君便道:“老先生,有什么好药尽管抓来,只要对身子好,银钱不用计较。”

老先生起身拱手施礼,一撩帘子去外面安排。屋内只剩下石香姑他们三个人。

石香姑替红樱感激韩子君,开心的看向他,却觉得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可为什么就算聪慧如她也一时想不明白。

红樱见没有外人了,赶忙起身朝韩子君福了一福:“谢谢韩爷!”

韩子君不以为意的吩咐:“不必客气,姑娘家的身体娇贵,这是大事不可小觑。”

红樱感激的眼圈发红。石香姑拉着她的手埋怨:“你这丫头病着也不和我说一声,现在身上难受不难受 …”

红樱哽咽道:“是红樱不好,扫了姑娘和爷的雅兴,本就没什么大碍,忍一忍就过去了,以前还不是都这么过来的。”

“被你气死了,回去后什么也不许做,我给你煎药去。”

韩子君闻听后撂下茶盏,看着外面天色尚早,冲着外面只吩咐道:“伙计麻烦你去替我们雇一架上好的马车来,越快越好!”

伙计进来,接过韩子君递过来的银子随便一掂,眉眼都笑成一团:“爷您稍等片刻,我马上回来。”

红樱见伙计跑着走了,有心阻拦却无能为力:“爷,妈妈出来是吩咐过,今天一定要伺候爷和姑娘玩的尽兴,姑娘难得出来一趟,别这么早回去,我真的不碍事。”

见韩子君笑而不语,红樱心底更是忐忑难安,只垂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不多时,马车来了。韩子君亲自把石香姑和红樱扶上车,伙计把包好的一袋袋药材也放进去,车夫扬鞭而起,马车向着江面的方向飞驰而去。

就在这时,‘回春堂’后堂的帘子被撩起,亨利和另一个洋人从屋内走出。亨利的手臂一扬,一张男子的画像展开。另一个洋人用英语问道:“你确定是他?”

亨利仔细的看着画像中的男子,十分肯定的回答:“我确定他就是我们一直要找的人!”

“那现在怎么办?”

亨利的表情顿时变得阴狠起来:“中国人有句话是‘此仇不报非君子’他上次杀掉了我们那么多人,现在也时候清算了。”

“现在他孤身在外,杀掉他简直就像踩死一只蚂蚁。”

亨利摇摇头,把手中的画像收拢,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其中有一个成语让我受益匪浅。”

“什么成语?”

“借刀杀人!”亨利的手放在脖子上,摆出手刀的样子,发出声音:咔嚓。

两个人同时放声大笑。

石香姑在自己屋内换了衣裳,偷偷跑去小厨房给红樱熬药。却被人告知,韩子君已经吩咐人给红樱熬过了。她刚想回去,可见那两个张春花身边的小丫头见了自己目光闪烁,欲言又止。

“你们两个是不是有话跟我说?不说我可走了,小心憋死你们自己!”石香姑素来对人都是极好的,尤其是像她们俩儿这样的小丫头,没少受石香姑照顾。

“姑娘,你是不是惹韩爷不高兴了?”

韩子君?说心里话,若不是后来知道红樱病了,今日恐怕是石香姑数年来过得最开心的一天了,韩子君一路上也是笑容满面。可是说他不高兴也并非胡猜,因为自从他们回到花船,她就一直没再见到他。只是她心里一直记挂着红樱,没太理会。

“你们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其中年纪略大的丫头绿萝看了看周围没人,这才小心道:“我刚才听韩爷找妈妈说,要换个姑娘伺候呢!”

石香姑只觉得头皮上一阵血液倒流,嘴唇的热度瞬间就消失了,变得越来越冷,随之心里也跟着翻江倒海起来。她极力的告诉自己不要这么没出息。他是嫖客她是船妓,从她身上得不到想要的东西,他自然会去找别人,这些事情明明已经见多了,可为什么她还是要难过?

回到屋子里,来福已经等待多时,见她劈头就骂:“石香姑,你这个大笨蛋。今天还不让韩子君带着你和红樱赶快离开?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小时候要不是师父救了我,我早死了。活到今天也不亏本,再说,张春花也不会宰了我,……我好歹有把力气给她干活。可你怎么又回来了呢?”

