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治疗的问题

性逆转这样一个如此其特殊的状态当然会引起种种特殊的问题。在一方面,在模样上是一个十分十二分的变态,而同时,至少就许多的例子说,这变态却和一般的身心健康并行不悖;而又一方面,它虽属一种变异,却又不是人类的一个生物学上的突变。(50)这变异所牵涉的只是身体上的特殊功能之一,固然我们也承认这功能恰巧是非同小可的一个,影响所及,可以牵动全身。它的所以为变异,上文已经说过,也不过像色盲的所以为变异,并无其他特殊的意义。施瓦茨(Ostwald Schwartz)不久以前在这方面的一篇精密的(固然也有一些失诸过于哲学的,而不完全是科学的)研究里,依然主张我们不能不把同性恋当作病态看,不过他也还很严谨地指出来,他所了解的“病态”是有一个定义的,就是“一个器官对于全身的功能的法则有不遵守约束时”,才是病态,而此种不守约束的原因,大抵可以追溯到一种幼稚状态的留滞,即未因发育而休退;他这种“病态”的界说是和威尔休的“病理”的界说有很相同的意义的。这种看法也和弗洛伊德的地位很相近,弗氏以为在同性恋的状态里,先天的倾向和后天的经验是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而分不开的,同时,和别的专家的见地也相去不远,这些专家认为一切真正的同性恋都有一个生成的基础,其因外铄的力量而发生的各种方式的同性恋是虚拟的,不是真实的。

严格的治疗方法不在本书范围以内。马拉尼昂和其他的专家在这方面都有过充分的讨论,可供参考。不过不提同性恋的状态则已,偶一提到,无论其有无先天逆转的基础,治疗的问题往往是一个首先有人揭出的问题。而普通提出的治疗方法既不外精神治疗的一途,则从心理的立场,此种治疗究属有何益处,自亦不容不加讨论。

我先把外科手术的治疗方法搁过不提,因为它还没有通行,还没有受专家的公认。黎柏许兹(Lipschuetz)说到过一个同性恋的男子;医师把一个正常的男子的睾丸移植到他身上之后,他居然变成了异性恋的,而在一年以内觉得可以和女子结婚了。这种外科手术究属可能到什么程度,有效到什么程度,目前观察到的资料实在太少,无从断定。对于这种治疗方法,骤然看去,好像是不成问题的有效的,其实不然。在有时候,很多人也一厢情愿地以为一切同性恋的例子必须施行这种手术,才有办法。如今也不然了;固然专家之中,到现在还有人赞成这种方法,甚至于对于很显明的有先天逆转基础的例子,他们也认为只要本人愿意,也不妨施用这种手术。不过我以为如果遇到这种根深蒂固与格局完整的逆转的例子,这种方法是不相宜的,不要说施行手术,就是想把它一些有组织的生活习惯、观念、理想等等,根本上加以改革,以至于干犯他个人原有的性格,我以为尚须郑重考虑之后,方才可以下手。我们总须记得,如果一个例子真是根底深远,而已成一种固定的状态的话,一切正常的治疗方法都是行不大通的,外科的手术并不是例外。催眠的暗示方法,在以前对于各式各样的性变态的例子,是发生过效力的,至少对于不少的例子是如此,但对于格局已成而有先天倾向的歧变,也是比较的没有用处。并且运用这种方法也有困难,因为这种例子往往不接受暗示,拒绝暗示,好比一个正常的人拒绝犯罪行为的暗示一样。施伦克-诺津,在许多年前,当性逆转的先天说在一般人的心目中还没有确立的时候,就费过不少的时间与心力,一方面运用催眠的方法,一方面劝谕同性恋的人宿娼,而自以为很有成效。(51)不过这种成效是很浮面而有名无实的;就**的能力一层而论,也许有成效,你问起当事人的本人来,他或许也满口地应承这种治疗的方法是有效的;但若问他的性的观念、理想,以至于性冲动的本身是否已经改弦更张,真正地与永久地踏上了一条新的以至于有利的路径,那就无从答复了。实际上所得的成效,据有一位被诊疗者的说法,是从此以后,他学会了利用女子**的**方法!

