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鬼铃(上)

第二次号角吹响,等第三次时军队便是要出发了,“青冥”骑着矮马,看了一眼最前方的两个人,一样都是身披银甲,为什么只是看背影,那太子爷就比魏十六逊色呢?一个是身形笔挺,英勇矫健,一个却是无精打采,看上去颓废的很。

皇帝在城楼上送行,“青冥”抬头望了一眼,真不亏是父子,书生气太重,一样的软弱无生气,而他身旁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却显然比皇帝威武很多,要不是衣冠不同,乍看一眼还以为此人才是当今皇上。

那就是六王魏延行了,百姓口中,对皇位虎视眈眈的另一人。

一个伴君王留在京城,一个从太子东辽出征,这里面明显少不了阴谋诡计。

凡人,总是喜欢这样斗来斗去。

所骑的矮马喷了几声响鼻,“青冥”伸手在它脖子上拍了几下,算是安抚,抬头再看了一眼前方的魏十六,总算有机会接近他,看他是不是要找的人了。

三声号角吹响。

队伍**了下,然后缓缓的往城外而去。

一行就是半个月,出了陈海关,便再也看不到人迹,满眼的黄沙,风也比关内大很多。

“青冥”眯着眼,心想,出征前听说关外已全是东辽天下,东辽士兵还经常入关骚扰滋事,怎么现在不见半个人影。

大军在陈海关外十里扎营,太子与魏十六各自一个营帐,太子一进营帐便吵着要洗澡,不断的抱怨着此处的环境,“青冥”好脾气的听着,想到很多年前有个鬼也是动不动就抱怨,嫌东嫌西的,他不觉扬起唇,出账去替太子找热水。

另一厢魏十六战袍都未脱下,正指挥将士扎营设防,毕竟是夏日,即使关外风再大,不一会儿也是一身的汗,几天行军,他的皮肤已经晒得黝黑,他拿过仆人送来的水袋喝了一口,回身正好看到拿着木盘,立在那里的“青冥”。

其他人包括太子都黑了很多,唯独“青冥”仍是肤色雪白,魏十六往后使了个手势,马上有仆人拿了椅子过来,他坐下,冲“青冥”招了招手。

“青冥”怔了怔,走上去,放下木盘冲魏十六跪下:“王爷,叫小人何事?”

“你抬起头来。”

“青冥”依言照做。

“过来一些。”

“青冥”依言。

却不想,魏十六忽然凑近,伸手拧住“青冥”的脸颊用力往外扯。

“王爷?”“青冥”往后一躲,捧住脸瞪着魏十六。

魏十六怔了怔,看了看自己的手,喃喃道:“脸是真的。”

见“青冥”瞪着自己,扬唇笑了笑,又冲他招招手。

“青冥”不动。

他站起身,蹲下凑近“青冥”,伸手温柔的抚过方才被他用力拧过的地方:“很疼是不是?”说完却忽然手伸到“青冥”脑后将他强压向自己。

“本王前几日刚刚见过你的尸体,就在紫华观旁,胸口正中一刀,现在怎么又活过来了,伤呢?”说着手已经抓向“青冥”的胸口。

“青冥”没想到他会抓向自己胸口,反射性的伸手一挡,魏十六眸光一冷,反手又去扯他的衣领,分明一下便扯开,却只觉眼前一花,无数姹紫嫣红跌进眼里,他下意识的去揉眼睛,等再睁再眼时“青冥”已抱着木盘跑得老远了。

关外的月尤其清冷,“青冥”听了会儿太子的牢骚才出帐来,看着头顶的弯月,摸出怀中的玉笛轻轻的擦试,那是父亲在他生辰时送他的,笛子的尾端刻着他的名字,他手指抚过那处凿痕轻轻的闭上眼。

自己的身份已经让魏十六生疑了,如果要留在此处必须再换个身份,或者,他睁开眼,或者离开这里算了,那魏十六让人生厌,不管是不是“他”,她都懒得再确认下去。

玉笛凑到嘴边她漫不经心的吹,是小时候常听父亲吹的曲子,耳濡目染也就学会了,此时在这冷清的关外月下吹起,不觉让四周气氛带了层暖意。

“小小的仆人竟然会吹这么美的曲子,啧啧,还有这笛子,似乎还是玉的,那也不是你买得起的。”有人站在不远处,一身紫袍,月光照在他全身,镀上一层淡淡的光华,有些如梦似幻。

