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老马伏枥

“这里,还轮不到你来下结论!”岳赋冷笑一声,随即大叫道:“丫头,关门!”

城门被雷兽打开了约莫三尺宽,韩酸张开双臂,一双小手压在城门两扇门板上,涨红了小脸,两腮鼓鼓的,她的脚下,竟然被划开了两道深坑。

本来逐渐被打开的城门,突然‘翁’的一声,然后停了下来,那门外的雷兽,‘牟’的嚎叫了起来,很显然,它也是在拼了命地使劲。

可是,身躯庞大的雷兽,力量上却与娇小玲珑的韩酸不分伯仲,那城门居然就一直维持在打开三尺的宽度,僵持了下来。

“怎么可能!”汤赛儿大惊失色,惊呼道:“这小丫头,不仅不怕迷香,力量竟然能与雷兽抗衡,她是如何修炼的?”

不得不说,汤赛儿不愧是造过反的人,心脏果然大颗,韩酸的力量自然惊人,但她不过是震惊了一瞬间,便冷静了下来。

她知道,此刻是关键时刻,只要开了城门,那一切便已成定局,若无法打开城门,魔蛮军进攻受挫,他们母子立刻就会成为明军祭旗的祭品。

“圣母令,杀!”她身上红光大绽!

随着汤赛儿一声令下,原本还是保有理智的那些官员,眼眸里突然发射出深红色的光芒,一瞬间便消失了理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围了过来,纷纷向城门靠拢。

那些被汤赛儿控制的人,老的只怕已七老八十,小的也就十三四岁,看起来比起林三思还要小一些,更让岳赋觉得惊讶的是,受到控制眼冒红光的人,居然还有三个妇人,估计是某些高官的妻子。

汤赛儿居然不论男女老幼,只要有利用价值,全部通吃!

如今之计,也只有一个杀字,岳赋与赵红伊纷纷拿起武器,开始斩杀那些受控之人,两名白衣龙卫,更是早就杀得红眼,四人心中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护住韩酸。

受控制的人,正如汤赛儿所言,都是些没有修为的普通人,然而,当她发动‘圣母令’之后,普通人便不再普通,那些人,竟然不知痛苦悍不畏死毫无感情,一个个前赴后继冲击着四人组成防线。某个人就算已经被拦腰斩断,依然拼尽最后的力气,一下一下地爬向韩酸。

更不妙的是,城门附近的街头巷尾,开始零零落落地出现受控之人,明显,城中其他受了汤赛儿控制的人,已经从城中各处赶到南门。

岳赋见此,心里不禁暗暗叫苦,这五年来,汤赛儿到底睡了多少人啊?

最终,防线还是维持不住,四人被冲散,逐渐有受控之人活着走到韩酸身边,那些人,要么拳打脚踢,要么用牙撕咬,他们的目的,就是击倒韩酸,让雷兽顺利开门。

韩酸瘦弱的身体不断承受着层出不穷的攻击,她死死咬紧牙关,强忍着眼泪,如今她心里只想着一个念头,她家少爷让她关门!

只是,一个小丫头再是坚强,也总有忍耐不住的时候,她瘦弱的身体里无论蕴含着多大的力量,总会有耗竭之时。

那个疯狂的梁恒,被岳赋砍掉了一手一脚,却用余下的一手一脚爬到韩酸身下,张嘴就咬住了韩酸的脚跟,韩酸的小腿随即颤抖了一下,稍一放松,城门立刻发出‘咧咧’的声音,又再多开了几寸。

若是这样的情况再来一次,门再打开那么三四寸,韩酸的一双小手就够不着两扇门板了。

“少爷少爷,快帮帮我。”小韩酸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岳赋听见韩酸呼救,自然心急如焚,只是他已经被受控之人团团围住,实在分身乏术,其余三人,情况皆是如此。

他很想用三才诗阵,把这些人一道雷霆全部劈死,只是这四下全是敌人,他招架都快招架不住了,根本无暇发动诗阵。

“尔等刁民,住手!”

突然,传来一把苍老的声音,来人居然是那位荣休的老御史,孙白玻!

