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由天光开始想你

陆笙声还在为要不要给聿南城打电话的事情纠结,突然,握在手中的手机响起:“由天光开始想你,眉心黑发对比,连呼吸新鲜空气,也想你……”

低沉醇厚的男声虽然好听,却还是将陆笙声吓了一大跳,差点把手中的手机给扔出去。

她七手八脚地把手机拿稳,上面显示的来电人又将她的心惊到了嗓子眼。

是聿南城!

陆笙声在这一瞬间有种窒息感,随之而来的是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和面庞发热……

天知道她怎么了!

她深深地、深深地呼吸几口,花了几秒钟的时间强迫自己冷静,才将手机接通。

她觉得自己现在整个人都燃烧了,举着手机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男声透过听筒低低传来:“是我,聿南城。”

“我……我知道。”陆笙声手指不自觉地抓紧手机,“你在哪里?”

对方轻咳一声,陆笙声听得出有他的嗓音有些沙哑,来不及问出关心的话,一个由远而近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之间的沉默:“先生,太太醒过来了,正找您……”

“我很快就回来。”聿南城匆匆交代一句,就把电话挂了。

听筒里“嘟嘟”的声音刺痛陆笙声的耳膜。

太太?

聿南城结婚了?他的妻子?

并没有时间给陆笙声想清楚,很快,她手中的手机再次响起来。

来电显示的号码没有备注,来自沪城。

景市真不愧是出了名的堵车,时至晚上7点多,大街上依旧蜿蜒着一条静止的汽车长龙。陆笙声所搭乘的的士也在其列,往后看不见尾,往前寻不着头,相较于的士司机习以为常的淡然,陆笙声则显得有些焦灼,眼睛不时地往外面张望着。

20分钟过去,车子一点没动,陆笙声等不了了,她从包里拿出钱递给前方司机,说就在这儿下车。

司机知道她是去车站,赶时间,倒也没为难她,接过钱,利索地开了车门。

从这儿到火车站,大概还有四千米,陆笙声就一路跑着过去。

火车站,售票窗口前。

陆笙声汗如雨下,气喘吁吁地向售票员开口,要一张从景市到沪城最近一班的高铁票。

售票员在查询之后告诉她,只有明天早上8点过5分的,其余时间全部没票了。

陆笙声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询问普通火车票是否有票。

售票员答:“最近一班的火车是今天晚上8点26分开,行驶时间约十个小时,到达沪城是早上6点多,只不过这一趟火车已经没有卧铺票和座位票,只剩下无座……”

“无座?”陆笙声眉毛拧了拧,最后还是坚定地答道,“要!要的。请给我一张无座票。”

次日清晨6点多,从景市开往沪城的火车到站,陆笙声随着人流往外面走,一夜无眠加之在拥挤的人群中几乎站了一路,此刻她脸色有些苍白,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

验票出站,陆笙声直接招了一辆的士往F大赶去,她要见的人在F大。

昨晚那一通来自沪城的电话是她高中同学秦萧打的,其实秦萧和她一样,复读了一年,只是人家复读一年后考上了沪城排名第一的F大;而她,继续复读……

秦萧打来电话说的第一句就是:“我看见了时景,在F大。”

时景也是陆笙声的高中同学,不过除却这一大众身份,时景还是她暗恋的人。和其他人的暗恋不同,陆笙声的暗恋是除当事人外尽人皆知。所以,当年高考过后,时景突然毫无音讯地消失,而她四处找寻打听,她身边的同学朋友都知道,所以秦萧在看到时景的第一时间会给她电话。

“小姐,侬到了。”

思绪飘离间,前方的士司机地道的沪城话令陆笙声有一瞬间的恍神。

F大正门,陆笙声抬眼仰望这座百年学府,内心激动。时景,时隔两年,她终于要再见他。

人生地不熟,陆笙声没贸然往F大里面跑,下车的时候她就给秦萧打过电话,告诉他自己来了,让他来接。

校门口匆匆跑出来一个人,陆笙声挥手:“秦萧。”

秦萧还纳闷怎么没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忽而听到有人喊他,抬眼看过去,不远处站着一个粉娇娇的小姑娘,但他好像不认识。

他迟迟不回应,小姑娘就朝他走过来,边走边说:“你愣在这儿干吗呢?”

“陆……笙声?”秦萧不确定地问。

小姑娘点头:“是啊!”