“青冥”收起玉笛站起身,跪下道:“青冥参见十六王爷。”

“青冥?”魏十六一笑,“你不是青冥,青冥不会吹笛子。

“青冥”跪地不语。

魏十六双手负在身后,走近他几步,看了他一会儿,才道:“起来吧。”

“青冥”站起身,身体仍是躬着,道:“不知王爷还有没有事,没事,小人就告退了。”

魏十六眉一抬:“我的话还未说完,这么快就想溜?”他在“青冥”方才坐过的石头上坐下,右手拍了拍下摆上的尘土道,“说说看,你杀了青冥隐逸在太子身边所为何事?是谁派你来的?”

“青冥”一怔,心想,他一定认为自己是他的对头六王派来的,这样的话“青冥”的身份必是不能再用了。

他正想着怎么回话,忽然,一股古怪的气息跃入鼻端,他心头一紧,抬眼往四周看去,本来明亮的月此时蒙了层淡淡的黑雾,而营帐四周也有黑色的雾气渐渐凝聚,让四周事物变得朦胧起来。

似乎是不动声色间,不止是自己,连这位身边的王爷也没有发现。

鬼气,她熟悉这股气息,不过这次气息似乎太浓重,不是只有一两个鬼魂那么简单。

“怎么不答?”见“青冥”不语,且自顾自的看向四周,脸色微变,魏十六下意识的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顿时脸色也是一变,“哪来的黑雾?”

他话音刚落,忽听几声尖啸,不似人声,如麦管在火中爆裂带着尖锐的啸声凭空而起,那团黑雾越来越浓,吹的是西风,那雾却不顾风势,自觉回旋起来盘旋而上,那尖啸就是自那雾气中发出,且有好几个黑影随着那雾气飞速盘旋。

“鬼!”忽听周围的士兵喊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物什转身便逃,同时那几个黑影自雾气中跃出,无形开状,尖啸着向逃跑的士兵飞扑而来,顿时,营内乱作一团。

魏十六已经站起来,腰中的长剑拔了出来,脸上并没有畏惧,而是向着那团黑雾冲过去,口中叫道:“不要慌!给我稳住。”他哪容得未开战,营中先乱,说话间顺手朝一个转身逃走的士兵挥剑砍去,顿时那士兵的头颅被软下来。

军心顿时一稳,没人再敢逃,却是一脸的恐惧。

“拿我的弓来。”他伸手冲一个部下喊道,立即有人送上一张全身赤红的大弓,他开弓运箭,却不朝着那些四处乱扑的鬼影,而是向着那团黑雾中一点几不可辩的亮点射过去。

“青冥”在一旁不由一怔,好利的眼,本以为只有自己注意到那点光亮,他竟然早就看到,且丝毫不惧。

箭身也是赤红,破空而出,带着呼呼风声直向那点光亮,而那光亮似有感应,四周雾气瞬间转浓,没在黑雾中,赤箭入雾毫无反应,然而只是一瞬,尖啸声忽然加重,本来赤红的箭竟已全黑,回转射出,朝魏十六而来。

众将士惊呼,魏十六亦是神情一变,那箭带着浓臭扑面而来,他飞身向旁边急闪,箭插进地上,整块地变成黑色。

“到底是什么东西?”他额上染了层薄汗,咬牙道,同时又抽了支箭,还未开弓,本来那几个四处乱窜的鬼影,忽然一齐朝他直扑过来。

“不好!”身旁的“青冥”神情一变,拔出腰中的玉笛,竖起,对着一头猛的一吹,尖啸破空,四周顿时一阵清明,而那几个鬼影身形一颤,转身便逃,扑入那团黑雾里,而黑雾同时转淡,眨眼间竟失了踪影。

