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窒息的痛恨

村庄。

阳光普照,无垠的花海被照的发亮。一小片茉莉花地旁,蓝天鹰正和戴着草帽的花农老伯交谈,老伯说了些什么,蓝天鹰吃惊的皱着眉:

“谁为我买下了这片茉莉花地?”

“这个……”

老伯低头吱唔几声,说:“……对不起,我不能提供姓名,但你要的这片茉莉花地的确是有人为你买下了。”

蓝天鹰心紧没出声,一阵后他对老伯心急的问:“那可以在其他的茉莉花地让我挑选一片吗?”

因为是要送给小姐的礼物,他希望是靠自己能力所买,而不是被赠送,那样就失去了价值。老伯叹口气摇头:“其余那一大片茉莉花地都在前几日被人买下了,那人本还想要你这片花地,若不是我知道你诚心要拼力为你留下,我连这片也卖出去了。”

“你要吗?”

老伯确认的问。

蓝天鹰转眼看着身旁那片茉莉花地,区域虽不大,只有几排,但那是他的心意,即使他不乐意这是别人赠送的,但也不能失去这片花地,犹豫了一阵,坚定的说:

“我要。”

纯洁美丽的茉莉花地。

“你真爱你家的小姐。”

蓝天鹰刚准备转身,一个女人曼步地走到了他身旁,身材妖娆性感。他冷漠的瞥了她一眼:

“你跟踪我?”

“是。”

温姝从不遮掩也不逃避。

“为什么要跟踪我?”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淡漠的问去:“一个男人,一个如此强悍的打手,为何要爱得这么懦弱?”

“懦弱?”

他轻哼。

“裴家千金追求你,你却不敢直视感情,你爱你家小姐,却不敢表白……”她眼神咄咄逼人:

“……这还不够懦弱吗?”

他心间猛紧,说不上话。似乎他开始去慢慢地承认这点,他一直逃避,不敢让人揭露的事实。

“跟我合作。”

温姝眼眉微挑。

“什么意思?”

从这个女人一路跟踪自己,蓝天鹰就认为她心有算盘。他不想理会,绕过她的身体往前大步走去。

“退出《功夫新星》的比赛。”

她声音低而尖锐。

他忽然停住脚步。她继续说去:“是宫日龙让你参加比赛的,而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用合约控制你,让你远离苏茉莉。”

他呼吸微沉,仔细端倪着。

她慢慢地走到他身旁,伸出手,难得的微露笑意的说去:“跟我合作,我一定会让你得到苏茉莉。”

他看着她洁白的手,阳光微微反光,刺痛了他的双眼,久久地,他未给出回应。

这几日。

每个夜晚沈怡梅都会去北郊的青龙帮,戒备森严的青龙帮无法进入,她只在门外来回走,站在围墙外远望那坐如龙俯卧的别墅,她不奢望更多的,只是这样远远看着就足够了。而总有一辆黑色的轿车跟踪着她的行踪,她一举一动,车里的男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眼神是某种被欺骗过后的愤怒。

夜晚,猛京阁。

樱花落下。苏茉莉坐在草地上,在本子上计划些什么,模样认真至极。刚收完衣服的蓝天鹰经过侧院,低头想了一下,然后走了进去。他一手揽着衣服,一手揉了揉苏茉莉的头:

“在写什么呢,比做作业还认真。”

她喜欢他如此宠溺的动作,笑嘻嘻的说:“我想给宫日龙补办一次生日,在计划干些什么。”

“小孩子,别胡来。”

他蹲下叮嘱她。

“我知道的,更何况……”她甜腻的笑着:“……龙他不是坏人。”

他哼哼一笑:

“他都不算坏人,那这世界上真没坏人了。”

“他是坏……”

她嘟着嘴说,低着头笑得是入心的甜蜜:“……但至少他对我很好很好。”

“有多好?”

他心间瞬时低落万丈。

“就是……”

她不太知道如何去回答。其实她也说不上有多好,但就是他对自己是唯一的,特别的,那种专属的拥有感,特别幸福和安全。

“比起我……”

他停下片刻,双眼深情的看着她,缓声问去:“……谁对你更好?”

他很想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

她一时无法回答,心紧紧地望着他。一隅的目光对视后,他笑着,再次习惯性宠溺的揉揉她的头:

“我有没有他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一直对小姐你好,直到有一天,小姐你不再需要我保护,不需要我对你好为止。”

他不羁的眼神是只许给她的温柔。这一秒,她看愣了,半响间说不出一个字,那种感动是不可比拟的。他慢慢地起身,转过身笑容消失,脸色是失落,更是一种痛,走出侧院,他靠在墙壁边,死死用手按住心脏。

他是那么坚强,那么刚硬。但是唯独感情,却是如此的脆弱,脆弱的不堪一击。这刻,他终于承认自己的懦弱,懦弱了这么多年,他百般痛恨自己的懦弱,心脏是一阵接一阵剧烈的疼痛……

周末,阳光格外的灿烂。

车站。

苏茉莉穿着一身粉色小裙,高高的马尾,额头光洁,胜似一方素净清透的阳光。她小包的盒子里是她亲手制作的面包,她抱紧在胸前,笑如蜜糖。这应该是她和宫日龙第一次约会,她万分期待。

彩虹BC电视台。

《功夫新星》彩排现场,蓝天鹰在等候区,手机不停的被他挂断,又不停的震动着,最终他接通了。

“真懦弱。”

女人的声音又尖又利。

他愤怒却沉默着。

黑色的宝马车里,温姝靠在车背,猫钻在她的怀里,眼神灵力。她语气冷而狠:

“你敢不敢拼一次?”

他的手微颤,依旧沉默着。见他不语,她的语气比刚才更狠了些:“若你不拼,今天你的小姐会伤得更重。”

“你要做什么?”

她冷哼一声:

“放心,我不会杀人放火,我会……”她的眼神冷狠到极致:“……让她彻底心碎。”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他站在原地,拼命的挣扎,这样的挣扎比要了他的命还要痛苦。

车站。

苏茉莉刚上大巴,手机震了,是蓝天鹰发来的短信,她看完害怕的赶紧下了车,在车站徘徊了一阵,她看了看时间,然后打车就往回走。

电视台。

彩排厅的第一排座位旁,几个工作人员正围在一起,椅子上蓝天鹰的膝盖受伤了,被重重的踢了一脚红肿了,工作人员给他上着药膏。

“天鹰哥……”

再熟悉不过的呼唤。蓝天鹰却心虚的手微颤,苏茉莉大步的跑过来,看到受了伤的蓝天鹰,她心疼而难过:

“怎样,很痛吗?”

她轻触着红肿的那块,蓝天鹰轻声的说:“不痛。”

工作人员散开了,苏茉莉为他上着药膏,蓝天鹰忍着疼,这刻却不敢看着她,他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卑鄙,用如此卑鄙的招数换来了她的同情与关爱,明知道这不是爱。

“小姐……”

他缓缓地问去:“……不是要去邻县的游乐园吗?”

她下意识的看了看时间,约会的时间临近,她急却也无法抽身,边擦药边说:“我和宫日龙说改天了。”

“真的吗?”

