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章:油灯绿了!
我整个身子绷得就像是一根棍子一样,随时都可能折断,此刻,也忘记了呼吸,而是紧紧的盯着棺材上那团映射的黑影!
没错,这就是一个人影,正在我身后低着头看着我!
灵棚是三面缝布,只有一面开口,就算是进来人也是从正前方进入,何况灵棚内部空间有限,我进来的时候根本就没发现有人,也没人进来!
思想几秒后,我蹭的一下站起身,并迅速转身,接着一张苍白无比的脸呈现在我眼前,我绷紧的神经一下子崩溃了,啊的大叫一声朝后猛地退去。
后背却“咔。”的一声,撞在了王秀才棺材的角上,疼的我半截身子都是一阵疼麻,甚至将棺材盖子都撞的错了位。
稍微定下来神儿之后,我才看清楚眼前的人,竟然是二傻子!
不过他现在的样子太过吓人,脸白的犹如一张白纸,双眼瞪得贼大,眼珠子似乎都要蹦出来。
“二、二傻子,你、你这是咋个了?”我咽着唾沫紧张的问,脚步慢慢的朝一旁移动,寻机准备跑出去。
“嘿嘿。”二傻子露出满口的黄牙傻笑了下,随后猛地抬手朝我脖子卡来,力气很大,掐的我出不来气。我也连忙伸手推着他,并用脚猛踢他的腿,可是,根本不管用,这家伙现在就跟一头蛮牛一样,力气大的很。
二傻子面目变得狰狞无比,卡着我的脖子就朝棺材上按,看这架势是非把我卡死不行!
我拼力大喊了一声,并卯足了劲儿试图将二傻子推开,谁知,不但推不开他,还被他卡的双脚不离地,头都要进棺材里了!
这时,我才惊然发现,棺材盖子不知何时已经移开了大半!
我瞬间明白了,二傻子这是想把我卡死弄进棺材里,我不知他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子,现在也来不及想了,又扯着嗓子喊叫了一声。
刚喊完,院子外头就响起了三舅着急的声音:“十一,你咋个了!”随着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二傻子猛地侧头朝院内看去,随后松开我的手就跑了出去,我被他卡的半死,也顾不上他,捂着脖子靠着棺材大口喘着气儿。
“十一!”
三舅和表哥们已经进了院子,看到我捂着脖子直咳,就快速的跑进了灵棚“十一,你怎么在这儿,这是咋个了?”
我缓了一会儿才上来劲儿,抬起头看着三舅正要答话,却瞅见他一旁站着正傻笑的二傻子,我心中的火立马上来了,冲他吼:“你他娘的还笑,老子差点被你卡死了!”
二傻子被我吼得吓了一跳,慌忙朝后闪躲“我、我没得卡你。”
三舅见我要过去动手,就伸手抓着我“十一,你这是做啥子?二傻子一直跟着我们呢,咋个卡你了?”
我一听这话,心中猛地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三舅“他一直和你们在一起?”
三舅肯定的点点头,问我怎么了。我觉得这事儿诡异,就简单的对三舅他们说了,说完之后,他们比我还紧张,惊恐的瞅着四周,而就在这沉默的诡异氛围中,二傻子却嘿嘿的笑了起来,吓得我们几个人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一致回头喝他“你他娘的诡笑什么?骇死我们了。”
二傻子憋住了笑,却委屈的说道:“我刚瞅到王秀才从棺材里爬起来了,还对我笑哩。”
“滚你娘!”二表哥听闻过去一脚将二傻子踹了个跟头趴在地上嗷嗷直叫。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们瞬间感觉灵棚内冷飕飕的,特别是王秀才的棺材还半开着,那几个表哥瞅了一眼,就慌张的朝外走,气的三舅只骂:“格老子滴,有得胆子行不?傻子的话也信,王秀才死了,咋个会出来?”话虽这么说,但我明显看到他的手在不自觉的抖动。
三舅是长辈,他硬着头皮靠近王秀才的棺材,大着胆子朝里头瞅了眼“这不是好好躺着的嘛!过来,赶紧将棺材盖子合上!”
我们几个表兄弟胆颤的将棺材盖子扣严实,随后,快步出了灵棚,出来之后,我总感觉少点啥,仔细一想油灯还未点,侧眼瞅了瞅蓝色的灵棚内,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让我踌躇不定。
三舅这会儿正气愤的骂喝醉的那几个闲汉“都什么东西嘛,就他娘的知道喝。”
“十一,你还站在灵棚前做啥子?”二表哥对我喊。
我叹口气对他讲:“陆先生交代我要在王秀才东南角点上一盏油灯,刚才我就是点油灯来着,遇见那诡异的事儿咯。”
“二傻子,你去把灯点上!”二表哥一脚将地上的二傻子踹起来,并给了他半盒烟“拿着,快些过去。”
二傻子笑呵呵的接过二表哥手里的半盒烟,吧嗒点上一根,屁颠屁颠的朝灵棚内走去。
我想拦,二表哥却过来一把抓着我,瞪了我一眼“让他去。”
此时,二傻子已经进了灵棚,微弱的灯光,配上蓝色灵棚,看着就像是一座幽灵古墓。我瞅着哼着歌曲的二傻子,脑袋很大,想不通这到底是咋个回事儿,明明是他要掐死我,而他却和三舅一直在一起,看他这憨傻的样子,我怎么也跟前不久那个凶神恶煞联系在一起,难道还有一个二傻子?
