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镜 动 物

很久之前就有行走非洲的想法,终于在拍完《无主之城》后得以成行。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去趟非洲的肯尼亚国家公园,有人说,这里是人类最接近大自然的地方。

抵达的第一时间,我就迫不及待地踏上了这片草原。与此前想的不太一样,非洲的旅游线路十分成熟,吃、住都不差,一路上都能享受不错的服务。

在这里,我看到了动物大迁徙。辽阔的草原上,成群结队的鹿、大象、斑马、羚羊,还有奔跑的花豹、鬣狗,每种动物都在本能地求生,大自然还原了物种最初的性灵,并以一种神秘而阔大的力量,源源不断地对万物进行孕育和滋养。

在自然面前,人会感到谦卑和敬畏,变得想要去拥抱自然,并从中汲取力量与情感。在宽阔的天地间,人也会变得心胸开阔,忘掉那些画地为牢的烦恼,想要敞开怀抱,开开玩笑。

刚踏上草原时,看到的都是食草动物。之所以拍下这张照片,是因为起初以为这只是一棵树,定睛一看,原来上面挂了好几只猴子。忽然想起一个小品里的段子:树上七(骑)个猴,地上一个猴,请问总共有几个猴?

食草动物往往会聚在一起吃草,有点抱团取暖的意思,虽然低头吃着草,但也十分警觉,随时注意周遭有没有食肉动物出现。瞪羚家族凑在一起,热闹又警惕,和旁边落单的斑马形成鲜明的对比。斑马似乎在说:“朋友,能不能让我也加入?

虽然我身上的海魂衫跟你们的不太一样。”

草原的平静被一只猎豹打破了。一般来说,食肉动物喜欢在草原深处活动,只有需要觅食的时候,才会来草原外围寻找猎物。猎豹是天生的猎手,被它看中的“朋友”,几乎都会成为它的大餐,因为它奔跑的速度太快了;然而也有例外,别看猎豹速度快,但耐力不够,如果食草动物四散而逃,它又没盯住其中一个目标,也会失手。

我在途中就看到一头豹子因为受伤无法猎食,最后死掉了。

很多人肯定会问,你怎么不去救它呢?我也看到过被豹子吃到只剩下半个身子的羚羊,也会有人说,小羚羊太可怜了,要是当初救救它就好了。

虽然心中不忍,但我知道那样不行。因为这就是大自然,大自然有它的生存法则,优胜劣汰是必须践行的机制,说它弱肉强食也好,物竞天择也罢,我们只能作为旁观者,静静地看着,记录下来。

人类自称“万物之灵”,其实放到自然界中,同样渺小。

人类也要顺应自然规律,减少对自然的破坏,更要学会尊重所有的生命。

万物有灵且美。

我们只是以不同的面貌生活在同一个地球上,生命是平等的,没有谁比谁更高贵。生命和生命,有缘,自会相见。

这三只小鸟貌似叫牛椋鸟,别看个头小,胆子却不小,它们是犀牛、河马、大象等大个头的亲密朋友。有多亲密呢?可以说是同床共枕—它们就住在那些大家伙的身上,帮助他们清洁身体上的寄生虫,同时填饱自己的肚子。

蓝天下,弯曲的树枝上这样站着三只牛椋鸟,形成的弧线宛若音符律动,它们的叫声仿佛能透过画面传出来。大自然太灵动,太奇妙。

“狮子王”来了。

它可不是孤胆英雄,在我拍摄的视频里,有一公一母两头狮子占领了这个山头,发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看上去它们应该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刚刚组建自己的家庭,小狮子“辛巴”还没有诞生。

我也看到过狮群,一头公狮子带领七八头母狮子,还有不少小狮子,可以说是一个“狮子王国”。母狮子往往负责打猎,一个个骁勇善战,擅长团队配合;公狮子负责稳固家庭,是强有力的后盾,当然关键时刻,比如捕杀大型食草动物时,公狮子还是会出手的。

在草原上,独自行走的食草动物是十分危险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掉队,落单食草动物的生命分分钟会受到威胁。所以说,孤单时抱抱自己是没有用的,有伴儿的感觉才是真的好。

大象家族是最让我动容的,它们充满智慧,秩序井然,令人敬畏。

大象像人类一样,长幼有序,尤其是行走的时候,会自动排成一队,首领走在最前方,后方是一些成年的大象,小象则会被保护在中间,这样小象们不会掉队,一旦危险来临,队伍前后方也能及时作出反应。

