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表白

晚上放学的时候,胡一飞和李勇果然是说到做到,他们俩准时等在了车棚门口,甘当护花使者。

林小放刚要去推自己的车子,就被胡一飞霸道的拦住。

“林小放,你这个样子还怎么骑车?是想明天要蔺熙臣再陪你去包扎伤口吗?”胡一飞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的话自己都觉得有点酸酸的味道。

李勇在一边听了直偷笑,可是又不敢笑,只是催促珍珍和李丹赶紧走,李丹幽怨的看了一眼胡一飞,气得直跺脚。

林小放不理他,拿出钥匙开锁。

“我说你这脾气咋那么臭呢?”胡一飞夺过钥匙装进自己兜里。

“请离我远点。”林小放看着胡一飞不耐烦的说。

“你喜欢安睦?”胡一飞突然冷不丁的问。

林小放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白了一眼胡一飞说:“无聊。”

“可是安睦喜欢你。”胡一飞并不打算跳过这个话题。

“胡说,胡一飞你真无聊。”林小放有点生气,怎么这么胡说八道啊。

“你这个低情商的白痴,安睦为什么无缘无故的替你挨那一棍子,差点送了性命,能让一个男人舍命保护的女人,肯定是他喜欢的人。”

“你……什么逻辑,安睦他不是你说的那样。”林小放虽说嘴上不承认,却没有那么理直气壮,像她这样的人,大家不是都躲还来不及吗?安睦那么优秀的男生怎么会喜欢她呢?林小放是从来不会做这样的梦的。

“安睦是怎样的人?你这么了解他,或者你也正好喜欢他?”

“胡一飞,过分了,信不信连你我也一样打。”

“信,林小放是谁,天不怕地不怕的,不过安睦那傻小子竟然喜欢你这样的男人婆。”

“我再说一遍,胡一飞,不要胡说,安睦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我们只是同学,你这思想真不健康。”

“如果不想让安睦误会下去,我可以帮你。”胡一飞邪魅一笑。

“你?”林小放抬眼看了一眼胡一飞那张一脸坏笑的脸,讥讽的问:“你又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帮我呢?难道是因为你也喜欢我?”

“切,谁喜欢一个不漂亮、不温柔的男人婆,只不过看在以前你帮我打球赛的份上帮个小忙而已。”

“那就好。”林小放嘴上死不承认,还是心虚的,安睦对自己的好真的让自己压力很大,如果这次万一安睦有个好歹,林小放这一辈子那不是就万劫不复了吗?不是要内疚一辈子吗?安睦是个好人,可是自己不喜欢他,也不能喜欢他,他们相差的太多,万一安睦真的有这种想法,还是赶紧灭了的好。

“走吧。”林小放认输了,低眉顺眼的说。

“喏。”胡一飞傲娇的用下巴指了指电动车的后座。

林小放的脾气真是变好了,要是在以前早就把他踹出去了,可是今天,林小放选择了忍,她默默地坐了上去。

第二天一早,胡一飞按时出现在了林小放的楼下,林小放这次没有拒绝,直接坐上了他的车子。

一到校门口,林小放就下了车子,自己跑了进去,胡一飞的粉丝那么多,她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后来她才明白,现在的她可比胡一飞出名多了,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不用听她也知道那些人会说些什么,无非就是她的家庭,她妈妈是个狐狸精,她是个野孩子之类的,当然现在又打架出了名,恐怕这些流言都要拜一人所赐吧,那天她不是跑到医院和安睦的妈妈说了很多吗,有些人还真是无聊得很呢。

不过林小放是谁,她以为这样自己就会怕了吗?太幼稚了吧。

英语课后,林小放跟随着蔺熙臣来到办公室,蔺熙臣是一回头才发现林小放的,被吓了一跳。

“跟在我身后也不说一声,吓我一跳,有什么事吗?”蔺熙臣看了看林小放紧抿的嘴唇,整节课都见她皱着眉头,心事重重的样子。

“蔺老师,我问妈妈要了钱,你抽时间帮我给安睦送去吧,他的医药费应该由我来付,不够……出院的时候我再跟妈妈要。”林小放从校服的大口袋里掏出一摞钱,递到蔺熙臣的面前。

蔺熙臣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事,忙摆手说:“不用,我昨天给安睦的妈妈钱来着,可是她坚决不要。”

“你的不要,她应该要我的。”

“你的她也不会要,真的,赶紧把钱收起来,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回去安心上课就行。”

“那……”林小放迟疑地说:“给我和安睦调个位子吧。”

“这个……等安睦好了再说,不要多想,好好学习。”

自始至终蔺熙臣都一脸柔色的说话,这与平时一脸严肃的他很是少见,蔺熙臣知道林小放敏感多疑的内心,更容易受到伤害,她这个年龄的孩子,有时这种伤害是致命的,会伴随她一生。