“我不会丢下你自己跑掉的。再说那韩子君给张春花押了那么多银子,我又怎么能坑他?”

来福气死了,“银子算个屁?他的命都是你救的,若不是他,咱们早走了。难得你对他也是有些情意的,你若能跟着他,我也算放心。”

“我对他哪里有情意了,那天无论是谁,我石香姑都绝不会见死不救。跟着他又如何,不过也是人家买来的玩意儿。”她要的是像爹对娘亲那样的尊重和疼惜,她不做闲来无事被人逗弄几下的金丝雀,她要堂堂正正的做个人。

“香姑,你怎么了?”来福从没见过石香姑这个样子。

石香姑胸口气息翻涌,对面的铜镜映出她一张苍白的脸,连嘴唇都不知何时泛着青色。

“我没事!”

“你骗不了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那个韩子君?”来福素来认命,总觉得这个男人就是石香姑命中的天魔星。

“不喜欢!”石香姑说的斩钉截铁,萍水相逢的嫖客同船妓,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纵是她对他有救命之恩,那也是她为了报复红旗帮的海盗,心甘情愿。

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死寂中。来福忍了好久才又缓缓的开口:“香姑,那个韩子君是不是欺负你了?”

石香姑本来板着脸,突然鼻尖一酸。在这船上,男人的花言巧语她早就听滥了,事实已经摆在了面前,她为什么内心深处还要有所期待?

来福走了,屋内只留下石香姑一个人,不知不觉月上柳梢,这个时候该是晚饭时分了,可却不见像往日那般有人送饭进来。她推开窗子,所望之处花船林立,男人的调笑,女人的娇嗔不时入耳。那些紧闭窗门的包厢里,男人女人暧昧的身形影影绰绰。

石香姑的心像有针一样扎进来。她不觉望向榻上空空如也,仿佛之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心随着烛台上的蜡油一分一秒的在煎熬。

门吱扭一声响了,石香姑的血液顷刻间凝固,烛光中门口男子长身玉立的站在那,明明那么真实却好像做梦一样。

韩子君大步走进来,径直的坐到之前他之前歇息的矮榻上,也不说话,脸上神色未辩,只远远的看着石香姑。两个人的目光胶着,同样是在探寻却更像是对峙。

屋子里落发可闻,烛花爆了几次,这种沉默一直蔓延到人的心里,让石香姑喘不上气来。她终究是先沉不住气,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晦涩干哑,“你…刚才去找妈妈了?”

韩子君还是不说话,脸上从没有过的严肃冷漠,只盯着她看,仿佛要看进她的灵魂最深处。

石香姑强压住心底翻滚的情绪,强作坚强道:“我听人说韩爷刚才找妈妈说要换个姑娘伺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话说到这一步,石香姑觉得这几日的两人之间涌动的情愫就要连根拔起,她一咬牙逼着自己决绝的面对。

“我看中了红樱!”

韩子君的声音响起,石香姑之前武装好的全部铠甲被一击即破。她顿时傻了,红樱?竟然是红樱?难道他在‘回春堂’对红樱表露的关怀是因为这个。而她还幼稚的认为,那是因为红樱是自己最好的姐妹。是因为他喜欢上了红樱所以才派人给她熬药?

“你家妈妈已经同意,等过几日我就带她离开这。到时你做你的花魁,我带她游遍五湖四海,你看如何?”

“你姐妹有了这样的归宿从此脱离苦海,你应该替她高兴才是,为何这般愁眉苦脸?”

