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问计下属

几乎所有人都对刘总兵的决定感到很诧异，但所有人中却没有包括当事人凌云。虽然他对品级和官职并不怎么在意，他知道刘鸿的深意，立下了这样的大功，没有升官反而被降职。

这是因为刘总兵打算用这个例子来告诉大家，无论你有多大的本事，也无论你有什么样的功劳，违背军令擅自行动都是错误的。降职都是一个比较轻的处罚。

因此接到这个命令之后，凌云并没有什么不自然，他把自己的这群兄弟安置去休息，然后坦然的也缴纳了自己的官印给营中司马。如果大家没有记错的话，这个职务就是军法官。

他没有去接百户的官印，而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闭门思过，这是真正的闭门思过了。他从这件事上学到了很多，也知道了，你所待的永远是一个集体，而这个集体是不允许一个人永远这么冲动的，尤其是指挥官。

不过这一次，凌云没有预料到的是，这一次虽然被降级，却成了正职的主官。副千户是佐贰官，是六品官不假，但是这一千人你只能是二把手，没有完全的指挥权。

而百户说起来虽然只是一个上尉连长，但他对自己的一百多人绝对的指挥权。

对于他来说，这应该算是一个因祸得福的好事，当然这并不是刘鸿总兵的刻意安排。刘总兵还没有大条到这种迂回的地步。

赵游击有些不解，他递了手本，准备见见刘总兵。没等他去求见，刘总兵去到了他的营帐中。等他急匆匆赶回来的时候，正是凌晨时分。

刘鸿已经在他的军帐中等了很久。对于总兵大人的来意，赵峥很不解，但他还是按照礼仪行了礼。然后站在一旁。

和赵峥的想法不同，刘鸿并没有开始谈凌云的事情，他先问赵峥，：“后金前次两万兵马在山海关，被我小挫而去，如今又兵锋直指城下，以你看如今情势，应当如何。”

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因为赵峥现在，仅仅还是一个四品的游击，而刘鸿却是从一品的总镇总兵。在四品游击上，还有参将、副将、副总兵等高级将官。刘鸿总兵怎么偏偏越过这些人，来向一个四品游击问计？

赵峥似乎有点没有想到，刘总兵竟然提出了这样的一个话题，他的回复很简单，：“若皇太极举倾国之力前来，我山海关当拒之；偏裨之将率十万之众来，当以吞之。”

到了这个地步了，竟然还有心情这么吹牛逼，刘鸿对于赵峥的心理素质还是很佩服的。但是他仍然提出了一个极为现实的问题，：“如今之际，山海关城下仅有八千兵马，而敌军有五万之众，我将如何才能取胜！”

对于总兵大人的不自信，赵峥其实也能够理解，他毕竟只是一个御史出身的文官。能够担任一镇总兵只是被政治排挤，能够在这兵凶战危的地方生存下来，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当主帅就是主帅，主帅需要对他的士兵负责任。刘鸿的优势就在于，知道自己能力达不到的时候，能够把自己的身子伏下来。

赵峥告诉刘鸿，：“当年袁督师问计于熊经略，熊经略反问袁督师，袁督师答以主守、后战。”

这话的意思是说，袁崇焕还是一个兵部主事的时候，被提拨为山海关守备，上任之前去拜望了熊庭弼。然后熊庭弼刚刚卸任辽东经略职务回到北京，他对于这个袁守备不是特别了解，就反问说，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呢。

袁崇焕很淡定的说了“主守，后战”，就是说，先挨打再打人。先能守住，再想进攻的事 ，这并不丢人。山海关是天下第一关，比起宁远来是坚城。固若金汤说不上，至少抗击打能力还是很强的。

明军的战斗素质是不如后金的骑兵的，这一点并不丢人，如果直接出去和人家对砍的话，骑兵不是人家的对手，上去的是步兵的话很可能直接就是人家的活靶子。

既然打不过，我就不和你正面打，我就躲在城里打防守，你远点了我就用弓箭，你靠近了我这里有滚木雷石伺候着，这都不叫事，直接打到你不愿意继续往前走为止。

这很简单，不丢人，你有五万人，我只有八千人，战斗力还不如你强，我干嘛要站出去让你打。有本事你打进来再说。

这就是所谓的主守、后战，很简单，却相当实用。刘总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良久，他才问：“关于凌云这事，你怎么看？”

赵峥是一个比较直性子的人，他说：“凌云带领一个小旗十一人的兵力深入敌后，斩杀敌军公爵，给予敌人大量杀伤之后，竟然得以全身而退。这本身就是奇功一件。”

虽然没有说大家心里不服的意见，其实这个话头已经是在说了，赵峥只是给上司留了面子，没有直接说出自己内心的不满。

刘鸿却知道他的意思，说道：“年轻人，太顺了也并不好，多磨练磨炼，不然的话，你们谁也成不了一块好钢。比起我来，你们还是年轻人，你们脚下的路还很长啊。”

接着，刘鸿命令，把福猛的首级高高悬挂，在旁边张挂帛书：再进一步，皆此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