四周死一般的静,那轮明月又露出了脸,月光下,营中一片狼籍,忽然有人大叫一声,原本愣在那里的将士看过去,却见先前被鬼影攻击过的士兵全都成了具具白骨不留一丝血肉。

月影如魅,白骨森森,方才还是安静森严的军营,此时却如人间地狱。

“出了什么事?”太子此时才听到动静跑出来,一见眼前的白骨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颤抖着叫道,“青冥,快,快护驾。”

“青冥”眉轻皱,听到太子唤他,人没有动。

“青冥,死奴才,快护驾。”太子的身体不住往帐内缩,他本是想站起来的,但发现腿软得不行,手抓着账帘还在叫“青冥”。

“青冥”叹了口气,认命的往太子的帐前去,握着玉笛的手却猛的被人抓住,他身形一滞,看过去,却是魏十六。

出了这样的事,他居然仍是从容,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你跟我来。”说着扯着他的手,走到太子帐前。

“这人我要了。”他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仍坐在地上,吓得起不来的太子。

“什,什么?”太子不明所以,半天才反应过来,怒道,“不给,青冥是本太子的仆人。”

“我会再派几个仆人伺候你。”

“不行,我只要他,我不会给你的。”再派仆人给他,那就全都是魏十六的人,他手头还有谁可信?

魏十六一笑,丝毫不理会太子,反而扬声冲周围人道:“从今天起青冥为本王的军师,与本王共谋破敌之策,谁都不可当他仆人使唤,来人,”他手挥了挥,一个惊魂未定的军士走上来,“替太子安排专人伺候,多派人手守在太子帐外,保护太子安全。”

“你这是在软禁我,”太子的眼已经被气的通红,指着魏十六道,“你夺我奴仆,又将我软禁,你可将我这个太子放在眼中?魏十六,你这是忤逆。”

“忤逆?软禁?”魏十六盯着太子,道,“眼前这具具白骨你也看到了,止不定会再来一次伤到太子,你虽身为太子,却也要叫我一声叔叔,作为长辈,这是护你周全,何来忤逆?何来软禁?”

他句句让人无法反驳,太子脸一阵青一阵白,方才气势顿消,伏在地上道:“那么青冥呢?他只是我的一个仆人,你为何也要夺去?”

魏十六哼了哼:“对你只是仆人,对我却是良才,若他对这战势有利,身为太子,难道连个仆人都舍不得?”

“对战势有利?他吗?”太子完全不信。

魏十六冷笑:“我魏十六还不至于为了一个仆人跟你撒这样的谎,”他似已厌烦了再与太子争辩,沉声对身后手下道,“扶太子回帐,好生伺候,其他人等将白骨掩埋,明日再议。”说完,不看太子反应,拉住“青冥”往自己的帐去。

魏十六的帐内铺着深色的地毯,账中只有一床,一桌和几张椅子,对于一个王爷的营帐似乎太过简单了些。

“你方才救了本王,用的是这只笛子?”进了帐,魏十六才松开“青冥”的手,伸手想拿过他手中的玉笛。

“青冥”手一缩,将笛子护在身后道:“它只是碰巧有些神力。”

“是吗?”魏十六在椅子上坐下,人靠向一边,一只手支着下巴,看着“青冥”道,“那本王要怎么谢你?”

“青冥”看着他唇角的痣道:“你想怎么谢就怎么谢。”

“哈哈,”魏十六笑出声,踢了踢旁边的椅子道,“过来坐。”

“青冥”还记着之前他扯他衣服的事,站着没有动。

魏十六还在笑,好整以暇的看着“青冥”道,“坊间有这样一个传闻,说我魏十六不爱红妆专爱那些长相清秀的男童,我现在可以告诉你,那不是传闻,而是事实,”他站起身,走近“青冥”,“你说我想怎么谢就怎么谢,那不如招你今晚侍寝如何,你这张脸还算是清秀的紧。”说着便要去摸“青冥”的脸。

“青冥”人一抖,躲开他的手,搓着手臂道:“王爷口味当真是与众不同,不过恐怕小人无福消受。”

