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曹操煮酒论英雄 关羽赚城斩车胄

董承问马腾：“你想推荐什么人？”马腾说：“昨天打猎的时候，曹操接受群臣庆贺，我看关羽在刘备身后，挺起大刀要杀曹操。如果去找刘备，应该可以。”董承点头。于是当天夜里，董承到了刘备的公馆，见到刘备。关羽、张飞在两旁站着相陪。董承说；“前天打猎的时候，云长要杀曹操，将军摇头制止了他，为什么呢？”刘备大惊，说：“你怎么知道？”董承说：“别人都没看见，就我看见了。”刘备于是不再隐瞒，董承给他看了诏书，刘备就也把 “左将军刘备”写了上去。董承说：“我们一起商议，等待时机。”刘备说：“这事要保密好啊。”于是商议到五更，董承才回去。

刘备怕曹操怀疑自己，就不敢再去跟大臣们来往，而是在后园子里种菜，亲自浇水，显得自己很无能的样子。关羽、张飞二人就说：“大哥不关心天下大事，而学普通人做的事，为什么啊？”刘备说：“这个不能告诉你们。”俩人于是先不说了。一天，关羽、张飞不在，刘备正在后园浇菜，许褚、张辽带着人进到园子里说：“丞相请你去一趟。”刘备很惊慌，问是什么事，许褚说不知道。刘备只能跟着去了相府，见到曹操。曹操笑着说：“在家干得挺好啊！”吓得刘备面如土色。

曹操拉着刘备的手，走到自己的后园，说：“玄德，你学着种菜，辛苦啊。”刘备方才放心，说：“我也是没事，找点消遣。”曹操说：“我看枝头的梅子青了，就想到去年去打张绣的时候，路上没有水喝，就我心生一计，指着前面说：‘前面有梅林。’军士们听了，嘴里就酸得出了口水，于是不渴了。现在真有了梅子，应该尝一下。我煮的酒正好也熟了，咱俩在亭子里故邀使君小亭一会。”

刘备于是跟着去了小亭，里面已经拍下杯盘，有两盘青梅，一樽煮酒。两人对面坐下来，开始喝酒。喝了几杯，突然天阴下来，好像要下雨的样子。仆人指着远处说，有龙卷风。曹操和刘备就站在栏杆旁看。曹操说：“龙就好比天下英雄，你去过的地方很多，你觉得谁是英雄啊？”

刘备说：“淮南的袁术，兵多粮多，应该算是英雄吧？”曹操笑说：“袁术就是坟中的枯骨，早晚被我打败。”刘备说：河北的袁绍，四世三公，占据冀州，下面能人很多，应该算是英雄。曹操笑说：“袁绍外表厉害，实际胆小，喜欢研究，不能决断，算不上是英雄。”。刘备说：“有一人号称‘八俊’，名气很大，刘表应该算是英雄。”曹操说：“刘表徒有虚名，并非英雄。”刘备说：“孙策血气方刚，是江东领袖，他是英雄？”曹操说：“孙策靠着的父亲的名气，不算英雄。”刘备说：“那张绣、张鲁、韩遂这些人呢？”曹操大笑说：“这些人平平常常，何足挂齿！”刘备说：“那除了这些人，我实在不知道谁是英雄了。”曹操说：“英雄，就是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天下英雄，只有使君与曹操而已！”

刘备一听，对方说只有自己和曹操是英雄，于是吃了一惊，吓得手中的筷子，都掉到了地上。正怕被曹操看出来，刚好天上要下雨，雷声大作。刘备于是不慌不忙地弯腰捡起筷子，说：“这雷竟然这么厉害。”曹操笑说：“大男人还怕雷吗？”刘备说：“孔圣人讲听到雷声，遇到大风，就要脸上变色，怎么能不怕啊？”把听了曹操的话而掉筷子，给轻轻掩饰过去了。曹操于是没再怀疑刘备。等雨停了，刘备辞别，回到住处，跟关羽、张飞讲了这个经过，然后说：“我在家种菜，是想让曹操觉得我没有大的志向。没想到曹操说我是英雄，把我吓得筷子都掉了。我怕曹操生疑，就接着说我怕打雷，给掩饰过去了。”关、张说：“大哥真是高见！”