“红樱听后非常欢喜,我也觉得她乖巧懂事,更惹人怜爱些。”

石香姑呆若木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像之前多有的防御都像打在了棉花上,泪水不知不觉就落了下来。那种酸楚的滋味让石香姑嘴里顷刻间弥漫着苦涩。

“香姑!”张春花的声音像削尖了的竹片子从门外传来。她走进屋内看到这两个人远远的站着,好像闹了别扭一般。

“你站在这干什么,还不好生伺候着韩爷,难得遇见这样的贵人对你一片真心。我养了你这么多年,真心的舍不得你走,可眼见韩爷对你一片痴心,连我这千年铁树般的一颗老心,也被感动了。”

石香姑眼前一片金光炸开,只觉得双耳轰鸣什么都听不真切了。她疑惑的看向张春花身边的小丫头绿萝。

绿萝满脸通红不敢与石香姑对视,终于在石香姑渐渐变为喷火的目光下,悄悄指了指韩子君,用嘴型无声说道:“真不怨我!是韩爷…”

石香姑这才恍然大悟,敢情她又被韩子君戏弄了。

张春花走到石香姑面前,拉着她的手就往韩子君的方向走。石香姑心里是抗拒的,可是腿却无力如何也不听使唤。韩子君整个人都靠在床榻上,刚才的厉色全无,正满眼笑意的看着她。

“我自己养大的孩子,这才能赚钱就让爷领走了,我这心像被人摘了一样。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我可是第一次做赔本的买卖,完全是想这孩子有个好归宿。”张春花说着还挤出几滴鳄鱼眼泪。她真没想到韩子君出手如此阔绰,当时把她惊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石香姑怒气冲冲的看着韩子君。张春花打了她的头一下,数落“你这丫头,太没规矩,还不快谢过韩爷。”

石香姑站着不动。韩子君一摆手:“罢了,你们都先下去吧!”

屋内安静下来,石香姑满脸怒气,一股委屈之意更汹涌的在胸中翻动,本来已经止住的泪水又顺着面颊落下来。

韩子君从矮榻上站起来,眼底的还是不变的笑意,他俯身在她耳边说:“你既然无心于我,为何听到我喜欢别的姑娘,反应这么强烈?”

“我没有反应强烈!”

韩子君长臂一挥,石香姑已经被他搂在怀里动弹不得。他的拇指轻触她的脸颊上的泪水,“那这是什么?”

石香姑挣扎无效,满脸通红无从解释,跺脚道:“那是被你气的!”

韩子君忍不住的大笑起来。石香姑受不住这样的戏弄,伸手就朝他煽过去,可她再泼辣也不是韩子君的对手。她手被抓住,身子一拧,人便倒在了矮榻上。

韩子君的身体压下来。石香姑一抬头就对上了他那双墨玉般的眸子。近在咫尺的距离,她看到他眼中小小的自己,满脸怒气,可脸上却泛着比往常更娇艳的颜色。

他的呼吸萦绕在她的鼻尖,两颗心因为离的太近,彼此能听到对方强烈的心跳。他的拇指一寸一寸的抚摸着她的脸颊,长久的对视,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褪去,眼底带着骇人的冷意,手指从脸颊移动她的唇间摩挲着:“石香姑,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即便是你,也不行….”

石香姑故作强硬的瞪着他:“我明白,韩爷认为我是你花大钱买来的,当然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否则就是不识抬举…”

韩子君他离她更近一点,眯起眼睛流露出一点危险的神情,“你确实是我见过最不识抬举的女人,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话还没有说完,他已经低头攫住了她的双唇。

这一次不同于那夜的温柔沉迷,他的吻凶狠霸道,狠狠的席卷着她的唇舌要把她生吞活剥一般。石香姑开始还在反抗,可是渐渐的她感觉自己好像迷失在波涛汹涌的巨浪中,要生不得要死不能,被一股陌生的感觉淹没,毫无退路,只有死死的搂住他,才能逃离升天。

很久之后他离开了她的唇,看着还在微微颤抖的女子,他身体里澎湃的欲望好像经历了千万年的积压,再也压抑不住澎湃而出。

石香姑几乎要被他身体炙热的温度烫伤。在他的一只手猛地去解她腰间的衣带时,她突然更用力的抱住他,把自己的身体,紧紧的同他贴靠在一起。

“韩子君…”

韩子君因她的这个动作浑身一颤,所有的动作完全停止了,转而用手抬起了她的脸,“你想…说什么?”

石香姑小脸酡红,嘴唇都快咬破了,终于狠狠的挤出几个字来,“我想说…你…你是大坏蛋!”

韩子君沉默着看她,目光像刀一样刻在她的脸上,许久后才用沙哑的声音问道:“那你敢不敢…喜欢我?”