“我会温柔些。”想摸他脸上的手没有得逞,便一路往下,袭向他的腰臀。

“青冥”心中大叫不妙,盘算着要不要将他弄晕,自己直接走路时,手上一空,那只玉笛已经脱手,落入魏十六的手中,而他当即就退开,将玉笛执在手中仔细的端详。

“凤翩?”他念着笛子尾端刻着的两个字,“自古以来只是好琴才有名字,原来这笛子也有名,风舞翩翩,好名字。”说着他凑到唇间,一段古老的《凤求皇》便溢了出来,本是琴曲,此时用笛子吹起却别有一番风味。

“青冥”看着他,他眼睛微闭似吹得入迷,而自己也渐渐被带进曲中,想起很多年前花花娶凤嫣姐姐时,用的就是这首曲子,当时男才女貌,欢喜非常,只有谁又知道这桩喜事的最后又好些凄惨。

然而曲到**处嘎然而止,四周骤静,只觉耳中一空,再看魏十六已经将笛子竖起,凑上去用力吹了一下。

没有任何声音,他眉下意识的一皱,不死心的又吹了一下,仍然没有任何声音。

“看来它还认主人,果然是有些神力的。”他没再尝试,玉笛在掌中一转已经递到“青冥”眼前:“还你。”

“青冥”接过,下意识的用衣袖在他吹过的地方擦了擦,然后塞进怀间,魏十六看着他的动作,只是笑,又在椅子上坐下道:“侍寝的事想的如何?”

“青冥”一僵,认真道:“小人嗜好正常,不爱男人,请王爷不要为难小人。”

“你这话是说本王不正常?”

“难道正常吗?”

“好大的胆子,给我跪下!”魏十六却忽然发怒,一拍椅子的扶手,叫道,“你敢对本王这样说话?本王可以即刻杀了你。”

“青冥”忙跪下,心想那必定不是“他”,“他”还是鬼的时候却是正常的。

见他只是依言跪下,却并没有惊慌之色,连句求饶的话也没有,魏十六反而一怔:“你不怕我杀了你?”

“怕。”“青冥”说。

“那你怎么不求饶?”

“侍寝与被杀,两者相比之下,小人还是觉得后者好受些。”“青冥”如实说。

魏十六愣住,瞪了他半晌,反而笑了,道:“到是有趣的紧,”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似斟酌了下,道,“好,本王不杀你,也可以不找你侍寝,你只要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你究竟是何人?那记笛声又是如何吓走刚才那些鬼怪?只要你肯讲,我不仅不杀你,这箱银子就是你的了。”说着将桌上的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竟是一盒子的银子。

若他真是凡人可能会心动吧?“青冥”看着那盒银子想,先是恐吓再是利诱,凡人果然阴险的很,她轻轻叹了口气,反而站起身,道:“小人除了手中的笛子还懂得看人心,王爷的心思,小人就已经猜出来了。”

“哦?”魏十六一怔,道,“说说看。”

“青冥”答,“小人看出来,王爷的问题,即使我什么也不答,王爷也不会将我怎样,因为那些恶鬼只是被我吓走,必定还会再来,若我死了,王爷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止是不敢杀他,甚至连让他侍寝也不敢。

他抬头看向魏十六,魏十六脸上已经笑意全无,冰冷的眼盯着他已然带着浓浓的杀意。

“你未必太自信了,挥师百万对那些鬼怪无可奈何,却要借助一个仆从之手,你将我军将士,将我魏十六置于何处?”他的声音阴冷,一字一句的说道。

“事实就是如此,”“青冥”并不惧怕,他决定不再跟他搞什么君臣之理,这个人太可恶,他要留便留,要走便走,谁又奈何得了他,“你不相信可以用你的百万大军试试,我不侍寝也不想死,我走了。”

说着转身便走。

身后一阵沉默,“青冥”想,他一定气得说不出话了,自己这般忤逆他,说不定一出帐便会被人五花大绑,但就算他敢动手,也未必拦得住他。

“本王确实需要你帮助,如果你真是不凡,怎么忍心置此处百万大军于恶鬼包围中而一走了之?”身后魏十六却忽然道。

“青冥”停住,愣了愣,半晌抿嘴笑了笑,回头看着椅子上狠狠瞪着他的魏十六,道:“王爷话风还转得真快。

魏十六仍是瞪着他,冷声道:“你真该杀!“

“看来,你早就知道有这些东西。”“青冥”坐在地毯上看着手中的图,并不很逼真,但看得出画的是那团黑雾,还有那些无形无状的鬼影和一具具的白骨。

“那是我几月前就得到的东西,边境告急,东辽大举进犯,我军节节败退,他们给我的理由便是这几张图,我本是不信的,以为那不过是为守关不利编的理由,现在看来却是真的,”魏十六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抬眼时正好能看到“青冥”的侧脸,“你刚才说那些是恶鬼?”