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也有人运用过,作为治疗方法的一种,据说也有几分效果。不过到了现在,精神分析家中间,也渐渐地承认,如果逆转的状态已成固定(无论有无先天的根底),要用精神分析的方法把同性恋的倾向扭转过来,使成为异性恋,是不可能的。我认识许多曾经受过精神分析的例子。有的在开始受分析以后不久,就放弃了;有的认为是全无结果或等于全无结果;有的认为有很显然的效验,不过所谓效验,指的大都是分析以后所得的更进一步的自知之明与此种自我认识对于生活的良好影响而言,而并不是性的冲动找到了新的趋向。总之,利用了精神分析的方法,而把同性恋完全转变为异性恋的例子,并且一成不再变的,我到现在还没有知道过。冒尔的联想治疗法也许可以算作精神治疗的第三个方法,(52)值得在此一提,不过就施疗的方式而论,也算不得新奇。但在理论与实际上,这方法是行得通的,而其要诀是在当事人的反常的情欲和正常的目的之间,觅取一个联系的途径。例如假定当事人特别喜欢男童,就可以用联想治疗的方法,加以训练,使他把情欲转移到有男童性格的女子身上。这是很可以做到的,因为我们早就知道逆转的人在这种地方是愿意加以考虑的。我举一个实例吧,我所观察到的例子里有一个男子,生活很健康,活动性也强,习惯也富有阳刚之气,对于同性恋的欲望,也颇能加以抵制,很愿意结婚生子,也曾再三作**的尝试,但都没有成功。后来在马耳他(英属,在地中海内)上,在跳舞场内,邂逅了一个意大利女子,她约他于舞罢到她的家里:“她的身材细长,像一个男童,面貌也像,胸部扁平,几乎是没有**似的。我践约到她的寓所,见她穿了男子的宽大的衬袴。我虽觉得她异常可爱,但一到交接的段落,我还是失败了。不过到分手的时候,我却并没有那番以前常有的憎恶的心理;到第二天晚上再去,结果却如愿以偿,真是快慰极了。我离开马耳他以前,我又去了几次,不过,老实说,这女子虽属可爱,我却始终没有感到**的乐趣,一度**之后,总想立刻把我的身体转过去。从此以后,我又和十多个女子有过**的关系。不过这在我总得很吃力,每次总要留下一些憎厌的心理。总之,我知道正常的**是与我是无缘的,它实在是费钱、吃力、不讨好,甚至于有危险的一种**。”精神治疗的方法一般所能希望的成效最好的也不过如此而已。

还有一点必须说明的。这种种治疗的方法,即使对于根底深固的逆转的例子,也可以说有几分效力,这种效力,说得最好些,也不过大体上把逆转的人引上双性两可的一条路,让他从此以后在同性或异性的对象身上,都可以取得一些满足。不过这样一来,这样强勉地把性冲动移花接木一下,或把它原有的抛锚处搬动一下,对于一个人性格的稳定和他的比较严格的道德生活,实在是很不利的。同时,从民族的立场看,使逆转的人居然结婚生子,也并不是一件值得欣贺的事。一个逆转的人和一个健全的异性的人结婚,所生子女事实上也许并不健全,不过不健全的可能性是一样的大,谁都不敢说这种结合的危险性有限,而不妨尝试一下。总之,如果一个逆转的人真正的不满意于自身的状态,切心于加以改正,而向专家请教,专家当然不容易拒绝,也自不忍拒绝;不过前途成败如何,成功到什么程度,成功后的结果又如何,都是不容我们乐观的。

不过治疗的方法依然有它的用武之地;要直接抑制逆转的倾向,固然不必,也比较的不可能,但其他治疗的需要还有;又有人很乐观而轻描淡写地以为同性恋不过是“不修边幅不识体貌的一种”(我真见有人主张过),但此种不修不识的背景里,安知没有一些应当治疗的病态?逆转的人,就很大的一部分的例子说,在一般体格方面,有时间单独的在性能方面,总有几分以前医学上所称的神经衰弱;有的例子则在性能方面感觉过于敏锐,虽极微小的刺激也可以引起反应,而这种感觉敏锐又大抵和一般的神经过敏同时存在;他不但在知觉方面易于接受刺激,在情绪方面也易于感到接触,有时候又不免因一己的变态的关系,而突然感到一阵恐怖,或一阵焦虑,可以弄得十分狼狈。这一类的情形都是需要治疗的,或用镇静剂,例如各种溴化物,或用强壮剂或补益剂,视情形而定。电疗、浴疗、体操或运动,可以增进健康的职业,迁地与环境的更换等等寻常治疗神经疲惫的方法都有人提倡过,认为不但对于同性恋有效,对其他各式的性歧变的例子也大概有些益处。许多逆转的例子,只要身体健康上无问题,对于自己的性变态是不大引为可虑的,因此,也正唯其有这种情形,如果有特殊医疗的需要时,这种需要总须设法加以满足,而在平时,生理卫生与心理卫生的培植,也绝对的不容忽略。逆转的状态虽不能因此消除,但一方面专家的开导既增加了当事人的自知之明,专家的同情心又使他生活上多了一种信赖,逆转状态所引起的焦虑必因此可以减轻,它所激成的行为上的流放必因此可得约束,而整个的逆转倾向必因此可以受理性的自我制裁。就大多数的例子论,他们所必需的治疗不过如此而已,就许多的例子说,所可发生效力的治疗也不过如此而已。