林小放没有多说什么,攥着钱走了出去。

林小放每天记笔记都很认真,安睦不在,她要记好笔记,自己漏掉点什么没事,她不想让安睦漏掉,他是一个那么优秀的学生。

这几天一直和珍珍、李丹一起吃饭,林小放倒是习惯了她俩叽叽喳喳的,可是现在李丹明显话少了,还闷闷不乐的。

“怎么了,李丹?有什么心事吗?”林小放看着端着盘,却不见吃的李丹问。

“没什么。”李丹低声说。

林小放询问的看向珍珍,结果一向嘴快的珍珍,看看林小放又看看李丹眼神闪烁的低头吃起饭来。

这就奇了怪了,平时俩人吵得很,现在都闭嘴成哑巴了,还有珍珍那闪烁的小眼神是什么意思?与自己有关?林小放决定抽时间单独问问珍珍。

“珍珍,李丹怎么了?”上厕所的时候,林小放偷偷问珍珍。

“这你都没看出来,小放?李丹喜欢胡一飞,可是胡一飞却每天送你回家,心情能好吗?”珍珍早就憋不住想说了。

“哦。”林小放还真没想到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有些人说自己情商低呢。

对于林小放来说“喜欢”这个词太奢侈,她从来不去想这个问题,虽然表面上她装的很坚强,其实内心自卑得很,林小放不配喜欢任何人,这是林小放时常告诫自己的一句话。

晚上放学的时候,说好胡一飞送林小放回去的,可是等他去车棚取出车子,林小放一个人早骑着车子走了。

胡一飞看着林小放远去的背影,恨恨的嘀咕:活该伤口长不住。真恨不得把她拖回来削一顿。

“胡一飞,我车子坏了,你能送我回家吗?”车棚的角落里忽然走出一个女生,对着胡一飞可怜巴巴的央求道。

我的天,胡一飞被吓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李丹,此时他更想削林小放了。

不过胡一飞还是把李丹送回了家,只是他的脸拉得老长,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李丹说句话,他也跟没听见似的,或者听见了也只是“嗯”一声,舍不得多说一个字,饶是这样,李丹还欢喜的不得了,毕竟在这样安静的夜晚,能和自己的男神单独在一起,什么不说也能幸福死人的。

林小放捂着隐隐作痛的伤口上楼,看见母亲却还要把一身的伤痛隐藏起来,笑着跟妈妈说晚安。

林小放早上下楼,从地下室推出车子准备去上学,胡一飞不知从哪里出来的,将他的车子挡在林小放面前。

林小放看了一眼胡一飞,没有说话,俩人就这样对峙着。胡一飞真是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眼前这个女生给气的一夜睡不着觉,而她却冷漠的不说一句话。

“林小放,我不是一件物品,你不喜欢就可以随便让给别人。”不等林小放开口,胡一飞转身,车子以飞的速度离去。

林小放呆住,这算什么?表白?本来昨天背单词就睡到很晚,脑子一片浆糊,现在更乱了。

林小放气喘吁吁的进了教室,差点迟到,摸着隐隐作痛的右手,看了一眼旁边空****的座位,林小放深呼吸,吐了口气,默默掏出书本。

一眨眼,一周过去,林小放的伤口在校医务室换了药,长得很好,也不知道安睦怎么样了,林小放暗想。

当那天清晨林小放走进教室,看见那个空了很久的座位,终于有人坐上的时候,她一直悬着、内疚、忐忑不安的心在那一霎那落地,安睦来上学了,终于来上学了。

安睦冲林小放淡然的笑了笑,林小放才发现自己一直傻愣愣的站在教室门口没动,她尴尬的扯出一抹笑意,慢吞吞地走到安睦旁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的伤口去换药了吗?”还是安睦先开的口。

“换了,你……还疼吗?”林小放小声的问。

“早不疼了,这么点小伤,都是我妈妈,大惊小怪的。”安睦挺了挺身子,轻描淡写的说。

“哦,那就好。”林小放坐了下来,想起什么似的,在抽屉洞里找东西。

“给你,这是这几天我记得笔记。”林小放将一个本子推到安睦面前。

安睦拿过林小放地笔记本,专心地看起来,看了一会,转头满意的对林小放说:“嗯,不错,有长进,记得越来越全了。”

“安睦。”林小放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安睦不解地看着林小放,吞吞吐吐可不是林小放地性格,林小放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从来没有怕的时候。

“我和蔺老师说了,给我们调座位。”林小放低着头,没有看安睦。

安睦看着林小放,好久才说:“我不同意,林小放,我也会跟蔺老师说的。对不起,林小放,我代我妈妈向你道歉,她不是有意的,她只是当时太着急,才那样说的,她真的不是故意要伤害你。”

“我没有怪阿姨,安睦,你是一个好学生,不能因为我这样的人,而毁了你的前程。”

“林小放,你这样的人怎么了,你勇敢、善良、正直,我……”安睦没有说出下半句话,但是他苍白的脸“腾”的红了起来,迎上林小放的目光,瞬间又避开了。

林小放心下一滞,难道胡一飞那家伙说的是真的?

“安睦,谢谢你,你是我上高中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但是……我不喜欢你。”林小放就是这样的林小放,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不想大家猜来猜去的好麻烦。

……

世界在那一刻突然静止,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不到了,安睦怀疑的看向四周。

“安睦,对不起。”林小放轻声说道,她知道自己的直白,很伤人。

安睦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沐着晨曦的微光笑了。在林小放面前,自己真的好弱,林小放所拥有的,正是自己缺少的,他没有林小放勇敢、没有她坦诚,他喜欢和她在一起,仿佛和她在一起,自己也会变得勇敢坚强。但是那种少年的喜欢,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喜欢,他也说不清,大概和爱情中的那种喜欢还是不同的吧。

“林小放,哪有你这样的朋友,真的好伤人,不过,谢谢你,谢谢你的坦诚。放心吧,我只是喜欢和你做朋友,高中阶段,我不会谈恋爱的,我的目标是考上我梦中的那所大学,所以,林小放同学,从现在开始,我们一起努力吧。”安睦攥紧了拳头,朝林小放挥了挥,做出一个加油的姿势。

林小放认真的点点头,放了心:我就说嘛,安睦怎么会喜欢我这样的人,胡一飞那小子就会胡说。不过,说起胡一飞,林小放挺头疼,那家伙自从那天以后就把自己当空气了,不和自己说话,甚至都不看自己一眼,也好,离自己这样的人远点有好处,谁知道自己将来又会带给他们什么伤害。

安睦转身看向窗外,满眼凄凉,心里是涩涩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