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神秘失踪

严骏飞在茶馆跟宋子腾他们大谈如何釜底抽薪之法,直把宋子腾听得小肥手乱扇。这时,王翔手机响起来,电话里魏岚高一声低一声,王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起身先行离开。

华大旁边“仙蒂瑞拉”咖啡馆里,午后艳丽的日光斜射进来,不到20平米的小咖啡馆一下子通透起来。咖啡馆里冷气打得很足,坐上半小时以上,胳膊以上能起起皮疙瘩。

从外面大街远远望去,咖啡馆内一闪一闪,如镶满无数玻璃碎片的棕黑甲衣,沉闷晃眼。玻璃窗内,黑觑觑的人影灯影,暗暗明明,照映着窄窄的小楼梯,彷佛看得到斑斑驳驳刮掉的油漆表面的木扶手,咯吱咯吱的颤抖。

来这儿的,多是没多少钱的穷留学生,各国的都有,操各种口音的英语,一杯碳烤咖啡泡一个下午,外加免费上网。也有刚来华市工作不久的年轻老外,带各自的中国朋友来,聊事谈天,花上四五十块钱,再实惠不过。久而久之,“仙蒂瑞拉”成了老外圈里宠儿,那样亲和平民,以至一些有点头脸的外国人也开始过来。

魏岚头一回来这里,带她来的JIM也许正是那类“慢慢也来捧场的有点头脸”的老外。

这场三星期前刚刚开始的恋爱,魏岚没对任何人说,虽然目前两人正打得火热。这次,她憋足了劲准备一举搞定,再向朋友们公开。

38岁的JIM是英籍印度人,在软件园最大的IT企业BET任高管。JIM肤色深黑,深深陷进的眼窝只见得一束小小的光,俏皮而别致。和一般印度人不一样,JIM斯文有礼,一口纯正伦敦音,爱穿粉红格子T恤,腰身粗得得两个魏岚来合抱,但穿起那件价格不菲的藏蓝牛仔工裤,高高的肚腩被四平八稳束缚妥帖。

JIM最爱拿他硕大的肚腩不安分地蹭魏岚身体,顶到任何地方,魏岚都觉得新鲜有趣。更难得的是,在魏岚交往的所有国际友人中,JIM是唯一一个对她温柔体贴说一不二的,甚至常让魏岚占上风,这让她一次次有了和这男人过一辈子的冲动。

一早JIM打电话给她,要给他的中国美人一个惊喜。

在仙蒂瑞拉,JIM说,LAN,BET昨天宣布,给我增加了2%的股份,我想,这与我的中国美人有关,所以,我要把它送给你。魏岚大吃一惊,心里乐得不行。眼神都恍惚了,隔着卡座,昏暗的阁楼拐角,两个老外正亲密地咬着耳朵窃窃私语,莫名其妙地,看得她心猿意马心痒难耐。

JIM还要说些什么,看她神游万里的样子,要了杯柠檬水,推上前去,LAN,你不舒服吗?魏岚立马回过神来,NONO,JIM。

魏岚实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JIM继续开口了,但是,我的中国美人,BET同时给我出了难题,我必须去另外一个亚洲国家继续为公司服务,我会常常飞来看你的,你永远是我的中国美人。LAN,明天你会来送我吗?

魏岚如梦初醒,这一出,她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背透了。

JIM话没说完,魏岚腾地站起来洒他一脸柠檬水,直接丢下句纯正地道的国骂,狗日的。

飞奔出仙蒂瑞拉,身后传来JIM杀猪般的嚎叫,OH,NO,NO。

等魏岚准备再回去扇JIM几个耳光才够解气,发现JIM早已离开仙蒂瑞拉。魏岚这才拨起电话打给王翔,但等王翔赶到仙蒂瑞拉,魏岚也离开了。

王翔见她精神有点不对,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魏岚那头始终忙线。

两个小时后,王翔电话铃声再次响起,这回魏岚讲话更语无伦次,估计喝了更多酒。等王翔赶到一家经济型酒店1311房的时候,问了酒店前台才晓得,魏岚竟甩开信用卡猛刷,一口气订了六晚的双人标间。