逆转的人应不应结婚,有时候也成为问题之一,固然,大多数的这一类的婚姻在事实上是不征求医师或专家的意见,便尔缔结了的。当作一个治疗的方法看,无论逆转的人是男是女,婚姻是用不得的,绝对的与无条件的用不得的。婚姻也许可以使逆转的人走上双性两可的路,但如果他在婚前早就有此两可的倾向,那也就根本无须乎婚姻的治疗方法,至于想把逆转的冲动取消,尤其是如果在婚前此种冲动并没有丝毫消散的倾向,则成功的机会真是微乎其微。总之,婚姻是没有益处的,而它的害处却是很显然。逆转的人对婚姻原是不感兴趣的,今强其所难,势必引起一种憎恶的心理,恶醉而强酒,醉的程度不免加快加强,恶婚姻而强婚姻,逆转的状态亦必不免增剧。这是有实例可以做证的。这些例子,在未婚以前,本属太平无事,在结婚不久以后,而这种婚姻表面上看去还是相当的美满的,他们忽然因性行为的不检,而罹了法网。总之,正常的**,无论其为在婚姻以外或婚姻以内,绝不是纠正逆转状态的一个方法,而宿娼一途尤其是走不得,因为妓女所能表示的女子的性格,是逆转的人所最最憎恶的。比较有效而引人入胜的一法还是就异性之中,找一个温良明敏的对象,而和她发生柏拉图式的友谊关系,(53)如果在这异性的朋友身上又找得到当事人在同性的对象身上所能找到的种种特点,而这些特点又属当事人所能欣赏,那就更好,因为这种友谊关系,比起正常的**关系来,更有希望可以供给一些上文所谓联想治疗法的功效。一个有先天根据的逆转者可以说是一个通体逆转的人,如果他的精神状态可以因外力而修正的话,这种外力的运用必须是逐渐的和多方面的才行。

无论婚内或婚外的**绝不能做治疗的方法,固然有如上述,但若说逆转的人一定结不得婚,无论如何必须加以禁止,那也不必;逆转状态如此,其他比较深刻的歧变状态也未尝不如此。事实上,逆转的人有家室生活的也不太少。不过我们以为婚姻尽管缔结,却不应盲目从事,也不应过于抱什么奢望,大抵对方的年龄不应太小,并且对方在成婚之前,对于未来的配偶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成婚以后,前途会有什么成败利钝,也应当先有充分的认识,如果双方的情意相投,这样一桩婚姻是可以差强人意的,甚至于还说得上美满两个字。不过无论如何,我们应当记得,任何一方要取得充分的性的满足是机会很小的。逆转的一方,除非同时也有真正的双性两可的倾向(大多数双性两可的人是侧重于同性恋一方面的)要对异性的人表示一种毫无隐蔽的挚爱和完全放任的热情,是不可能的,而这种挚爱与热情却是**关系的基本因素,万不可少的。逆转的男子的性器官未始不宜于**,但**之际也许必须靠一番想象的力量,把对方当作一个同性而非异性的人,甚至于把这种力量完全转注在另一个可爱而同性的人身上。用力在此,而用心在彼,这样的**对逆转的一方是不会有很大的满意的,而在不逆转的一方,即使在意识上对于此种性关系的不很完整的状态,不很了了,而在本能上,终必不免有失望与沉郁不舒之感,甚或引起厌恶的心理,也是可能的。所以这一类的结合,如果索性把**的满足搁过不问,而把双方的关系完全建筑在其他共同兴趣之上,前途的幸福倒可以比较多些。

至于子女的生育应不应列在这些共同兴趣之内,也是一个严重的问题,而不一定容易毅然地加以否定的答复的。就大体说,我们固然很可以肯定地定下一个原则来,就是凡属有先天同性恋倾向的人是不应当生育的。不过,如果逆转的一方在其他的身心方面很属健全,而其所从出的家世又相当的清白,(54)同时,不逆转一方面又属完全正常无缺,则所生子女未尝没有比较健全的希望。逆转的人是往往喜欢有子女的;对于不逆转的一方,子女也是一种慰藉的力量,因而可以使婚姻生活更加巩固。不过就一般情形说,这种结合总是不稳定的,分居与被第三者离间的机会总比较多,因此,家庭环境风雨飘摇的危险也比较大,这对于子女也是不利的。

在今日的社会形势之下,为先天逆转的人计,大抵比较最圆满的办法是:尽管由他保留他所特有的性观念与性理想,特有的内在的种种本能倾向,根本放弃去变就常的企图,对于他变态的情欲,也根本不追求什么直接与比较粗率的满足,间或不免就自动恋方面觅取情欲的出路,虽不满意,亦属事非得已,只好听之。这是不足为奇的,不少操行很好的逆转的人就这样做。例如有一个和我通讯的男子,他在十九岁以前是有过同性恋的经验的,但后来就停止了,他写道:“间或我可以连上几个月不**,但偶然**一次以后,我的精神上就觉得比较的自足,不过我对于其他男子的爱慕,从此就更觉得情不自禁;我的最好的朋友们当然不知道我对他们如何的倾倒,假若知道,一定要引为奇事。这种倾倒的心理和一般同性恋的情绪,只有我自己知道。从朋友的立场看,我的**是没有什么不正常的。我相信从我形于外的品性与行为看去,决没有丝毫的痕迹可以使别人疑心我在情欲方面竟可以和一般人所知道的‘退化的人’属于同一个流品。不过我自己并不觉得我是一个退化的人。我对我自己的情欲也并不以为有什么可耻的地方,不过我不愿意人家知道,人家一知道便不免看不起我,因而影响到我的身份与地位,身份地位若有变动,那就可耻了。”

