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归自然

1882年,惠特曼出版了《典型的日子》。这之后,他便经常坐在米格尔街的房子里回忆过去,并将那些片段系统地记录了下来。

戴维斯太太看到惠特曼每天跛着脚,哪儿也去不成,就请求他的老朋友为他筹集资金,买辆马车给他。这时候,奥康纳、布鲁的经济状况都已经相当不错了,大家凑了一笔钱,买了一匹马及一辆四轮的敞篷马车送给惠特曼。

有了马车之后,惠特曼再度活跃起来,他驾着马车自由地来来去去。1885年到1886年之间,他还多次出城,在纪念林肯的聚会中发表演讲。

除了这几次远行,其他时间里,惠特曼还是待在自己的房子里。

当时照顾他的还有戴维斯太太的养子威瑞、邻居托培基以及他的医生布克先生。在他们的轮流照顾下,惠特曼过着平静的生活。

就在这段平静的时光里,他接到了葛槐丝去世的消息。虽然他们无缘结为夫妇,但他始终记得他们共处的时光。

1887年,惠特曼68岁了,他虽然忙着准备新书《十一月的枝桠》的出版,但仍然每日驾车出游。

1888年,惠特曼又出版了《十一月的枝桠》,算是对他的人生及他的写诗生涯的一个交代。

1888年5月31日是惠特曼68岁的生日。那一天,他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礼物,就是刚刚排好版的样书《十一月的枝桠》。

惠特曼爱惜地抚摸着书说:“我的宝贝书今天终于诞生了,这本书简直比金子还要珍贵。你们看到了吗?我今天要庆祝两个生日呢!”

6月2日那天,惠特曼一个人驾着马车去看布克医生。在返回的途中,黄昏的美丽景色深深吸引了他,他看着倒映在波光里的点点夕阳,完全忘记了自己正在驾车,直到马车掉进了水里。

回到家里之后,惠特曼又一次中风了。但是他忍着,不肯向人求助。第二天,戴维斯太太来看他的时候,他已经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戴维斯太太叫来了惠特曼的老朋友,一群人聚在一起,开始商量他的后事。惠特曼的小弟弟艾迪也被从疯人院里带了过来。惠特曼紧紧地握着艾迪的手,简单地说了几句话。艾迪临走的时候,惠特曼在**说:“再见了!好孩子,我会叫人来接你的,你什么时候都可以来。”

惠特曼并没有离去,他又坚持了三年。

1889年,当朋友们在酒店为惠特曼庆祝生日的时候,传来奥康纳去世的消息,惠特曼沉默地接受了这个惨痛的事实。

就在这个时候,圣路易又传来他的弟弟杰夫去世的噩耗。在惠特曼的记忆里,杰夫一直是个年轻、健康、热情、英俊的小伙子,杰夫曾陪着他由东部到南部的新奥尔良,最后又回到东部。

朋友和亲人的相继去世,令惠特曼的生活更加孤寂了。

72岁生日那天,虚弱的惠特曼已经没有力气外出欢庆生日了。

朋友们便弄了一桌酒菜,送到米格尔街的房子里替他过生日。饭前,他又抽筋了,但很快就没事了。戴维斯太太的儿子将他背下楼,托培基早已准备好一瓶香槟在那儿等着他开怀痛饮呢。

那些不能到场的名人,如爱默生、朗法罗、丁尼生等都发来电报庆贺,惠特曼看了十分高兴。

生日之后,他的身体就每况愈下,日夜都在痛苦中挣扎。他的身体不能移动,而且头疼、头晕。他向右侧睡的时候,甚至无法喘气,向左侧睡的时候,身体的重量会压得他的四肢疼痛不堪。苦痛和缺乏运动使他各个器官的功能渐渐退化。

1892年3月26日下午6点,惠特曼对戴维斯太太的长子威瑞说:“帮我翻一下身,威瑞。”说完这句话,他轻轻地吐了口气,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很久以前,惠特曼曾在描述一个水手的死亡时写道:“他乘着潮汐和夕阳离去。”如今,他自己也随着潮汐与夕阳,返回到他热爱的大自然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