孙白玻听说有百姓在南门闹事,知道守城明军人员吃紧,亦晓得如此情况,容易造成民变。为了减轻军兵的压力,这位大明的老臣子,带着夫人儿子媳妇孙子孙媳妇等,拿着简陋的武器,前来维持秩序。

老御史手里的武器,是一把菜刀,他的老夫人,拿着的是平时管家孙子的鸡毛掸子,而其余人,多是棍棒、农具一类的东西,更有一位年轻的妇人,手里头居然拿着一个盆子。

老御史远远的就看到了南城门这边的乱象,他并不知晓那些人是受了汤赛儿的蛊惑,只道是普通的民变,顿时气得吹须瞪眼,大呼几声‘岂有此理’,提着菜刀冲了过去。而他的儿子,便拿着那些简陋的武器,为老父开路。

不得不说,这位老御史不仅持身以正,家风更是严谨。孙白玻身为本朝老臣,他的那五个儿子,在荣平城里自然是有身份地位之人,可就是如此,居然连一个受到汤赛儿控制的都没有。

年近八十的孙白坡杀入重围,看见死守城门的居然是一个小丫头,亦是愣了一愣,可当他看到梁恒咬住韩酸之时,不禁怒火中烧。

“你个狗官!贪腐还不够,还要通敌卖国!老夫现在就要参你一本!”说罢,孙白玻便一菜刀剁了下去,直接把狗官的狗头给砍了下来。

这大概是他一生人之中,最简单粗暴的‘参一本’,也是最为痛快的‘参一本’。

随后,孙白玻又连续参了几个人一本,韩酸的压力顿时大减,见城门暂时无碍,孙白玻也松了一口气。

老御史方才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全凭一腔热血以及拳拳报国志,待火气渐渐消退,他顿时感觉整副老骨头都散架了一般,瘫坐在满是尸体残肢的地上。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没有修为的老头子罢了。

“孙大人!”

孙白玻勉强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看谁在呼喊他,见是岳赋,便道:“原来是立筷不倒的小子,果然后生可畏,不知呼叫老夫,有何事?”

“那些人,皆为一女魔头妖言所惑,已失人性。”岳赋指着南门正对那大街上不断聚集的受控之人,继续道:“晚辈要用一招大招,把他们全部收拾,但需要他人相助。”

孙白玻亦看了一眼那大街,果然是一大群人涌了过来,且个个面容扭曲,眼冒红光。他猛地一点头,提着菜刀守在岳赋身边,道:“孩儿们,守住这位小后生。”

岳赋随即金光暴涨,这一次,是李商隐的《无题之相见时难别亦难》。

李商隐是岳赋最喜欢的诗人,原因无他,就李商隐那种透着淡淡忧伤的文青范儿的诗词,当然就最合岳赋这种中二青年的口味。

岳赋高中毕业之后,便再也没背过古诗词,这么多年,如今依然记得的诗词中,李商隐占了三首,分别为《锦瑟》、《无题之相见时难别亦难》与《夜雨寄北》。其中《锦瑟》是他最喜欢的一首诗,能与之相提并论的,只有同样文青气息满满的,柳永的词,《蝶恋花》。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宾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多无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这一首无题,岳赋同样非常喜欢,他对这首诗的期待很高,只是从他体内集聚的命力来看,似乎比起杜甫的《登高》,还是略有不如。

见此,岳赋轻叹一声,道:“毕竟文青不能当饭吃啊!”

说罢,意随心动,三道雷霆破空而出,闪耀落下,那些守在岳赋身前的孙家家眷,无不惊恐无措,抱头掩耳。只有那老御史孙白玻,须发皆张,看着那雷霆所落之地。

雷击之后,遍地焦黑,方才气势汹汹的受控之人,早已成为一具具烧焦的尸体,只是一些边缘地带,依然能看见肢体在抽搐。

“惊世之才,有如此天威,怪哉乎?不怪哉!”

孙白玻听岳赋那首《无题》,便知道这一击非同凡响,因此,他无论如何都要看看岳赋所言的‘大招’到底有多大。他早有心理准备,但当他见识到无上天威,依然深受震撼。

“小子做得对,做得好!不过……”孙白玻长长叹息了一声,又道:“尔等命师,修命力即为修天道,如此有伤天和的招式,日后还是少用,老夫是怕小子你折寿啊!”

“折寿也没办法,还得再来一次。”岳赋也是叹气道。

“还来?”孙白玻大惊,道:“老夫虽无法修行,对修行之事亦懂得不少,方才引导天威,非新创的绝世诗词不可,可是绝世诗词怎么可能信手拈来?况且如此霸道的绝招,恐怕会损及小子你的元气。”

确实,在北城门,岳赋已经使用过一次三才诗阵,算上这一次,已经是他短时间内使用的第二次。虽然三才诗阵是以才气引导天威,但是引导却一样需要大量命力支持,就这两次攻击,岳赋的身体仿佛已经被抽空了一般。

“有些事情很难解释。”岳赋笑了笑,又道:“但我不得不为,不然,我家那小丫头要撑不住了。”

岳赋说罢,从城门侧边的梯道跑上城头,他这一次的目标,是城门外的雷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