闻言,秦萧下巴都要吓掉了,脱口而出:“你去整容了啊?”

陆笙声一巴掌拍在秦萧背上:“去你的,老子天生丽质!”

“得,刚刚真不信你是陆笙声。你应该这样说,是如假包换了。”

“滚犊子,你这是欠抽……”陆笙声又是一巴掌盖过去,紧接着道,“得了,说正经的,你真看到时景了?他在哪儿?你赶紧带我过去见他。”

A栋男生寝室楼下。

陆笙声着急地等着时景的出现,几乎每从寝室楼里走出来一个人,她的心都要高高悬起。

在这种心脏不断提起降落的反复中,陆笙声觉得自己心脏都要衰竭了。

这时,从寝室楼里出来一个人,逆着初升的阳光,踏着薄薄晨雾,纵使近两年未见,陆笙声还是第一时间认出来,那是时景。

她激动地扬手:“时景!”

距离A栋男寝不远处的情人湖畔,陆笙声与时景相对而站。

望着面前俊朗的男生,陆笙声笑嘻嘻地先开口:“时景,好久不见。”

时景眸光微垂,凝着一脸笑意的女孩,回:“是很久不见。”

陆笙声正要接话,又听他说:“你变了很多。”

“啊?有吗?”

“变得像个女孩子了。”

“……你的意思是我以前不像女孩子?”

时景没有回答,只给了她一个眼神,那意思在陆笙声看来和承认差不多,这让她大受打击。原来,在她一直喜欢的男神心里,她不是一个女孩,难怪他对她从来不来电。

“你怎么来这里了?考了这边的学校?哪一所?”见陆笙声忽然低垂的天鹅颈,时景眸色微闪,换了一个话题。

男神主动和她说话,陆笙声一秒钟满血复活:“没有啊,我没在这边读书。我是听人说你在这里,特意过来找你的。自从……”

陆笙声还要继续往下说,她兜里的手机蓦地响起来……

景市国际机场。

身姿卓越,俊朗不凡的男人从VIP通道走出。

白叔早已等候在出口处,一见聿南城身影出现,很快迎上去恭敬地低唤:“先生。”并迅速接过行李。

上了车,白叔并未马上发动车子,而是先询问一句:“先生,是直接去公司,还是先回家?”

长途旅行最令人疲惫,加之聿南城前几个晚上几乎没怎么休息,一坐到车上,他便闭目养神,听到白叔的声音,他如往常出差归来时一般回道:“去公司。”

白叔点头准备发车,聿南城忽然开口道:“等等!现在几点了?”

“6点20分。”

6点20分,这个时间点,那只小奶猫应该是还没有起床去学校,那么,他可以先回去一趟,给她做个早餐,就当是欠她那一顿饭之外的补偿。

30分钟后,车子稳稳停在聿南城公寓楼下。

聿南城自己提着行李上楼。

开门进屋,一室寂静。

聿南城并没多想,时间还很早,女孩应该还没有起床,屋子里安静是必然的。

他径直回到房间,稍微洗漱一番后往厨房走去,准备早餐。

7点40分,聿南城已经将早餐准备好,但陆笙声还未从房间里面出来。

聿南城皱起眉,朝陆笙声房间走过去,轻叩房门:“陆笙声,起床吃早餐。”

没有回应。

这家伙睡得这样死?

聿南城大手拧了拧房门把手,并没有反锁,心里迅速划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推开房门后,房间中并没有陆笙声的身影,乱七八糟的被窝里面也是冷的。这是一晚上没有回来?仅仅是昨晚没回来,还是他走之后的每一晚?

沪城。

看到来电显示,陆笙声觉得手机似烫手山芋一般,她快速把还响着的手机塞进裤子口袋里,想在裤兜里就把它摁掉,可时景先一步说:“先接电话吧。”

她只好一边对时景尴尬地笑,一边摸出手机无可奈何地接通。

还不待她开口,那边先发制人:“在哪儿?”

“还能在哪儿啊?在家啊!”陆笙声以为聿南城还没回去,扯了一个谎。

她话落,聿南城在电话里一声冷笑,陆笙声顿时觉得汗毛倒立,她知道聿南城发作前差不多都是这样的节奏。

果然,就听聿南城道:“陆笙声,你是变成鬼了吗?不然,为什么我在家里看不到你?”