你看,虽然大象没有人类的语言和文字,但它们跟我们一样生活在这个三维世界里,有着它们自己的智慧和规则。

象群在一片静谧的湖边饮水、休憩,看上去格外平静,整个画面定格在那里,仿佛时间都静止在这一派安然闲适中。实则不然,这里是非洲草原,是弱肉强食的野生环境,每一秒钟都有可能是猎杀时刻,越是宁静的背后,越可能危机四伏。

就在我按下这张照片后不久,猎豹出现了,所有食草动物都像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据说猎豹喜欢捕食动起来的动物,也许这能挑起它的战斗欲?总之在那一刻,没有谁敢轻举妄动,就像小时候我们玩儿“123,木头人”一样,谁动,谁就输了—然而在非洲草原,一旦输掉,失去的就是生命。

距离拍摄这些照片已经过去三四年的时间,也不知道草原上这些被我拍摄下来的动物,还有多少依旧活着,又有多少已经永远消失了?

回看之时,感慨万千。

每一个生命都有自己的轨迹或宿命,每个生命都在拼命生存、努力生活,但生命于整个大自然而言,又是渺小而脆弱的,这也恰是让我们学会珍惜时间、学会尊重生命、学会过好一生的最好理由。

转回国内,拍得最多的动物是猫。

我喜欢猫,猫是一种有个性的动物,各有各的姿态,各有各的生存哲学。

北京有座双泉寺,我在这里拍到的那只猫,整体气质与家养的猫不太一样;它沐浴着寺庙里的阳光,每天听着信众们诵经,与佛门圣地的氛围融为一体,不逾矩又随心所欲,有一种老人家历尽沧桑之后的智慧。

澎湖湾平房人家的那只猫,卧在家门口自行车前,好奇地看着陌生人经过,不惊慌,也不躲藏,心里似乎很有谱儿:这是我的地盘,我怕什么啊?

印象最深,也拍了好几张的是那只流浪的橘猫,兀自行走在小区里、街道上,想停就停一下,想捕只小鸟就运动一番,捕到了也不吃,就是玩儿。它就像是一个浪迹天涯的侠士,自有一套江湖规矩,不从属于任何人。所以我特意给它拍了一张顶天立地的照片,仿佛诠释了那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

身上多了装饰物的是家养的宠物猫,说是宠物猫也不准确,因为我是在旅游区看到的,店主为了招揽顾客,特意给猫戴上好看的脖领,确切地说,它是一只“打工猫”,是有工作的“社畜”。

最后一张被拴了绳子的是宠物猫无疑了。我在西安南湖公园看到遛弯的猫和主人,从它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既害怕又生气的心理状态,最明显的是那对“飞机耳”和向前撅起的胡子,所以你说它幸福吗?也许吧,至少不缺吃喝,但肯定没有那只流浪猫自由。

我在拍《橙红年代》的时候收养了一只猫,银色虎斑。当时我在北京拍戏,助理告诉我,酒店下面的一家西餐厅,老板的女儿养了一只猫,只养了一个多月,由于过敏想把猫送人,问我要不要。

“要!”我丝毫没犹豫,于是就把这只猫抱回家了。由于我常年在外拍戏,担心没办法很好地陪伴它,所以找了个空闲的时间,开车把猫从北京送到西安父母的家里。现在我每年春节回家时还能看到它,它已然成为我家最重要的成员之一了。

生命真的很奇妙。

在非洲草原生存的动物让人心生敬畏,在寻常人家生活的宠物让人心生爱怜;生命的形态如此不同,却同样值得被爱、被尊重。

如果你不喜欢动物,你可以不理它,可以和它保持距离,但请千万不要伤害它;喜欢养宠物的人也一定要深思熟虑,一旦饲养,单纯的喜欢就不够了,要转化为责任心,对一个生命负责,不抛弃,不放弃。因为爱生命,也是爱自己。

从小到大我都很喜欢植物,比如文竹和多肉,记得我爸的办公室里就养过一盆文竹,翠绿翠绿的,至今印象深刻。我后来陆续养过金钱草、睡莲、发财树等绿植,由于经常出差,对它们总是疏于打理,所以现在我不特意养植物了,养死了伤心,还不如把它们留给能照顾它们的人。可不养吧,又眼馋,于是我空闲时就会去花鸟市场逛一逛,了解每个地方不同植物的品种和习性。

在外地拍戏时,有时看到青苔、浮萍,我也会舀一些放到水里养起来,看看这些生命力旺盛的绿色植物,心情就会舒畅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