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生死一线间

“杀了你儿？”白石院长终于明白赵石仁的意思了，原来是把自己当成了杀害赵治的凶手，他是来寻仇的。

也的确，忽略重生的血帝扈涛不算，在这霸州境内，能够打败并杀死化神境强者的，也只有他和青叶。

而他又是真正当家做主的，因此，这笔账自然要算在他的头上。

“老朽没杀赵治，明知你不会相信，但这是事实。”白石院长知道这一战不可避免，但该说的他必须说清楚。

“那是谁下的黑手？”赵石仁皱起了眉头，立即喝问道。

白石院长不会说出扈涛，他只得摇头，而后苦笑道：“不知！”

他当然不会不知，只是不能说，不能说。

“哼，你以为这样就能为自己开脱吗？”赵石仁冷笑道，“既然你说不出凶手，那么你就摆脱不了嫌疑！”

“我只是说出事实，信不信在你。”白石院长不卑不亢地道，此刻他神情平静，对一切都已释然，再没有任何事情能搅动他的心。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赵石仁满面不屑地道，“白石，你我十六年前一战，我虽输了，但也输得并不丢人。但即便如此，我也要洗刷这战败之耻。今日你我再战一场，我若输了，我死；你若输了，你死，我们以命相拼！”

他双掌在胸前交错，焚天之火滔天而起，裹挟着无边的杀气与威能，犹如巨蟒出山，就向白石轰击而来，整个人化作一团烈焰，倾力而出，出手便不留情。

白石院长没有选择，必须全力应对，就将体内御空境末期实力的修为竭力激发而出，亦是化作一团光球，只不过是银白色的，好似流星般迎着那团火球疾速而进。

轰！

这一对老冤家犹如两颗彗星般极度猛烈地碰撞在一起。

甬道彻底毁坏，在可怕的连绵爆炸声中，山峰都是向着两边崩塌，碎石翻滚，烈焰与银光交互，狠命地搏杀在一起。

无数巨石从山峰上滚落，带起大片白烟，顷刻间，就将整个北山峰笼罩而去，随后，化作丝丝缕缕，就像千万条蛇，狂舞着窜向空中。

整个北山峰的三分之二都是削低了三十米，将覆盖那两堵直通南北的山壁都是无情地摧毁而去。

而在偏北一侧，圣火神诀的威力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凡是烈焰爆发周边三十米的范围以内的石壁，竟然都是被烤成赤红色，最终化为流岩，流淌而去，散发灼热的气息，具有着强大的毁灭之力。

相比之下，银光则是微弱得不值一提，只在流岩以北数十米远处，还有着直径六米的一个银色光球，静止在那里。

靠近细看，其中有着一个白袍罩体的老者，须发如雪，身躯衰朽，虽然是立着，然而却是浑身颤抖，接着便是趴在地上，噗的喷出一口鲜血，遮掩在须眉中的面庞，不但惨白，而且更是松弛下去，好似只剩下一张皮，挂在骨头上。

他正是白石院长，在跟赵石仁的这次对撞中，遭遇惨败，一身御空境末期的实力几乎耗散净尽。

他距离晋入九变境，只差一步。

然而，就是这一步之差，带来的结果却是天差地别。

唳！

一声尖啸刺破苍穹，就见一头体型巨大的银鹰收敛起巨大的翼展，挺出利剑般的喙，向着下方那一个赤炎球疾速俯冲而去，带起雄劲的罡风，直接就燃爆了空气，发出狂横之极的暴鸣声。

这银鹰就是白石炼化的灵兽，两个月前霸山异变之时，载着方朵儿去寻扈涛的，就是这头灵兽，战力非凡，其实力跟白石院长是相同的，都是御空境末期实力。

甬道之上，乱石之间，一片赤岩之中，赵石仁尽管有着火红色灵力包裹身躯，这对他而言乃是钢铁般的防护。

有了这一层无敌铠甲，在九变境以下实力的修炼者中，将没有人能对他构成威胁。

但是，这头银鹰却是不得不防的，要知道白石院长乃是御空境末期实力，跟他其实只差着有限的一点，凭借着晋入大境界所让他具有的优势，打败白石本人完全可能。

可是，他却也不敢大意，因为他面对的是一个一百五十余岁的修炼者，而且颇有成就，创建三光学院，只凭这一条就不简单。

所以，赵石仁很怕白石藏有杀招，若是在他冷不防之下，突然动用杀招，那么，即便是对他而言，结局如何也还是无法预料的。

“啊！”一声厉吼，就见赵石仁双臂陡然一振，就有一道身影自他体内脱离而出，穿透那火红色的防御灵罩，直上云空，迎着那头俯冲而下的银鹰。

银鹰凶恶，但是，这道身影同样是凶恶无比，他的周身都是爆发出火焰光层，双拳交替出击，每一拳打出，都是有着一颗火焰球疾速撞向那头银鹰，速度极快，威能惊人。

这身影就是赵石仁所炼化出的第一道神影，这是他第二次出击。

银鹰毫不示弱，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唳啸声，而随着啸声的发出，它那硬如生铁般的双爪则是探出，击向一个又一个呼啸而来的火球。

