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人鱼干尸与洞中低语
油灯闪烁的频率越来越高了，星点的火光在幽暗的盗洞中上下跳跃，照亮一隅前路。
隐隐的人声似是在耳边低低絮语，遥远含混，像极了茫茫暗夜中不知何名的谵语妄言。
潮湿昏黑的盗洞里，四处潜伏着未知的危险。
未知的人影在黑暗中静待，诡谲的低语萦绕在耳畔。窸窣的响声如影随形......
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压力如无形的大山压在每个人的头上。
紧张的气氛在队伍里蔓延。
李扶秦在前排持灯，朱小凡腿上有伤，不便疾行。整个队伍的速度因此慢了下来。我们屏息凝神，缓步慢行，生怕会弄出响动惊动暗中窥伺的东西。
湿软的泥土掩盖了细微的脚步。一时间，盗洞里只能听见我们刻意放轻的呼吸声。
潜行着，前方静候的人影近了。
越靠近人影，我越感到心跳如擂鼓，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呼吸。在这潮湿阴冷的盗洞里，背后细密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火苗扑腾，前方的“人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露出真身——
待看清那东西的模样，我悚然一惊：这并不是人类，而是一具瘦小枯干的鱼人干尸！
与服务员对“鱼妃”的描述一样，鱼人上为人身，下为鱼尾，比例匀调，线条流畅。
只是眼前这鱼人已经形容枯槁，皮毛依附在骨上，如今仅能透过枯黄的面庞依稀辨出其曾经年轻秀美的容颜。
在这不毛的盗洞中意外见到如此的鱼人。在初时的惊惧过后，我心中不免升起阵阵红颜枯骨的感慨。
只见鱼人那微微仰起的头颅之上，一对凹陷无神的眼睛镶嵌在早已干瘪的面皮中，浑黄的眼珠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面前的过路人。
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本就蹑手蹑脚的四人齐齐顿住脚步，交换着迟疑惊恐的眼神。
微微转头，避免与鱼人的对视。我勉强定下心神，却发现一个问题：那隐隐的人声，并不是从鱼人干尸身上发出的。
其他三人也目露惊疑。朱小凡脸上胖肉抖动，声音艰涩地开口：“冬生，到底是哪儿来的？”
“不仅如此，”赵娜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你们听没听出来，这声音，比刚才响了。”
他妈的，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我心中暗骂。果然不是我的错觉，那人声的确是响亮了。
不知何处而起的响声，前路不明的盗洞，以及暗中可能的窥伺......这简直是前有狼后有虎的危险局面。
眼见盗洞内目前并无异动，待确认这鱼人尸体并无危险性后，我和朱小凡、赵娜决定暂停下来，在此商谈对策。
李扶秦静静端着油灯，面色阴沉，从见到鱼人尸体起便一直没有吭声，三角眼低垂，不知在沉思着什么。见我们停下，他倒也跟着停下脚步。
“接下来怎么走？”我本着对小命负责的精神，率先打破沉默。
朱小凡不死心地又检查了一遍鱼人干尸，生怕遗漏可能的线索。一无所获之后，叹息道：“这盗洞诡异，可若是回去，你就甘心？”
好兄弟，懂我！我心中暗赞。
原路返回，我确实不甘心，毕竟驼背老头的线索不能就这么断了。更何况，诡异之事已起，回去怕也是会横生变故。
我将目光投向赵娜。
赵娜目光黯然：“我，只想找到果果。”
那就是前进的意思。
只剩最后一个人了。三人的目光聚焦在李扶秦身上。
“往前走。”海盗头子终于张开了他金尊玉贵的嘴，吐出不出我所料的答案。
接下来得为后路做些打算了。
“人声不是出自我们走过的路。”前路已被探过，朱小凡的觉察力超群，既然他确定，那么就是肯定了。
“前面......”赵娜眉头紧锁，眼中是显而易见的担忧。
人，对于未知的事物，终归还是怀有恐惧之心的。
“噗”李扶秦正准备开口，他一直稳稳端着的油灯，突然熄灭了。盗洞内顿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人点烛，鬼吹灯！我心头顿时一凉。即使安慰自己可能是因为水汽、缺氧，但我心知肚明，这灯的突然熄灭绝不简单。
李扶秦没再出声。
因为就在灯光消失的一瞬间，洞中窸窸窣窣的声响骤然增大，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后面一下子逼近，企图来到我们身边窜动，下一秒就会扑到脸上、身上。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场面，我的心里不禁发毛，暗暗祈祷着可别把小命就此交代在这见鬼的地方。
“都还在吗？”朱小凡招呼着，得到了众人肯定的答复。
身后未知的事物步步紧逼，这下，原路相当于彻底被堵死。前路再险，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原先油灯的如豆光亮，纵使微小，却也聊胜于无。现在失去了这一点微芒，黑暗中的行程便显得尤为艰难了。
我们一行四人只得暂时放下矛盾，在浓稠的黑暗中艰难跋涉着。
不知前行了多远，耳边的声音愈发吵闹了，逐渐清晰可闻。
“找到了......”“找到了！”“可以回家了......”或幽怨或兴奋，如泣如诉的声音丝丝缕缕地缠绕在耳畔，勾人心魂。
找到？找到什么？回家，究竟是是谁人，要回哪里的家？
不详的预感填充胸腹。怨鬼找替身？还是写更恐怖的东西......从前学过的知识在慌乱的心虚下已编成一团乱麻，我的呼吸开始紧张。
一个个难解的谜团在我脑中升起，织成一张疑虑的大网将我的心思网罗其中。
纵使疑窦丛生，在这未知的黑暗中，我也不敢停下脚步与人交流所思所想，只得静下心来暗暗思忖。
找到了——找到了——，可以回家了——
隐隐约约的气音萦绕在我的耳边，仿佛就是贴着我的耳朵说的一般。这里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我不确定是否有东西一直在我旁边。只好拼命暗示自己忽视这个声音。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了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