“你又不在家,当然看不……”陆笙声后知后觉地问道,“你回家了?”

聿南城没有回答她的话:“陆笙声,十分钟之内,我要……”

后面的话陆笙声没有听到,因为她下一秒就见鬼般将手机给挂了。不过,就算没有听到,她也猜得出,无非是:十分钟之内,要出现在家里,不然就怎么怎么样……

别说她现在在沪城,十分钟之内就是飞也飞不回去,即便是在景市,就冲他那阴阳怪气的语气,也别想她会回去。

聿南城听着手机里面传来“嘟嘟嘟”的声音,眸光极冷,周身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戾气。

他咬牙再次拨通,被拒接;再拨,那边直接关机了。

聿南城扯出一抹被触了逆鳞的冷笑:“很好!陆笙声,等一下你有本事别哭!”

陆笙声将关了机的手机揣回兜里,像没事人似的笑着迎向时景,说:“好了。”

“谁打过来的电话?”

“啊?”陆笙声愣了下,立刻回道,“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说完,又忽然觉得心虚,看着时景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立刻转移话题:“你还没吃早餐吧?我们一起去吃早餐怎么样?”

下一秒,从远处传来一道女声:“时景。”

陆笙声下意识地顺着声音看过去,不远处一个很漂亮的女孩正朝着他们走来。很快,女孩站在时景的身侧,挽住他旁若无人地娇嗔:“原来你在这儿啊,我在食堂等了你好久呢!”

两个人的关系一看就不简单。

陆笙声在一旁看得心如刀割,她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地拒绝了时景一起吃早餐的邀约,她说她要回去上课了,马上要期中考试,她想考个好成绩,就不和他们一起吃饭了,以后有机会再见……然后,不待时景说什么,她就跑了。

能不跑吗?难道留下来看自己喜欢的人和别的女孩秀恩爱?

她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不是为了看这让她心碎的一幕的……

返回景市,陆笙声坐的是高铁,有位置,不过三个多小时的路程,可陆笙声觉得比来的时候累多了,累得她就想随着列车这么一路坐下去,永不下车。

聿南城公寓。

漫长的三个小时的等待过后,聿南城终于得到陆笙声准确去向的消息。

聿南城将手中的烟摁熄在烟灰缸,从沙发上起身,往门口走,准备亲自去沪城逮人。

比起再等几个小时让下面的人将陆笙声逮回来,他更愿意亲自去。这样,他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给予陆笙声惩罚,他向来喜欢凌迟的快感!

但他堪堪走到门口,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嘶!”陆笙声一推开门,就见聿南城直挺挺地立在面前,她吓得直往后退,“你好端端杵在门口干什么?当门神?”

埋怨完,陆笙声越过聿南城往里面走。

“站住!”

才走了没几步,男人低沉的声音响在身后。

陆笙声下意识地顿住步子,僵着脖子没敢回头,问道:“怎么了?”

聿南城转身,从门口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点燃一根烟。

陆笙声知道聿南城抽烟,他身上一直都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在她住进来的这一段时间,她倒是从未见过他抽烟。

说实话,陆笙声觉得她从没见过有人将烟抽得这样好看、勾人。

聿南城抬眸,正对上陆笙声直白的目光,愣了愣,随后明白过来她是在看什么。他狠狠吸一口,将烟拿下夹在指尖,问:“想抽烟?”

陆笙声没想隐瞒:“开始不想,看你抽,想了。怎么着,要给我来一根吗?”

她朝聿南城的方向伸出手,这模样怎么看怎么像老烟枪。聿南城眸色渐冷:“去哪儿了?”

“嗯?”他话题跳得太快,陆笙声险些没跟上来,心虚道,“没去哪儿。”

“陆笙声。”

一般来说,男人这样一字一顿喊她名字的时候,代表他在生气。但陆笙声一副死鸭子嘴硬面不改色地应道:“我在。”

“再给你一次机会。”

“那你呢?你前几天去哪儿了?”她反问。

聿南城闻言微怔,随后从沙发上站起,朝陆笙声走过去,高大的身子在她面前站定:“怎么,管起我的行踪来了?”