魏岚穿着小斑点白底睡衣,随意挽起头发,瘦骨嶙峋,雪白的皮肤跟性感的身板在丝质睡衣下若隐若现,比平时那个时尚华丽的魏岚平添几分可爱。

见王翔进门,魏岚似笑非笑,与往常有些异样。

来的路上,王翔怎么也猜不透魏岚一会哭哭啼啼,一会有说有笑,这会又邀他来酒店干什么。他自从跟常江芝结婚之后,跟吃了回魂丹似的,一秒变家庭煮男,加上常江芝孕期反应大,王翔从小能烧一桌好菜,工作烦闷之余,就忙着给常江芝烧好吃的。至于他对魏岚过去所有念想,都被一场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婚姻生活打回原形。而魏岚,也是自他结婚之后,第一回主动打电话找他帮忙。

魏岚直接拉了他让他坐**,听她讲故事。王翔心下叫苦,知道这个女人估计又失恋了。他知道,但凡魏岚失恋,便有好酒跟故事。

上回的故事版本是BRUCE去法国种葡萄了,这回不晓得又是哪个倒霉蛋让她牵肠挂肚。

魏岚不晓得从哪儿拎了罐洋酒,直接斟了两杯。王翔深知自己酒量,二话不说一饮而尽。

魏岚看着,开心得在**跳起来,不久便跟王翔拉拉扯扯的了。

王翔细细定睛望着魏岚,看出她已喝了不少,讲起话来舌头发硬,再细看看,也不像醉的。

王翔正要开口问,魏岚笑了,你以为我醉了不是?告诉你,我魏岚做业务没别人好,找老公没别人灵,但我魏岚的酒量,嘿嘿,比任何人都要好。高仁爱那是一瓶不倒,我是千杯不醉,你信不,我从没醉过。所以啦,四脚猫,你给我听着,不许打我的坏主意,嘿嘿。说完,她一屁股坐在床中央,再斟一杯就要喝,王翔没法,拿过来再干为尽。

爽快,不愧好哥们。JIM那个死阿三,他不配。死阿三,咱们干了它,四脚猫。93年波尔庄园的,BRUCE回国前送的,fuck shit。话音刚落,"彭—”一声,酒瓶猛地被砸到地上,红酒流了一地。

王翔英文不通,fuck跟shit却都会,心想魏岚好生猛,闻所未闻,fuck shit是个什么组合。而且,魏岚耍起酒疯来,一发不可收拾。

王翔刚要把她扶起来,让她好好休息,王翔手机响。宋子腾话带质问,一个小建材商的广告怎么总发不掉?王翔烦躁异常,直接顶了回去,老子问谁去?有种直接问老女人去。

魏岚听到大笑,揪住他不放,一会抓一会抱,一会揉一会捏,并硬贴贴地要和他咬舌头,嘴里不住问王翔,我是不是老女人?是不是,到底是不是?

王翔见魏岚那醉眼惺忪欲罢不能的粘劲,不知怎么的,竟扯七扯八胡乱投入进去。次日,王翔帮她请了病假,不敢再去1311,心里隐隐有些记挂她,担心她出事,不晓得她一直在宾馆做什么,又不敢去看她,连个电话都没打。也就在那一周之后,王翔仍是离开华晚,去了曹总的《手机报》继续负责建材类广告。

最早发现魏岚消失的是高仁爱。

本来高仁爱要找的是秦安,却发现一向迟到早退的秦安这天却直到下午两天才来办公室。

高仁爱原本安排了上午去奇美采访,不得已只能让支燕一人前往。回来支燕稿子都出来了,秦安才睡眼惺忪来上班。高仁爱当什么事没发生,没想到秦安却一反常态,主动叫高仁爱姐,跟她道歉说上午家里出了点事,错过了采访不好意思。

高仁爱再问家里出了什么事,要不要帮忙。秦安支支吾吾半天,编了个谎说,家里一个叔叔重病在医院。

高仁爱偏不信邪,追问哪个叔叔得了什么毛病啦。

秦安不禁恼恨,高主管,你是不是管得太宽啦。再说,我是策划部的,根本不归你管。你没有权利盘问我。

高仁爱丢下一句,那好,我让领导来跟你把话讲清楚。转身就往欧阳办公室走。秦安赶忙拉住她,别,是这样的,上午确实出了点事,这事你千万不要跟别人讲。魏岚,魏岚生病了,喊我过去帮忙照顾,不过现在已经好了,马上就会来上班了。