“真的。”

她虽微笑却神色明显低落。他一眼就能看穿她,但他第一次自私的没有放她走,而是想要留她在自己身边,不想她被那个男人抢走。

上完药后,苏茉莉搀扶着蓝天鹰走出了电视台,她拦下了出租车,和他一起上了车,车朝第三街的方向开去。

窗外一片艳阳。

苏茉莉看着街边的情侣,她眼神渐渐黯下。蓝天鹰久久的看着她,心很痛很痛,他死死的握紧双手,关节紧曲的发白。是啊,他只要这样什么也不说,她就能和自己一起回家,可是为什么,他始终做不到自私的去爱,仿佛只要自私一点,他的心就痛的裂开。

“司机,开去邻县。”

终于,蓝天鹰抵不过心痛的对司机开口。

“天鹰哥……”

苏茉莉急的叫了他一声。他则微微一笑的戳了戳光洁的额头:“你啊,越来越不听话了,明明没有改约还骗我。”

“我……”

她说不上话。

“我送你过去。”

他笑着靠在了车背上。

“可是你的伤……”

“小伤而已。”

他揉了揉她的头,笑容温暖。她习惯了他的宠爱,这样的宠爱是任谁都无法替代的。她同他坐近了一些,靠着他,呵呵的笑了笑,他喜欢她灿烂如暖阳的笑容,而就是因为太过喜欢,才会痛的厉害。

他望着前方,阳光和树影在窗外划过。

游乐园。

人来人往,宫日龙穿着黑色紧身衬衣站在摩天轮下,高挺得俊美到虚幻,而身体里那种冷冽的气息是任万束烈光都无法消逝的,就像是一股潜藏在血液里的毒液,无法靠近。

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

对于苏茉莉要给的惊喜,宫日龙显然没有耐性了,他拿出手机,号码刚要拨出时,一只纤细的手夺过了他的手机,他冷凝着眉,温姝泰然的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你不用打了。”

手机里是苏茉莉与蓝天鹰上出租车的照片。宫日龙眼眉越拧越紧,直至几乎爆裂,他才抬起头。温姝心底带过一笑,严肃的盯着他:

“我不喜欢你为其他女人生气。”

他沉默着盯着她。她望了望碧蓝的天空,闭着眼一阵后她凝视着他,笑了,她笑起来很美,是冷艳的美:

“我能邀你坐摩天轮吗?”

显然,宫日龙不愿意,他刚往前走一步,她叫住了他,沉默了好一阵,才缓缓地开口,仿佛是在内心沉淀了很久:

“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他停下脚步,紧紧地怔住在原地。

市区离县城有一段距离。

出租车匀速的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苏茉莉接连打了几次宫日龙的电话,而总是处于无法接通中。她急得坐不稳,蓝天鹰大概猜到了些什么,自然他不会说出来,只是安抚着她的情绪,心底却在犹豫这样做是否正确。

游乐园。

摩天轮缓慢地旋转着。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茂密而松软,他们并肩而坐,身旁是茸茸的光边,很长的时间里彼此都沉默着。

“知道为什么我要杀你吗?”

摩天轮已经缓缓地升到了最高处。温姝望着玻璃外,淡淡的眼神里却隐藏着稍许复杂的痛苦。宫日龙冷得无声无息:

“因为宫氏继承权。”

她无奈而痛苦,心底不停地嘲笑他的愚昧。一隅沉默后,她声音轻而痛的问去:

“还记得我私自离开宫氏前一晚,你和堂主说的话吗?”

他冰冷的眼眉忽然一拧,像一只突然有了知觉的冷血动物,他回忆了起来,心下意识的收紧。

“堂主问你,会娶我吗?你说,不会……”她双眼布满了痛楚:“……多么的干净利落,多么的冷血无情。”

她在冷笑,眼眶却痛的在灼烧。

他的目光微微的转向她,那样的苦笑钻进了他的心底。她笑痛了,无力了,声音很缓很低:

“我从没想过要和你去竞争继承权,在宣布继承权的那晚,我特意挑了一件黑色的旗袍准备与你庆祝……”她回忆着多年前那晚,心痛碎成一地:“……那件旗袍真的很美很美,我想你也会夸我美,可是,我却穿着它疯狂的跑在郊区,疯狂的、无知觉的跑着……”

“我恨你,很恨你……”

她抵住如死般的痛恨说去,那一夜的痛是钻进骨子里的。

“所以,你要杀了我。”

他的目光淡漠。

“是,我拥有不了你,我也不会其他人拥有你,你只能是我的,因为……”她紧紧地盯着他:

“……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她灼热的目光烧进了他冰冷的眸子里,他下颌收紧,沉默着。她眼神是高傲又冷艳的:

“苏茉莉,她还不配做你的女人。”

“你没资格说她。”

他的眼神瞬间冷峻无比。

“是吗?”

她眼神冷而艳的望着他:“一个夺走了你母爱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去成为你的女人呢?”

“你说什么?”

他骇然地惊愣住。

她不急不慢的从包里取出一份调查表给他,他一手接过,翻开一页一页的看着,眉头骤然紧蹙,她紧望着他:

“你的母亲沈玉萍,在你五岁那年把你抛弃在孤儿院后,就进入一家酒吧工作,改了名,不久就嫁入了苏家,也就是苏茉莉的后母。”

白纸亮得刺眼,他呼吸急促,胸膛仿佛要怒的裂开。她试着与他坐得近了些,伸出手,慢慢地握住了他冰冷的手:“苏茉莉抢走了你所有的母爱,她是被宠爱的千金,而你和我……”

她眼神紧而深情:“……是同类,是被抛弃的祸害,我们经历过同样的人生,只有我们才懂彼此的世界……”

“闭嘴。”

他推开她的手,反手掐住她的脖子,紧得她无法呼吸。突如其来的真相令他措手不及,那些恨却全在这一刻猛然爆发。他死死的盯住她,她却泰然的笑着,困难的说去:

“最重要的一件事你不知道,其实在我派人杀你那晚,我就坐在浴缸里,如果你死了……”她眼神真挚炙热:

“……我就会割腕随你一同死去。”

他漆黑的双眸紧怔,手紧颤着,手腕的力度在慢慢变小。

阳光越渐变弱。

出租车在游乐园外停下,苏茉莉推开门就朝大门里跑去,蓝天鹰立刻跟了过去,膝盖一阵痛,他紧按着膝盖的伤口,咬紧双齿跑了过去。

摩天轮停了下来。

宫日龙先走了出来,如同一阵霹雳,面色冰冷,而心蜷却得很紧很紧,走得有些慢,温姝跟在身后,她要做的都做了,而似乎也很成功,她一直跟在他身后,直到视线里出现了某个身影,一切总在她的计划里,她从容面对。

“啊——”

她故意崴到脚,蹲在地上揉着脚踝,面色故作疼痛。宫日龙回头,眼前这个一头浓黑长发的女人,像是那个时候的姝儿,虽有着城府与心机,但只有在他面前像个小女人。

阳光柔柔着绕在她周身,很漂亮。他的脚步微微向前,她抓住他的手臂站了起来,绕过他的肩膀,她看到了苏茉莉注视的目光,她顺势吻了上去,他猛然震惊,她拼死紧抓住他。

苏茉莉惊呆在原地,阳光刺到她双眸里痛到不行,仿佛就连呼吸都是痛的。蓝天鹰明了一切,他后悔了,也无尽的愤怒着。她转身,大步朝远处跑去,他紧跟过去。

宫日龙一把愤怒用力的推开温姝,他转身而走,身体冰冷得没有一丝气息。她轻轻的一笑而过,跟到他身旁,低声说去:

“苏茉莉在这里……”

他心一紧。

“……和蓝天鹰。”

她若有若无的笑了笑,然后先行离开。他惊怔的站在原地,人来人往,他看着人群,眼神是冰冷的愤怒。

天色暗下。

苏茉莉站在湖水旁,荷花开了,美得素净清澈,正如她,那般的纯粹的美丽。蓝天鹰站在她身旁,静静地看着她,她心痛的蹲下身,望着荷花,眼里是隐隐的泪水。

“拿着。”

蓝天鹰也蹲下,递给了她一块石子。她接过:“干什么?”