还有一个男的例子。他也从来没有和别人发生过同性恋的关系,他是一个海军将校,过着很忙和很活泼的生活,不属于性的范围以内的友谊很多,并且很能够在这种友谊里取得生活上的满足。他写道:“我在任何方面都没有近乎女性的表示,我过的生活是很艰苦的,也很危险的,但这也是我志愿所在,向不退避。我对于在性方面可爱的男子,一心但愿和他们做伴侣,我平生最快乐的日子就是有这种伴侣生活的日子。不过我的欲望也不完全是性的,其中百分之五十是心理方面的十足的投合与和谐,只是性的吸引而没有此种附带的情投意合的生活是不行的。因为生怕失掉此种伴侣的关系,我始终没有敢向所爱的人做过进一步的表示,而假如真要做进一步的表示,而另觅男妓做对象,则此种情意上的和谐我以为又是不可能的。我是和别的男子不同的,我以前不免以此为可耻,这种羞恶的心理现在是过去了,我现在的看法是,我这种状态,就我个人而论,是自然的。”

对于有的逆转的人,上面两个例子的行为是几乎不可能的;对于许多别的例子,这种行为是可能的,不过得经过一番很痛苦的挣扎,得赔上许多可以用在事业上的精力。不过就一大部分的逆转的人说,他们的性冲动事实上是不很强烈的;这种冲动固然与正常的冲动不同,因此不免过分地在意识界徘徊不去,而又因不容易得到满足,更不免变本加厉地在意识上不断地动**,但实力终究是不大的。因此,他们只需在同性之中,选择气味相投的分子,缔结一些柏拉图式的友谊,也就可以得到很大的满足。如果这种例子能进一步地把柏拉图本人和古希腊诗人的作品中关于同性恋的情绪和理想研究一下,从而加以体会,这种友谊便可以进入一个更高的境界;近代作家中如美国诗人惠特曼(Walt Whitman)、英国的卡本特、法国的纪德(André Gide),也值得参考。

还有一层我们要记得,逆转的性冲动是比较的最容易升华(详见本书第八章末节)的。弗洛伊德认为同性恋的人只要把异性恋冲动确立以后,升华的发展是可以跟踪而来的,从此以后,欲力所至,可以为友谊关系,可以为伴侣生活,可以表现为同舟共济的精神,可以推进天下一家的理想。信如弗氏所说,升华必待异性恋的倾向确立以后,那我以为十有九例将永无升华的一日,因为,上文早已说过,对于先天逆转的人,要同性恋转变为异性恋,事实上是等于不可能的。幸而就我们观察所及,类乎升华的功能是很早就可以发生的,初不必等候到这样一个也许永远不会来到的日子,而即在同性恋的冲动早已确立不移的人也还可以培植此种功夫,也不必等待其性冲动转入异性恋的轨道之后。并且这种实例也还不少,逆转的人替同性的人做些老安少怀的社会事业与慈善事业的例子所在而有,并且做得很热心,这显然的表示事业中也自有乐地,所病不求耳,求则得之。

有一位先辈是朋友宗的一个信徒,他是一个男子,家世中有不少的分子在神经上有不健全的倾向,同时却又有很特出的智力,这位男子本人也复如此。他自己又有同性恋的冲动,但除了很轻微的表现而外,他是从来不让这种冲动发展出来而见诸行为的;他已经结婚,不过他的异性恋的冲动却不强烈。他在通讯里写道:“双性两可的人似乎最能博爱,其对象是全人类,不只是一个人;一样是以心力事人,这也许是更尊贵而更有用的一种。即如科学的研究也未始不是以心力事人的一种,一个人一生能写出若干篇的科学论文来,对真理多所发明,即不啻替自己添了许多化身,其为造福人群,岂不比生育一大批的儿女似乎更见得有用。”(55)这是同性恋的倾向转入科学创作的一例。但转入宗教的努力的一途的例子更要多些。另一个和我通信的例子,平时很喜欢研究但丁,并且自以为有双性两可的倾向,写道:“我以为性与宗教之间,有一个密切的关联。我所熟悉的逆转的人(四个男子)全都是虔敬的宗教信徒。我自己就是一个在英国教会中服职的人。我自己有一个理论,恋爱的要素是不自私的以心力事人;我笃信为人服务是人生幸福的唯一钥匙,也唯有以此为钥匙的人才获得真正的幸福。无论逆转的人或不逆转的人,对于外来的观感,无论在心门上敲得如何紧急,总有一部分是要加以摒斥的。对于许多的青年男女,我都觉得美丽可爱,我都受到感动,但我把这种灵感转移到宗教与日常事业上去,而力自把持,养成一种定力,不使此心完全放散出去,而过分的受私人情欲的驱策。在我的精神发育的过程里,我已经越过那风波最险恶的段落。也许有一天我可以碰上我对意的女子,而自身可以体验到做父亲的乐趣。”

