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逐火者的开始
血红的灯光闪烁着，伴随着刺耳的警报音响，厚重的复合装甲大门缓缓闭合，金属的缝隙之间，齿轮摩擦出“咔啦咔啦”的声响，白色的雾气逸散而出，为这充斥着钢铁质感的基地带上了一丝朦胧。
大门闭合前的那一瞬间，朝阳的光芒顺着最后的缝隙射入，为将基地墙壁上银白色的逐火之蛾镀上了一层金辉——然而下一瞬间，刺眼的日光灯亮起，将一切都映照得惨白，惨白得一如基地大门外的雪原。
“轰轰”、“咔咔”、“滋滋”，这是后勤部门在为大型机甲与战士们的外骨骼专家做日常保养。
“踢踏踢踏”，一抹鲜艳的红色如同燃烧的烈火掠过人群，来到了宽敞的训练场上。
“立正！”
“稍息！”
卑弥呼看着二十名小队成员整齐划一的动作，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的脸上似乎带着些倦意，可在面向队员的那一瞬间，又被坚毅的表情所掩饰。
“从现在开始，第五小队进入一级战备状态，随时准备出动，各位，明白这道命令的意思吗？”
“明白！”
所谓的一级战备状态，便意味着根据计算机的预测，有部分地区的崩坏能浓度即将升高到爆发大规模崩坏的程度。
“不知道又是哪里发生崩坏了……可别是我家啊！”
“哎呀！对付崩坏兽倒没问题，可事后要找个合适的借口也太难了！”
“就是啊！每次都是军事演习，人家早都不信了，之前不是还有个人在网上曝光了咱们与崩坏兽战斗的视频吗？幸好网络部门动作快……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解散之后，没有训练任务的士兵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的担心被崩坏偷家，更多的是在吐槽善后工作。
唯独没有人担心可能到来的战斗。
也是，第五小队虽说是最晚组建的小队，可在崩坏爆发日益频繁的情况下，还能站在这里的，哪个不是血里滚了一圈出来的？
况且有些人早已染上了崩坏病，长远的未来对于他们而言更像是一种明知不可能的宽慰。
相比起来，战备期间翻倍的津贴和战斗胜利后的美酒与舞会对他们更具有吸引力。
可是有两个新兵不同。
距离第一次崩坏降临，已经过去了六年。在逃离了沃斯托克之后，米凯尔和爱莉去了很多地方，认识了很多今后还会重逢的人，也暗中消灭了不少崩坏兽。
在旅途的最后，两人也做出了相同的决定——加入已经改组为逐火之蛾的对抗崩坏组织。
尽管米凯尔是律者，可律者核心内只含有少量的崩坏能，只要不主动连接虚数之树获得力量，逐火之蛾也只能得出“他的崩坏能适应性十分优秀”这种结论。
也正是因为出色的崩坏能抗性，才让还未经历过惨烈崩坏、坚持不招收未成年人的逐火之蛾破例同意了两人的加入。
“哎呀，真是麻烦，本来还想请你去看伊甸的演出呢！”
“唔……那你买票了吗？”
“没有啊！”
“……”米凯尔叹了口气，又无奈地笑了笑，“我就知道。”
“哎呀，别老是愁眉苦脸的，你这个样子，就好像背负着好多沉重的东西，一点都没有小时候可爱！”
米凯尔合上手上的书，苦笑着回答道：“爱莉希雅，第一，你昨天才和我吐槽说我小时候就老是板着一张脸。”
他倒未尝不想活得轻松一点。
但他是唯一知晓结局的人，这无形之中背负的重担时刻逼迫着他前行，化为了他手中极少放下的书本。
毕竟想要用好理之律者的权能，离不开各种各样的知识。
问题是，如果他真的暴露了律者的身份，这个世界上除了爱莉，还有谁能够接受他？
“那第二呢？”爱莉希雅戳了戳他的腮帮。
米凯尔回过神来，有些气恼：“如果……如果这是第二次崩坏，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爱莉希雅了然地点了点头，她明白对方的意思，那是源于律者的直觉。
可她并不在乎，还有些期待。
“喂，你那种跃跃欲试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嗯哼？”爱莉嘟起了嘴，“这你都猜不到吗！当然是想着把这次的家伙也打醒咯！就像当年把你打醒一样！”
“爱莉希雅……”
“嗯？”
“爱莉……”
“嗯哼？”
“没什么。”
米凯尔放下了手里的书，戴上头盔，走在了集合的路上。
他终究是……
他从未向爱莉希雅说出过真相。
也终究是无法亲口向爱莉希雅说出那个真相——这个时代的律者一旦诞生，是没有变回人类的可能性的。
只有两个例外。
一个是因为魂穿卡了bug的米凯尔自己。
还有一个就是……
尚不清楚这一点的，如飞花般绚烂的少女。
而同样重要的一点是——人类尚不清楚这一点。
或许自这个组织定名为“逐火之蛾”的那一刻，就已经昭示了这个文明的命运。
真是个讽刺的名字啊……所谓的逐火之蛾，不就是一只又一只扑向火焰，而后被烧尽的飞蛾吗？
“第二次崩坏……”米凯尔一个人走在前头喃喃自语。
粉色水晶蔷薇在他手上凝聚成实体，只是以胸针的样式来看，边缘有些过于锋利了。
