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是觉得我现在喜欢你,所以就可以这样对我吗?

从医院出来,关卿就一直安慰自己说没事的,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她迅速打开电脑,开始更新今天的一些内容,以及和之前的那些事情作为联系。

已经有了充足的证据来证明YU真的在生产的时候投机取巧制造了更严重的工业污染,而且这件事情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周围人们的生活以及生命。关卿连夜将稿子写好,然后直接交了上去,至于后面的事情到底会怎么处理,关卿也觉得自己已经尽力,只坐等结果,听说那个印刷厂的老板好像也不是吃素的。

稿子一交上去,上头直接告诉关卿盯紧这件事情,以至于后面的一个星期,关卿都在忙着工作,完全抽不出时间去看看何霜繁。

等她有空去医院看何霜繁的时候,里面的护士告诉她何霜繁当天晚上就已经回去了,顺便告诉她陆怀也不在医院。

失望而归的她试图给何霜繁打个电话,结果发现他的手机竟然是关机。

坐在房间的沙发上,回忆起那天何霜繁扑过来替她挡住刀的样子,关卿猛地站起来,决定还是应该去看看他的。

想着,既然不在医院,那就应该还是在家里,可是……关卿猛然间发现自己其实根本不知道何霜繁住在哪里。

站在那里想了大概半分钟之后,关卿终于反应过来,对了!顾安静应该是知道的,可是应该怎么说呢,不然到时候顾安静一定又会七七八八地问好多。

踌躇了好久,关卿一咬牙,决定还是一件一件地处理,反正她和何霜繁好像还是清清白白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情吧。

“那个……顾安静,找你问件事情。”

认识关卿那么久,所以,她开口的第一个语气顾安静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也就不再客气,直接说要求:“一顿晚饭。”

关卿鄙视了一下顾安静任何时候都不会放下的资本家气质之后,想到现在可能还瘫痪在床的何霜繁,一咬牙答应道:“行,不过你先要告诉我,你知道何霜繁住在哪儿吗?”

顾安静敏锐的鼻子立即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问道:“他居然没有告诉你,他住在哪里?”

“没有,你先说,他住在哪里?”关卿不打算和顾安静废话,急忙将话题重新转回来。

顾安静想了一下,报了一大串的地址给她,顺便问关卿找不找得到。为了避免顾安静一直问自己,关卿果断地说自己会查之后,挂掉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顾安静愤愤地鄙视了关卿之后,忍不住嘀咕:“关卿问何霜繁的地址,难道两人之间不会……”

想到这里,顾安静忍不住发了个朋友圈,大致意思就是祝他们俩终于喜结良缘、早生贵子之类的。

拿着从顾安静那里要到的一长串的地址,不免羡慕了一下,居然在市中心地段最好的地方买了这么好的一处房子,要知道,自己为了那套房子,不知道跑了多少条新闻,累死累活的。

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本来出门的时候关卿还考虑了一下要不要买些东西过去的,但是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和何霜繁认识这么久,先不说自己不知道何霜繁喜欢吃什么,好像现在连他伤得到底有多严重也不知道,也不知道有什么需要忌口的。

最后只好开着何霜繁的车子过去,只是买了一些水果,到门口刚打算敲门门就开了,只见陆怀从里面出来。

陆怀显然没有想到关卿会突然找来这里,愣了一下之后,下意识地往里面看去,然后解释道:“何霜繁刚睡下。”

关卿当然听出了陆怀委婉的拒绝,倒是没有介意,将手中的水果递给陆怀:“那我就回去吧,等他什么时候方便了我再来。”说完转身离开。

可是没想到关卿一到楼下的时候,陆怀竟然追了出来:“关卿是吧,我们聊聊吧。”

关卿诧异地回头看向陆怀,不解地皱起眉头,对于这个只见过几次面的人谈不上有什么好感,但绝对也不是厌烦的类型,只是他找自己会是什么事情。

不会是……何霜繁一检查其实身患绝症?关卿立即联想到当初何霜繁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什么“如果可以,我希望这种感觉可以久一点”,不会真的命不久矣吧。想到这里,她立即点头同意。

两人在小区里随便找了个饮品店,一坐下,关卿就关切地问道:“何霜繁是不是要死了?他是不是不好意思对我说,怕打击我,所以要你来告诉我?”