上文云云,固然只能对比较高等的逆转者发生兴趣,而不足以语于一般的逆转的例子。不过,我们不妨再复一笔,这种高等的逆转者为数并不太少,在全数之中实在要占很大的一部分。在对于自身的特殊状态有充分的了解以前,他们容易觉得宇宙虽大,他们不过是一些穷途流浪而无处栖身的人。但一旦这种了解有长足的进展之后,他们自身的幸福和他们对于社会的功用也就随而增加,从此他们可以感到,天覆地载之中,也未尝没有他们的地位,即使他们始终保持他们的故我,这地位也依然存在,并且这地位也还未始不是值得人欣慕的一个。(56)

注释:

(1)本节及下文第二与第四两节大部分根据霭氏《研究录》第二辑《性的逆转论》。

(2)出柏拉图所著《宴席》一篇中的一段神话;神话中的主角名优浪奴厮(Uranos),故名。柏氏这篇也是西洋第一种讨论到同性恋问题的作品。

(3)关于中国的情形,详译者所作《中国文献中同性恋举例》,见篇末附录。

(4)霭氏论两性的不同,认为男子变异性(variability)大,女子变异性小,即男子品性走极端者相对的多,而女子则中庸者多。近年以来,研究性别的人也大都持此见解;同性恋的倾向既属品性的一种,当亦不是例外。

(5)清代末叶以前北平的“象姑”或“相公”,大抵由幼年的伶人兼充,优伶是主业,“相公”是副业,或优伶反成为副业。“相公”的称呼原先只适用于男伶而演旦角的人,后来则成为男伶而同时是同性恋的对象的人的一种称呼。再后,好事者认为“相公”之名不雅,又改为“象姑”,声音相近,而义则更切。当时北平通行的一种近乎指南性质的书,叫作《朝市丛载》的,载有咏象姑车诗说:“斜街曲巷趁香车,隐约雏伶貌似花。应怕路人争看杀,垂帘一幅子儿纱。”到清末及民国初年,伶人如田际云(想九霄)辈始出面倡议废止所谓“私寓”的制度,详见译者所著《中国伶人血缘之研究》页二三八至二三九(商务印书馆出版)。

(6)中国的“象姑”或“相公”必兼擅音乐及扮演,是无须说得的,同时也兼习其他艺术,特别是绘画及书法,亦所在而有,清代陈森的《品花宝鉴》在这方面是相当的写实的,参看本书篇末附录。

(7)见佩氏所著《大学人物的**》一文,美国《神经与心理病杂志》,一九二五年一月号。

(8)见汉氏所著的《一个婚姻的研究》一书。

(9)见戴氏所著《二千二百女子**的因素》一书。

(10)见毕氏所著《柏林的男妓业》一文,《霍华德杂志》,一九三一年。

(11)霍氏是瑞士的一个商人兼作家,他在一八三六年,鉴于当时发生的一个因同性恋而引起的妒杀案件,写了一本书,叫《恋爱之神》(Eros,男的,和女神Aphrodite有别)。据一部分批评家的见解,这是柏拉图《宴席》一篇以后,在同性恋的题目上第一本认真的作品。

(12)卡氏是十九世纪中叶德国法医学界的最高的权威,他指出后来所称的逆转现象是一种“涉及道德的阴阳同体现象”,而是有先天的根据的,见一八五二年卡氏所自编的《卡氏季刊》。

(13)乌氏不是一个专门的学者,而是一个法庭的员司,不过从一八六四年起,他在性逆转的题目上发表了一大串的文稿;他也认为同性恋是一种先天的变态,是“女子的灵魂联合在男子身体里”(anima mulieribus in corpore virili inclusa)的一种变态。

(14)韦氏是柏林大学的精神病教授,他是《精神病学藏档》的多年的老编辑,这例子就是在《精神病学藏档》里发表的。

(15)见是年法国《神经学藏档》。

(16)圣保罗在这题目上也有一本专书,叫《同性恋与各式同性恋者》,原本,一八九六年;增订本,一九一○年。

(17)西氏两本小册子的名字是:《希腊伦理中的一个问题》(一八八三年)和《近代伦理中的一个问题》(一八九一年)。霭氏《性的逆转》(今《研究录》第二辑)的初稿,是和西氏合作的。

(18)书名为《优浪现象和单性现象》。

(19)即今《性心理学研究录》第二辑。

(20)马氏书名为《性的进化和间性状态》。

(21)这见是对的,“少成若天性”,少成之中,自有其天性的基础,不但少成如此,晚成也未尝不如此。“习惯成自然”一语亦应作同样的看法,即,若无自然做依据,习惯是养不成的。同性恋也不能逃此公例。