高仁爱更奇怪,魏岚跟秦安平常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怎能喊他去照顾呢?要谈到照顾,肯定是王翔啊。啊,王翔,不是刚刚离职吗?高仁爱警觉起来,这之间一定发生了事了,魏岚请假的事她大概清楚,朱文君说过请了一周年假,眼看快过去。

请年假?我怎么不知道?秦安蒙掉,啊呀,坏了。真出事了。

秦安赶紧打手机,发现魏岚果然已经离开他们曾经约会的酒店。

魏岚跟王翔约会的次日发现王翔早已开溜,酒醒大半冷笑一声。她胡乱起床翻起电话本,看到“秦安”时,不可遏制怀着几近疯狂的荒唐目的又给秦安打了电话。魏岚眼中的秦安太小了,比她足足小六岁,平时姐姐姐姐地叫得挺欢。魏岚知道他不讨厌她。有点遗憾的是,秦安长得尖嘴猴腮,身材算差强人意,瘦直瘦直的。平时魏岚怎么也不会把她和他画等号,但这六天,她有个重大计划要实施,而其中一部分,她需要秦安,需要一个叫秦安的男孩来共同补充完整。

秦安到1311的速度,让魏岚都反应不过来。据他自己讲,他是一路从城南打车火速前进过来的。接到姐姐的电话,知道姐姐必有事,第一时间来给姐姐效劳。魏岚看眼前的这根电线杆浑身触电一样刺刺作响,二话不多说,知道他的聪明脑袋转得比普通猪猡脑袋男人快34000圈,立即脱衣解带二话不说呼哧呼哧直奔主题。魏岚也未曾想秦安竟有备而来,连安全套都配备好了来,让魏岚觉得中国当代之青年如何了得。跟王翔不一样,秦安次日一早给她买了杯可爱的猛牛酸奶,细细打开盖子,外加一片小切片面包。

高仁爱发现事发突然,跟欧阳汇报了情况,并按照欧阳指示报了警。接连六天,魏岚一直没去上班。

第六天中午,正是周五例会。

一个惨白的夏日早晨,欧阳淡淡向大家宣布,魏岚失踪了,警方已介入调查,知道情况的同事给予配合。

如暖暖的空气,在空中转了个圈儿,便神不知鬼不觉烟消云散了,从那以后,没有人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一个叫魏岚的女孩。

王翔至今都不明白,那个叫JIM的男人是哪国人,或者这个JIM根本就从来没有存在过。

秦安的内心深处,魏岚这个女人,如一个黑洞,在它腐臭如泥的心海猛地踩了一脚,怎么也拔不上来。这个大有作为的驰骋者,走路下意识弓起虾子一般的脊柱,眼神里多了飘移和惶然,一如既往自作聪明。

七夕情人节晚上,高仁爱等小文过来发布完最后一条广告,已是晚上十一点半。高仁爱站在地铁口等严骏飞开车来接,却看到孙晓晶跟支燕肩并肩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下地铁。

两人嬉笑打闹旁若无人,坐直升电梯上地铁口。高仁爱侧身到地铁口对面,孙晓晶却远远望到跟高仁爱打招呼,啊呀,高仁爱,你也加班到现在?我是这会接到老方电话,说慈威加一条广告来发的。我跟支燕刚吃完饭,就当散步吧。哼,高主管,你可要帮我记上一笔,七夕情人节还要加班呢。是不是呀,老公?

高仁爱没想到,孙晓晶如此不避嫌。她知道他们最近好上了的事,但好到这种程度,倒没想到。孙晓晶跟那个老气横秋的邹总没能走到一起,欧阳曾开了个玩笑说,咱们广告部第一美,终是不爱金钱爱才子哦。

高仁爱微笑点头不置可否,倒是支燕,用了格外老成的眼光在远处仔细打量她。一会,支燕上来礼貌跟她握手,还送了一包精美小糖果给高仁爱。孙晓晶嘟着嘴等得不耐烦的样子,忙不及召唤支燕,老公,快点儿!老方电话又催了。

支燕抱歉笑笑,高仁爱赶紧结束跟他的谈话,他们之间谈的是一个汽车包版里的广告,原来做红的,最近老想跳做黑白,既省钱,还能快速吸引注意。这么刁钻的主意,是捷驰新来的一个广告业务员想出来的。支燕不晓得如何对付这种事,高仁爱对付这种人最有经验,加价加尺寸啊,价格不合理了,自然就不动歪心思了。支燕一听笑,哎呀,秀才遇到兵,我是刀拿在手上都不晓得怎么杀人啊,哈。高仁爱跟他开玩笑,哪里哪里,支首席,你们有一支更厉害的刀,根本用不上我们这些雕虫小技。

支燕跟高仁爱提出来,他车停在车库,他只是送了孙晓晶来报社,回头他先回去,要不要在这等他,回头搭他顺风车回家?