陆怀打量了一下关卿,吞了吞口水,尴尬地笑了笑,想着自己应该怎么说接下来的那些话,心里疑惑道:这就是何霜繁说的那个让他有心跳的女的,和何霜繁果然是绝配。

见陆怀一直看着自己不说话,关卿更加确定了心里的想法,刚想出言安慰一下,就听见陆怀说道:“你喜欢何霜繁?”

关卿显然没有意识到他会突然问自己这样的问题,震惊地抬起头,迟疑了半秒钟之后,不确定地问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你还是不要喜欢他。”

什么意思?让我不要喜欢何霜繁,先不说她和何霜繁关系还不是很明朗,就算明朗了也不应该这样在背后点评吧。

关卿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怀,消化了一下他话里面的意思之后,不确定地问道:“你知道我和何霜繁是什么关系吗?”

“看来是真的喜欢他啊。不过,我要提醒你,喜欢他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会很累的。”陆怀自顾自地总结道。

关卿整个被陆怀弄蒙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顿了顿,说道:“其实我和何霜繁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听到关卿的回答,陆怀并没有放下之前说话的那种态度,继续说道:“何霜繁这人吧,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性格,就算是对我都是一样。”

陆怀顿了顿,看着关卿认真地说:“可是你不一样,何霜繁为了你在叙利亚受伤,这次也是。明明在我这里好好地待着,硬说要出去一趟,回来就变成了那个样子。”

关卿就算再傻也明白陆怀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究竟要自己怎么做啊?她只好谨慎地问道:“那个,你要说什么直接说了吧。”

对于她忽然的打断,陆怀显然很是不高兴,干脆直截了当地说道:“何霜繁和我们不一样,如果你真的决定要和他在一起,就要用很大的勇气来面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任何事情,如果不能保证的话,你就最好不要再联系何霜繁了,对你们两个人都好。”

关卿再想问什么的时候,陆怀已经起身离开了。

她愣愣地在那里坐了起码半个小时,一旁的店员看不下去了,走过来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她目光无神地摇了摇头,起身离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和何霜繁的关系就发生了一个质的变化,明明是以朋友的名义交流着,却会在一有事情的时候想到他,只要他在身边之后就会觉得很安心。

这种比朋友更亲密的关系暂且叫暧昧吧,但是这种暧昧完全没有让她感到反感,反而还有些期待。

如果今天没有陆怀的提醒,恐怕连她都没有意识到,从什么时候开始,何霜繁在自己心里变得很重要。

就像以前她妈妈误会的时候,她觉得既然没有什么就没必要解释,但是在何霜繁那里,她却要打电话过去道歉,生怕对方误会。

躲在何霜繁背后的时候,莫名的安全感让她极度恐惧的内心变得坚定。

以前她以为可能只是何霜繁太厉害了,所以自己不自觉地就会想要依赖何霜繁,现在她才意识到,也许不是。

这一切,或许是因为自己喜欢何霜繁。

带着这样复杂的内心,关卿将自己关在家里,慎重地思考了一个晚上之后,第二天,她决定正视自己的感情,于是打算和何霜繁说明这件事。

到达何霜繁家门口的时候,关卿还是有些犹豫,就连敲门的手都是放了又举起来,重复了不下十次。

最终,关卿只好一咬牙,刚将手抬起来,结果门居然自己打开了。

一开门,就看见何霜繁面色苍白地站在那里,似乎不是很乐意关卿的到来,问道:“站在这里给我家当门神吗?”