(22)中国文献里所叙同性恋的例子虽不算太少,但对于逆转现象与此种现象的由来则向无学理上的探讨。不过类似先天或后天的说法也未尝没有。清纪昀在《阅微草堂笔记》(卷十二)里说,“凡女子**佚,发乎情欲之自然;娈童则本无是心,皆幼而受绐,或势劫利饵耳”;这可以说是后天之说。清袁枚《随园诗话》载逆转者春江公子诗,说,“人各有性情,树各有枝叶,与为无盐夫,宁作子都妾”;这可以说是先天之说。不过纪氏在《笔记》里另一处[《如是我闻》(卷三)]说到伶人方俊官的一生因果,又作“事皆前定”之说,又说,“此辈沉沦贱秽,当亦前生孽报,受在今生,未可谓全无冥数”,则又若并不完全否定先天之说。遗传学家所称的先天和因缘果报者所称的先天,虽大非一事,但既属先天,其不因后天的教育训练而轻易改动,则一切主先后天分别的学说都承认的。说详篇末附录。

(23)借用严复译赫胥黎《天演论》劈头的几句。

(24)这里所指的研究蛾类的专家显而易见是德人而目前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担任动物学讲席的戈德斯密特(Richard Goldschmidt)。苟氏关于间性状态的研究论文极多,最近(一九三八年)又把他自己和别人研究所得一并纳入一本英文的新书,叫《生理的遗传学》(Physiological Genetics)。

(25)种(germ)和体(soma),或种质(germplasm)和体质(somatoplasm),是近代遗传学的一个基本观念之一。种质是本,是遗传元素所寄托之因,体质是末,是遗传品性所表现之果;体质由种质分化与专化而来;就世代关系而论,种质是连续的,而体质是中断的。就生理关系而论,一个个体的种质把体质构成而后,和它也是比较隔绝的,所以外界可以达到体质的影响大都达不到种质,后天获得性的事实上无法遗传下去,一部分就因为种质是比较独立的缘故。

(26)生物个体最小的基体或单位是细胞,细胞的有机集体是组织,组织集合而成器官,器官集合而成系统,个体是由多个系统集合而成的。

(27)见葛氏所著《性论》一文,是《近代科学大纲》一书中的一篇。

(28)这四类间性状态的英文名称,顺着次序,是genital hermaphroditism,somatic hermaphroditism,psychic hermaphroditism,psycho-sexual hermaphroditism。

(29)谢氏也著有一专书,名《性的逆转》。

(30)勒氏是当时西京马德里医科大学的教务长,他这番见解是在一八九四年在罗马举行的国际医学会议席上发表的。

(31)上文注(22)引纪昀《笔记》中所述伶人方俊官的例子,按方俊官在将近春机发陈的年龄就做过逆转的性梦:“俊官自言本儒家子,年十三四时,在乡塾读书,忽梦为笙歌花烛,拥入闺闼,自顾则绣裙锦帔,珠翠满头,俯视双足,亦纤纤作弓弯样,俨然一新妇矣;惊疑错愕,莫知所为;然为众手挟持,不能自主,竟被扶入帏中,与男子并肩坐,且骇且愧,悸汗而寤。”[《如是我闻》(卷三)]逆转者有逆转的性梦,这是富有代表性的一例了。

(32)中国唱生旦的伶人,无论其兼营“相公”业与否,全都替用所谓“假嗓”的喉音,并且往往能维持到壮年以后,清李斗《扬州画舫录》里讲到扬州当全盛时代,唱旦角的男伶有到了八九十岁还能登场演唱的,例如小旦马继美,年九十,犹如十五六处子。此其解释必须向这一段幼稚现象的讨论里寻找。详见译者所著《中国伶人血缘之研究》页三七。

(33)霭氏本节又尝参考到一篇论文,虽列入书目而未尝在文字中特别提出,就是勃洛斯特(L.R.Broster)的《性征辑评》,《不列颠医学杂志》,一九三一年五月二日。

(34)见德氏所作《关于**的心理学》一文,载德国《精神病学普通期刊》,一八九四年,第五册。

(35)见弗氏《论文集》第三辑。至詹姆斯的见解则见《心理学原理》第二册,页四三九。

(36)霭氏这一番观察,就男女交际生活比较自由和男女同校的风气早就开辟的欧美情形而论,大概是准确的。但若就一二十年前中国的学校而论,男学生间同性恋的例子是不太少的,虽不至于像英国公立学校一般的成为一种风气,其间可以确指的例证,即就译者个人记忆所及,即不一而足。自男女同校之风开,这种例子当然是一天少似一天了,但即在男女同校的学校里,女同学间的同性恋的例子依然可以找到不少,甚至于有相约不嫁或将来共嫁一人的;不过,这终究是一时特感的表现,及时过境迁,年龄成熟,也就各走异性恋与婚姻的路了。