“你把前面荷花的影子当做是宫日龙,拿石子狠狠的砸过去。”

他说着。

她看着荷花的影子,紧紧地握住石子,方才的那个吻令她是那么的痛,没有多想,她拿着石子就朝影子砸去,好像还没有解气,她继续索要:

“天鹰哥,再给我一个。”

蓝天鹰一次性给了她五个,她一个一个用力的扔去,他看着她,心痛至极,忽然他将她拥进怀里,她埋在他的胸膛中,他的心仿佛是割开的痛:

“难过就哭吧。”

终于,她抑制不住,心痛的在他怀里痛哭着,他紧紧地拥着她,这一刻,他不愿意再把她给任何人,只想完完全全独占。

不远处的大树下,一地树影。

浓黑的身影停留着一段时间,宫日龙紧望着湖边,那样暧昧的拥抱令他全身愤怒的颤抖,他死死的握紧拳,目光紧烈。

天空还剩最后几丝余辉。

蓝天鹰陪苏茉莉走在游乐园里,每个人都是甜蜜幸福的笑脸,苏茉莉面色低落,仿佛感受不到周围的一切,沉浸在刚才那个吻的画面里,一想起就会是钻心的痛,她原本要的是很简单纯粹的爱,而这样复杂而疼痛的爱,她不喜欢,可是,她又无法放下那个男人。

他们慢慢地走着。身后那高挺的身影一直跟着他们,,每一步都是嫉妒与痛,却一直没有跟近,刻意的保持着一段距离。在走到旋转木马旁边时,蓝天鹰想了想,然后牵起苏茉莉的手朝入口走去。

“我不想玩。”

苏茉莉心情沉重。

蓝天鹰自行买了两张票,然后拉着她就往里走,她面色很黯,他拍了拍一匹粉色的马:

“小姐,你坐粉马。”

“天鹰哥……”

她没有心情,但为了让她开心些,他揉了揉她的头,温暖的笑着:“就当陪我玩一次。”

看着如此温柔的眼神,她没再拒绝,他扶着她坐上了粉马,他坐在了她旁边的黑马上。入口不远处的长椅旁,宫日龙紧紧地的望着他们,眼神冰冷,愤怒,却又黯然不已。

木马旋转了起来,彩灯很美,像是童话世界。

“好些了吗?”

木马旋转着,蓝天鹰低声问去。

没有,一点也没有好些,但是苏茉莉却对他笑了笑,他一眼就能看出她在装,下意识他又伸手去揉了揉她的头,是那样的温暖,仿佛想把所有的爱都给她,让她快乐起来。顺着他的目光,她感觉是那么的温暖,继而,她笑了,是因为他,她才有了的笑容。

“苏茉莉即使嫁给了你,她也不会抛弃蓝天鹰,对于她来说,蓝天鹰是她不可能抛弃的人……”

摩天轮里温姝的话在回响。

宫日龙嫉妒在胸口膨胀,仿佛只差一些,就要爆裂。他往前走了一步,却又骇然停下。

“……她抢了你母亲,抢走了你的母爱……她是被宠爱的千金,你和我都是被抛弃的祸害……”

他呼吸困难。望着粉色木马上的面容素净的女子,那般美好,是他第一次如此想要拥有的女人,却夺走了他原本拥有的一切。那种被抛弃的痛恨,他该如何完全去释怀,或许,他根本无法释怀。

“是真的吗……”

他困难的呼吸着,声音沉而冷,闭紧眼一阵,便转身离去,那背影是无尽的冰冷。晚风很冷,木马还没停,一切却都黯然无比。

徐徐的晚风。

猛京阁门外。一辆黑色宝马在门外停了许久,刚从第三街回来的沈怡梅,看到停靠的宝马,感觉不对劲,她放快了脚步,一名中年男子推开车门,蓦地用力抓住了她。

“你骗我?”

裴正奎紧盯着沈怡梅,胸口满是怒气。她淡漠的看了他一眼:

“我骗你什么?”

“你骗我儿子死了……”他往前走一步,她后退一步,他冷哼:“……出车祸?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儿子的确是出车祸死了。”

她固执的面不改色。他重重一哼,将她逼到了墙角,她的双脚没站住差点摔倒,他一手握成拳痛恨的砸向冰冷的墙壁:

“儿子没死……而且你已经找了。”

见沈怡梅一直,苏猛京准备去第三街找她,刚推开大门,无意听到了激烈的争吵声,侧身看过去,见到那一幕,他震惊的身体绷紧。

沈怡梅心怔了一阵,还是固执着:

“炎儿十六年前出车祸死了。”

“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裴正奎又一拳砸向墙壁,脸部的肌肉怒的在颤:“……我们的儿子……炎儿,就是宫日龙,是吗?”

她心一痛,想反驳却无力,侧脸紧闭着眼。她的表情告诉他,宫日龙就是他的儿子,这一刻,他的心像被重物不停的砸着,痛的喘不过气,拳头渐渐的从墙壁无力的垂下。

苏猛京紧咬着双齿,颤不停,这样的事实令一直如铁坚硬的他不堪一击……

高速公路上,风有些大,有些凉。

末班的长途汽车行驶着。

车里人不太多。蓝天鹰坐在最后一排,苏茉莉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他望着窗外,漆黑一片,洁净的车窗上是她温顺熟睡的模样,他轻轻地抵着她的头,轻柔的笑着,冷酷与不羁完全消失。

“龙……”

像是做着不好的梦,她眉头紧皱,挽紧他的手臂,喃喃地呼唤着某个名字。声音不大,但他听得很清楚。她眼角边落下了泪:

“……龙,为什么……”

他心忽然窒息了一阵。然而,这样的难受有些习惯了,习惯她心里装着另一个男人。他困难的笑了笑,将她揽紧了些。他喜欢她,就是无条件的喜欢,喜欢到,可以为了守护她,终身不娶。

日子过去几天。这几天里,蓝天鹰正常的参加比赛,苏茉莉与宫日龙没有过联系,《功夫新星》的比赛,宫日龙也没出现在现场,而温姝则常去青龙帮。

某一日,她在青龙帮后院同宫日龙品茶。因为摩天轮发生的事后,宫日龙对温姝的恨稍有缓和,午后的阳光有点烈,湖水反着光,后院依旧充满着一股神秘血腥的气息。

一名打手上前报告了一句,宫日龙慢悠地起身朝大厅走去。琉璃窗光泽耀眼,宫日龙走进来时,蓝天鹰已经等候一会,一身皮夹克,结实威挺。他似乎沉思了许久,大步走上去就朝宫日龙挥过一拳。宫日龙摸着脸颊,这一记拳很重,猩红的血从嘴角流出。打手本能的朝前走来,宫日龙冷冷的一挥手,打手退下。