望着逐渐覆盖下来的充满压迫感的高大身躯,陆笙声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并没有。”她勇敢地回视,“我只是不想你管我而已。聿南城,我们互不干涉。”

对面的人不作声了,但是那种高她一个头的压迫感并没有退去,聿南城就这么直挺挺地杵在她正前方,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如火般正盯着她微低的头顶,一股莫名的热流忽地从脚底直蹿头顶。

在这种压抑的沉默中,心虚的陆笙声准备缩进自己的房间。

聿南城一把将她拉住:“陆笙声,到底谁给你的胆子说我们互不干涉?我是你的监护人,有权干涉你的一切。”

一句话点燃了陆笙声,她仰头带着微怒反驳:“我也有权不接受你的干涉。”

“你在惹怒我?”

“那么,”陆笙声望着聿南城,气笑了,“聿总裁想怎么惩罚呢?扣我的奖金?”

聿南城沉默不语,但眼神迫人。陆笙声本就心情不好,这时只觉得怒火一阵阵往脑门上涌:“要是聿总裁开心,想怎么扣就怎么扣吧。我不在乎了,不就是4万块钱嘛,全送给你了,大不了我再去赌一场,分分钟拿几万回来。”

“你敢!”

“为什么不敢?”陆笙声扬起下巴。

聿南城怒极反笑:“陆笙声,你他妈的要是再敢去飙车,老子打断你的腿!”

他以为陆笙声的叛逆会升级,也做好了跟她升级嘴仗的准备,但是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女愣愣地、脆生生地来了一句:“聿南城,你好Man啊!”

陆笙声回房间有一会儿了,她躺在**,脑子里却不断响起跑回房间前,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他妈的?老子?聿南城居然说脏话!

一直不准她说脏话,看起来很是斯文高贵的男人,竟然一口一句脏话!

真是巨大的反差。

聿南城一贯的形象都是高冷禁欲,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而方才处于暴怒状态骂脏话的他,让陆笙声觉得很有那么几分真实感。

当时她脑袋一抽,也直接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思及此,陆笙声脸上漫开一阵绯红,一片滚烫。

聿南城站在陆笙声房间门口,还未离开。

女孩清脆的声音仿若还萦绕在耳边,他感觉胸腔里那股莫名的闷气逐渐四散,嘴角不自觉地轻勾,待察觉到自己这种反常,他轻拍了拍脸颊,止住那即将漫开的笑意。

这两天连续赶路,陆笙声本已是筋疲力尽,但是因为方才发生的嘴仗,搅得她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完全撑不住,才沉沉睡去。

睡得正香的时候,手机忽然振动起来,陆笙声躺在**一动不动,手机一直锲而不舍地反复振动。

陆笙声从被窝里伸出手,眯着眼迷迷糊糊地四处摸找,将手机抓在手中,半睁着眼看了下手机屏幕上的陌生号码,滑了接听。

“喂!”

“到家了吗?”

“你谁啊?”被吵醒,陆笙声语气并不是十分友好。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

陆笙声不耐:“再不说话,我挂了!”

“时景。”

“啥?”

“我是时景!”

“哦……”陆笙声脑袋里迷迷糊糊,渴睡至极,她拉长尾音应着,然后一瞬间像有什么猛然敲进她大脑,她一下惊醒,从**翻身坐起,对着电话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刚刚说什么,你是时景?”

“嗯。”那边的人低应。

即便只有一个字音,陆笙声也不会听错,就是她心上人的声音。

此刻她的瞌睡虫一秒钟全跑光,陆笙声竭力稳住激动的情绪:“对不起啊,我刚在睡觉,有点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给我打电话是什么事呀?”

“没事。”时景在那边答。

随后一阵沉默,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时景一向话少,陆笙声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换作之前,时景要是和她打电话,她能和他说上三天三夜。

特别是今早看到时景身边已经站着一个女孩,他们那么亲密的样子……就算此刻想起,陆笙声都觉得无比心酸,也不知道该怎么展示她的热情和话痨。

两人尴尬地沉默了差不多一分钟,陆笙声觉得自己都要患尴尬癌了,没话说不如挂了吧。

陆笙声这样想着,便对时景道:“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挂了。”

“好。”那边低应。

陆笙声失落地垂眸,将放在耳边的手机缓缓放下。

忽然,电话里再度响起时景的声音:“陆笙声,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陆笙声赶紧接起:“嗯?”

“今天早上那个女孩,并不是我女朋友。”

“什么?”陆笙声的心猛然悬高,声音都在颤抖,“你说什么?”

“陆笙声。”

“我在。”

“听秦萧说你还在复读?”

