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登堂入室

第八章 登堂入室

审讯室的大门突然“啪嗒”响了。

局长刘建国从外面探进头来,谁料刚吸一口气,就被一阵烟味呛了出去,一边向后退一边喘息着道:“好家伙,着火了?”

“没有着火……”午漫和费清两人讪讪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刘建国见到费清似乎很惊讶:“小伙子,是你?”又看到午漫,更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了。

冰美人午督查,以前可是从来不会和男人单独待在一起的啊,如今孤男寡女、衣衫不整地躲在一间小黑屋子里,还弄得浓烟滚滚,这两人刚才究竟在干什么?

虽然感到惊讶,但刘建国没有忘记自己局长的身份,表情严肃道:“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费清眨眨眼睛,看向午漫:“你说吧。”

午漫见费清这样说,恨不得立马转过身去给她来个三百六十度的回旋踢。

这小子卖萌也就罢了。事情是他做的,这样说不明摆着要把责任推给我么?

好在午漫反应迅速,连忙对刘建国解释:“刚才我们是在模拟昨晚的凶杀案现场,没想到一不小心出了事故,引燃了一些纸张。不过已经被我们扑灭了。”

“你们?”刘建国不解,指着费清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午漫于是把整件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包括费清是怎么被误抓进来的,今天又是怎么帮助她脱离险境的,唯独隐去了费清是道士这件事。

“嗯,我听说昨晚发生的那件大案子了。现在外面谣言四起,对那群人的死因各种猜测都有。我希望你们重案组能够抓紧侦办。”刘建国严肃道。

“案子已经有了一些眉目,我们还在调查取证。”午漫回答。

刘建国听午漫这么说,不再说什么话,又朝审讯室里面探了探头。午漫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心想要是局长看到了那些烧糊的纸鹤,自己可就怎么都说不清楚了。

好在屋子里烟雾过大,刘建国没有仔细看就回过了头,“下回搞模拟就到外面去搞,现在把审讯室弄得这么大的烟,人家还以为咱们警察局被恐怖组织袭击了呢。”

“我下次会注意。”午漫道。

刘建国又看了看费清,好像还要说什么,可只不过张了张嘴,随即转过头走了。身后的午漫长长吁了一口气。

“喂,你等一下。”

午漫的气还没吁完,费清的一句话让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这家伙究竟要干嘛?

刘建国回过头,诧异地看着这个不懂礼貌的年轻人。

“我想当警察。”费清道。

这回午漫轮到午漫诧异了。我没听错吧。这个刚才还斩钉截铁信心坚定毫不动摇地说不当警察的家伙,怎么说变卦就变卦了?

感到诧异的不仅午漫,还有局长刘建国。他回过头来打量着这个刚刚认识的年轻人,脸上的神色看不出是喜还是怒。

“你刚才说什么?你想当警察?”刘建国又重新问了一遍。

“嗯……”费清望着他那严肃的目光,突然感到有些胆怯了。

“呵,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相当警察?”

“因为——哦,因为你说我当警察可以破许多别人破不了的大案子。”费清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回答道。

费清的这句话很高明。他引用的是刘建国的话,如果对方出言反对的话,那就相当于自己打自己的脸。

“——你叫什么名字?”刘建国思索了一会,问道。

“费清。”

“费清,你要知道,当警察这行……”

“我不怕。”

刘建国听到费清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好,我就喜欢你这样说话果断的年轻人,刚才我就看出来你是一块儿当人民警察的料。等一会儿你去档案室写下你的档案,明天就可以上岗,下个月就给你发薪水。至于具体的工作——你既然身手敏捷又善于观察,自然应该加入重案组。以后就协助午督查办案吧。”

人命警察?费清嘟囔:这名字真难听,怎么像是杀人犯的感觉?

午漫在一旁看得咋舌。

这事儿就这么成了?也太简单了吧。

虽然知道这样的任命方法不符合法律程序,但局长就是老大,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况且看眼前的情况,这小子明显是和局长认识啊,自己可犯不着得罪局长。

想起当初自己苦读了四年的警校才进来,午漫不禁感到愤愤然。她只好这样安慰自己:傻人才有傻福,自己没这么好的福气,说明自己还是蛮聪明的。

山水轮流转,一天前还是一个阶下囚,转眼就变成了警察。这世上的是是非非成成败败,还真不怎么好预测。

其实,费清之所以突然改变主意要当警察,有他自己的考虑。

在他看来,自己如今找不到师父,也不知道师父口中的道术学校究竟在哪里,连个栖身的地方都没有。如果能当警察,对找师父这件事最为有利。毕竟警察局是接收信息最为广泛的地方。

可在午漫看来,费清之所以会变卦,根本就是一个小小的阴谋。如今费清成为了局长钦定的警员,别人自然会高看这小子几眼,比她这个督查推荐的要强多了。

虽然这与费清真正的想法格格不入,但事实的影响却形成了。不到半天的时间,费清这个新警员就俨然已经成为了下一个准警长。新老警员都主动来和他套近乎,询问他和局长的关系。

费清故意不说清楚,只是告诉他们:“我第一次碰到局长的时候,他还在打扫卫生呢。”

“局长打扫卫生,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众人刨根问底。

费清此时就会神秘一笑:“这事儿不能告诉你。”