“你应该知道后果。”

宫日龙声音冷若冰。

“死……”

蓝天鹰走近了些,盯紧他:“……但我不怕。”

“不愧是单打王。”

宫日龙冰冷的笑了两声。

“我今天既然敢站在这里,给你一拳,我就有胆量承担一切……”蓝天鹰怒指着他说:

“……请你,离开小姐。”

阳光微热,空气窒息。

宫日龙沉默的看着蓝天鹰,彼此对峙的眼神,是同样的冰冷。片刻后,宫日龙嘴角冰冷的抬起:

“你可以走了。”

蓝天鹰一直紧盯着他。

宫日龙往前一步,凑到他耳边,声音低沉而语气是专控的冷傲:“很抱歉,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让我放弃我想要拥有的。”

说完,他从打手手上接过冰毛巾,朝旋梯走去。蓝天鹰愤怒的握紧拳,然后走了出去。

石柱后,温姝看到了一切,她本该高兴可从中获利,但当她听到宫日龙并未想放弃苏茉莉时,她呼吸很沉。忽然一只小白猫跑到了她脚边,像是在发怒,凶狠的叫着。她一把掐住猫的脖子,朝后院走去。

湖水边的树林旁有一片围栏。

温姝掐着猫,她知道这是苏茉莉与宫日龙的猫,有着一个暧昧的名字——茉龙。她嫉妒的恨不得一手掐死,但她想了想,松开了猫的脖子,看了看周围,然后将猫从围栏中扔了出去,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青龙帮外,空旷的郊区。

蓝天鹰骑着银白色的摩托车。

“很抱歉,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让我放弃我想要拥有的……”

宫日龙的话疯狂的回绕在他的脑海里。他死死的握住车把,风从他急速的刮过,他的呼吸急促。他开始痛恨起自己的无用,无用到连爱一个人,对抗一个情敌的能力都没有。

他恨,恨这样的自己。

刚行驶一段路,突然,一只小猫冲到了车前,他紧张的急刹车,小猫吓得卧在路边,喵喵直叫。他下车走过去,小猫温顺可爱,只是惊吓过度,他将猫抱起带上了摩托。

夜晚。

某家星级酒店的餐厅包间里,洁净的地板被水晶灯照的反光,茂密的阳光从窗外洒进,金色的暗花桌布闪耀刺眼,奢贵无比,气氛却压抑的恐惧。

裴正奎逆光而坐,金色的虚边模糊了他的脸庞,神色在刺眼的光影里显得十分黯沉。金色的大门被服务生缓缓拉开,顺着阳光,宫日龙的黑色皮衣亮的刺眼,高挺的身躯冰冷无息,他目光里是痛恨。

裴正奎黯沉的眼里突然闪现一道激动的光。接着,大门再次被拉开,走进来的是沈怡梅,若不是因为能见到青龙,她是不会来这趟的。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她的心就会愧疚的痛,而宫日龙看到她的出现很惊疑。

“坐吧。”

裴正奎双手成请的手势,语气如同对待家人般亲和。

宫日龙感觉不对劲,沈怡梅也没坐下,见他们未坐下,裴正奎站了起来,看着宫日龙,深叹一口气:

“用品莉传媒做威胁烧了我旗下的两家凯奇欧国际商场,我现在十分明白你对我的的仇恨,对……”

他停顿,语气加重:

“……裴氏的仇恨。”

宫日龙一惊,眼收紧:“你明白?”

“恩,明白。”

裴正奎胸口的气息很重,缓了一阵,说:“你烧掉的那两所凯奇欧以及品莉传媒就当我送给你。”

身躯笔直,宫日龙哼哧:

“送给我?”

“是,送给你,因为……”裴正奎心又沉又痛:“……那些原本就应该是属于你的。”

宫日龙皱紧眉,越来越感觉不对劲。半响后,裴正奎慢慢地,努力地将心底在每个日夜深深想念的名字呼唤了出来,声音压的略沉:

“炎儿……”

胸腔仿佛被铁球重锤。宫日龙双唇紧闭,吐不出半个字。这个名字带来的不仅是痛,而是恨,无尽的恨。

“你好像认错人了。”

宫日龙声音冷而恨。

裴正奎深深沉下一口气,知道他恨裴家,不愿承认自己的身份。他望着一旁的沈怡梅,语气很深:

“我能认错,但……母亲不会认错儿子。”

宫日龙胸口一震,慢慢地转过头,看着身旁的女人,温婉的面容,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在青龙帮撞到她时,有种模糊的熟悉,原来温姝所说的一切都不是谎言。他皱紧眉,心疯狂的颤抖,直到见到沈怡梅眼里的泪,他终于确定,那是折磨了他十六年的恨,痛苦不堪。他转身就大步朝门外走去,而沈怡梅本能的走上前去拉住了他的手,眼里的泪流了下来,声音很无力:

“对不起……对不起……”

他呼吸急促的无法喘息,心底很恨,很痛。他用力转过身,紧紧盯着她,仿佛能将她盯的皮开肉绽:

“我没有母亲。”

他的话令她的心辗转反侧的痛着。

十六年前的那个傍晚,无力供养孩子的她,将五岁大的孩子扔在了孤儿院外,一个人坐上大巴离开了,现在面对孩子的恨,她痛悔莫及。他甩开了她的手,她急的再次用双手紧抓住了他的手,边哭边哽咽的说:

“那时妈妈没能力养活你,想先把你放在孤儿院,等有经济能力了再来接你,等两年后我去的时候,你已经不在那了……”

她哽咽的难受:

“……我以为你被有钱人家收养了……”

宫日龙手冰冷的发颤。解释如针扎进他的肌肤,他不愿听,他冷漠的推开了她。她摔倒在地上,心痛大过身体的痛,裴正奎跑过来扶起了她,他深深的明白儿子的恨。

十六年前,家族生意突然进入低迷期,信迷信的父亲坚决认为炎儿左肩的青色胎记是不祥之兆,才影响了整个家族,于是将自己的妻儿赶出家门,弱势的他无法选择,但十六年来他一直活在愧疚里。

“回家吧。”

裴正奎是真心想要补偿。

“家?”

宫日龙仰头冷笑,笑了很久,冷的令裴正奎和沈怡梅畏惧,他是心痛的,解开风衣,用力扯下衣衫,指着左肩上的青色胎记,喉咙如火烧的痛:

“难道你们忘了吗?我是连累家族生意的灾星,是跟谁在一起谁就会遭殃的不祥之物,是任谁都会选择抛弃的祸害。”

沈怡梅难受的哭的越来越厉害。他不是祸害,不是灾星,是自己怀胎十月的孩子,是自己用心呵护的宝贝。裴正奎心紧的沉默着。宫日龙将皮衣拉紧,漠然的瞅了他们一眼,然后转过身走出去,在拉开门的瞬间,他停下脚步,微微回身,语气是冷痛的:

“我不需要你们的爱。”

他大步地走了出去,沈怡梅和裴正奎同时望着那背影,十六年的悔恨令她心痛不止。

猛京阁。

苏茉莉整个下午都在“雅花”陶艺店,邹甫绫一方面看在苏茉莉有陶艺师的天赋,一方面是私心,他破例收下她为徒。她刚回到后院,就看到了在樱花树下玩耍的小白猫,是茉龙,她吃惊又兴奋的跑过去,一把将它抱起:

“茉龙,妈妈想死你了……”

忽然,她激动的站起来,朝四处看,如果茉龙在,那么宫日龙就应该在,可是她看遍了也不见他的身影,直到某个身影从门外走进来时,她兴奋的喊:

“龙……”

蓝天鹰走了进来,苏茉莉眼神瞬时黯下。他看到她很喜欢这只小猫,便盈着笑问道:

“你喜欢这只猫吗?”

