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回 兄逼弟曹植赋诗 侄陷叔刘封伏法

听说曹操的二公子曹彰来了，于是一人挺身而出，说愿意接待曹彰。曹丕一看，是谏议大夫贾逵，曹丕大喜，就叫贾诩前去接待。贾逵出城，接了曹彰，一起去到曹操的灵堂，前去哭祭。曹彰穿着孝服，哭拜完了，就问贾逵：“先王所配的印绶在哪啊，你们把它放哪了？”

贾逵正色说：“这个不用你关心。太子已经继位。先王的印绶，非君侯应该问的。”曹彰碰了个硬钉子，只好作罢。到了晚间，曹彰赶紧去找到自己的三弟曹植，屏退人等，说道：“你知道老爸病重时为什么喊我来洛阳吗？为什么不召老大来？”

曹植说：“为什么啊？”

曹彰说：“因为老爸想立你，是要叫我保着你立为魏王的！”曹植赶紧说：“二哥，你可别乱说啊。你再这样乱讲，咱俩都保不住了。”曹彰见曹植已经无心再争王位了，于是只好作罢。

贾逵随即去见曹丕，说道：“殿下，鄢陵侯曹彰来了，就问我先王的印绶都放在哪里，被我呵斥一顿。”曹丕问这是什么意思？贾逵说：“他这是想夺了先王印绶，然后自起草一份遗诏，盖上先王大印，说立他自己当魏王啊。”曹丕大惊，说：“那怎么办？”贾逵说：“我有一计，可以除掉曹彰，以免他生变。”贾逵教曹丕如此如此。

曹丕就派人去请曹彰，到母亲卞夫人宫中拜见。曹彰来了之后，拜见母亲和兄长，曹丕叫曹彰陪着自己下棋。于是，卞夫人卧在**，看下边两个儿子下棋。曹丕叫宫人端上一盘子枣，放在棋盘旁，其中有的枣子里边含着毒，做着记号。俩人一边下棋，曹丕一边带头抓枣子吃。那曹彰想，这是在老妈这里，吃东西应该安全，于是也学着大哥的样子吃枣子。终于下完棋，肚子就开始猛疼，抱着打滚，浑身抽搐，直翻白眼。卞夫人在**听见闹腾，连忙跳下床，光着脚就奔下来了，一看二儿子中毒了，连忙大喊：“赶紧拿水来！”

曹丕已经偷着命宫人把水器全都毁了，卞夫人找不到水瓶，猛跑出去，到了井边自己打水，结果一看，井上水桶也没有。卞夫人大哭，再跑回去，按住曹彰，须臾，曹彰痛苦地肠断而亡。卞夫人痛哭不止，曹丕上前劝慰。卞夫人瞪了曹丕一眼，自回了后室。

曹丕回到自己的府中，命左右去捉拿曹植，随即把曹植下狱，罪名是曹植的同党。卞夫人正在悲伤，忽然又听说曹植又被下狱，大惊，急忙传曹丕来见。曹丕来了，卞夫人直截了当说道：“你已经杀我二儿子，不得再害我的三子。”

曹丕无奈，只得说：“我也爱他有才，怎么会害他。只是有人告说他犯法，不得不查一下。”随即曹丕回到府里，叫人把曹植从监狱放出。华歆上前问道：“子建仗着有才华，总跟你争位，不能放了他啊。”曹丕说：“我母亲说了，我有什么办法。”华歆说：“人们都说曹植出口成章，我不太相信。大王可以叫他来，试验一下。如果不能，就杀了他。如果能，就留下。这样杀他，天下的文人也说无法非议大王的。”曹丕应允。

很快，曹植进来拜见，跪下请罪。曹丕说：“我虽然和你是兄弟，但也是君臣。从前你尝尝夸耀自己的文章，我怀疑你是叫人代笔的。我限你七步中吟诗一首。如果能，就免你一死，如果不能，就行大法。”曹植说：“请问做什么题目。”曹丕说：“我和你是兄弟，就以兄弟做题目，但不许说出‘兄弟’两字。”

于是曹植当即应声成诗，一步一句，作诗道：“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曹丕听罢，心中羞惭，深有惭色。于是不杀曹植，但是把曹植贬为安乡侯，即日出京。曹植拜谢而出。忽然，门官来报，东吴孙权的使者前来。曹丕命叫进来。原来是孙权擒杀了关羽之后，就接收了关羽所俘虏的于禁，这时候把于禁送回。曹丕问：“于禁现在哪里？”使者说：“在殿下等候。”曹丕命于禁入见。于禁拜倒在地，口称死罪。曹丕安慰：“于将军当初投降关羽，也是迫不得已，可以先回家休息，明日去祭拜先王。”于禁告谢而出。