她原来是不敢吗?石香姑迎着韩子君的目光,连她都仿佛没有想明白,他却早就识破了她的心。

“你敢吗?”同样的话韩子君又问了一次,口气中却带出了祈求的意味,眼中满满的柔情替代了方才的狠戾,还有一丝丝无奈的惆怅牵动着石香姑的心。她心里一阵酸楚,连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在怎么样的心情下,狠狠的点了点头。

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石香姑,爱就是爱了,有何不敢!

韩子君看她答应了,不禁开怀一笑,紧紧的把她搂在了怀中。

静谧中,甜蜜的感觉在空气里翻腾。石香姑把头靠在他的怀中,下定了决心。

“你以后要对我好,我也会用生命去爱你。”

“如果你辜负了我,我就要把我的心收回来。”

韩子君的嘴唇狠狠的印在了她的额头,一双手臂更加收紧,笑道:“就没见过你这么泼辣的女子。你放心……”

你放心…这三个字带着他的心跳,莫名的就让石香姑真的安心起来。她读过不少诗词歌赋,多少海誓山盟都不及他口中这三个字的分量。

“香姑,你这丫头怎么说哭就哭了?”韩子君怜惜的抬起她的下巴,不知为何她竟然泪流满面。

“我想起了爹娘。”她用力的环住他的腰,爹娘在天之灵看到她今日下定决心和这个男人相约一生,一定会替自己高兴吧。

“你不知道,我爹娘从我十二岁开始,就已经开始替我备嫁妆。尤其是我娘,一心想让我找个像爹一样顶天立地的男人。那时我娘说……”

石香姑哽咽的泣不成声:“她说我出嫁时的红盖头一定要由她亲自来绣,就当自家女儿的新婚夜,做娘的也守护在身边。”

韩子君不禁动容,“你爹娘的心愿一定不会落空。”

石香姑含着眼泪抬头看他:“我要和你正式拜堂成亲,让爹娘的在天之灵心感慰藉。

韩子君看着石香姑祈求的目光,缓缓一笑,用手去勾她的鼻尖:“这有何难?我答应你,你会有一个像样的新婚之夜。这之前我绝不欺负你。”

石香姑虽然未经人事,可是在这花船中,很多事情上早已不是无知少女。他之前的欲望磅礴而出,现在为了她如此克制自己。这种久违的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让她倍感温暖。

“我和来福情胜兄妹,还有红樱也是我的好姐妹,如今我跟了你,他们也断然不能和我分开,否则,我是宁可留下来,也不会跟你走的。”

韩子君无奈的摇摇头,笑话她:“再泼辣也不过是个傻丫头,你就不怕我对别的女人动了心思?”

“你……”

韩子君见她又要恼,笑着说:“从今以后,我只会爱你一个人。刚才不过是以毒攻毒,否则怎么能让你看清自己的心。”

她娇嗔的瞪了他一眼笑了,然后她垂头思索了一下,想问问他家里可还有什么人。可想起之前他已经说过自己的亲人都已经在海上被杀,倒也不好问出口了,以免勾起了他的伤心事。就像自己的身世一样,每当夜深人静想起时,痛彻心扉的感觉总会泪流一夜。

韩子君则好像是一眼看透了小女孩的心思,正色道:“从今后由我来替你爹娘守护你,一生幸福平安。”

石香姑望着韩子君,一股浓浓的暖意随着这句话蔓延到全身。他说这一生会真心真意的对她好,她这一辈子就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第二天清晨,石香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韩子君的怀里。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破天荒的什么梦也没有做,睡得无比香甜。她一睁眼便看到韩子君还在熟睡,两个人的长发缠绕在一起。他坚毅的五官近在眼前,以往睡梦中也微蹙的眉心,舒展开来。朝阳照在他的脸上,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她看着他的样子,想到了以后,看着他们的长发,想起了‘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你醒了,在想什么……”

像是被人撞破了心事,石香姑的脸又烫了起来,“什么也没想。”

韩子君一直以来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充满戒备,只要醒来,那精锐的目光就会让人压力备至。可是此时,他依旧半磕着眼,好像舍不得醒来一样,这样一个平时威严冷峻的大男人,难得慵懒可爱的像个大宝宝。石香姑玩心大起,伸手去摸他的睫毛。