“你怎么会把它抱回来?”

她惊骇。

他也惊骇。她接着问去:“天鹰哥,你下午是不是去过青龙帮?”

“没有。”

他否定。

“那你为什么会把茉龙抱回来?”

他停顿半响,再缓缓地解释:“下午,师父让我去北郊处理些事,回来时,在马路上看到了这只猫,我以为它是流浪猫,所以……”

他还未说下去,她的眼神忽然黯然,难过的眼眶红了:“它叫茉龙,是我和宫日龙一起养的猫,他现在连茉龙都不要了,骗子,他是骗子……”

她抱着茉龙哭了,他刚走近,她拿起手机拨出号码,电话是嘟嘟声,一直无人接听,她不停的打着,只是想得到一个答案。

繁华的街景,彩灯闪耀。

宾利行驶在公路上,宫日龙的手机一直在响,他没有听也没有挂,等到电话自动挂断。

“炎儿,我是你妈妈……”

“她抢走了你的母爱,她是被宠爱的千金,你是被抛弃的祸害……”

宫日龙的头痛成一片,紧紧地快要裂开。他死死的用手抵住额头,那是十六年的恨,整整紧固在他心底十六年,没有随着时间消逝,反而一年比一年深,过多憎恨痛苦的画面在脑海里闪现,如光影交错……

后院里。

苏茉莉抱着茉龙朝匆忙的往门外跑去,却被蓝天鹰一手抓住,他呼吸深而沉:“不要去,不要如此卑微的去找他……”

她满眼是泪的站在原地,令人怜惜。他一把将她拥进了怀里,每一次拥抱都是那么情不自禁。她难过,他比她更难过:

“……留下来,做一个骄傲受宠的公主,让他懂得疼惜你。”

他不愿,不愿自己捧在手心宠爱的公主,在一个坏男人面前失去所有尊严。她流着泪,在他怀里,她就如个公主,可以骄傲的横行霸道,可以为所欲为,他总会为她挺身而出。

青龙帮。

宫日龙前脚刚进,窦霆面色急切的从后院里大步走进,他叫住了宫日龙:“阿龙,茉龙不见了。”

宫日龙微怔,面色却又忽然急剧冷下,是毫无人性的冷:“想回自然会回,不回就当它死了。”

“阿龙……”

窦霆惊愣,望着宫日龙冷漠的背影,他察觉出了些不对劲。

主卧里,漆黑一片,只有微弱的月光。

他坐在椅子上,迎着月光,面色冰冷,久了,冰冷的神色里会有痛楚和愤怒,脑海里没日没夜的重复浮现那些画面。

五岁的他,守在孤儿院门边,没有等到母亲回来,他拼命的朝原路跑去,仿佛用尽心底所有力气,追着那片空地,失声大喊妈妈……

孤儿院里,他被义工拖到祷教室,被打的全身疼痛,目光一直紧紧的望着圣洁的十字架,他咬紧唇,直到唇角流出鲜血,他昏厥过去……那一刻,他眼里的十字架是如血鲜红的……

十六年,他被抛弃了十六年,失去了十六年的母爱。而他第一个在乎的女人,却抢走了她十六年的母爱,他该如何去做,继续爱她,还是杀了她。他闭紧眼,呼吸困难。

床柜边玻璃花瓶里,那只玫瑰花似乎悄然地开艳,比火炙热……

半夜。

猛京阁悄然一片。沈怡梅根本无法入睡,她独自走到走廊尽头的花园里,靠着大树心痛的哭着,如果时间能重来,她一定不会选择抛弃炎儿,即使贫穷,也要带着他,给他母爱的温暖。痛悔如毒蛇令她心绞痛,哭声悲痛不已。

走廊里,苏猛京一直看着她,他有愤怒但也有心痛。

郊区的天似乎格外黑,青龙帮如神秘嗜血的庄园。

《功夫新星》迎来十进八的比赛。

一直想努力忘记蓝天鹰,裴尹荷抑制所有**没去现场,就连电视的播放也没看过。她想重新开始,用一个全新的自己去开始生活,她以为那只是单纯的喜欢而已,过了就会不在乎,但每天只要静下来她就会想起他。

他冷酷,冷酷的如不羁的鹰,但他越是冷酷,她越是想要接近,明知道他不可能会爱上自己,但她还是喜欢他,日思夜想的喜欢。可以喜欢到为他亲手缝扣子……为他买下那片他送给心爱女人的茉莉花地……

十进八的比赛现场。

蓝天鹰从来不需准备,也只要求化妆师简化一下,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冷酷的无人敢接近,只是要开始直播时,工作人员才通知他。

在观众席的最后一排,从樱川下课后,裴尹荷没有回家,而是来了现场,而终于她还是控制不住的来了,但也只想站在最后那个他无法注意的角落,默默的看着他。

有时候,她恨自己在感情里的卑微……

樱川下课后,苏茉莉被青龙帮的人接走。她还没来得及挣脱,就被强行困在车里,车里没有宫日龙,一切都如乌云密布般恐惧。

比赛末尾。

宣布晋级,气氛紧张。评委一致通过,百位大众评审九十票,蓝天鹰顺利晋级,并且成为此场比赛最高分。最后一排,裴尹荷淡淡一笑,这样的结果是她预计的,也是令她满意的。节目直播结束后,她走出了演播厅,在街道旁等着管家,忽然身旁出现两名身穿黑衣的男子,在她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将她强行拖进了一辆白色宝马里。

同样刚从演播厅走出来的蓝天鹰,无意间看到了被强行带走的裴尹荷,本与她已划清界限,毫无关系,但他心莫名的一紧,下意识里,他戴上安全帽,立刻骑上摩托车,一路快速的跟了过去。

夜晚,花园是噬血的阴森恐惧。

裴尹荷被蒙着双眼,双手紧绑,身旁站在两名黑衣打手,她在挣扎,但无法逃脱,想大喊却因为四周的恐惧无法出声,那是一种即将失去性命的恐惧感……

直至身前出现了男人皮鞋浑厚的脚步声。

“裴尹荷?”

被打手带进后院的苏茉莉惊怔。裴尹荷听出来是苏茉莉的声音,她惊得皱起了眉。宫日龙向打手示意。打手将布条从裴尹荷的双眼上取下,一阵光亮令她眼睛下意识的一闭,缓缓地睁开后,看到身前的青龙,她完全确定了。

“青龙帮。”

她惊疑的低呼。

宫日龙紧望着裴尹荷,深邃的双眼里目光是钻骨的恨。

“你为什么要抓她?”