(37)大约是指奥京维也纳。

(38)读者到此,当已明白霭氏是把同性恋现象和性逆转现象划分得很清楚的。前者的范围要大得多,甚至于包括寻常人的偶然的同性恋行为在内,所以在人口中的百分比也要大得多(见本章第一节);后者则专指有先天根据的同性恋,其范围要小得多,所以在人口中的百分比也要小得多。

(39)此种地域分布不同的印象,在中国也有。清褚人获《坚觚五集》(卷三)即有“南风”以“闽广两越为尤甚”之说。在福建,男子中间有所谓“契哥契弟”的风气。在广东,特别是顺德一带,女子中间有所谓“金兰会”的组织,见清梁绍壬《两般秋雨庵随笔》(卷四)及张心泰《粤游小志》。这种分布不同的现象大概就是这一类的风气所引起的,实际上这些是不能做分布不同的佐证的。

(40)色盲有两种,一种是不辨红绿两色,或以红为绿,以绿为红,一种是不辨任何颜色,目中景物,尽作灰色,像寻常相片一般。天老是皮肤、毛发、眼球上缺乏色素,就毛发而言,好像生来就是白头似的,故名天老。脏腑转位指脏腑的左右地位互易。三者都是先天的变态;色盲与天老的遗传因素与遗传方法并且早经遗传学者研究明白。

(41)本节根据霭氏《研究录》第七辑中《性美的戾换现象》(Eonism)一文。

(42)三个名词中,译文中仍决定采用霭氏最初创制的一个,即“sexoaesthetic inversion”,而不用“哀鸿现象”;译者在这种地方,本注重一个原则,即译意不译音,译名中如能把意和音双方兼顾,固属最好,但事实上既不能都这样办,只有舍音而取义。霭氏自己之所以不满意于第一个名词的缘故,乃是因为它不免和一般的性逆转现象混淆不清,易滋误会,如今译者把sexual inversion中的inversion 一字译作“逆转”,而sexo-aesthetic inversion中的inversion一字译作“戾换”(根据以前论理学里所称的“戾换法”),则至少对于读译本的读者可以不至于发生霭氏所过虑的一点困难了。

(43)哀鸿的生平详见杭贝克(Homberg)与朱瑟林(Jousselin)合著的《哀鸿的生平与其时代》。

(44)中国记载中所述男子戾换的例子或迤近戾换的例子拉杂摘引于后:

六朝颜子推《颜氏家训》说,梁朝子弟无不熏衣剃面,敷粉涂朱。明徐应秋《玉芝堂谈荟》(卷十)有“男子女饰”一则,所记有宋端平间广州尼董师秀及明成化间太原人桑翀等。桑翀一例亦见明杨循吉《蓬轩别记》及清褚人获《坚觚余集》(卷四)。

最富有代表性的一例则见清袁枚《子不语)(卷二):“蜀人滇谦六富而无子,屡得屡亡,有星家教以压胜之法,云,足下两世,命中所照临者多是雌宿,虽获雄无益也;惟获雄而雌蓄之,庶可补救。已而生子,名绵谷,谦六教以穿耳梳头裹足,呼为小七娘,娶不梳头、不裹足、不穿耳之女以妻之;果长大,入泮,生二孙;偶以郎名孙,即死,于是每孙生,亦以女畜之,绵谷韶秀无须,颇以女自居,有《绣针词》行世,吾友杨刺史潮观,与之交好,为序其颠末。”滇绵谷有性美戾换的倾向与表现是事实,星士压胜云云是解释这事实的一个说法,事实在先,而说法在后,不过到了不明因果的好事的稗官野史家手里,说法就变成真正的因了!“绵谷韶秀无须,颇以女自居,有《绣针词》行世”数语无疑的是这一段叙述的画龙点睛处。至子孙两代全都当女子一般养大,而人人都能相安,都肯以女自居,难道戾换的现象也有先天的根据不成?这一层霭氏未加讨论,我们亦不敢臆断。

清张心泰《粤游小志》“妓女”一则说:“男扮女妆而狎邪,谓之‘赣妆会’,或曰‘减妆会’,又名‘镜妆会’,盖因其施朱傅粉,以男作女妆,故有是名。此风潮阳最盛。”

以前同性恋者所恋的对象中,“相公”或“象姑”业中,扮旦角的男伶中,一定有不少的例子是有戾换的倾向的。清代末年北京唱旦角的伶人里,有好几个就在日常生活里,也喜欢模拟女子,并且模拟得极自然,例如艺名小翠花的于连泉。在以前男女伶不许合演的时候,男的必须当旦角,女的必须当生角,伶人的职业倒是戾换者最好的一个出路。这一层,是中国特有的情形。在西洋是无须考虑到的。

(45)巴瑞名詹姆斯,原是一个男子的名字,女子而用男名,显然也是一个戾换的表现。

(46)中国文献里所载关于女子戾换或几近戾换的例子拉杂征引于后:

