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与悲痛

“我就像一堆垃圾、一堆没有用的废物、一个毫无生存价值的死尸!我怀疑生命的意义……主啊!如果我能回到您的身边,或您降临人世,我一定会祈求您把我带离这个充满浮华、虚伪的生活环境!”由于母亲极力地反对,弗洛伦斯的抱负无法实现,在她感到伤心绝望的时候,她向她的表哥倾诉内心的愁苦。

不平凡的人通常情绪起伏都比较激烈,这是理想与现实相冲突产生的必然现象。

弗洛伦斯也具有这种特点,她脾气倔强,情绪容易激动,在她的一生中,喜怒哀乐的表达都非常明显。

一般人常因绝望而心碎,或因无法寻求的梦想感到厌倦而轻言放弃,不断寻求退而求其次的途径,但弗洛伦斯不一样。

弗洛伦斯写下一则日记:

我苟且地活下去,却越觉得我的思想集中在一个点上,它坚定地引导我的灵魂,即使今生今世我无法完成这个心愿,在另一个世界里,我仍会继续努力实现我的理想,那是我内心渴望的天国,也是唯一能够接受、容纳我的家。如果神能助我达成愿望,我甘心付出任何代价,即使是离开我最亲爱的父母、亲朋好友,永无相见之日,我也愿意。

可怜的弗洛伦斯在这种难以忍受的双重压力下,又过了一年,她内心所受的煎熬与悲痛无法言喻。但表面上,她依然笑容满面,是人们心目中高贵而快乐的才女。谁又能知道在那些漫长无奈的日子里,只有阅读医学调查会报、医疗常识手册、医院及孤儿院简介,或探望贫苦的乡民,照顾贫穷的病患时,她才能得到一丝安慰与真正的快乐。

弗洛伦斯一边阅览各种医学报道,一边注意观察可以学习护理知识的医疗机构,她发觉服务比较完善并且绩效表现比较良好的只有天主教会中的修女;尤其以巴黎天主教会所组织的姐妹会最为优秀,但是弗洛伦斯不是天主教徒,因此无法加入这个组织。宗教问题的确是一件麻烦的事。

当时在德国凯撒沃兹有一个慈善组织,在弗利德纳牧师的主持下,以专门培养护士而闻名世界。

调查结果显示,这是一个由新教会牧师所领导的团体,因此在宗教信仰上,将不会受到阻拦,并且这也是全世界独一无二、专门培养优良护士的组织,因此弗洛伦斯希望能够前往参加受训。

不过因为长期的忧郁,弗洛伦斯的健康渐渐受到了影响。

1847年秋天,家人决定把她送往罗马过冬,大家都认为长途旅行能够使她心情开朗,或许也能够把她从坚定而怪异的思想中拯救出来。

这次与弗洛伦斯同行的,是她最亲密的朋友——布雷斯布里奇夫妇。

11月8日抵达罗马后,他们到处参观著名的教堂、博物馆以及古老建筑物的遗迹,也抄录碑文、采集稀有的植物标本,并调查当地的慈善事业。一连串的活动直到第二年3月底才结束,弗洛伦斯也告别了古都罗马。

对弗洛伦斯而言,在这次罗马之旅中,认识英国人希德尼·赫伯特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

赫伯特之前在内阁中担任军务大臣,后因内阁总理辞职而下野,这段时间,他因新婚来欧洲度假,所以弗洛伦斯才有机会经由布雷斯布里奇夫妇的介绍与他认识。

凑巧的机缘,使他们结成要好的游伴。他们经常一起参加各种社交活动或骑马出游。短暂的相处使赫伯特发现弗洛伦斯是一位气质高雅、才气非凡的女子,这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样,他们之间的交往对弗洛伦斯也产生了很深的影响。

1848年初夏,弗洛伦斯回到伦敦,这次旅行的效果与她父母的预想完全相反,她厌恶上流社会中交际应酬的情绪比以往更甚。

“伦敦经常举行各种慈善舞会、音乐会及义卖活动,大家似乎都借着这种假面具的生活来蒙蔽自己。……英国是一个贫富悬殊的国家,拥有万贯家财的人生活奢侈浮华,但贫苦的人家就只能像街头的乞丐一样……”这是弗洛伦斯写给巴黎一位上流社会朋友的信。这位朋友曾介绍弗洛伦斯进入巴黎上流社交团体。

从信中可以看出,弗洛伦斯依然终日闷闷不乐,她于1849年再度出游。

“希望这一次能够使弗洛伦斯有所改变。”全家人虔诚地祈求上帝赐福给她。

这次旅行仍然由布雷斯布里奇夫妇陪同,目的地是埃及和希腊,回程中在德国做短暂的停留,顺道参观弗洛伦斯日夜神往的凯撒沃兹。

当他们在希腊首都雅典街头散步时,弗洛伦斯看见一群孩子在玩弄一只小猫头鹰,她买下这只可怜的小动物,带回家饲养。

1850年8月20日他们回到英国。弗洛伦斯对任何事物都能观察入微,每一次旅行她都满载而归,这一次也不例外。旅游使人增广见闻,弗洛伦斯无论是学识或品格修养都已不再是一只笼中鸟了。现在如果让她处于重要场合或面对重要人物,她都能应对自如,比以前更成熟。

但是大家的期盼依然落空了,随着生理与心理的成长,弗洛伦斯的抱负和信念越来越坚定。

在回国之后的这段时间里,她因无聊曾私下以写作来宣泄心中的郁闷,但这些文章从没有公开发表过,也没有给人看过。

妈妈,您说我有才华,能言善辩,又擅长写作,因此您以为我会一辈子守在您身边,但您却没有察觉我内心的渴望,我必须到外界去寻求我的梦想。您一定要把我当成一个男孩,您可能希望我和一般的少女一样成为别人的妻子,但是您应当知道我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我有更多的追求,而且永远无法满足!您就把我当作是一个男孩或已经出嫁的女儿吧,只有这样您才能安心地让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