终于见到了宫日龙,却是在这样的情景下,苏茉莉惊疑的跑到他身边。宫日龙没回答,高挺的身姿如同不可接近的冰山,仿佛只要碰触就会被冻结而死。站在他身旁,此刻她不再觉得有安全感。

裴尹荷紧皱着眉。

忽然,窦霆走进了花园,身后跟着的是苏猛京,沈怡梅和裴正奎,三人同时接到青龙的邀约,在门外碰见时都诧异了一阵,沈怡梅刻意的去避开裴正奎的目光,而苏猛京对于她的隐瞒怀着怒。

见到被绑架的女儿,裴正奎几个大步走了过去,却被打手拦住,不让他接近裴尹荷,他紧张的喊:

“小荷……”

“爸。”

裴尹荷害怕的看着他,那是心底最为强烈的保护感。对于绑架的原因,裴正奎十分明了。

“人到了。”

一名黑衣打手走进花园,对宫日龙禀告。宫日龙点头,见到蓝天鹰出现后,他泰然的坐在了金色的龙纹椅上。

“天鹰哥……”

苏茉莉惊愣。

看着师父师母和裴正奎,蓝天鹰惊怔不已。这不像是一场单纯的绑架,到底青龙在玩什么把戏。

“都到齐了。”

宫日龙双腿笔直修长。仿佛是看戏的人,他悠然的微靠在椅子上,玉石戒指上的金色龙纹发出凌人的光芒。苏茉莉看不明白,只觉得这一刻的青龙陌生的令他畏惧。

阴森的花园,袭来一阵强烈的冷风,是大雨的前兆。

“苏会长和妻子一直很恩爱,是吗?”

宫日龙用拇指轻轻地掰动戒指,神冷而厉。是一句话中话,苏猛京在黑道只手十几年,他从容不迫:

“当然。”

“是啊……”宫日龙悠悠地抬起头,痛恨的看着沈怡梅:“……若不是真心的爱,又怎会将一个陪酒小姐娶回家呢。”

沈怡梅心痛的一颤。

裴正奎渐渐地的从惊怔中缓过神来,陪酒小姐?他简直不敢置信在她未嫁进苏家前过着的是怎样的生活。

苏猛京脸色严肃:

“我不管我的妻子以前是做哪行,有多卑贱,但她成为我妻子的那天起,我就要所有人都尊重她,也就是尊重我。”

裴正奎深吸了一口气。

“裴先生是嫉妒呢?还是愧疚呢?”

宫日龙冷冷的望过去。

天仿佛越来越重,压抑沉重。

裴正奎没出声。宫日龙接着说:“想必裴先生没有那么爱自己的妻子吧,如果很爱的话,就不会将品莉传媒交给我。”

“那都是你的威胁……”

忍不住气的裴尹荷大声吼道:“……不要以为你是黑社会,就可以用那些卑鄙无耻的手段来威胁。”

宫日龙紧闭着眼,只感觉耳部划过几道刺耳的声音,那是能激起他所有愤恨的声音。他慢慢地睁开眼,幽声说:

“真刺耳。”

紧接着,他迅速的站起身,修长的双腿步伐迈的很大,几步走到裴尹荷面前,俯下身,一手轻轻地捧着她的脸颊,眼角眯紧:

“好美……”

然后他又用手拨开她的发丝,大拇指不停地在她的淡痣上抚摸,越摸越用力,直到痛恨的死死的按住那颗痣:

“……好美的一颗痣。”

她眼角一阵疼:

“别碰我。”

裴正奎急的往前走了几步,但却被打手拦下。不远处的蓝天鹰也紧张起来,心底告诫自己无数次已经与她无关系,但她有危险他就会不自觉的紧张。

宫日龙眼里的恨越来越重:

“这么美的痣,难怪深得你爷爷的宠爱,把你当做手心里的公主捧着,疼着,还为你母亲成立同名的娱乐公司。”

他冷冷的笑里是无尽的恨:

“多好的爷爷啊……”

裴正奎和沈怡梅同时害怕起来,苏茉莉这一刻想要逃离这条她所陌生畏惧的青龙。裴尹荷不懂宫日龙的意思,但还没来得及多想,她被他一把掐住脖子,那种力度只要稍用力她就会窒息而死。

“炎儿……”

裴正奎惊慌的一喊。宫日龙依旧掐着裴尹荷的脖子,一心想让她死,裴正奎紧张的只能本能的乞求:

“小荷你是妹妹,你不能杀她……”

早已知道真相,苏猛京并不诧异。蓝天鹰惊骇,但仔细冷静一想,他终于明白了之前的一切,苏茉莉惊的说不出话。

脖子被掐的快要窒息,裴尹荷听到那句话,震惊而难受的盯着宫日龙,简直无法相信。宫日龙死盯着她,渐渐地松开了她,重重的冷哼:

“她是福星,是公主,被家族捧在手心呵护,而我是祸害,是灾星,被家族抛弃,以为可以和母亲相依为命,但……”

他转身目光极恨的望着沈怡梅,心痛的在滴血:

“……同样又母亲抛弃,她去了酒吧做陪酒小姐,嫁给猛京会的会主,有一个那么可爱的女儿,过着无忧的幸福生活。”

蓝天鹰怔愣。久久无法从眼前所揭晓的真相里缓过神。一向待他如母亲的梅姨竟然是青龙的母亲。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没用……”

裴正奎不停的忏悔。当然若不是他弱势无权,只能听从父亲的指示,他一定会将玉萍和炎儿留在身边,不让他们吃尽苦难。

宫日龙转身朝苏茉莉走去,他不是她的龙,而是那条无血性的青龙。他走一步,她就害怕的往后退一步。而他却一伸手将她紧紧的箍住,揽到身前,他冰冷的让她想逃,望着这个抢走了自己母爱的女人,他心底很复杂,但此刻有恨,他紧箍着她的脖子,带她走到了裴尹荷那端。

苏猛京感觉不对劲,蓝天鹰急怒的想要冲过去。打手走过来递给宫日龙两把枪,他将枪分别递到了裴正奎和沈怡梅的手中,眼神肃杀:

“现在我要你们做选择……选我还是……”

他紧怒的看着苏茉莉:

“……她……”

这一刻十六年的恨直扑向他,让他忘忽一切,甚至是爱。

他竟然要杀自己……苏茉莉被他紧箍着,一丝一毫的温暖都感觉不到。她的心甚是冰冷,难受而心痛的快要哭出来。

沈怡梅颤抖的握着枪,裴正奎艰难的挣扎:

“为什么要这样的做选择?”

“你不是很想让我回家吗?”宫日龙走近了一些,那种恨痛进了骨髓,“我想知道,我这个被家族视为不祥之兆的祸害,到底对你有多重要。”

裴正奎心紧的无法无声。

见到女儿有危险,苏猛京怒的手指紧颤的握紧:“我不管你要证明什么,但我绝对不会让你伤害我的女儿。”

蓝天鹰急怒的走过去:

“宫日龙,你在轮船上答应过师父,会用命去保护小姐一辈子,现在呢,你竟然因为一段与小姐无关的仇恨要杀她,别说是师父,我也会跟你拼命。”

苏茉莉心痛的看着宫日龙。

宫日龙下颌绷紧,双齿用力的一咬,或许是十六年的仇恨太过于凶猛,冷血令他没有了人性,他眼一紧,低下嗓音命令道:

“做选择。”

终于,苏茉莉心冷痛的哭了出来,一直以为他会用命保护自己,但此刻面对要杀了自己的他,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报复谎言里,她心很痛很痛:

“你骗我……原来你会杀我……”

说完,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推他,转身跑去,蓝天鹰追了过去。

直到尾音落下,宫日龙冷血的心才终于有了温度,怔怔看着跑远的身影,他的心忽然痛了起来,他闭上双眼一阵,然后命令打手:

