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笔锋对准封建制度
黑夜里我独自驱车,
奔驰在你们熟悉的德意志国土上,这里到处是被强权压倒的人们,
多少人内心燃烧着怒火万丈。
他们愤怒的是,被剥夺了
历尽艰辛赢得的自由,
如今那些卖身投靠者鼓簧弄舌,
还在对它嘲弄、辱骂、讥笑不休。
浓雾笼罩着荒野和平原,
偶尔才吹来一阵微风,
白杨从熟睡中惊醒,
随即又入梦匆匆。
天空晶莹,新月如快镰,
又像达摩克利斯头上的剑,
正悬在我兼程前往的城市上空,
国王一怒**威远逞,
灾祸降临顷刻间。
群犬向我狺狺狂吠,
追逐着环绕车轮蹿跳,
它们和首都那帮卑劣文人多么相似,因嗅出我的自由精神而懊恼。
对此何所虑,我自高枕无忧,
毅然向往着未来的自由。
你们不要感到迷惑,
我们知道,黎明前的梦魇最稠!
看啊,清晨即将来临,
黎明前的灼灼晨星正把道路照亮,自由的钟声催醒所有善良的人,
预告着欢乐的和平,暴风雨不再临降!
精神之树以巨臂般的强根,
把旧时代的残余统统扫**,
它的繁枝将鲜花撒遍全球
永恒的金色闪闪发光!
于是我安然入睡,清晨醒来,
只见欢乐的大地阳光普照,
眼前出现施梯维的城市,容光焕发,盈盈含笑,这座自由之城啊,在晨曦中闪耀。
20 岁的恩格斯带着不来梅两年多的学习收获回到了巴门,这是他回巴门不久发表的《夜行》一诗。
爸爸让他一人遥居他乡,却使他获取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在不来梅,恩格斯和“青年德意志”文学组织建立了联系,他一再向歌德、席勒和莱辛求教,对他们的作品深表钦佩,并从他们的著作中吸取很有价值的思想。恩格斯认为,莱辛、席勒,尤其是歌德的作品是文艺创作中无与伦比的典范。恩格斯以学生对待老师的态度对待诗歌,但对歌德的尊重中却也有几分遗憾,认为在歌德高超的大师手笔中找不到新时代的预兆,找不到以法国革命为开端的新时代的预兆。
黑格尔的哲学在当时的德国是很有影响的,但是这种哲学思想包含着内在的矛盾,黑格尔的辩证法是革命的,但其体系是保守的唯心的。
妈妈对哲学家黑格尔也是个追逐者,她时常把读黑格尔哲学著作的笔记寄给恩格斯。恩格斯在钻研黑格尔的《历史哲学》时很受启发,他看到黑格尔不是把历史描写成个别人随心所欲的创造,或杂乱无章的现象,而是把历史看成理性发展的必然过程。他认为黑格尔致力于辩证法,用辩证法去探索人类历史和自然界各个领域中的发展路线,并发现存在于所有这些领域中的规律性,这种努力是有伟大历史功勋的。但是作为渴望民主与自由的进步青年,他对黑格尔哲学体系中的保守思想很不感兴趣。
黑格尔死后,大卫·施特劳斯的《耶稣传》对恩格斯批判宗教,抛弃乌培河谷的信仰又起了重大作用。施特劳斯指出,《圣经》里记述的关于耶稣的神奇故事,不是真实的事件,而是一些神话,这些神话是在基督教团体内无意识地形成的,反映了当时人们盼望救世主来拯救人类的思想。施特劳斯的这种神话起源说,使人们看清了耶稣并不是神仙,而是凡人。这样整个基督教就失去了令人信仰的根基。恩格斯以胜利者的喜悦心情写信告诉在宗教问题上与他进行激烈辩论的格雷培说:“小伙子,你现在就听我说,我目前是一个热心的施特劳斯主义者了。你们这就来吧,现在我可有武器,有了盾牌和盔甲,现在我有把握了,你们就来吧,别看你们有神学,我也能把你们打得落花流水,使你们不知该往哪儿逃。真的,威廉……大卫·施特劳斯像一位年轻的神一样出现了,……他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Adios,宗教信仰!——它原来就像海绵一样漏洞百出。”
恩格斯看来,未来的道路既不是抛弃哲学,又不是完全依靠哲学。要依靠生活本身,依靠生活和哲学的结合。他主张,在反对封建反动势力的斗争中必须使革命民主主义和黑格尔的辩证法、政治和哲学密切结合起来,把自己的一切希望寄托在革命思想和革命行动的统一上。
于是,恩格斯开始用笔杆作武器,向封建制度作斗争。他指出,所有身居王位的国君都是反动的。在1816—1830 年这个时期,各国王室都对人民犯下了骇人听闻的罪行,几乎当时掌握统治权的每个国君,无论是笃信宗教的法国国王查理十世,阴险的西班牙国王斐迪南七世,只会签署死刑判决书的奥地利的弗兰茨,血洗葡萄牙的唐·米格尔,俄国的杀父犯亚历山大以及不愧为他弟弟的尼古拉,都应该处以死刑。普鲁士国王威廉三世更是一个残杀人民的坏透了的恶棍。对这些反动家伙绝不应该存在任何天真的幻想。他们绝不会替人们做好事,“只有国君被人民打了耳光而脑袋嗡嗡响时,只有他的宫殿的窗户被革命鹅卵石砸得粉碎时,我才能期待国君做些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