次日，于禁自己去了曹操的陵墓，拜祭曹操。到了一看，就见陵屋中的白粉壁上，画着关羽水淹七军擒获于禁的图画，其中关羽俨然高坐，庞德愤怒不屈，于禁则是拜倒在地，哀求活命的样子。原来曹丕因为于禁兵败投降，就觉得不能饶恕，故意叫人连夜画了这壁画，叫于禁看了，以羞辱他。于禁此时看了画像，又羞又恼，气愤成病，不久就死去了。

却说曹丕继位，早有细作把这消息报到成都。汉中王刘备听了，大惊，召集文武商议说：“曹操已死，曹丕继位，威逼天子，东吴也对曹丕俯首称臣。我想先伐东吴，给关羽报仇，再伐中原，除去乱贼。”话没说完，廖化出班，哭着下拜说道：“关羽父子遇害，都是刘封、孟达不救导致，请诛杀这两个贼臣。”原来，廖化向刘封、孟达求救兵，没有求到，半路听说关羽被擒杀，就逃奔来了成都。刘备听了廖化的话，刚要说话，忽然有门官来报，孟达派人送来书信。

原来，自从刘封、孟达共同镇守上庸，俩人就开始互相争斗。刘封为人粗猛有力，又是刘备刚到荆州时收的养子，于是处处欺负孟达，这一次还把孟达的鼓吹仪仗队给抢了。孟达气不过，所以写来了此信。刘备开信，见其中抱怨刘封多次欺负自己，并且说自己想就此离开。

刘备看罢，原来是孟达告刘封的状，心中更加恼恨刘封，于是忙问使者：“孟达现在何处？”

使者说：“孟达将军已经领了自己的部曲四千余家，向东跑去向襄阳的徐晃投降了。”

刘备唉了一声，把信丢在地上。半天才说：“都是我儿欺凌了孟达。你快说说，我儿都如何欺凌了孟达，见他信写得如此凄恻。”

使者就把刘封如何粗暴无礼，又抢孟达的鼓吹，一一说了。刘备就要把刘封抓来问罪，孔明说：“现在情况有变，上庸不稳，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刘备听从，先不问刘封。

却说曹丕正在河文武一起议事，门官来报：“蜀将孟达前来投降。”曹丕叫进来，问道：“早就知道你的名气，不知为什么前来归降？”孟达说：“都是刘封欺凌我，所以来降。”曹丕说：“既然你真心来降，就跟徐晃一起进攻上庸。得了上庸，就叫你做上庸郡守。”孟达领命，于是去了襄阳。徐晃这时候正屯兵襄阳，接住孟达，一起带兵，向西进攻，抵达上。徐晃扎下营寨，孟达当即给刘封写出一封信，派人送去招降。刘封打开一看，内容大略是：将军名义上是刘备的养子，但是刘备后来又生了儿子阿斗。将军年纪比阿斗大，别人势必猜疑，以为将军会危害阿斗。不如投降，免去后患。

刘封看了，大怒，说：“孟达要离间我们父子，叫我做不忠不孝之人！”于是把书信撕碎，引军出城挑战。两阵对圆，刘封用刀指着孟达，骂说：“背国反贼，还敢乱说！”孟达说：“你死到临头，还执迷不悟。”刘封大怒，拍马抡刀，直奔孟达。孟达挥军就走。刘封正追着，就见徐晃拦住去路，挥军杀来。双方一场交战，刘封大败，跑回上庸城。就见城门已关，原来的上庸郡守申耽站在敌楼上，叫道：“我本是魏将，现在已经献城给魏军了。”

刘封大怒，想要攻城，后来追军来到，只好带着残兵一百多人，逃奔去了成都。刘封进了府衙，见到刘备，下拜之后，说了丢失上庸的过程。刘备怒说：“不孝之子，有什么脸面还来见我！”刘封说：“上次没救关侯，都是因为孟达阻拦。”刘备更加愤怒，怒道：“你不是木偶，为什么听别人瞎说。”于是命左右把刘封推出处斩。刘备斩杀了刘封，随后又不禁伤心，孔明劝慰。

随后，有人来报，尚书令法正，年纪轻轻，突然病故。刘备为之流泪数日，以尚书刘巴接任尚书令。紧接着，又有不幸的消息传来，老将黄忠病故。刘备再次哀哭。半年不到的时间，先后折了关羽、黄忠、法正三员干城之将、王佐之才。

却说曹丕得了上庸，于是命孟达为上庸郡守，申耽做魏兴郡守，忽然有人来报，将军夏侯惇得病去世。曹丕命人厚礼安葬。到了这年八月，有人报告说石邑县出现凤凰，临淄城出现麒麟，中郎将李伏、太史丞许芝等人商议，这些征兆，预示曹丕应该取代汉室而做皇帝。于是，华歆、王朗、辛毗、贾诩、刘廙、刘晔、陈矫、陈群、桓阶等一班文武官僚，四十几人，一起上表，奏请汉献帝禅位给魏王曹丕。不知献帝如何回答，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