于是大家就都以为两人是曾经的患难之交,认定费清会受到局长的重用无疑——他们却不知道这就是今天中午发生的事。

下午五点,午漫伸了伸疲惫的胳膊,从椅子上费力地站了起来。一天的工作又结束了,琐事一大堆,却没有任何的用处,昨晚的案子依然毫无头绪。

这样的日子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所谓的重案组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多余的部门,因为别的部门办不了的案子,重案组依旧办不了。

“当当当。”

“请进。”午漫高声道。

眼前的小白脸让午漫大吃一惊。

费清已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警服,合身而且舒适。明显刚洗过澡,头发不再乱蓬蓬的,看样子也显得白净了好多。

嚯,帅哥哦!午漫不禁在心底感叹。

她这才知道,之所以一直都觉得费清长得有些黑,原来就是因为身上太脏的缘故。

费清见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也不禁低头看了看,然后突然抬头问她:“很帅是不是?”

鬼使神差地,午漫点了点头。

费清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这种评价,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我以前就知道我有点儿帅,但今天才发现自己原来可以这么帅。”

……

“流氓!”

午漫低声咒骂道。

费清正自顾高兴,突然看到墙角的大包袱,如同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儿子,一个箭步冲过去抓在了手上。

还好,里面的东西虽然都被翻弄过,可是又都被不小心地装了回去。在警局人员的暴力检查下,包里面的黄纸都破损了,木剑也被折成了两截。

不过他最关心的还是自己那个盛满宝石的小匣子。他小心地把匣子打开,一瞬间五彩的光芒就笼罩了整间屋子。

午漫从没有见过这样惊艳的场面,梦幻中带着一些晕眩的感觉。

“这是什么?”她好奇地问。

“我今晚住店的钱可都在里面。”费清说着已经把匣子合上了。匣子上有一个很小的机关,把夹层和整体严密地结合起来,难怪那些检查的警察都没能发现这里面别有洞天。

费清一脸的心疼:“这些可都是山上的宝石,拿着当钱用多不划算。可是我只能这么办咯,要不没地方住啊。唉,真可怜!”说着竟然露出一副苦娃娃的表情,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午漫虽然不明白费清到底在说什么,可听到费清说自己没有地方住,一股恻隐之心突然从心底产生。她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迈进了对方设计的心理陷阱。

午漫看了看费清:“我那里倒是空着一个屋子,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到我这里来住?”

“我不介意的。”费清赶紧抬起头来,连连摆手。再看脸上,哪里还有刚才愁苦的样子。

午漫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个耳光,真是多嘴!

这回倒好,引狼入室。自己可是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能随便把一个男人放在家里呢?让这个小子轻易地就登了堂,“入室”岂不是轻而易举?

可就在这时,午漫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

“和我去接一个人。”午漫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对坐在副驾驶位置的费清道。

“哦。”

车子在国道上一路奔驰,两侧整齐地朝天杨从车窗里齐刷刷地向后退去。不知从何处开始,杨树渐渐变成了柳树,周围的景致也变得粗犷起来。这里已经属于郊区,已经全然没有了市中心那种高大的楼房,而是一溜小平房,个人守着自家的一片院子,虽然豪华不足,却给人十分安逸的感觉。

午漫突然调转车头,拐到了一条偏僻的小路上。左拐右拐,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门前停了下来。

“你男朋友家?”费清看着朱红色的大门问。

午漫不搭理他,出了车子径自朝门前走去。

“当当当。”

“等一下!”一个清脆的声音喊道。

一个女孩儿从门口探出头来,见是午漫,不由显出一脸惊讶:“午督查,你怎么来了?”说着赶忙把大门打开:“快进来坐吧。”

费清坐在车子里眼睛发亮,这不就是那个叫黛玉的漂亮的女警么?

午漫笑笑:“我还是不进去了。嗯——我这次来是想让你去我家住两天,你看怎么样?”

“去你家?”黛玉不解。

“没错,我需要你这样的高手保护啊。”午漫说着,径自“咯咯”笑了起来。

这样一来黛玉就更糊涂了。

午漫没解释什么:“拿上几件换洗的衣服,跟我走吧。我在车子里等你。”

黛玉虽然不知道午漫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她一直把午漫当成自己的姐姐,于是也没再多问,顺从地照午漫说的去做了。

黛玉把换洗的衣服拿出来,锁好了门。她把车门打开,刚要探身进去,却看见费清正对着她笑。

“美女,我们又见面啦!”

啊——

费清只说了一句话,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额头。

黛玉的枪一直放在身上。从看见费清到拔枪再到子弹上膛,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快得甚至让费清没办法反应。

“别动!”黛玉喝道:“再动我就开枪了。”

费清乖乖地把手举了起来。

午漫却在旁边顾而乐之,大笑起来:“哈哈,好了,黛玉。你把枪收起来吧。他不是杀人犯。”

“什么?”黛玉看着午漫,一脸疑惑。

午漫已经快一步跨进了车门:“这事儿我们慢慢讲,你先上车吧。我向你保证,他不是杀人犯,否则刚才我们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跑掉,或是对我们下毒手了。”

黛玉见午漫一脸轻松的表情,仍旧丈二摸不着脑勺。她想了一会儿,觉得午漫的话有道理,于是缓缓收起了枪,坐到了车子的后排座位上。

一有什么动静,照样可以毙了这家伙!

车子如同发狂的野猪一般飞驰而去,卷起一片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