陆先生不在这里,谁也无法解除我心中的疑惑。我瞅着空旷的院子,内心确实在害怕,但怕的不是那个要掐死我的二傻子,而是他说的那句:我看到王秀才从棺材里出来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话是真的,心里不免有些担心三舅他们这些个守灵的人。
在二傻子点灯的时候,我问身旁的表哥,你们刚才干啥子去咯?
二表哥朝地上啜了一口“他娘的,别提了,还不是三虎那个混蛋,又来惹事,可惜让他跑了,要不然非得打断他的狗腿,给三叔报仇。”
我下意识的瞅了瞅三舅,看着他包裹的半个头,内心里生出一种痛感,这两天发生的事儿太多了,就像是有双死神之手将我们包裹其中。
三舅将那几个人喊醒,随后点上一根烟走过来“十一,你二舅和陆先生呢?”
我想了想对他讲:还在村长家,可能是商量事儿哩。不是我不说实话,而是我不想再让他们担心。
三舅过来拍了下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十一啊,你外婆也去了,不用太伤心,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他撑开乌黑的眼眶看向远处,重重的吐了口烟气“得,时间不早咯,你赶紧回去做陆先生交代的事儿吧。”
我知晓他话外之意是要我午夜时分离开村子,我看向三舅,瞅着这个满脸黝黑皱纹的庄稼汉子,内心没来由的生出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让我好一阵难受。
“愣啥子?走吧。”三舅又拍了我一下,我慌忙回过神儿,刚要走,却又停下来,快速扭头看向灵棚,二表哥这会儿也看了过去嘀咕了声“这狗日的二傻子做啥呢?”随后大声道:“二傻子,你蹲在地上傻笑什么?”
“哈哈。”二傻子抬头又是一阵笑“好玩儿。”
“你他娘的再笑,我揍死你!”三舅这会儿也上了脾气,实际上就连我也有些害怕二傻子笑,他就像是一个猫头鹰一样给人一种浓厚的阴沉感。
二傻子听得三舅骂他,拍拍手站起身,指着棺材的东南角对我们讲“这油灯好玩儿,会变色儿,一会儿红,一会儿黄,一会儿绿。”
一听这话,一群人乱诈唬二傻子,骂他是真傻。我却迈开步子走了进去,低头看向棺材东南角,确实如二傻子所言,这油灯真的会变色儿,特别是变成绿色之后很长时间才变回红色,我仔细瞅了瞅油灯线发觉没啥子异常,但我却觉得很古怪,就喊三舅过来瞅瞅。
三舅过来后,瞧了一眼,随后不以为然的说:“没得事儿,油质不好,兑水严重,你快回去吧。”顺手拉我起来。
毕竟这事儿我没遇见过,将信将疑的被三舅拉了出来,他将我送到门口小声说:你快些走,再有半个钟头就凌晨了。
我点点说好,但还是忍不住的问:“三舅,你们是不是有啥子事情瞒着我?”
“嗯?”三舅眯缝着眼瞅我“没有的事儿,快去吧,听得陆先生的话,出去后就别回咯。”
见我不走,他伸手推我“走啊!”
我只好扭身走去,而后顿住脚对三舅讲,要他今晚小心些,他点点头进了院子。漆黑的街道上又剩下我独自一人,我走到一旁的柴禾堆拿了根粗实的木棍握在手里,这会儿我才想起陆先生给我的那把缠了红线的铜钱短剑,连忙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我心中对自己一阵懊恼,刚才只顾着点油灯却把这东西给忘记了,若是拿在手里就能知道那个二傻子是人是鬼了。
我一手拿一个朝家里走去,刚走到三虎家门口,就听吧嗒一声,我吓了一跳,瞪眼瞅了过去,只见三虎媳妇拿着打火机放在脸前,加上她那满脸麻子的胖脸,惊的我小腿肚哆嗦。不过还是定住脚看着她“嫂子,你……”话没说完,就看到她将火机移动了下来,点燃了地上的一沓黄纸。
她居然在自己门口烧黄纸!
我心里咯噔一下,以为三虎八成是没了,就大胆问“嫂子,你这是干嘛?”双眼朝她院内瞅去,而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重现了,就在他家的院子里!
“哼!”三虎媳妇冷哼一声站起身用脚踢了下快要燃烧完的黄纸说:“这是给你烧的,十一,你要死了晓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