最早的例子见《晏子春秋》(卷六,即内篇杂下第六):齐“灵公好妇人而丈夫饰者,国人尽服之。公使吏禁之曰,女子而男子饰者,裂其衣,断其带。裂衣断带,相望而不止……”

明徐应秋《玉芝堂谈荟》(卷十)又有“女子男饰”一则,所记有六朝宋东阳女子娄逞、唐昭义军兵马司国子祭酒石氏、朔方兵马使御史大夫孟氏、五代外蜀司户参军黄崇嘏等例。又引《乾月巽子》唐贞元末三原南董地张大夫店一媪、《名胜志》顺庆府南都尉墓中之“都尉”娘、焦竑《焦氏笔乘》明初蜀韩氏女,及明金陵黄善聪等例。娄逞尝诈为丈夫,粗知围碁,晓文义,遍游公卿间,宦至扬州议曹录事,事发,宋明帝驱之还东;出《南史》。黄崇嘏相传曾应试中状元,蜀相周庠欲妻以女,作诗辞谢说:一辞拾翠碧江湄,贫守蓬茅但赋诗;自着蓝衫居郡篆,永抛鸾镜画蛾眉;立身卓尔青松操,挺志坚然白璧姿;幕府若容为坦腹,愿天速变作男儿。此例初见于稗史名《玉溪编事》者,元明间有传奇名《春桃记》者,即演此事,明曲又有《女状元》者,系徐渭所作,当即本诸《春桃记》者。明初蜀韩氏女,遭明玉珍之乱,易男子服饰。从征云南,七年人无知者,后遇其叔,始携以归;《焦氏笔乘》而外,亦见明田艺术《留青日札》及清朱象贤《闻见偶录》,事与木兰从军极相类,徐渭别有曲名《雌木兰》,即演此事,黄善聪一例亦见田氏《留青日札》。大抵木兰、祝英台一类的故事多少都建筑在戾换状态之上,在以前男女之别极严的时代,少数女子居然甘冒了大不韪,以男子自居,而居之到数年或数十年之久,其间必有强烈的心理倾向在后面策动,是可以无疑的。代父从军,为父兄复仇(如谢小娥之例),以及易于在乱离之世混迹等身外的原因,似乎都不足以完全加以解释。

(48)读者到此当可以联想到赵孟頫(松雪)的妻子管夫人的一首小词和波斯诗人欧玛尔·海亚姆(Omar Khayyám)的一首诗。

(49)见费氏所著《服饰逆转现象的心理学》一文,《国际精神分析杂志》一九三〇年四月号。又,佛吕格尔(Fluegel)《衣服的哲学》一书,亦很值得参考。

(50)逆转现象是不是一个生物的突变,我们不知道;不过假若它是一个变异,那也不见得一定不是一个突变。进化论者说生物界的变异不外三类,一是由于先天种质上的变化的,二是由于品种**的,三是由于后天环境影响的。第一类的变异如今也大都称为突变。霭氏在上文的讨论里,既再三承认性逆转有先天的根底,则其为变异,显然应当属于第一类,即突变的一类,至少逆转状态的生物基础是由于突变而来。霭氏又曾一再提到性逆转可以和色盲天老等特点相提并论,性逆转之所以为变异,等于色盲天老之所以变异;然据遗传学家的见解,色盲与天老恰巧是两个突变,两者都是隐性,并且色盲是一个性联的隐性;色盲与天老既是突变,何独性逆转不是一个突变?

(51)见施氏所著德文《治疗用的暗示》一书,英译本,一八九五年。

(52)见德文《精神治疗期刊》,一九一一年,第一期。

(53)即不假手于肉体的恋爱。

(54)清白两字,此处也有健康的意义。以前中国人称先世没有不道德的行为为“家世清白”,译者以为清白二字的用法太狭窄,主张把它推广,而认为先世在血缘上没有身心病态与变态的遗传才是真正的家世清白。

(55)双性两可的人大都是侧重于同性恋一方面,同性恋的人既不宜于结婚生子,所以有此议论。参看《左传》襄公二十四年穆叔答范宣子论“世禄”与“不朽”的分别的一番议论。对于**比较正常而智力又比较卓越的人,不朽要,世禄也要,如果只有后者而无前者,那只好专在不朽一方面用功夫了。

(56)霭氏于本节文字中所曾提出的参考资料外,又曾提到下列各书与论文:

卡本特:《间性论》(已见本章第一节)。

前人(自传):《我过的日子和做的梦》。

比思(G.Beith)辑:《卡本特:一个人格的鉴赏》。

艾夫斯(George Ives):《希腊罗马的青年观》。

阙名:《逆转者与其社会的适应》[本书撰人未具名,但篇首有苏勒斯(Thouless)医师的导言]。

霭理士夫人:《恋爱与生命的新眼界》,辑入《优生与精神的亲道》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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