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定错误的婚姻

墨尔本夫人听说拜伦开始认真考虑婚姻问题时,曾写信询问拜伦。拜伦回复道:

如果我没说错的话,她喜欢我是因为我能对她好。再说,她如果不能拴住我,那就是她的错!当然,目前为止,还没有多少人能把这件事做好!

安娜贝拉

卡罗琳知道这个消息后,不无讽刺地说:“拜伦永远不会跟一个准时去教会、会统计学、身材奇差的女人在一起的。”这时候,奥古斯塔离开了伦敦,拜伦重又陷入那种愤懑的情绪中,他很快和安娜贝拉订婚了。不过,订婚对他们之间的情感并没有多大帮助。安娜贝拉不太了解拜伦,而拜伦又经常在安娜贝拉面前提起奥古斯塔,他对安娜贝拉说:“你不大严肃的时候,就好像奥古斯塔一样可爱!”这不可避免地让安娜贝拉有些嫉妒。

另外,拜伦是个极为热情的人,而安娜贝拉则太过保守。她要求和拜伦分开一阵子,到结婚时再见面。拜伦答应了,他回到伦敦找霍布豪斯做他的伴郎。1814年12月25日,霍布豪斯和拜伦一起去迎娶安娜贝拉,那天天气格外寒冷,地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对酷爱温暖气候的拜伦来说,这真是个不祥的预兆。

婚礼按照拜伦的意思,只邀请了安娜贝拉的家庭教师,由两位牧师主持仪式,其余的宾客都是安娜贝拉的家人。根据一些资料的记载:

仪式进行时,安娜贝拉站得笔直,好像一块岩石。宣誓时,她的眼睛直视着拜伦。拜伦的宣誓只听得清“我,乔治·戈登·拜伦”,后面的话就模糊不清了,到最后,几乎是看着霍布豪斯半说半笑才完成的。

婚礼过后,没有宴客,霍布豪斯描述这对新人离开新娘家时的情形说:

拜伦很沉着,和往常一样。当我转向安娜贝拉,祝福他们白头偕老时,她对我说:“如果我们不能幸福,那将是我的错误。”我忧郁地目送着我最亲爱的朋友离开。

这对新婚夫妇并没有因为结婚而增进彼此间的了解。安娜贝拉对拜伦总是百依百顺,然而,她不明白,正是她的纯洁和完美让拜伦越来越不喜欢她。拜伦的情绪变化很快,安娜贝拉感到惊讶和害怕。有时拜伦看到她害怕的样子,更加恶劣地捉弄她,故意告诉她自己以前的一些不好的行为。

拜伦经常提起奥古斯塔,安娜贝拉为了讨好拜伦,答应和他一起去拜访奥古斯塔。她没有想到的是,这次拜访将带给她有生以来最难堪的羞辱。

当马车在奥古斯塔家门口停下时,安娜贝拉注意到拜伦似乎有点焦急。奥古斯塔下楼来迎接他们,两个女人互相观察对视了好长一段时间。当天晚上,也许应该说此后在奥古斯塔家的每个晚上,对安娜贝拉来说,都是一场噩梦。每次安娜贝拉表示自己要去睡了,拜伦都坚持和奥古斯塔留在客厅谈话。如果安娜贝拉不愿意先去睡觉,拜伦就会故意侮辱她,迫使她离开客厅。他经常对安娜贝拉说:“我的妻子,现在我们这里不需要你,你请吧!”

不过,心地善良的奥古斯塔对安娜贝拉并没有敌意,她不想安娜贝拉受到伤害,所以,每当拜伦要责骂安娜贝拉时,她都尽力劝阻,主动保护安娜贝拉。她还以自己与拜伦相处的经验,告诉安娜贝拉如何应付拜伦的古怪脾气。

这种不愉快的状况维持了两个星期,安娜贝拉和奥古斯塔都很盼望拜伦离开奥古斯塔家。不久后,安娜贝拉怀孕了,拜伦夫妇离开了奥古斯塔家,安娜贝拉希望拜伦会因为孩子的关系而有所改变。