关卿想着,生病的人火气都比较大,算了理解一下,便也没有和他计较。

跟着何霜繁进了屋子,何霜繁指了指一旁的沙发,让她自己坐过去,而他则是去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丢给她。

“我家就只有这个。”

“何霜繁,你的伤,还好吧?”接过何霜繁递过来的水,立即关切地问道。

何霜繁在旁边坐下,淡淡地说:“还好,死不了。”

听到何霜繁这么冷淡的回答,接下来的话,关卿不知道怎么开头,本来想既然是女孩子就装一下矜持,说得委婉一点,但是没想到她还没有开口,就听见何霜繁说道:“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什么?”关卿显然没有想到何霜繁会说这些,诧异地转头看向何霜繁,似乎不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要来找我,不要联系我,就当我们没有认识过,像你第一次见面时说的一样,不要互相惦记,这样就不用浪费时间来拒绝。”何霜繁也转过来,看着关卿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关卿不相信地问道:“何霜繁,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现在喜欢你,所以就可以这样对我吗?”

何霜繁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说:“我不知道你会喜欢我。”就像我也不知道我会喜欢你一样。

关卿将脸别到一边,过了好久之后,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地问道:“所以就连朋友都不能当了吗?”

“嗯,不能。”何霜繁回答得很果断,连任何回转的余地都没有。

一句话直接让关卿跌入了谷底,怔在那里不知道是应该马上走掉,还是应该硬着头皮挽留。她以为,就算何霜繁现在不喜欢自己,也至少不会拒绝得那么干脆的,但是……

想到何霜繁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关卿异常气愤,她觉得自己要是再待在这里恐怕就连最后一点点尊严都不见了,将何霜繁前面递给她的矿泉水往桌上一扣,拿起包,冲了出去。

看着关卿的背影,在门“嘭”的一声关上之后,他才转过头来,盯着桌上的那杯矿泉水失神。

陆怀过来的时候,他还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任何变动。

陆怀从一旁的医药箱里拿出一些东西,也不管何霜繁自顾自地帮他脱掉上衣,看到里面有些微微渗出血来的纱布,不满地抱怨道:“你又做了什么,伤口都裂开了。”

何霜繁这才注意到那瓶被关卿放在桌上的矿泉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己手上,他将水瓶往桌上一放,淡淡地解释道:“只是握了一下这个而已。”

陆怀看着桌上几乎被何霜繁捏得有些变形的矿泉水,立即举着手指发着誓:“那个……何霜繁,你不要激动,我真的不喜欢你的关卿,我们之间清白得就像一张白纸。”

“你和关卿做了什么?”何霜繁不解地问道。

“就是说了一下她对于你是特别的,然后希望她能够有足够的勇气和你一直走下去。”陆怀好像不明白何霜繁为什么会这么问,一脸疑惑地回答道。

末了,他还得意地说道:“不要太感动,我对你的爱天地可鉴。”

“嗯,以后不要再找她了。”

陆怀立即嗅出了意思不寻常的味道,不解地问道:“怎么了,你们俩吵架了,还是她过来直接把你甩了?”

顿了顿,他忽然惊讶道:“她不会说其实她已经结婚了吧!”

何霜繁倒是不急着回答,只是示意陆怀能够快点帮自己换药,却在陆怀快要弄完的时候,忽然开口道:“你难道觉得我这样的身体真的适合和她在一起吗?”

陆怀显然没有想到何霜繁会这么问,虽然以前他也因为身体的原因,故意装作对任何人都很冷漠的样子,原以为关卿应该是不一样的,怎么结果还是差不多啊。

不等陆怀回答,何霜繁就接着说道:“没有心跳,没有味觉,甚至连自己的生命长短都不知道,这种说难听点就是妖怪一样的体质,你觉得我真的能够和一个正常人发生什么?”

“以前我也以为应该可以的,尤其是因为关卿的出现我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心跳的时候,但是现在我发现其实根本就行不通,你也看到了我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像是以前的样子,如果以前我不敢对这个世界产生留恋,那么现在就更加不应该了。”

陆怀是清楚知道何霜繁身体的人,但是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好像所有的语言都失了颜色,完全达不到效果。

只能安静地将东西收拾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出去买吃的,顺便问何霜繁要吃什么。

何霜繁盯着桌上陆怀忘记收拾的那条沾满了血迹的纱布,以前明明可以很快愈合的伤口变得像人类的伤一样反反复复,身体像是被掏空一样,困倦不堪,甚至年底才有一次的休眠期,在近段时间好像也开始来了。