“秦萧,最好别让我再看到他!不然我一定把他大卸八块。”

那边响起男生低低的笑声,她家时景在笑呢,陆笙声也不由得无声笑起来。

“陆笙声,这一年能好好读书吗?”顿了顿,他又说,“争取考来沪城,考进F大,我在F大等你。”

这一瞬间,陆笙声只觉得眼前有一道闪电临空劈来,劈得她脑筋有点转不动,时景为什么要跟她解释?怕她误会……这是间接表白吗……

兴许是时景也觉得自己这句话有点突兀,急匆匆地在电话那头说了句“你好好睡觉吧”,就挂了电话。

陆笙声赶紧“喂喂喂”,但只有“嘟嘟嘟”的回应声。

握着被挂断的手机,陆笙声嘀咕:“好好睡觉?你那些话抛出来,我哪里还能好好睡觉?”

但是内心的喜悦却犹如被点燃的烟花,怎么压也压不住,她兴奋得把自己整个裹在被子里,抱着被子滚来滚去,脸埋在被子里压抑地尖叫。

真的太开心了!她明白那句“我在F大等你”的意思,她也懂时景为什么要仓促地跟她解释和那个女孩的关系,她都懂的!

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莫过于,我喜欢着你,而你也会轻轻回应我。

一晚上没怎么睡,但是陆笙声从**爬起来的时候神清气爽。果然心情影响状态,她火速洗漱完,就背着书包准备去上学。

她要好好学习,因为她家时景说在F大等她呢!

客厅里并没有看到聿南城的身影,应该已经出门了。陆笙声绕过客厅往厨房走,想要喝杯水再去学校。

路过餐厅,陆笙声的步子顿住,她看见了什么?

餐桌上摆着几个装满了精致食物的瓷碟,里面的食物精致色泽诱人,一看就是费了心思的。

不用说,陆笙声也知道这是给她准备的,而准备的那个人只能是聿南城。

她缓缓地在椅子上坐下,拿起筷子夹起碟子里面的食物,一点一点地往嘴巴里面塞,已经冷了的食物失去了原本的味道,不那么好吃,可陆笙声却一口一口吃得无比珍惜,有一股久违的温暖在她身体里乱窜。

寄人篱下的这些年,平时吃饭她都要小心翼翼、察言观色,她几乎没有过有人特意为她做饭的体验,鼻子一酸,有温热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然后止也止不住。

她就着泪水一起嚼,心里跟刺一样坚硬的地方软软塌下去。

她想起聿南城之前的模样,一看就是长时间没休息好,眼里有血丝,下巴有青色胡楂,平时一丝不苟对着装和形象无比讲究的他回国第一时间竟然是去寻找她……

嘴里已经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食物也在提醒她,这个男人早起为她准备了这样精致可口的早餐,而她还与他顶嘴!

陆笙声闷声不吭努力地将桌上所有的食物吃光,把碟子碗筷清洗完,才出门。

在这期间,她琢磨着要不给聿南城打个电话。

最终还是放弃了。

除了道谢,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而道谢……她也觉得难以启齿。

下午放学,陆笙声回到家,聿南城还未回来。

她自觉掏出作业开始做起来,不多时,门口传来门铃声。

陆笙声第一反应是聿南城回来了,跑到门口又觉得不对,如果是聿南城,他不会按门铃的。

会是谁?陆笙声趴在猫眼上往外面看,是白叔扶着醉如烂泥的聿南城。

陆笙声赶紧打开门,扑面而来一股呛人的酒味,聿南城就那样失去意识一般被白叔架着,一动不动,他是喝醉了?

陆笙声与白叔一道将他扶进屋子,让他躺在**。

就那么几步路,陆笙声也累得气喘吁吁,看看**还皱着眉头不停扭动的聿南城,陆笙声将不解的目光投向白叔。

白叔了然,沉声解释:“聿先生下午有应酬。”

陆笙声不是不懂,她爸爸以前也因为应酬回来晚了跟假装生气的妈妈各种求饶讨好,应酬是商圈不可避免的交际。不过,聿南城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他很清楚自己的酒量,也会很圆滑地避开这些刻意的敬酒。而且,除非是他自己想喝,否则有几个人敢灌他聿南城酒的?

他这是遇上什么事情了?