为了让自己的女儿有良好的待产环境,安娜贝拉的父母把他们的庄园送给了拜伦夫妇,以缓解他们困窘的经济情况。

对拜伦来说,一个出手阔绰的人经常受到债务问题的困扰,这实在是件很不愉快的事。为了躲避债主,拜伦决定暂时到奥古斯塔家避避风头,并借此缓解一下心理压力。当然,他也知道,把怀孕的妻子留下来单独对付债主,是很没有良心的行为。因为心里的不安,拜伦在动身去奥古斯塔家的前四天,对妻子故意表现得格外粗暴。动身前,他对安娜贝拉任意敷衍,含糊其辞,然后就匆匆离开了。

拜伦和安娜贝拉的关系越来越差,拜伦曾对别人说过:“安娜贝拉的镇定和自我控制能力使我厌恶。每次我生气时,她都能控制自己,这使我更加愤怒!”

拜伦的债务问题日渐严重,躲到奥古斯塔家也没有让他获得平静的生活。官方解决债务纠纷的人住进了拜伦家,拜伦为了还清借款,不得不考虑将自己的藏书出售。当他的出版商马雷听说拜伦的窘境后,主动表示愿意资助拜伦1500英镑,并且还说如果有需要可以再增加数目,但遭到了拜伦的拒绝。他的骄傲使得他甚至不愿意向马雷索取版税。

1815年12月的一个下午,安娜贝拉生下了一个女孩。孩子被命名为奥古斯塔·艾达。她的出生并没有给安娜贝拉带来一点希望,即使拜伦很疼爱这个孩子,他仍然无意挽回他们失败的婚姻,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差。

在极端失望的情况下,安娜贝拉想到一种可能——拜伦会不会有点精神失常。她积极地搜寻这方面的证据。这时候,拜伦提出让她先回娘家,等到自己办完手头的事情,在一起搬到开销较小的地方居住。安娜贝拉虽然同意了这个意见,但却一再拖延回娘家的时间,她一直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想。拜伦发现他的妻子常常用一种怜悯的眼神注视着他,这使他非常不安。

1816年1月,安娜贝拉带着孩子,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拜伦。她这样描述她离开时的情景:

我走下楼来,马车在外面等着,我走过他的房间,门外铺着一块他以前的狗常坐在上面的大垫子,我当时有种冲动,想趴在上面,然后不管一切。这只不过是一瞬间的念头罢了——我走过那儿,没有回头。

克莱尔·柯丽爱

安娜贝拉回到娘家之后,向父母哭诉了自己的委屈。她的父母很生气,决定不让女儿再回去受苦。1月底,安娜贝拉听从父母的建议,在一份要求分居的文件上签字。签字后,安娜贝拉非常痛苦,一个女仆描述说:“她伤心过度,在地板上翻滚哭号。”

2月初,这份分居同意书转到了拜伦手上。奥古斯塔也听到了消息,她劝安娜贝拉再考虑一下,但安娜贝拉不为所动。她甚至私下里与奥古斯塔见面,拜托她让拜伦在同意书上签字。

2月中旬,拜伦终于同意考虑签署这份文件。月底,霍布豪斯来看望拜伦,发现他正精神抖擞地准备出国,一副天塌下来也不管的样子。

3月初,拜伦接到一个女子的来信,信中倾诉了自己的爱慕之意,这个女子名叫克莱尔·柯丽爱。不过,拜伦对她没什么兴趣,因为自己就要离开伦敦了。

拜伦聘请了一位年轻的医生波利多里,他精通英语、法语和意大利语,是个很优秀的旅行伴侣。马雷私下里给了他500英镑,请他记录旅行中的点滴。4月,拜伦准备要走了,奥古斯塔来送行,拜伦有种预感,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见到他的姐姐了。月底,他终于签署了与安娜贝拉同意分居的文件。他在匆忙中写给奥古斯塔一封短信,说道:“我已经签字了……我请求你,以后如非必要,绝对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她的名字。”第二天一早,拜伦登上邮轮,开始了他的新旅程。据说,有许多女士因为想一睹拜伦的庐山真面目,装扮成女仆,目送他上船。霍布豪斯描述当日的情况说:

人群很拥挤,我一直跑到码头的尽头……我亲爱的朋友摘下帽子对我挥手我一直站着,直到看不见他的影子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