高仁爱没想到支燕如此提议,又不好开口说,在地铁口等人。广告部人人都知道,她高仁爱还是单身。她也怕跟支燕说话久了,严骏飞就要到了,彼此遇到了自然不好。她只好胡乱说,等她弟弟来接呢。

哦,弟弟?好好。支燕边说,边转身到孙晓晶那儿。

高仁爱只听得背后孙晓晶一声细细尖尖的声音穿透夜幕,她弟弟,谁呀?你还是我哥哥呢。

话音刚落,严骏飞车窗落下,高总,不好意思,让您久等。还不是我家那个矫情的大老婆,说什么今天是什么情人节,一定要我送她上夜班。这不,路上又堵车。

哼,大老婆。那我是什么?高仁爱怎么听怎么不对劲,要不是瞥见后座一束大大玫瑰花跟一纸包礼盒,打死她也不会上车。严骏飞见高仁爱关了车门,脸上便现出轻浮的笑意来。

秦嘉那个死肥婆,还提她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你的心,你呀,可是我的亲亲好老婆。而且,我送她上班之前,我俩刚从我老丈人病房出来。你不晓得,我老丈人日子不多了。真是人算不天算。秦嘉每天脸哭得跟包子似的,本来就不好看的脸,现在是根本没法看了。我呢,纯粹出于人道主义关怀,继续扮演着我这个丈夫角色。仁爱啊,说句良心话,是真苦啊。你快要心疼心疼我。

高仁爱嘴里说着去你的,身体还是不自觉往他身边靠了靠。严骏飞另一只手快速便把后座的礼物送了上来,转而想起什么似的,不忙,仁爱,我们先离开这儿,我好想看到前头有熟人。霍,好家伙,支燕啊,支大记者,什么时候跟那个小狐狸精好到一块的?

不要多管闲事了,咱们走吧。高仁爱没声好气。

车开到安泰路,高仁爱以为他们还会去那旧屋,严骏飞一个急拐道,你不好奇老丈人病重之后,我们小杰谁来照顾吗?

我才不多管你们家事呢。我每天忙工作都来不及。高仁爱抚弄着严骏飞送她的一只施华洛奇水晶手链,在车灯下仔细看棱角反光,几乎没在听严峻飞的话。

我妹来了,帮我照顾小杰,不合适住我老丈人家,就住安泰路的房子,也方便小杰上学读书。你不晓得,小杰估计是遗传了我的聪明基因,读书可好了。回头我要跟秦嘉离了,小杰可一定要归我。

严骏飞仍在絮絮叨叨,高仁爱才不管他离婚不离婚的事,反正她也从没想过会跟你他结婚,更不会蠢到跟他一结婚,就当个后妈。她倒是想到魏岚,怪不得魏岚奉行今朝有酒今朝醉,如果说魏岚是明摆活着给人看,她高仁爱不也只图个今朝,偷偷苟活了一天又一天吗?

不去吃点东西?高仁爱忽然想起来晚饭还没吃。今天伊丽发稿很不顺当,自从上回拒绝了小文提出的奇美的事,小文便跟她很不对付起来,有事故意在包版里头埋坑,稍微审稿不仔细或没经验,就能给她带到沟里。

伊丽算是最老实的,现在也会耍滑头了。看来还是我们浩扬好,多少年的老广告,还在规规矩矩做广告,即使吃了多少亏,还不都打落嘴巴和血吞,跟谁说去。高仁爱一提到吃饭便苦恼,他吃饭是工作,工作是吃饭,得意了嘴巴苦了身体,脂肪肝、高胆固醇早悄悄上门。偶尔空下来的时候,一日三餐都不想吃。既然高仁爱提了,严骏飞只得照办。他们到了一个严骏飞公司的新客户,中午严骏飞才来吃过一顿,对这家的菜式很熟悉,而且有些抵扣券,就是十回八回吃下来,都不用掏钱。当然,这些抵扣券的要求是,需要到华晚发免费软文。高仁爱吃完,听严骏飞如此一说,便觉胃沉如巨石。快下班的时候,严骏飞就给高仁爱短信,花言巧语说和她过一个最特别的七夕情人节。高仁爱以为会是猫洞的烛光晚餐,或路意西顶楼的旋转餐厅,再或者是她一直想吃的泰国菜。她做梦也没想到,严骏飞又拿折扣券应付了事。