曹操第二天又请刘备来喝酒，正喝着呢，满宠进来，向曹操报告说：“刚刚听说，公孙瓒已经被袁绍战败。”刘备急忙问：“具体什么情况？”满宠说：“公孙瓒跟袁绍交战，结果败了，就在易京固守。挖出好几圈壕沟，壕沟之间的空地上修起高楼，高达十丈。袁绍就凿地道直接通到公孙瓒住的楼底下，放起火来。公孙瓒走投无路，就自缢了，全家都被火烧了。现在袁绍得到公孙瓒的幽州，势力更大。袁绍的弟弟袁术在淮南虐待百姓，于是民众都叛乱了。袁术就想把自己皇帝的位子交给袁绍，他要亲自去河北，把玉玺送给袁绍。如果俩人联合，就不好对付了。请丞相想个办法吧。”

刘备心想：“我不趁机脱身，更待何时？”于是对曹操说：“袁术去找袁绍，就要经过徐州，我请求带兵去堵截他。”曹操笑说：“这样最好，那尽快起兵。”于是第二天，刘备就催着收拾行李，赶紧出发。然后带着五万人马，还有曹操的部将朱灵、路昭二人，向东奔徐州而去。关羽、张飞在马上问：“大哥这次出征，怎么这么急？”刘备说：“我本是一只笼中鸟、网中鱼，现在一走，就跟鱼入大海、鸟上青天一样，不再受笼网控制了。”于是叫关、张催着军马快走。

这时郭嘉、程昱去核对钱粮刚回来，听说了，连忙找曹操说：“丞相不该给刘备兵啊，这就成了放龙入海、纵虎归山了。以后再收拾他，就做不到了。”曹操方才明白过来，叫许褚带五百军兵去追。

刘备在前行，就见后面尘土飞起，是许褚带着兵追来。许褚喊：“我奉丞相命令，将军请回来，另有事情商议。”刘备答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回去吧，告诉丞相这个。”许褚只得带着兵回来。回来之后，把刘备的话告诉曹操。曹操听了，将信将疑。郭嘉说：“刘备不肯回来，可见他是变心了。”曹操说：“我有朱灵、路昭两人跟着他，估计他不敢变心。”于是不再派人去追刘备。

刘备到了徐州，刺史车胄出来迎接。刘备进城住下，就派人打听袁术的消息。探子回来回报：“袁术没等北上，自己就病死了。”刘备于是告诉朱灵、路昭，袁术已经病死了，自己要留下军队保卫徐州，请注灵、路昭回去。二人见是这个情况，也就回了许都。刘备则亲自出城，去安抚徐州百姓。

朱灵、路昭回许都见了曹操，说刘备带着军马留在徐州了。曹操大怒，荀彧说： “我有一计，可以写信告诉车胄，叫他把刘备杀掉。”曹操觉得这计策好，就派人偷着来见车胄，传达了曹操的命令。

车胄赶紧请来陈登商议，陈登说：“这事好办，现在刘备出城安抚民众，等他回来，你在城门埋伏，假装迎接，然后一刀杀了他。”车胄于是自去安排。陈登是从前徐州牧陶潜的下属，于是出城去找刘备，正遇到关羽、张飞。原来关羽、张飞先回来，刘备在后面。陈登跟二人说了情况。关羽于是心生一计，当了这天夜里三更，关羽带着军队来到城下叫门。城上人问是谁。关羽的士兵就说是曹操派来的张辽的人马。车胄于是披挂上马，带一千军出城，跑过吊桥，大叫：“张辽何在？”就见关羽提刀纵马直冲向车胄，大叫：“匹夫安敢使计，要杀我大哥！”

车胄大惊，没打几个回合，被关羽手起一刀，砍于马下。后面的军兵吓得纷纷投降。随即关羽到后面去迎接刘备，说了车胄要害刘备的事情，现在已经被斩首。刘备说：“杀了曹操的心腹，曹操怎肯罢休？”陈登说：“我有一计，可破曹操。”不知陈登有什么计策，且听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