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张永年反难杨修 庞士元议取西蜀

刘璋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别驾张松。张松长得宽额头尖下巴，鼻子塌、牙齿暴，身高不满五尺，相貌丑陋。刘璋说：“别驾有什么高见？” 张松说：“要想让张鲁不要进攻西川，就该求救于曹操。主公可以派我给朝廷送去贡品，我趁机劝曹操出兵讨伐张鲁。”刘璋大喜，准备了珠锦绮，派张松作为使者去了。张松偷着画了西川的地图，带在身上。

张松拜见曹操，曹操一看张松长得难看，就不喜欢，于是问：“刘璋为什么多年不来进贡。”张松说：“路途遥远，跋涉艰难，还有盗贼，所以不能来。”曹操说：“我扫清了天下，怎么还有盗贼？”张松说：“南有孙权，西有张鲁，怎么算是太平了呢？”曹操听张松顶撞自己，于是生气，也不说话，拂袖而起，回了后堂。

主簿杨修于是送张松出去。这杨修，是太尉杨彪的儿子，字德祖，非常博学，聪明过人。杨修把张松带到外面书房休息，对张松说：“你不该顶撞丞相。”张松说：“曹丞相文的方面，不懂孔、孟之道，武的方面，不通孙子兵法，只靠着强横而已。”张修说：“你不知道，丞相是大成，你叫你看看。”于是叫人从书箱中取出一卷，交给张松。张松看书名是《孟德新书》，于是从头至尾，看了一遍，一共十三篇，都是讲用兵的方法的。杨修说：“这是丞相模仿《孙子》十三篇写的兵法。你说丞相没有才能，你看这书写得怎样，能够传世吗？”张松大笑说：“我们蜀中三尺小孩，都能背诵，怎么算新书呢？这是战国时无名氏写的。曹丞相想据为己有，只能瞒得了你而已。”杨修说：“蜀中小孩都能背，你也太能瞎说了。”张松说：“你要不信，我给你背一下。”于是把《孟德新书》从头至尾背了一遍，没有一字差错。杨修大惊说：“你过目不忘，真是天下奇才啊。”

张松随后告辞，出了许都，暗自想到：“我本想把西川献给曹操，没想到他这么怠慢我。我听说，荆州刘表是个仁义的人，不如去找他。”

于是南下去了荆州，见到刘备。刘备摆酒招待，席上，张松说：“现在皇叔的荆州，有几个郡？”孔明说：“荆州是暂时跟东吴借的，经常派人来要。”张松说：“益州地势险要，沃野千里，如果皇叔从荆州起兵，向西夺得益州，那么霸业可成，汉室可兴。”刘备说：“刘璋也是汉室宗亲，在蜀中很有恩德，外人怎么能占得了？”张松说：“不是我卖主求荣，刘璋不能任贤用能，人心离散，都想换一个明主。皇叔如果想取西川，我愿意效犬马之劳，当做内应。不知意下如何？”说完，把地图献给刘备，上面画了蜀中的山川险要和军队部署。

刘备说：“我和刘璋是同宗，如果去打他，天下人会非议的。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张松也就不再多说。

随后张松回到益州，叫来自己的朋友法正、孟达，说：“曹操对我非常傲慢，所以我已想把益州送给刘备，特来跟两位商议。”法正说：“刘璋无能，我也有心投奔刘备很久了。不如把益州献给刘备。”张松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明日我见刘璋，就推荐你们二人当使者，去荆州一趟。”二人应允。

第二天，张松来见刘璋，刘璋问：“事情办得怎么样？”张松说：“曹操自己也有夺取西川的心思，不能再找他了。不如把荆州的刘备请来。刘备跟主公是同宗，为人仁慈宽厚，可以帮着主公抵御张鲁。”刘璋说：“这个办法好。那谁可以出使去刘备那里？”张松说：“法正、孟达，最合适。”刘璋于是叫来孟达、法正，带着书信，去荆州迎接刘备。主簿黄权当即说道：“刘备有诸葛亮、庞统给他做智谋，关、张、赵云、黄忠、魏延做武将，如果来到这里，必生出变乱。一国不容二主，不能叫刘备来啊。”刘璋说：“那怎么抵御张鲁？”权说：“可以固守不出，深沟高垒。”刘璋说：“贼兵打来，固守是个慢的办法。”于是不听。从事官王累上前说：“主公听张松的话，正是自取其祸。”刘璋说：“为什么？”累说：“张鲁进犯，是癣疥之疾，刘备来西川，是心腹大患。如果把他叫来，西川就完了。”刘璋斥责说：“不要再胡说。刘备是我的同宗，怎么能夺我的益州。”于是就叫法正去荆州。

法正、孟达到了公安，见到刘备，送上刘璋的书信，内容是请刘备进西川，抵御张鲁。刘备看完，法正说：“上次张松对皇叔讲过的事，皇叔有意吗？”刘备说：“蜀中是个好地方，我不是不想占据，怎奈刘璋是我的同宗，我不忍夺取。”法正说：“如果皇叔要占领益州，我可以当内容。”刘备说：“跟我水火不容的，就是曹操。曹操急，我就宽厚，曹操残暴，我就仁义，曹操狡诈，我就忠厚。我总跟曹操相反，事情就能做成。如果我为了贪图小的利益，却失信于人，我不那样做。”

庞统听了，笑说：“主公说的道理，虽然对，但是乱世的时候，不能拘泥于常理。强的兼并弱的，是自然的道理。等占领西川之后，回报刘璋，封给他一个地盘，也不算失信了。如果你不占西川，别人就会占。主公想想是不是这样。”刘备于是恍然大悟，说：“那么，就这样决定吧。”于是跟孔明商议发兵的事情。孔明说：“荆州是重要的地方，也必须留人守卫。”刘备说：“我和庞统、黄忠、魏延去西川，军师和关羽、张飞、赵云留守荆州。”孔明应允。

于是刘备带着庞统等人，率兵五万，向西出发。

刘备的军队进入西川，到了涪城，就听说刘璋亲自从成都出来，带着军队来迎接刘备。庞统对刘备说：“明天主公和刘璋在筵席上相见，可以趁机杀了刘璋，这样就可以得到益州了。”刘备说：“刘璋是我的同宗，诚心来迎接，而且我刚来，当地人还没有信任我，不能这么做。”庞统再三劝说，刘备就是不听。这时，刘璋派使者来见刘备，约明日在涪城宴饮。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