“把她关起来。”

“是。”

打手将裴尹荷朝花园另一头的铁牢带去,她害怕的大喊:

“爸……”

“炎儿……”

裴正奎走到宫日龙身边,卑微的哀求:“……我求你放过小荷吧,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

“很抱歉,我什么都不想要……”

说完,他冷冷的瞅了沈怡梅一眼,然后就转身朝别墅走去。沈怡梅始终避开他的视线,而裴正奎无力的站在原地,愧疚而心痛。

北郊无人的海边,杂草成堆,不止的狂风。

苏茉莉一路哭着跑到了海边,她像犯了一个错,很大的错,错误的去喜欢上了一个冷血的人,以为可以改变他,但其实她根本没能力,他始终是一个关在自己冰冷世界的人,她永远都无法真正的进入。她傻的付出了真心,到头来他却要杀了自己。她难受的哭着,不停的哭着……

“小姐……”

蓝天鹰一路追了过来。

哭的累了,苏茉莉蹲在了石头边,冷风吹的她冷的身体哆嗦。他跑到她身边,蹲在她身前,看着泪如雨下的她,他心痛的伸手去替她抹去眼泪,泪水如火烧着他的指腹。

“天鹰哥……”

她用哭的几乎颤抖的声音喊着他:“……天鹰哥……”

“我在这。”

双眼通红的她令他心疼至极,不停的安抚着她。忽然,她抱住了他,就像他是自己最能依靠的大树,用尽全力的抱着他,哽咽着:

“他说过不会抛弃我的……他说过会保护我的……”

她越说越难受。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永远不会抛弃你和保护你。”

他抱着她。

“谁?”

她哭泣的声颤。

“师父和我。”

她抬头含泪看着他,不敢相信的问:“真的吗?你真的不会抛弃我,会一辈子保护我吗?”

“天鹰有让小姐失望过吗?”

她摇摇头。他边抹着她的泪边说,心痛的微笑着:“以前就像是小姐的传呼机,随传随到,但现在,好像和小姐有心电感应,只要小姐有危险,我就能感应到。”

“骗人……”

她泪眼模糊:“……哪有这么神奇。”

“那小姐要把我的心脏挖出来看看吗?”

他故意将她手拿到心脏处,她吓的收回去,他揉了揉她的额头,深深的看着她:

“天鹰的开心就是看到小姐开心,天鹰的幸福就是看到小姐幸福,所以小姐一定要很开心很幸福,这样天鹰才会开心幸福。”

她感动的点头。他情不自禁的抱住了她,仿佛不想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要给她所有的安全感。

海风很冷,而他们是温暖的……

夜很凉。

看到天鹰和茉莉平安回来后,苏猛京和沈怡梅才进了房。床边,她与平时一样为他脱外套,将外套挂在衣架上后,又静静地走到了他面前,愧疚的低下头:

“对不起……”

隐瞒了他这些年她实在愧疚。

“其实我早就知道。”

他的声音很沉,像是在极力的压制心底的痛。虽说她是后来娶的,但给她的爱不亚于前妻。

她惊愕的几乎说不出话。

“那天,在猛京阁外我无意间听到了你和裴正奎的谈话。”

他说的很平静。

“为什么不和我说?”

“我以为你会说……”他看着她,眼神里有痛:“……夫妻间最重要的是彼此坦诚,不是吗?”

她心里一阵痛。

“怡梅……”他握住她的双手:“……我是个粗俗的男人,你肯跟我是我的福气,无论外人说你的身份有多卑贱,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完美的女人,我一辈子的女人。”

她忍不住哭了,是进到心底的感动,她低头哭红了双眼:“请你原谅我,原谅一个做母亲在见到分别十六年的儿子时的心情,请原谅……”

她哭的说不下去,他心疼的为她擦去眼泪:

“我能体谅你。”

说完然后抱住了她,她靠在他肩膀上哭泣着,过了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他的保护,那种最安定的家庭温暖,她哽咽着:

“我不会离开你,我会永远留在你身边。”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温暖的笑了。他不介意她的过去,只要有她这句话就足够了。

这几日,宫日龙如同恢复了以前那条冷血的青龙,没有笑容,紧闭在自己冰冷不透风的世界。

一日。他在泳池游完泳后,只穿上了一条紧身长裤,稍微将头发擦干,然后走到了花园,夜晚的花园总是阴森,仿佛带着一股血腥味,三名打手受命而来,他戴上搏击手套,冷声的命令三名打手:

“戴上。”

打手遵命。

“打我。”

他再次冷声命令。

没有一个打手敢乱动。

“谁不使出全力,我就杀谁。”

他身躯高挺的冷傲。三名打手犹豫了一阵,一名打手先出了拳,宫日龙快速闪躲,一记拳落在此名打手脸上,拳重的打手嘴角流血。另一名打手接着一拳,他同样迅速的闪躲再回击一拳。

“我说了要使全力。”

他不悦的低吼。

打手们再次犹豫了一阵,然后纷纷出拳,这一次使尽全力,一拳接一拳,宫日龙身手敏捷而有力,一拳未挨。忽然,一名打手从侧面袭击,猛狠的一拳用力的砸向他的脸颊边,嘴角破出血,鲜血不停的流。打手急的道歉:

“堂主,对不起。”

他取下手套,用力的抹去嘴角边的血,眼神冰冷的恐怖:“我没有让你说对不起。”

接着,他戴上手套狠狠的朝此名打手挥过一拳,就像毫无反击能力,打手被他不停的挥着拳,痛却不能出声,他如发狂般一拳一拳的打过去。

花园一侧,窦霆站了很久,看着此时的宫日龙,只有他明白他内心的痛苦,若不是痛的很深,又如何会像此时这样如一条着了魔的龙,他很心疼。

二楼卧房。

虽然已是六月,但在郊区夜风还是凉的。宫日龙站在露台上,仰着头,闭着眼,嘴角微青,心底很沉很重。清冷的月光照刺进他皮肤深处,身影孤寂的发凉。

爱?一个他想着就会发笑的词。

十六年前,偌大的花园里,缤纷艳丽,他和父母在一簇花丛边玩耍,父亲一把他抱进自己怀里,他调皮的在父亲的脸上画了难看的胡子,父亲捏着他的小鼻子:

“炎儿再调皮,爸爸就不要你了。”

他脸色一下暗了,失落的快哭了:

“爸爸会抛弃炎儿吗?”

看到他快哭了,母亲从一旁赶紧走来,揉揉他的小脑子,温柔的笑着:“当然不会抛弃,我的炎儿这么可爱,妈妈和爸爸怎么舍得抛弃呢。”

父亲也笑了:

“我们会爱炎儿一辈子的。”

那时,他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的笑容,是最动听最幸福的话。一晃如今,那笑容和那句话却是最丑恶,最令他憎恨的……

他双手撑在雕花的铁栏上,黑色的衬衫在月光里仿佛带着凉意,夜风轻拂,原本冰冷的身体更加冷,如同一具冰冷的尸体。被抛弃,一次次的被抛弃,他是个祸害,没有会真的爱自己,他心脏蜷的剧烈的疼痛,眼角有几滴温热灼烧的泪。

忽然,门被敲响。

“阿龙,是我。”

“进。”

房间里,那声音也是凉的,他擦去眼泪。窦霆慢慢地的走到露台边,在帘子旁停下,看着宫日龙的背影,孤寂冷血了十六年,他心突然的一疼:

“我们相处多少年了?”