韩子君闭着眼睛把她更紧的拉近怀里,凑过来在她的嘴角吻了一下,霸道的不许她动弹:“不许闹,再睡一会。”

石香姑乖巧的依偎在韩子君的怀中。两个人默默的躺着,虽然两个人都重新闭上了眼睛,可是这样的一副画面都深深的刻在了彼此的心里。相濡以沫,岁月静好。多少年后,每当韩子君想起的时候,都觉得在花船上短暂甜蜜的时光,这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石香姑昏昏欲睡,听到韩子君轻笑的声音:“起来吧,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

“最近听人说,红旗帮的海盗内部出了状况,虽然他们那天走了,可是不知道何时又会回来,你还是早作打算抓紧离开这最好。”

韩子君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脸上渐渐转为一股运筹帷幄的自信:“时机未到,我在等人。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回家去,见过了母亲,我们便带你去踏雪寻梅,游山玩水,从此远离海边,一起到内陆去生活。”

石香姑这下明白了,他原来不离开,是还在等人。只是针对要带着来福红樱离开这里了,她心头抑制不住的雀跃,不知不觉连嘴角都是弯的。

“傻丫头,别笑了我带你骑马去。”

这次没有旁人只有石香姑同韩子君两个人。韩子君是个好老师,石香姑又聪明胆大不过是一个时辰,石香姑已经可以自己坐在小马上,慢慢的溜达。她看到自己能骑马了,便逞能不让韩子君在掌握缰绳。

韩子君不放心的看她又溜达了几圈,这次无奈的自己翻身上了一片被冷落多时的一匹高头大马上。

两个人各骑一匹缓缓的溜达,清风吹起了石香姑额前的留海,一张笑脸在阳光下更加俏丽动人。韩子君看着她笑道:“真看不出来,你不只是泼辣,根本就是个假小子。”

石香姑毫不在意,反而得意道:“很多东西,我玩的比小子还好呢。”韩子君不信,她就把自己曾经闹赌场,恶整郭学显的事情说了一遍。想着当时石香姑一个小丫头的模样,韩子君捏着额角,一脸笑意。

石香姑越说越兴奋:“那算什么,我还会爬树呢!以前我住的院子里有一颗柿子树。每次我娘发现我自己摘柿子,就狠狠的教训我。为了速战速决,我每次身手都越来越利落,又一次被我娘看了个满眼,她笑我比猴子还快。”

韩子君不觉莞尔:“回头我买一个大宅子,不过咱们住的院子可不能种柿子树。不然人家一看,这家男人怎么把个小猴子娶来当老婆了。”

石香姑呵呵一笑问他:“那咱们种什么?”

“种桃树,开花的时候一望无垠的花海,果子结的又低,随吃随摘,岂不方便!”

石香姑乐的拍手,“桃子我最爱吃了!”

“这下坏了!”韩子君故作惊讶。

“怎么了?”

“你原来最爱吃桃啊?”

“那怎么了?”石香姑莫名其妙。

“说来说去,我还是娶只小猴子!”韩子君说完看着石香姑的窘态,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

从来都是石香姑气别人,怎奈这个韩子君老奸巨猾,她不理他,一扬马鞭,骑着马向前跑去。

“香姑,你慢点!”

石香姑根本不听,小马很快就跑了起来,她兴奋又自豪,忍不住又抽了一马鞭,小马跑的更快了,而且是越来越快。石香姑驾驭不了,手里的缰绳不知不觉何时滑落了。石香姑觉得耳边的景物都迅速的在两侧闪过,她使劲儿的抓着马儿的鬃毛,可是马儿跑的更快了。

前面一块巨石挡道,石香姑抑制不住的大声呼救起来,可是早就已经晚了,耳边只听见呼呼的风声和自己的尖叫。

“别松手!”男子威严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石香姑感觉自己的腰间被人抓了一下,可是很快又松开了。自己座下的这批小红马像受了惊吓一样,极不正常的疯狂向前跑。而与此同时,韩子君的棕色大马突然前蹄立起,长声嘶叫。