火球爆炸而开，散作赤霞，漫天而落，而那巨大的银鹰，犹如战神般浑身流淌银色光芒，翅翼每一次拍击，都能令它突破赤霞，继续地向着下方那个火球攻击而去。

很快，银鹰就跟赵石仁的那道神影缠斗在一起，一时真是难解难分。

银鹰早就被白石炼化，虽然是御空境末期的实力，跟赵石仁神影差了一个大境界，不过由于这道神影也才只是被他凝练而出，本身实力还并不是那么坚实。

因此，跟银鹰正好是对手，一时难有高下之分。

山峰上，赵石仁从火球中探出身来，而这看似坚不可摧的火球，则是跟着化为一团火焰，缭绕而起，释放出强横的威能，尽显九变境强者那无与伦比的神威。

他从赤岩之上飘身而起，向北而去，不疾不徐，他已经是胜券在握，是以倒不忙着结束这一切了，他还没有羞辱一下对面这个老家伙哩！

向北一百米之外，那座山峰的最高点并没被削平，它倒是完好无损，依旧矗立，尽管由于保卫南边那漫长甬道的石壁的悉数崩塌，让它成了孤岛般的存在，但即便如此，它的规模和气势依旧不减。

它挺立不动，更显巍峨，从整体上看，就像是一根巨柱擎天，更其不一般了。

山峰北侧，向外延伸出一道低矮些的小山峰，好似一位女子紧紧地依偎着夫君，这让这一对山峰陡然多了几分亲情爱意，令人有些神往了。

而在这小山峰之上，则是盘坐着一对真正的情侣，正在借助于千年紫血芝的神力，拼命地修炼者。

尤其是扈涛，更是不遗余力，他所需要的，已经不是提升等级，稳扎稳打，那不现实，更不可取，身为血帝，对此有着清晰的认识。

所以，他就将千年紫血芝的神力全都集中在一点上：提高身躯的坚韧度，提高一点，再提高一点，直到允许他激发九变境层级的神威。

只要到了那一刻，他就能出击了。

因为就他而言，只要让他发挥出九变境的修为，战胜同为九变境的赵石仁，就将是完全可能的。

他是血帝，拥有帝级中后期的强大实力，更有无数场大战所带给他的经验教训，而这些，根本就不是一个小小的霸州城主赵石仁所能比拟。

然而，要将少年扈涛这脆弱不堪的身躯的坚韧程度提高到九变境，哪怕就只是暂时做到这一点，却也是非常地难，超乎想象。

扈涛如饥似渴地吸取并运化着千年紫血芝所带给他的强大威能，这让他浑身都是散发着青紫色的生命精气，润泽着少年扈涛这脆弱之极的凡俗之体。

与此同时，血帝扈涛也在试探性地激发自己强大的修为，以便于尽早地达到适应九变境层级的要求。

可是，这一过程并不是顺畅无阻，山峰南边发生的战斗，他听在耳内，急在心上，他很清楚那是怎么回事，他更知道如果此时可以出手帮忙，那么对于白石院长来说，他的人生结局或者就将被改写。

意义无比重大。

可是，他却动不了，不顾一切冲出去硬拼，只会搭上性命，而如此一来，不仅是害了自己，更是害了白石。

他的仇报不了，三光学院数千弟子也将因此丧命，干系重大，完全不可想象。

“师弟，我们去帮……”盘坐在他对面五米以外的方朵儿，则是在进行正常的修炼，只是这么一会的功夫，她就成功晋入了炼气境九段，千年紫血芝效果的确神奇，可是，她也就坐不住，是受到了山峰以南打斗的影响，她同样清楚那是怎么回事，因此就要挣扎而起，一边说道。

不单是她自己，她还认为扈涛也应该跟她一起去帮忙，而不应该在这里无动于衷，埋头修炼，这样对不起白石院长。

“坐着别动，否则，我们谁也没好儿！白石院长托付给我们的事，也将无法兑现，那才是真正对不起他老人家啊！”

扈涛竭力地控制着身躯那因为分心而产生的巨大痛苦，严肃地提醒方朵儿，他用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甚至于为了让眼前这位公主更能信服自己，就连师姐都没喊，他就是要通过这种表现来让她意识到他是对的，必须听他的。

因为他是血帝重生，来头不一般，对于事情的把控力和预见力，更不是她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家所能比。

方朵儿从他那几乎就是在下命令的语气中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因此，她逼迫自己不再胡乱作为，而就只是竭力地进行着修炼。

“行，你是血帝，我听你的！”方朵儿是如此想的，更是如此做的，从此，再没对扈涛形成半分的打扰。

半个时辰之后，她的修炼宣告结束，这是就她的修为而言的，也就是说她就只能达到这一步了，再多修炼也是无济于事，完全是做无用功了。

扈涛的修炼仍在持续，萦绕周身的那一层青紫色生命精气，越发蓬勃浓郁，仿佛就给他罩上了一件轻纱般，让他整个人都是有着几分缥缈了。

但他也就在这时睁开了眼睛，瞳孔开合间，就有紫色光束爆闪而出，给人以强大的威慑之感。

他看向方朵儿，接着，脑袋徐徐转向北边山崖前那块巨石，缓缓抬头，望向了那盖已经是被吞服了一小半的千年紫血芝。

而后，他再次望向方朵儿，意思很明显，是要让她去把剩余的神物给取来，他要继续吞服，而且他眸光迫切，是在告诉她必须要快，不可有半分的迟延。

冰雪聪明的方朵儿立时就领会了他的意图，旋即，付诸于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