宫日龙侧过身,轻声回答:

“十四年。”

窦霆沉沉一笑:“是啊,当年你才七岁,一个七岁的毛孩竟然偷上了宫氏的轮船,被人发现时,脸上没有一丝慌张,就像是天生的王者,充满了冰冷甚至是噬血的气息……”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后来堂主一眼就看中了你,用极其残忍的方式训练你,十四年里你没有童年……”

说着他心很痛。

“我很感谢堂主,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他就没有现在我,至于童年……”

宫日龙心冷如铁:“……从我出生就注定没有。”

窦霆心沉下:

“入我们这行的都会有一段憎恨的过去,有的人孤独死去,而有的人则很幸运,能遇到改变他们的人,幸福的死去。”

他缓了缓再说:

“苏会长就是这样幸运的人。”

宫日龙手指紧握,呼吸沉重。窦霆走到他身边,淡淡的一笑:“阿龙,其实你也很幸运。”

“幸运?”

他鼻尖哼出一丝极冷的气息。那是自我的嘲笑,二十一年里,他就是祸害,不停的被抛弃,幸运从未与自己沾边。

窦霆沉声说去:

“因为你遇到了苏茉莉。”

“心会经常嫉妒、愤怒、痛苦,是吗?”窦霆又继续问,“又会经常感觉温暖、愉悦、幸福,是吗?”

是,他的心经常不受控制的如此,而他没出声,只是闭紧双目。而这些日子窦霆早已看出他的心思,静笑着说:

“那是因为你爱上她了。”

“爱?”

宫日龙缓缓地轻吐出这个字,仿佛不曾了解这个字的含义,心怔痛:“我有资格爱吗?又有谁会真的爱我?”

窦霆轻拍着他的肩膀:

“堂主爱你,霆叔爱你,苏小姐也爱你……”

“她……”

他心骤然一阵猛痛。

“十六年,你痛苦了十六年,冷血了十六年,在茫茫人海里,幸运的找到了你爱的人……”

窦霆真切的微笑:“……好好珍惜,别再让你爱的人受伤。”

他怔怔的望着窦霆,心紧痛的说不出话,然后目光望向床柜,玻璃花瓶里,那一只玫瑰花越开越美。一阵沉默后,他叫住了窦霆,眼神忽然的严肃:

“去帮我做一件事……”

窦霆如仆紧听着,点头后退下。

同一个夜晚。

猛京阁,侧院的樱花落了一地。日式的某间阁楼里还亮着灯,苏茉莉在**翻来覆去,手机在枕头边一直未响,她失望了一次又一次。已经连续几天宫日龙都未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条短信。她烦闷的用力踢着被子,踢累了就用被子蒙住头,难受的咬着被子,不停的低骂:

“骗子……大骗子……大大骗子……”

她想哭,这几天夜晚的时候,偷偷的哭了好几次。习惯了他的电话,习惯了他的声音,他的气息,他的拥抱,他的吻……无论他多么坏,甚至是要了自己的命,她还是喜欢他,从未有一个人让自己如此的喜欢,像着了迷的喜欢,喜欢到即使知道随时有危险还是想要在一起。

屋子里闷的透不过气,她掀开被子走到了院子里,蹲在樱花树下,茉龙跟在她身边,恬静可爱,她闭眼抓了一把地上的樱花,然后睁开眼,一片片的扔着:

“喜欢……”

“不喜欢……”

“……”

她认真的念着,还剩三片花瓣:“喜欢……”

她扔去一片:“不喜欢……”

看着手中最后一片,她泄了一口气,无力的低下头,心难受的说:“人家都不喜欢你,要杀了你,你还跟傻瓜一样喜欢。”

她难受的眼眶不觉地红了。

院子门边,蓝天鹰从刚才一直站到现在,她的自言自语他都听清了,他撇开头,任心痛了一阵,然后缓步走了进去。

忽然的一阵微风。苏茉莉手中最后一片樱花被吹走,她迅速的抬起头,顺着花瓣飘走的方向,她意外的看到花瓣落在了蓝天鹰的手中。他蹲在她身前,将花瓣握在手心里,然后再一张开拳头,花瓣不见了,他微笑的看着她:

她明白这只是天鹰哥为了逗自己开心而变得把戏,深叹了一口气,然后坐到了樱花树旁,靠着树干,抱膝而坐,神色很黯。他明白她的感受,走过去坐到了她身边。

“我很傻吧……”

她自嘲的笑:“……他想杀了我,我还这么傻的喜欢他。”

他的心一阵空:

“小姐就这么喜欢宫日龙?”

“恩。”

“为什么?”

“不知道……”她笑着摇头,下颌抵在膝盖上,眼底是暖的:“……就是莫名的喜欢,想要时刻听到他的声音,想要时刻都见到他,想要被他拥抱……”

他心紧蜷,出不了声,看着小姐的眼神,那是真的喜欢才有的温暖,而他的心脏仿佛正被一层层的被掏空。

“那如果……”

他内心反复的挣扎。

“如果什么?”

她好奇。

“如果……”他犹豫着,深深的看着她,鼓足了勇气后,终于开了口:“……如果天鹰也喜欢小姐呢?”

终于,他终于说了出来。她一惊,怔怔的看着他,他内心忐忑的等待着她的回答,半响后,她却笑着挽着他的手臂:

“你不是一直都喜欢我吗?”

他心收紧。

“要不然……”她靠在他肩上,撒娇着说:“……你怎么会一直陪着我,一直宠着我,一直保护我呢。”

他无力的一笑。如果他的爱只是简单的照顾,简单的保护,简单的宠爱那就好了,现在他也不会如此心痛。

“给我说故事吧。”

她静静的闭上了眼。

半响,他低声回答:

“好。”

时间过去,夜更深了。

他将《美女与野兽》的童话故事说完,她也在自己肩上睡着了。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额头,光洁而饱满,月光里她安静的素净。忽然,她口袋的手机震动起来,沉睡的她没有反应,过了一会他小心的取出,看着来电显示,他想了想才接通。

“茉莉……”

露台上,风有些冷,宫日龙一直站着,一个人深思了很久,终于在几日后打了这通电话,声音略微低沉。

“你没有资格叫小姐。”

听到熟悉的声音,蓝天鹰很反感。

“是你……”

宫日龙脸色一冷,“茉莉呢?”

“你没有资格再找小姐……”蓝天鹰声音同样很冷:“……我也不会再让你伤害小姐。”

“你要和我争?”

宫日龙冷冷一哼:“你争不过我。”

“我是争不过你……”蓝天鹰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苏茉莉,眼神微深:“……我没有你有权有势,我斗不过你的青龙帮,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可能就会丧命,但,我比你爱小姐,我用全心去爱,用我所有的能力去保护她……”

他声音冷下:

“……这一点你永远比不过我。”

电话被挂断,樱花树下,一地柔软的月光。蓝天鹰抬起手,将刚才变魔术藏在手指缝上的花瓣握在手心,心是沉沉的,转眼,他深深的注视着苏茉莉,然后在她的额头处轻轻吻下,声音轻如月光:

“我不奢望有天你能爱上我,我只希望你幸福,只要你过的很幸福,比你说爱我更让我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