陆笙声心里有疑惑,但没有再问,白叔知不知道是一回事,告不告诉她又是另外一回事。

正想着,白叔的声音响起:“陆小姐,聿先生我已经送回来了,我先走了,还请您今晚多多照顾他。”

“啊!我照顾他?”陆笙声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难道不应该是你留下来照顾他?”

白叔笑笑,说:“聿先生清醒的时候只叮嘱我把他送回这里,而没说让我留下照顾他。”

白叔礼貌地告辞,陆笙声把他送到门口,关门之后,愣了一会儿,又赶紧回去看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聿南城。

她认命地转身去给他做醒酒汤,对着手机上的方法,还是可以做的。

只是,做好以后,怎么让聿南城喝下去,着实让她伤了一阵子脑筋。

“聿南城醒醒,听到我说话没有?!”陆笙声一手端着醒酒汤,一手去拍聿南城的脸,毫无反应,她只好端着碗送到男人嘴边打算强灌。谁料,聿南城忽然烦躁地动了动身子,无意识地抬手打来,正好打在陆笙声端着的醒酒汤上,她一下没抓稳,碗里的醒酒汤全洒在聿南城身上。

陆笙声惊呼一声,扔下碗赶紧手忙脚乱地扯纸巾给他擦拭。

还好,她方才将这汤弄凉了,不是那么烫,要是他醒来发现自己被烫了,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陆笙声手脚极快地清理完,而聿南城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他醉得厉害,这样折腾都没有半点反应。他半边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剩下的半边脸露出来,正对着她,大概是因为昏睡着的原因,一贯凌厉冷冽的脸部轮廓,在这时稍显柔软。

在陆笙声的记忆里,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打量聿南城,近得可以看清他脸上的毛孔,数清他的睫毛。聿南城的睫毛可真长,比她一个女孩子的还浓密纤长……鬼使神差地,陆笙声伸出手去拨弄男人的睫毛。

开始的时候,陆笙声很谨慎,轻轻碰一下就立马收回手,后来,一次、两次之后,胆子渐渐大起来,开始顺着睫毛划过他高挺的鼻梁,像是玩手指过山车一般。

全然放松下来,陆笙声嘴角勾起淡淡笑纹。

正在这时,原本紧闭着眼似陷在昏睡中的人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陆笙声像被人施了定身咒,不会动也不会思考了。

好半晌才回过神,她慌乱地收回手直起身子,结结巴巴地解释:“那个你不要误会,我没有……”

陆笙声话没能说完,就被一股从聿南城那儿传来的力道拉着摔进他怀中,聿南城搂着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一动不动地躺着。

“咚咚咚!”

陆笙声听到剧烈的心跳声,却不知是她耳朵贴着的胸腔里传来的还是她自己的。

等待了片刻,她小心翼翼地挣扎着试图挣脱他的怀抱,可聿南城的手顺着她的胳膊滑到腰上,紧紧地箍住了她。

陆笙声轻声唤道:“聿南城?”

没有回应。

她动了动脑袋,仰头去看他。

聿南城双眸紧闭着,仿若又睡过去了。

原来他没醒来,刚才应该只是在做梦,陆笙声深舒了一口气。

待聿南城渐渐睡沉,陆笙声轻手轻脚地把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挪开,终于从他的怀抱中脱离开来。

起来时,脸颊隔着薄薄衬衣擦到男人的胸膛,陆笙声感觉到来自他身上的灼热,一阵不正常的灼热感……像是发烧了。

陆笙声赶紧翻箱倒柜地找体温计,果然不出所料,他的体温直逼四十40摄氏度。

看着聿南城烧得潮红的脸,呼吸粗重,陆笙声有些着急,找了退烧药想办法硬塞到嘴里让他吞了下去。整个过程中,聿南城再也没有挣扎。过了一会儿,她见他依然没有好转的迹象,开始用手机搜索物理降温的办法。

高热患者除药物治疗外,最简易有效、安全的降温办法是用酒精擦浴的物理降温办法。具体方法:用浸过酒精的毛巾擦拭高热患者的颈部、胸部、四肢、手脚心……

陆笙声赶紧按百度上面说的找来需要的东西,一步步参照方法执行,拧干湿毛巾覆在聿南城额头上,咬咬牙解开聿南城衬衣上的纽扣,露出他白皙健壮的胸膛,一瞬间,陆笙声红了脸。别过头去,她用浸了酒精的毛巾擦拭他的胸膛、脖颈、手脚心,一遍遍地擦拭,反反复复。

整整一夜,她就这么笨拙而仔细地照看着他,直至聿南城的烧慢慢退去,她也无比疲倦地趴在他床边睡去。

聿南城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脑袋一阵钝痛,这是宿醉后最直接的反应,他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按按太阳穴,却感觉到左手被什么压住。他困惑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黑的小脑袋,她正枕着他的手臂睡得香甜,是陆笙声。

只是,她怎么在这里?

