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林教头刺配沧州道 鲁智深大闹野猪林
话说太尉高俅把林冲抓了起来,非得说林冲是要行刺,于是当场打了二十脊杖,脸上刺字,判处发配到沧州牢城。
于是给林冲带上了一副七斤半重的铁皮木枷,套在头上,两块木枷之间贴上封条,派两个衙役——董超、薛霸,押送林冲去沧州。出了府,林冲的岳父张教头和娘子,都来送别。林冲说:“娘子,我这次冤枉被判了最,现在去沧州,生死难保,也怕耽误了你。我就写一封休书,你改嫁吧。”娘子就哭了起来。张教头对林冲说:“你放心去,以后一定想办法回来见面。我女儿就接回我家住,你不要挂念。如果方便,一定寄信来。”林冲告谢,辞别了他们,背了包裹,跟着衙役继续走。
两个衙役把林冲暂时留在监狱,自己回家收拾行李。刚刚到家,就见陆虞侯来找他们,施礼后说:“你二位也知道林冲和太尉是对头。现在太尉有命令,把这十两金子送给你们。叫你们出发之后,找个僻静的地方,把林冲结果了。办成之后,再送二十两。”董超、薛霸说:“高太尉就是叫我们死,也只能依他,别说还给金子了。”当即答应下来。随后陆虞侯告辞。俩人带了行李,拿了水火棍,去监狱带上林冲,然后出城上路。
这时正是六月天气,暑天炎热,林冲因为挨了棒打,伤口发作,于是走得就慢。董超、薛霸一路催促、抱怨。走了一天,到了晚上,就在村中客店住下。吃饭的时候,林冲拿出碎银子,请两位公差。董超、薛霸又叫摆上酒来,把林冲灌醉了,带着枷倒在一边。薛霸就去烧一锅开水,倒在脚盆里,叫说:“林教头,你洗了脚好睡。”林冲挣扎起来,被木枷碍着,弯不了身。薛霸就说:“我替你洗。”林冲忙说:“这可使不得!”薛霸说:“出门在外,不用计较那么多。”林冲不知是计,于是把脚伸下来,被薛霸按在滚热的开水里。林冲大叫一声:“哎呀!”赶紧抬起来时,烫得脚都烫的脚都红肿了。林冲说:“太热了。”薛霸说:“好意叫你洗脚,还嫌冷嫌热,真是好心不得好报。”嘴里喃喃地骂了半天。林冲哪敢回嘴,勉强去睡了。
到了四更,店里人都还没起,薛霸就催着林冲动身。董超拿出一双新草鞋,叫林冲穿。林冲一看,自己脚上都是燎泡,只想找旧草鞋穿,可是哪里有。无奈,只得把新鞋穿上。
林冲走了不到二三里三二里,脚上的泡就被新草鞋磨破了,鲜血淋漓。正这样艰难地走着,就见前面一处猛恶林子。这树林叫做“野猪林”。薛霸说:“先去林子里歇一歇。”
三个人进到林子里,在树根坐下。林冲疲劳,就闭上眼想睡一会儿,董超也迷了会儿眼,突然又闹哄。林冲说:“怎么了?”董超说:“我也想睡一下,但是有怕你跑了。我放心不下,所以睡不稳。”林冲说:“我是个好汉,既然吃了官司,一辈子也不会跑。”董超说:“哪能信你的。要让我放心,就得捆一下。”林冲说:“要捆就捆,我敢说啥。”薛霸就从腰里解下绳子,把林冲绑在树上。
然后两人跳起来,拿起水火棍,说:“不是我要结果你,只是那陆虞候吩咐,说高太尉命令,要我们在这里结果了你。我们也是上司差遣,身不由己。明年今天就是你周年。”
林冲听了,泪如雨下,说:“我跟你们二位,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你们如果救了我,生死不忘。”董超说:“说什么没用的。救不了你。”薛霸就举起水火棍,朝林冲脑袋劈来。毕竟林冲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