“呐，这个胸针怎么样？要不要我亲手帮你别上？”他僵硬地转移话题。
少女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呀！好漂亮的水晶花，真是太适合我了！嗯～你说的哦！来给我亲手戴上吧！”
“……”
在那无瑕的笑容背后，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有的时候，米凯尔也会这么怀疑。
将水晶蔷薇别在胸口，爱莉突然将双手背在身后，有些扭捏地摇晃了下肩膀。
“不要掩饰了，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爱莉狡黠地一笑，顺手揽住了米凯尔的肩膀。
“虽然提出的时候有些不恰当，但是米凯尔，你难道不觉得……美丽的女孩子，除了漂亮的胸针，还应该配上一枚独一无二的勋章咯！”
米凯尔屏住呼吸，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正常、自然。
“独一无二？”
米凯尔取下胸口的逐火之徽，这是一枚合金制成的徽章，上面镂刻着一只飞蛾。而徽章中心的圆环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材料，即使只是一线光亮映照，也会折射出烈焰燃烧般的流光。而在这徽章的反面刻着一串字符：MSA－014。
“以普遍理性而论，每一个人的勋章都是独一无二的吧？”
“嗯～这种徽章才不能体现爱莉希雅独一无二的美丽、可爱与温柔，我想要的是真正意义上的独一无二！”
“独一无二？那也只有那位了吧……”
米凯尔挠挠头，他已经猜到爱莉希雅的目标了，只是一想到那位……他就有些发怵。
他微微叹了口气，“就算不帮你，你也会自己弄到手吧？有我在的话，起码能把你可能惹出的乱子都抹除掉。”
“哎呀！我就知道！米凯尔对我最好啦！”
“可是那枚徽章……你要怎么弄到手？况且就算弄到手了，也没法堂而皇之的佩戴吧？”
“略略～能不能佩戴是一回事，有没有是另一回事嘛！你一定会帮我的，对吧？我的好米凯尔？”
米凯尔刚想硬着头皮答应爱莉希雅的要求，却被刺耳的警报声打断。
“警报！一级战备状态！请各小队队长立即前往作战会议室集合！”
“重复！一级战备状态！请各小队队长立即前往作战会议室集合！”
“重复！一级战备状态！请各小队队长立即前往作战会议室集合！”
“怎么回事？”
卑弥呼走进作战会议室，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巨大显示屏上不断刷新的数字。
【欧亚大陆伊尔库涅市出现大量崩坏能反应，崩坏能浓度：
990HW……
1000HW……
1200HW……】
“虽然我们提前几个小时就做出了成功的预测，但我还是很遗憾地通知大家，自六年前那一次后，人类再次迎来了能量反应超过1000HW的崩坏。”法玛斯站在电子屏前，沉声说道。
“梅比乌斯博士呢？”有人提出质疑，他的话瞬间引起了一阵**。卑弥呼扫视了一番，确实反常地没有在人群中看见那显眼的绿色长发。
“咳咳！”法玛斯重重咳了一声，作战会议室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广播中的警报声不断回响。
“梅比乌斯博士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暂不参与此次行动。不过她本来就不隶属于作战岗位，就算没有她的参与，对于各位也不会有多少影响吧？”
几名队长你看我、我看你，无奈点了点头。
男人的话确实没错，众人的疑惑只不过是因为这还是梅比乌斯博士第一次缺席作战会议。
况且梅比乌斯博士的指挥水平……还是算了吧。
卑弥呼没有参与这些讨论，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直到它停在了1800HW。
“伊尔库涅市……”卑弥呼沉吟不语，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地方似乎是曾经R国的军事基地。
“此次对崩坏作战，只出动第一至四小队，其余机甲部队以及空中部队直接从神州分部调动。诸位可有异议。”法玛斯迅速布置好作战任务。
“指挥！”卑弥呼上前一步站出，她那火焰般的发色瞬间成为了众人的焦点，“第五小队虽然组建最晚，但是我认为我的队员也有实力参与这次战斗。”
法玛斯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卑弥呼，你先去给第五小队传达待命指令，然后单独来找我一趟。”
眼神交错间，卑弥呼似乎明白了什么。
按照军人的直觉，她明白，那个眼神意味着……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