要是自己真的像父亲一样一觉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那关卿应该怎么办?所以还是不开始的好,在局势还可以控制的时候,回到最开始样子,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关卿从何霜繁那里离开之后,立马打了个车去找顾安静,二话没说直接把顾安静给扯进了车,在一家火锅店门前停住,兴致冲冲地走进去。

不明就里的顾安静,本来已经约好了要去爸爸的酒庄里面转一圈的,但是这件事情刚答应下来,就听见关卿将自己家的门踢得哐哐直响,还不等她发火就被带到了这种地方。

坐在桌前的顾安静终于忍不住问道:“卿卿,你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啊?”

关卿看了一眼顾安静,然后很是认真地问道:“我们是不是朋友?”

这种时候,面对着即将沸腾起来的汤底,顾安静只能疯狂地点头,以表自己的决心。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之后,关卿适时地将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地往锅里面倒下去,眼神凛冽地对顾安静说道:“那就不要废话,今天算我请客。”

顾安静哪敢说一个不字啊,只是下意识地往后面躲了躲,免得油溅到自己身上。

当看到关卿差不多都把东西往辣的那边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提醒:“卿卿,你平时好像不是怎么能吃辣吧?”

关卿迅速抬起头,瞪着顾安静半天没说一句话,把顾安静吓得直接抓着椅子的扶手吞了吞口水,含含糊糊地敷衍道:“你吃,只要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关卿这才作罢,一脸气愤地将所有的东西往里面一丢,然后静静地等着它们煮熟。

谁说失恋了就应该哭哭啼啼、哀哀怨怨的,她就不信离了他何霜繁,自己还就活不下去了。

带着这样的决心,关卿决定好好地吃一顿,什么,不要再来找我了,一开始难道是我觍着脸上去要找你的吗?

想到这里,关卿立即夹了一大把不知道是什么乱七八糟混在一起的东西,放进嘴里,结果一股辣油呛得她将东西全部给吐了出来。

见她这样,顾安静也被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拍着她的后背,急切地问道:“你说吧,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你这又是闹哪一出啊?”

一般的脆弱都是这样的,没人安慰的时候觉得好像什么都还可以,但是身边的人一问怎么了,眼泪就开始决堤。

只见关卿反身过来抱住顾安静就一边咳嗽着,一边痛哭着说道:“顾安静,我失恋了,你说我明明就还没有恋爱,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就失恋了呢?都说初恋是美好,我这迟到了十多年的恋爱,怎么一点都不好啊。”

顾安静几经周折,总算是明白了关卿的意思,立即愤懑地问道:“你说何霜繁怎么你了,我现在就去帮你讨回公道去。”说着将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丢,就是一副想要出去干一架的架势。

可是脚还没迈出去两步,顾安静又缩了回去,笑嘻嘻地对着关卿说道:“关卿,你确定那个人是何霜繁?而且还把你甩了?这不科学啊,何霜繁看上去并不是这样子的人啊!难道你太没有魅力了?”

关卿幽怨地问:“你到底是向着谁的?”

顾安静讪笑着解释:“我的心永远向着你,忠诚得很,但是吧,如果对方换作何霜繁,就不一定了,毕竟小女子功力有限,也有斗不过的人。”说完立即跑过来抱住关卿,以表安慰。

听到她这么说,关卿终于体验了什么叫作心酸,只好一把抱住顾安静,抽泣着一吸一顿地说道:“我怎么知道是不是魅力的问题,总之,他只是冷漠地要我不要再找他了。什么嘛,是我找的他吗?”说话间关卿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在顾安静身上蹭了好多的鼻涕眼泪。

等顾安静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只能一边推着关卿,一边陪着哭道:“关卿,你要是再往我身上蹭这些东西,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关卿干脆不管不顾,直接连嘴一块擦了,起身拿起包包迈着正步走了出去,留下顾安静对着她肩膀上那一堆不知道是鼻涕还是油渍的东西龇牙咧嘴。她冲着关卿的背影喊道:“呀!关卿,你给我站住,至少把干洗费给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