韩子君一咬牙,因为太用了,脸上的表情整个都扭曲了。他突然把手中的马鞭向石香姑扬去。

“韩子君…马鞭和着风声袭来,石香姑不明所以时,突然感觉腰间一紧,原来马鞭缠住了她。

韩子君手中一用力,两马错蹬石香姑感觉自己好像飞了起来,人腾空而起,随着她的惊呼声,人已经落到了韩子君的怀里,身下却是他所在的那匹高头大马。

石香姑好像溺水的人找到了浮木,紧紧的搂着韩子君,把头埋在他的怀里。

“我们的马被人动过手脚了,我们得跳下去,你怕不怕?”韩子君用大氅把石香姑护在怀中,沉声问道。

石香姑一咬牙:“我不怕,姑奶奶从未做过亏心事,绝不会是短命鬼。”

韩子君因她的这句话大笑道:“好,我韩子君的女人就该这样。”

石香姑只觉得韩子君抱着自己突然身体站了起来,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听他大吼一声,自己和他像是腾空而起,心陷入无底的下沉中,越跳越快,呼吸渐渐窒住,胸口就要炸开般。

再有感觉的时候就是觉得自己的手臂好像刀扎一样生疼。原来他们已经滚落到了地上,她自己躺在韩子君的身上,手臂上有血渍渗出。

“韩子君!”石香姑惊呼,从地方爬起来,看到韩子君躺在那,脸色苍白,后背最轻也一定被很多石子隔伤了。而他胸口上原来的旧伤恐怕也经不住这样一摔。

韩子君咬牙用胳膊撑起身子:“我没事,得赶快离开这,他们恐怕已经来了。”

石香姑扶起他道:“他们可是红旗帮的海盗?可如果是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

“这些叛逆,真是找死…”他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不远处的花船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呼喊声。

“我得回去,来福和红樱还在船上!”

石香姑哽咽道:“你武功高强,此时我跟着你也是拖累。不如你先离开,告诉我你家在哪,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会回去寻你。”

韩子君不肯放手:“不行,你当我是什么人,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女人涉险不管?”

石香姑咬牙抽回自己的手:“来福同我几次出生入死,红樱是我的结拜姐妹,说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若是自己离开,活着又怎能安心。你放心,只要我石香姑说过的话,就一定不会食言。”

韩子君咬牙道:“麻烦的女人!”他的话音刚落,周围就窜出许多手拿兵器的人来,而这些人竟然是官兵?

“你在我身后,我护着你杀出去。”

韩子君武艺高强,却也怎奈寡不敌众。他紧紧的拉着石香姑的手向前跑去。

“韩子君,你不要管我,快跑吧!在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会死。”就在这时,她看到韩子君身后有人张弓,一只箭正奔着他的后心袭来。

“小心!”说时迟那时快,石香姑扑到韩子君,那只箭贴着石香姑的耳际呼啸而过。

石香姑整个人的重量压在韩子君的身上,两人都因为剧烈的奔跑和劫后余生的虚脱剧烈的喘息着。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好像她是他最甜美的负担。

一声爆炸声在不远处炸开,岸边有船只燃气了熊熊的大火。石香姑站起来惊叫:“来福,红樱…”

韩子君再一次紧紧的拉住她的手,“我们回去…找他们!”

官兵紧紧的追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就是花船,此时已经被海盗整个包围了。

石香姑和韩子君对视一眼,这样的情形都完全出乎两个人的意料之外。果然海盗看到官府的人,也顿时有些慌张,站在最外处的喽罗们,像是害怕一样,以为这些官府的人是韩子君带来的,他们一边迎战韩子君,一边挥着刀便向官府的人砍去。

无人理会石香姑,她冲进花船四处呼唤实来福和红樱。自己的屋内,早就是一片狼藉。

“谁在那!”石香姑早就急红了眼睛,此时厉声大喝,一脚就要向床下的方向踢过去。

“香姑!”女子的悲戚声传来,红樱从床下爬了出来。

石香姑一见大喜过望,一把搂住了她,“红樱你没事,太好了,来福呢?”