聿南城皱着眉头回想,昨晚有个酒局,他少有的情绪无法自控,一杯一杯地倒酒,不知不觉喝得有点多,醉了后要白叔送回家,之后呢……隐约听到小姑娘娇软的声音,至于说了什么他完全没有印象,后来就感觉浑身发热,像在火上烧一般;接着就感觉春风拂来,一股股清凉吹遍全身,舒服极了……

他视线往一侧扫过,床头柜上摆着几个药盒、温度计,一个小水盆上搭着几块毛巾,加上他现在浑身酸软,他大概知道昨晚自己应该是发烧了,而这个刺猬一般的小姑娘应该是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他一晚上。

天已经微亮,窗帘没有拉紧,朦胧的晨光正落在女孩脸上,将她眼下的乌青映得清楚。聿南城内心柔软一片,他鬼使神差地抬起右手去触碰女孩的脸、她鬓角可爱的绒毛,以及她挺翘的鼻尖儿和粉嫩嫩的唇瓣。

当食指感觉到女孩唇瓣的柔软,他像是回过神一般迅速抽回手,眼神也随着内心突涌的骇浪而变化莫测,有震惊、懊恼,以及情不自禁。

他刚刚是在做什么?他竟然想要吻她!

他是……疯了吗?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念头?

她比他小了九岁,而且,他收留她,也是出于一个不能启齿的目的。

因为,早在聿二拜托他代为照顾陆笙声之前,他就已经在关注她——她是他花费了很多时间寻找到的最适合的骨髓捐赠者。

白血病,世界上最为可怕的疾病中的一种,但并非无药可治,倘若找到适合的骨髓,那么就有生存下去的希望。自安七七被查出患了白血病开始,聿南城就一直在寻找与她匹配的骨髓,从国内各个医院的骨髓库到世界骨髓库,很遗憾,并没有找到合适的捐赠者。就在他寻找的这些日子,安七七已经在一天天地衰败下去,倘若再找不到,等待她的将是死亡。

安七七是恩师的托付,他曾在恩师病床前答应要好好照顾她,可是恩师离开才不过一年,安七七就被检查出患了白血病,他怎么能让她跟着离去?

不惜一切代价,他也要救她。

聿南城不再完全寄希望于医院骨髓库,他扩大了范围,从人口众多且最容易获取骨髓信息的地方开始,也就是学校。学校人口集中,而学生每一年都会体检,那一份体检报告上会有他需要的数据。当然,很多学校的体检并不全面,也没有针对这一方面的检测,但只要有钱还是可以尽可能克服这些问题的,而聿南城最不缺的恰恰就是钱。

现行法律法规对骨髓的捐赠者有着明确的规定,出于自愿且年龄达到18岁,所以高三以下的学生,是聿南城不考虑的。他虽冷漠无情,在商场杀伐果断,但是该遵守的道德准线,他还是绝对不会去触碰的。

陆笙声完全是一个意外。

她的身份是高三学生,而且还是一个复读生,年龄不达标却又差得不远,再过两三个月,她便会迎来她18岁的生日。

最重要的是,除却她,暂时还并没有找到其他合适的匹配人选。

骨髓能配对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聿南城只能将主意打到她的身上,他询问过安七七的主治医生詹姆斯。詹姆斯说倘若无意外,四五个月时间还是能撑过来,恰好在陆笙声成年之后。

他只需要等待陆笙声成年即可,至于自愿……聿南城想,大概没有人会抗拒金钱的**,或者,是人总有软肋。

在聿南城计划好这一切的时候,聿二突然病重回国,同时留下遗嘱,一定要他代为照顾陆笙声。

聿南城想,大概这也是天意,他要从她这儿索取,同时他也机缘巧合地成为她的临时监护人,收留她、教育她,带她重归正途走好未来的人生路,也算是他的一种补偿。

至于其他的,他之前是从未想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