“不错,所谓恶鬼,都是些死得冤枉,怨气不散的鬼,不过,一般死后万事皆休,即使死得再冤,大多魂魄都能释怀,只有极少才会成为恶鬼。”

“但据我所知,东辽有人操纵这些恶鬼,数量上千,每次进攻都是阴风阵阵,天地变色,方才那几个只是东辽给我们的下马威,你说极少,那这上千只又是哪来的?”魏十六拿起一张图,上面画着无数黑影,站成方阵,如行军一般,即使画得粗糙,也能感觉阴风阵阵,鬼哭狼嚎。

“我也不明白,”“青冥”盯着那张图,“而且恶鬼已无半点人性,平时极难控制,如果真有上千只,操纵起来谈何容易?除非……。”

“除非怎样?”

“除非有法器,你还记得方才黑雾中你想射中的亮点吗?还有这面旗。”“青冥”伸手指了指图上恶鬼方阵中央的一面军旗,三角形状,顶端还有个铜铃,“铃能招魂,又能聚集怨气,若以怨气为食喂养那些一般的魂魄,将它们变成恶鬼,并为已用,不是不可能,很久以前就有人这样用过。”

“你是说前朝太子刘少安的阴阳令?听说,能号令阴兵为他所用,现在还专门有出关于他的戏,”魏十六侧着头,看到“青冥”眼中比常人都要明亮的光华,“本王一直以为,那只是个故事,来颂扬刘少安的用兵如神。”

听到“刘少安”三个字,“青冥”微微的垂下眸,手下意识的抚向胸口,冷冷道:“就是他。”

不知怎地,气氛有些诡异,凡人说鬼本就将信将疑,微言耸听,避之而唯恐不及,现在却是当作敌情分析,说的煞有其事,连前朝的传说也成了真实,即使方才所见确实是真,但仍是觉得很是古怪。

魏十六盯着“青冥”,似乎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才道:“你知不知道,本王一向是不信鬼的,一向相信人定胜天,即使看到方才一幕,我仍是将信将疑,但不管真假,确实会让人心生恐惧,本王尚且如此,外面的将士便更不要说了,所以方才一战,我们已经先输了气势,而行军打仗最重要的便是气势。”

“你要我不要将这些说出去?”

“不止不能说,还要让所有人相信,那一切只是巫术,而你有办法解决,”说到这里,他停了停,站起来,道,“巫术总没有鬼可怕,是不是?”

“青冥”没有答,盯着手中的图,半晌才道:“要怎样让他们相信我能解决?”

“你能解决吗?”魏十六反问。

“我不知道。”太多鬼,而且都是恶鬼,他没有把握,“我要看了那面旗上的铃铛才知道。”

“先不用你对付那么多,”魏十六摆手,“比方才那些多几个,你可能对付?”

“青冥”摸着鼻子,其实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但他偏不想答得这么爽快:“这个,那个……。”

“明晚他们必定再来,若说削弱敌方士气,一次是不够的,而且今晚他们碰了你这个钉子,必须会多派人手,也好试试你的实力,把他们全部消灭怎么样?”魏十六不等他说完,接着道。

“这个,那个……。”

“就算消灭,我也要大手笔,让我的将士全部看到。”

“这个,那个……。”

“青冥?”魏十六阴笑起来,看着“青冥”,眼波流转间,忽然满是挑逗之意,“我知道你是乖孩子。”

“青冥”一抖,又抚了抚自己的手臂,见魏十六的手就要向他的脸伸过来,他一阵恶寒,向后退了几步,咬牙道:“我尽量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