红樱泪流满面:“你和韩爷刚出去,海盗就围了花船。玉环和妈妈都被关起来了。他们什么也不说,就一屋一屋的找人。我们这些人,有的直接就被一刀砍死,有的被掳走。这屋子被搜过后,我才躲了进来。呜呜…香姑,吓死我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红樱你别怕,我们同来福一起离开这。”

“那韩爷呢?”

“他还在外面,我们越快找到来福,他才越能平安。”

“你们回来的真是及时,要是再晚一步,这群狗杂种就要把我捆着直接扔进水里喂王八了。”

情况紧急,石香姑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和一颗夜明珠来。郑重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今日官兵和海盗同时来捉韩子君,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也刚好这两股子人遇在一起,他才有了一线生机。我是他的人,自然今日要跟他同生共死,只是来福你和红樱……”

说到这里,石香姑泪水止不住的落下来。小时候石家大宅里朗朗的读书声,孩童般顽皮的笑声,数年以来的同生共死,她和来福早之间比亲人还要亲……

“这些是韩子君的东西,你们拿去,以后好好过日子,如果我还活着,总有相见的一日。”

来福第一个就不同意:“我不走。香姑你在哪我就在哪!”

石香姑不同意:“你先跟着红樱离开这,你们先逃出去我就放心了。”

“我不放心!”来福被解开绳索,一把将石香姑手中的东西递给红樱。

“你快走吧,香姑和我自小就在一起,你不需要跟着我们一起历险,这些钱在你以后总归吃穿不愁。”

红樱手一直再颤。石香姑自知劝不住来福,拿过他手里的东西直接塞进红樱的怀里:“别磨蹭了,再晚就来不及了。我还要去外面寻他,你不走,他就更难脱身了。”

红樱放声大哭:“我也不走。你们若是嫌我是拖累,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左右我出去也是无依无靠受人欺凌,还不如今天就在这干干净净的死了。”

石香姑无奈,只要咬牙道:“好!那我们三个就还在一处,无论今后是福是祸,都是今日自己的选择。”

就在三个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玉环诡异的悄然而至。她的发髻有些凌乱,脸色也泛着不正常的苍白。显然之前也受了过度的惊喜,只是现在她看到石香姑的时候,嘴角却浮现出了抑制不住的笑容。

“石香姑,我真是想不到你会有这样的好命。不过,你真的以为你这辈子遇到良人了吗?我倒要看看你这位石家大善人的小姐,今后能有什么样的幸福生活。”

玉环的诡异的笑容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石香姑不觉后退一步道:“你什么意思,有话就明明白白的清楚?”

玉环仰天大笑:“哈哈,听说你的父母都是被海盗杀死的。你自小大难不死,如今又嫁得贵胥,想必他们在天有灵日日看着你,一定会开心的。”

玉环冷哼一声,不顾石香姑的怒喊,转身离开。

花船上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不是被掳走,就是被吓的失去理智,四处奔跑呼喊,昔日的歌舞升平华丽奢靡的地方,顷刻间成了人间炼狱。船已经点燃,熊熊烈火中,官府与海盗战在一处,厮杀声震天。

石香姑看到了韩子君伟岸的声音,他手持长剑临危不惧,像磐石一样屹立在天地间。他也看到了石香姑,手中长剑剑势越发凌厉,一边厮杀一边向石香姑移近,然后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们。

“住手!”海盗的人最终还是占了下风。这时李天霸大吼一声,所有的人都不再恋战,而是一起移靠向韩子君的方向,把他们团团围住。

韩子君等人的身后已经没有退路,江水澎湃的声音不绝于耳,不远处的前方就是入海口。海浪的声音更是一波一波清晰的传来。

李天霸笑的形如鬼魅,一步一步的向韩子君逼来:“二爷,想不到你也有今天。看清楚了没有,今天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记住一切都怨不得别人,只能怨你从一开始就挡了爷的发财路,什么狗屁百姓民生,关我们什么事?你带着你的仁义道德去见阎王吧!”

说着李天霸身后的人都拿着刀蜂拥扑上来。

“香姑,你们快走!”韩子君大吼一声。

千钧一发之际,石香姑拉住他的胳膊,毫不犹豫的说:“我们跳下去,跳下去总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