直到严骏飞再用抵扣券开了一家星级酒店的房,高仁爱的心情便彻底不好了。

高仁爱一进门便给严骏飞甩枕头,严骏飞却忽而一扫家里烦心事的阴霾,心情出奇大好。高仁爱越是抓狂跳脚,严骏飞越是精神愉悦,像一只老猫玩弄一只垂死的老鼠。偷偷摸摸的刺激,堂而皇之的惊险,一切都忽而让严骏飞热血沸腾,胸口像有腾火一会往上蹿一会往下抖两次,漾漾的,软绵绵的,说不上来的柔软。严骏飞今天格外来情绪,他忍不住跟高仁爱夸耀了一番上回在茶馆跟宋子腾谈的釜底抽薪计划。

有了老宋联手,欧阳就能搞定。搞定欧阳,高仁爱地位就更稳固,有高仁爱在广告部一天,生意也还是他的。有钱、有事业、有女人、有孩子,一个男人自鸣得意的他都有了,这世上再没了比这些更令男人心旌摇**自鸣得意。

飞尔返回扣的事,都只听说,没人见过白纸黑字。高仁爱听完,埋在严骏飞胳膊里,眼神却飘出很远。

丫头,这就是你幼稚的地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有流水往来,一定能查到蛛丝马迹。最怕无本之源,一旦自内而腐,便有蠹虫生洞。严骏飞忽而咬文嚼字起来,忽而觉得很可笑,来,咱们行动起来。严骏飞先到床头柜取了一杯小酒喝了一口,转给高仁爱。高仁爱头一转,不理他。严骏飞大笑,我喜欢你这个性。说着,就揽起高仁爱的身子,顺手捏捏碰碰,调动气氛。

高仁爱穿着粉红真丝内衣,看严骏飞捏捏挤挤的手法,跟在服务场所没差别,不禁恼怒。转而一想,不就是个你情我愿各取所需嘛,被捏几下揉几下又不掉层皮。慢慢的,她也来了情绪,小酒也一杯一杯下了肚。

两个人如此这般似真似假亦梦亦幻地沉醉在酒精世界。

事成一半,严骏飞忽然说,得在安泰路上租个像样的写字楼,老窝在民房不是个事,生意人得有生意人的脸面。

高仁爱见他心心念念的只有工作一件事,看他为难的脸色估计在为找房子愁,就连亲热也无法全心投入。安泰路上写字楼租金天天看涨,一万多的租金对他这样的公司,相当有压力。

老严,我听同事说,安泰路上有个金鸡国际租金特别便宜,位置没的说,你想租的话,我找找人看。严骏飞知道金鸡国际,也知道一个月可以省下2000,但黄胡子说过,金鸡位势犯风水大忌,鸡口弹丸哪能打开局面?最近公司资金周转不灵,帐面上剩下的也只够付一年半年房租。

两人想到这里,灰暗得很,高仁爱借着酒精主动迎合,想着家里仁慈马上快要结婚了,好多地方用得到钱,到时仁慈结婚跟他开口提钱爽快些,如此想着,在豪华酒店那张大**,他俩把那个古老游戏惊天动地了回。

整晚高仁爱始终没提奇美单总,本质上这跟她无关。但其实,她忍不住好奇,这么特殊的日子,严骏飞为什么不去找单总呢?严骏飞有个特点,从不在高仁爱面前提及他其他女人,这些女人之间都跟生活在不同时空,完全互不搭界的。但高仁爱能够感到,严骏飞今晚力不从心,心里压着无穷心事,也许跟单总闹着矛盾,也许跟哪个女人没摆平,也许纯粹为离婚的事焦头烂额,亦或者为老丈人的生病多少念点旧恩。

高仁爱没在酒店过夜,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家的时候,已是午夜三点,她望着严骏飞送的那只并不好看的手链,不知道是哪年旧款,一股自怜自哀之情溢上心头,七夕情人节就这样过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